“今日在宫中,可有人与你说什么?”

云招福放下车窗帘子,与他对视, 疑惑的睁大双眼:“说什么?”

四目相对, 魏尧迟疑着开声:“说…沈侧妃的事情。”

云招福老实的回答:“哦,这个呀!有啊,晋王妃和宁王妃都与我说了的。”

魏尧回过头去, 目光落在茶几上, 平静的点了点头:“那你是怎么看的?觉得怕吗?”

云招福奇道:“我有什么好怕的?房梁又不是砸在我头上的。难道王爷你怕了?”

魏尧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又与云招福的目光对上, 略微勾起唇瓣微微一笑:“从赐婚那日开始,已经有四个侧妃都遭了难,外界都说是我天生走霉运, 克了她们,你果真不怕?”

云招福眨动她的大眼睛,一字一句,认真的说道:“我真不怕。从小到大我身上也没别的优点,琴棋书画不会,诗词歌赋太累,唯独运气挺好, 今后我分你些运气便是。”

她的声音平缓而有力,将魏尧的心都冲撞的飘忽起来,嘴角的笑容越发深厚,牵起了云招福的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压着,然后侧过头与她缓缓靠近,额头相抵,魏尧低哑声音传入云招福的耳中:

“那今后便仰仗王妃了。”

云招福觉得两人距离太近了,魏尧身上有一种很清新的味道,就像是竹林的风,清晨的露水,没有丝毫浊气,与他这般亲近,云招福忍不住抿唇一笑:“好说好说。”

甜甜蜜蜜回到定王府,魏尧下车后不忘将云招福给扶下来,管家王顺在门口等着他们,迎下台阶,对魏尧和云招福行礼:“王爷和王妃回来了。那个…工匠已经走了,说是沈侧妃那间屋子的房梁接头处松了,也不知是不是有蠹虫为患。”

云招福疑惑:“蠹虫?都是新建的屋舍,如何会有蠹虫?”蠹虫照理说不该出现在新木头上,并且如果出现了,也不会只损及接头处才对。

“这个老奴也不明白,工匠们那样说的,说若非蠹虫的话,好端端的房梁又怎会松动呢。明日老奴再去土木司请人回来瞧瞧,若有蠹虫,得提前治理才行。”王顺将情况禀告给魏尧知晓,魏尧点头后,正要入内,却听王顺又喊住了他:

“王爷稍待,还有一件事。”王顺的表情似乎不太好,很无奈的样子,只听他斟酌着低声对魏尧和云招福说道:“那个…杜侧妃今儿早上也把脚给扭了,下人们都在说…”

王顺不敢说下去,一张粉白的老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说什么?”魏尧冷声问。

“说是…府里邪性,人心惶惶的,管事们都去李嬷嬷那儿说这事儿了。”王顺是从小伺候魏尧的,在魏尧面前有点体面,敢说旁人不敢说的话。

魏尧深深呼出一口气,有些不悦,声音听起来更冷了:“我看不是说府里邪性,是说本王邪性吧。”

王顺吓得赶忙低下了头,魏尧冷哼一声,便拂袖离去,王顺这才敢抬头,就看见云招福还在,对云招福堆起一抹无奈的笑:“王妃,不是老奴搬弄是非,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接连出了两回事情,昨晚上沈侧妃的房梁塌了,到现在还惊魂未定,哭着呢,谁想到,杜侧妃那儿又扭伤了脚,这未免也太巧了,不怪下人们嘴碎。”

云招福点点头:“嗯嗯,连着出了两回事情,确实很巧。要不我去看看沈侧妃和杜侧妃吧。”

王顺立刻躬身带路:“哎,王妃这边请。”王顺当了定王府的大总管,不怕做事,就怕没人管事,这么大个定王府,上下仆役好几百人,挡不住众口悠悠,若不管不顾的话,指不定将来会出什么乱子呢。

王顺领着云招福去了两个侧妃居住的香萝苑,香萝苑是个四方院,面积挺大,两个侧妃分别住在东面与西面,一面大概并排四五间房的样子,中间有个大花园,南北两侧是回廊。云招福进了院子之后,就听见沈侧妃的哭声,哀哀戚戚,身边似乎有人正劝着,王顺上前对云招福指出:

“沈侧妃住在西面,原本是住在中间那间,但昨儿出事儿,现在挪到旁边的屋子里去了,杜侧妃住在东面。”

云招福点头,然后果断往东面去了。她最怕见人哭了,让沈侧妃先哭会儿,情绪稍微稳定些,她再过去表示慰问,这样效果可能比较好一点。

云招福走上了东侧院的台阶,就有个穿着青衣的丫鬟迎了出来,那丫鬟云招福见过,是杜媛媛的贴身丫鬟,好像叫什么褚红的,从前杜媛媛还没做魏尧侧妃的时候,贵女们聚会,她就是带着这个丫鬟在身边,没想到嫁人的时候,也给一并带了过来。

褚红是个窄长脸,瘦高个儿,骨架不算大,但关节却很明显,手上有不少茧子,据说是小时候在杜家做杂役的,后来被杜媛媛解救到身边做一等丫鬟。

“参见王妃。”

褚红给云招福行礼,云招福抬手让她起来,问道:“你们侧妃呢?听说她扭了脚,怎么回事啊?”

褚红起身,请云招福入内,回道:“昨晚沈侧妃那儿出了事,我们侧妃就一直陪着,今儿早上去厨房给沈侧妃炖些安神的补品,没想到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从台阶那儿踩空了一脚。”

云招福进到屋内,就看见杜侧妃一只脚踝上缠着白色的布条,满屋子的跌打酒味,云招福用帕子掩在鼻间,往吃力挣扎着要起身的杜侧妃走去,摆摆手:

“既伤了脚,就别起身了。”

杜侧妃倒是听话,坐了下去:“多谢王妃体谅。”

云招福的目光在她的脚上瞅了两个眼,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就踩空了一脚呢。”

杜侧妃幽幽叹了口气:“唉,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缝。那台阶不过半掌高,我走的时候也瞧见了,可不知怎么就踩空了,现在回想起来,就像是…脚脖子忽然被人拉了一下。”

云招福正要喝水,听见杜侧妃的话,就停下了动作:“脚脖子给人拉了一下?有鬼啊?”

杜侧妃色变:“这,这…我,我可没说啊。”

“你好端端的走着路,有人趴你前面拉你脚脖子吗?不就是想说府里有鬼,让你中邪了嘛。”云招福一下子就把杜侧妃的意思给透析出来。

杜侧妃听到云招福直言不讳‘中邪’两个字,脸色有点不自然,却没有否认:“王妃怎么说怎么对咯。”

话不投机半句多。

云招福真是不太愿意跟这杜侧妃说话,站起身来喊王顺,王顺近前,云招福说道:“给杜侧妃的屋里拿几张钟馗像来,门口贴一张,大厅里贴一张,她床前床后都给贴一张,总得把她身上的邪给去了。”

王顺愣愣的看了云招福一眼,然后就反应过来:“啊,是,老奴待会儿就派人给杜侧妃送来。”

云招福点点头:“嗯,那就这样吧。我再去瞧瞧沈侧妃。”

说完这些之后,云招福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杜侧妃的屋子,留下杜侧妃坐在那里发懵了好长时间。

她扭伤了脚,云招福那个女人居然给她钟馗像?杜侧妃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忍住想把手边东西砸烂的冲动。

云招福从杜侧妃的屋子里出来,直接就去了沈侧妃那里,先去沈侧妃之前的屋子,也就是砸了房梁的那一间去看了一眼,屋顶上的八根梁,确实砸了一根下来,床架子也给砸塌了半边,现在屋里中央正竖着一根长木桩,防止屋子坍塌下来。

“王妃,沈侧妃在隔壁呢。”王顺从旁对云招福提醒。

云招福按照他指的方向去,没让通传,便直接走了进去。

沈侧妃似乎哭完了,内室里有说话的声音传出来,王顺给云招福掀了帘子,云招福走进内室,就瞧见罗汉床上半躺这一个戴着束额压惊的沈侧妃,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确实憔悴了不少,病恹恹的靠在软垫上,罗汉床前坐着一个中年老妇,云招福看了一眼王顺,王顺便上前答道:

“那位是李嬷嬷,咱们王府回事处的管事,王妃入府第二天,老奴跟王妃提起过的。”

云招福想起来了,便是那个她嫁刚嫁进门,就病的连面不能见的李嬷嬷,现在看来倒是比沈侧妃要精神不少的样子。

李嬷嬷原本正在劝解沈侧妃,听见门边的动静,便回过头来,瞧见是云招福进来了,李嬷嬷从容的立起身,待云招福走近之后,才微微屈膝行了个侧身礼:

“原来是王妃驾到,老奴有失远迎。”

云招福摆摆手,算是回应,按着沈侧妃的肩膀,说了句:不必多理。然后就直接将李嬷嬷先前的位置占据了,坐在沈侧妃的病床前:

“昨儿的事情,让你受惊了,可有伤到哪里?”

沈侧妃低头摇了摇,没开口,李嬷嬷就在一旁替她说道:“沈侧妃是伤了神了,好端端的夜里睡着,忽然房梁就砸下来,任谁都要吓的魂不守舍的,可怜见的。”

第33章

云招福转头看了一眼那李嬷嬷, 问道:“李嬷嬷不是病着嘛,怎么有空到沈侧妃这里来?病愈了吗?”

李嬷嬷一愣, 没想到云招福一出口就是这番厉害的言论,不敢怠慢,赶忙上前躬身行礼:“多谢王妃惦念,奴婢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原是打算今日去给王妃请安的, 却不想昨天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 给耽搁了,奴婢在这里给王妃赔罪,希望王妃不要恼了奴婢才好。”

云招福笑着摆手:“我恼你做什么, 犯不上。就是问问你身子如何了, 别带着病气来,回头再过给沈侧妃, 她如今魂不守舍,最是受不得病的时候。”

李嬷嬷脸上的笑容已经很僵硬了,进也不是, 退也不是,说自己有病吧,又恐过了病气给主子的罪,要说自己没病吧,她又借病避了一回拜见,怎么说似乎都不对。

云招福没工夫看她变脸,直接指了指房间的一个角落, 对李嬷嬷说道:“嬷嬷来探望沈侧妃的这份心意,沈侧妃已然领受,现在你就尽量站远些,多注意点总没错的。”

李嬷嬷被云招福三两句话就弄得乱了阵脚,心里觉得这个王妃,年纪轻轻的,谱儿却不小,她和王顺他们都是宫里伺候王爷的老人,这王妃刚进王府就摆这般架子,不知是缺心眼儿还是有手段。

“王妃说的是,奴婢确实想的不周全,一心要劝沈侧妃想开点,好不容易劝到现在了,沈侧妃的情绪才好了一点,奴婢现在出去的话,只怕王妃劝不住沈侧妃。”李嬷嬷句句不离自己的功劳,并且对云招福能不能劝住沈侧妃表示怀疑。

可没想到,她说完之后,云招福依旧没有留她,对她摆摆手,坚持让给她离开,李嬷嬷往旁边王顺看了一眼,希望他说几句话,可王顺鼻眼观心,一副根本没听见的样子,李嬷嬷暗恨在心,不敢明面上如何,只得按照云招福的吩咐,离开了内室,王顺对云招福行了礼,随在李嬷嬷身后,也跟着出去了。

他们走后,云招福才看向沈侧妃,好言安慰了几句,沈侧妃是真吓坏了,嗫嚅着对云招福说:“王妃,若是再来一回昨儿晚上的事情,妾身就是吓也会给吓死了。”

云招福理解她:“不会有下次的,你且放宽心。”

沈侧妃说着说着,眼睛又红了:“这事儿落在妾身身上,王妃说的轻巧,如何就能放宽心呢,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连眼睛都不敢合一下,生怕从上面再砸一根房梁下来,只不知这一回,我还能不能躲过去。”

果真给李嬷嬷说中了,沈侧妃又开始哭。

云招福倾着身子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那房梁怎么可能天天掉呢,百八十年才掉一回。”

沈侧妃继续崩溃:“百八十年掉一回,就掉我头上了,我也太倒霉了。今后,还怎么睡的着觉呀。”

李嬷嬷先前在沈侧妃这里劝了好半天的成果,被云招福一下就给勾了回来,沈侧妃的眼泪卷土重来,俨然想要大干一场,云招福实在无奈,衷心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我让人给你做一张铁床?”

沈侧妃刚刚酝酿起的悲伤情绪,因为云招福的这句话而很快压了下去,带着鼻音问道:“铁,铁床?”

云招福点头。

沈侧妃吸了吸鼻子,仍旧带点质疑:“这…能行吗?”

“当然行!你想啊,睡在铁床里,别说房梁不可能再掉,就算再掉,你周围的床架子全都是铁打的,掉多少根房梁都压不着,你就可以放心睡啦。是不是这个道理?”

云招福拿出了最大的耐心,对沈侧妃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让沈侧妃想开了,自己把脸上的残泪擦干净,安静下来。

王顺跟着李嬷嬷出门,李嬷嬷停下脚步,往房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对王顺说道:

“你是死的吗?在里面就不知道替我说几句?我好不容易将沈侧妃哄的不哭了,现在你看着好了,用不了多会儿,还得哭出来,王妃这不是添乱嘛。”

王顺双手笼入袖中,对李嬷嬷低声说了句:

“咱们都是一处出来的,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里是王府,不比宫里,王爷出宫开府了,咱们就不能按照宫里的那一套在王府里伺候,得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李嬷嬷瞥向王顺,声音透着不悦,说的话更是不好听:“什么几斤几两?自从淑妃娘娘离宫以后,王爷身边一直是咱们这些人伺候,王爷待我们情深义重,那些新近王爷身边伺候的人,能跟咱们这些老人比吗?胆小怕事,你也就只配做个奴才。”

王顺被李嬷嬷说的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低吼:“你不做奴才,你还想做什么呀?难不成还想让王爷给你请个诰命老夫人当当?白日做梦吧你。”

“我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做梦。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宫里处处受制没法子,如今出来了,还不拼一场也太窝囊了,你要敢坏我的事,可别怪我跟你不念旧日情分。”李嬷嬷原来是存了天大的私心,对王顺威胁道。

两人正说着话,沈侧妃的房门便被从里面打开了,李嬷嬷和王顺都直了身子,转过身去,李嬷嬷换了一副脸面,迎上前去,对云招福说道:

“王妃,沈侧妃是不是又哭了,奴婢先前劝了好久,好不容易…”

李嬷嬷的话还没说完,云招福就给打断了:“没哭啊。挺好的,说是饿了,想吃点东西,你去厨房看看,给她送点过来。”

李嬷嬷和王顺都愣住了,王顺是知道这沈侧妃哭起来的架势的,从昨天晚上一直哭到先前他们进来的时候,别说吃东西了,就连水都没胃口喝,没想到王妃这么一会儿就给劝服了,真是个厉害角色,思及此,王顺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做一辈子奴才的决心。

云招福吩咐完了之后,就从香萝苑出去了,王顺紧跟着她后头,李嬷嬷狐疑的来到沈侧妃门前,细细听了会儿,确实没再哭了,掀开帘子进门,就看见先前还病恹恹的沈侧妃已然从罗汉床上起了身,正坐在梳妆台前卸了束额,用梳子梳头发呢。

沈侧妃在镜子里看见李嬷嬷,便对李嬷嬷招手,李嬷嬷近前:“沈侧妃的精神好了不少,王妃说你想吃点东西?”

“跟王妃说了一会儿话,觉得精神好多了,我想吃点兰花饼,肉馅儿多点,要五六个吧,再来一碗稀粥,配点小菜就可以了。”

李嬷嬷惊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沈侧妃瞧见了,转身问道:“嬷嬷怎么了?没听见我说的吗?”

“哦,听,听见了。奴婢…这就让人去厨房,过会儿送来。”

说完之后,李嬷嬷便躬身退了出去,直到走出了香萝苑,她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还真是邪了门儿了。

云招福和魏尧住的是王府主院,回来之后,就看见书锦迎上来对云招福道:

“王妃,王爷请您回来之后,去书房一趟。”

云招福刚喝了口水,问道:“去书房做什么,他可说了?”

书锦摇头:“王爷没吩咐,奴婢不知。”

魏尧那个冷淡性子,想也不会跟别人多说几句话的,云招福放下茶杯,进里屋去将身上的礼服换成了居家常服,便去了魏尧的书房,到了门口,刚巧遇见了从书房里出去的周平,云招福认识周平,笑着打招呼:

“竟是你,可认得我吗?”

周平自然认得,拱手作揖:“属下认得王妃,属下是王爷的侍卫周平,周平参见王妃。”

云招福连忙摆手:“免礼免礼,上回我嫂嫂被你救了,还未及道谢呢。”

周平没想到王妃竟然是这么和善的性子,有点羞赧,抓头害羞道:“王妃客气了,都是属下该做的,不用谢。”

云招福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书房里的魏尧传出一声:“周平你很闲吗?”

周平面色一凛,再不敢耽搁,对云招福拱手一揖后,便退了出去。

云招福跨进书房的门槛,往书桌和书架的地方看了一眼,却意外没瞧见魏尧,往里走了几步,才看见魏尧蹲在地上研究着什么,云招福走过去,探头看了看,可地上什么都没有,云招福实在不懂这位爷在干什么,只好开口问:

“王爷,你研究什么呢?”

魏尧回头,对云招福招了招手,云招福不明所以,便提着裙摆走过去,魏尧拉着她的衣裙,让她蹲下来,云招福照做之后,还是不太懂他的意思,笑问:

“你到底要我看什么呀?”

两个人蹲在一张太师椅前面,地面上什么都没有,这行为真的很奇怪。

魏尧神神秘秘的指着太师椅的一条椅子腿,郑重的说道:“你觉不觉得左边这条腿和右边那条腿粗细不一样?”

云招福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以为魏尧会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题来,没想到问题会这么接地气,一时愣着没反应过来。

魏尧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将她的脸往椅子腿的方向拨了拨:

“快看,我都注意好长时间了,是有点粗细差别吧。”

云招福有点无话可说,没看出来,这位王爷除了会插花,还有挺严重的强迫症啊。

第34章

云招福跟魏尧在书房里为了一张椅子的两条腿儿是否有粗细这件事, 差点没吵起来。

最终还是魏尧扯下了自己两根头发,在两条椅子腿儿上分别量了量, 才让云招福心服口服的承认,两条腿的粗细周长确实有个差不多一厘米的差距。

魏尧的目光看向云招福,没有开口,但目光里包含的意思云招福看懂了:看吧看吧,我说有差别。

云招福不甘的将两根头发举起来对着光比较, 确实有差距, 不服不行,这件事以她对魏尧说一句:‘哦,王爷果然目光如炬’, 宣告结束。

心里却嘀咕着, 魏尧可真不是一般人,一般人谁能看得出来这么些微的差别呢, 不是强迫症晚期,就是被害妄想症晚期,不过结合魏尧从前的倒霉程度, 云招福觉得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本能。因为太过倒霉,从而练就了一双火眼晶晶,用哺乳动物的直觉,对一些可能会对自己造成伤害的危险条件进行本能筛查。

这么一想,又觉得魏尧挺可怜的。这日子过的多胆战心惊啊。

云招福坐在了两条腿有些微粗细的太师椅上,对魏尧问道:

“你把我喊我过来, 不会就为了这件事吧?”差距不到一厘米,倒也不会出什么事,不至于专门喊她过来看才是。

若真如此,那魏尧也太无聊了。

幸好我们的定王殿下并不是一个无聊的人,只见他指了指他书案一角放置的一盆兰花,对云招福说道:

“你瞧瞧那盆花,怎么样。”

云招福从椅子上下来,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懂花,让我看了也白看。”

走到那株兰花前,云招福定睛看了一会儿,从起先的不明所以,到后来瞪大了疑惑的眼睛,发出一声惊疑:

“咦,这…不是兰花。呃不对,是兰花,可它怎么…”

魏尧走过来,学着她的模样,弯下腰,与她一同观赏这一株奇特的兰花盆栽,揭晓了谜底:

“玉石做的。”

云招福咋舌:“玉石?像真的一样,我进来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竟然不是真花。”

魏尧看着她脸上惊讶的表情,觉得她那双眼睛里盛满了灿烂的星光,对她讲解道:

“这盆是青石玉,里面的土是黑玛瑙,兰花叶子是翡翠雕刻而成,花是和田白玉,花蕊是黄玉,这是上回我去河西之时,从当地一位雕刻大师手里买的,好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