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招福在她旁边坐下,随意道:“他不喝酒,我也是一个人在喝,瞧见你了,便想过来凑个对,你可莫要嫌弃我。”

云招福边说边给吴欣常倒了一杯酒,自己还没倒,就听见吴欣常冷哼了一声:“你在这里装什么好心?”

语调有点松散,云招福愣愣的看向她:“你说什么?”

吴欣常像是憋了一肚子气没撒,忽然就对云招福疾言厉色的吼了一声:“我说你装!谁要你陪我喝酒?我一个人喝的好好的,你是想来我面前显摆什么吗?哼,真是可笑。”

云招福拿着自己的空酒杯站起来,幽幽一叹:“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当我打扰好了。”

失望的走了两步,云招福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壶酒没有拿,折过去之后就看见吴欣常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开始倒第二杯,看样子是有点醉了,云招福不敢惹她,拿了自己的那壶酒就回到了坐席上。

魏尧终于慢悠悠的吃完了饭,正拿着干净的帕子擦手,见云招福嘟着嘴回来,问道:

“碰一鼻子灰吧?”

云招福不想理他,坐下后自己倒了一杯,缓缓的喝了起来。

第一次代表定王府的送暖行动宣告失败。云招福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终于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不太适合送暖这个路线,定王府想要打出温暖人心的招牌,只怕还要另辟蹊径才行啊。

魏尧不知道云招福现在脑子里在想这些复杂的事情,还以为她只是被宁王妃拒绝了心情不好呢,端上一杯茶,坐在那里,终于有空把眼睛放到热闹的舞蹈上去。

星月公主从外面回到了宴会厅中,坐回了宁王妃吴欣常的身边,似乎跑的有些气喘气喘的,宁王妃见她如此,便给她倒了一杯酒,让她压压气儿,宫里的酒都是果酒,入口甘甜,略有后劲儿。

星月公主将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之后,就对上了吴欣常期盼的目光,星月公主忍着笑,凑近了吴欣常,压低了声音说道:

“嫂嫂你且等着看好戏吧,我都安排好了,绝对惊喜。”

吴欣常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声色,也不去问星月公主到底做了什么,既然她要给自己一个惊喜,那她就姑且等着好了,问多了,反而之后脱不开干系。

吴欣常拒绝了云招福的陪酒请求,但却很欣慰星月公主的陪伴,两人感情迅速升温,吴欣常亲自给星月公主斟了好几杯酒,姑嫂两人碰杯愉快,很快就把酒壶里的酒全都喝完了,吴欣常又让宫婢给换了一壶新的过来。

星月公主的眼睛不时瞥向定王与定王妃的桌子,边吃东西边喝酒,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奇怪,怎么还不发作呢?”

边这么说着,星月公主开始伸手抓头,吴欣常听她这么说,忍不住问道:“发作什么呀?”

觉得手背有点痒,吴欣常抓了抓,可抓了一边,另一边又开始痒了,星月公主开始抓自己的颈子:“发作我给她下的药呀。”

吴欣常更加不解,又抓了抓自己的后腰:“你给她下什么药了?公主怎么能做如此糊涂的事情呢?今儿是皇后娘娘的寿辰啊,吃的喝的,全都是太子和太子妃准备的,你这…哎呀,怎么这么痒呢?”

吴欣常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自己身上像是爬上了好些个蚂蚁,怎么抓都抓不够,腰上抓了要脚上,脚上抓了到手臂,手臂抓了又回到了脸上。

星月公主那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左抓右抓的,还不忘跟宁王妃吴欣常解释:“嫂嫂你就放心吧。我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发现的,不过很奇怪,照理说,应该发作…哎呀,真的很痒啊,怎么回事儿啊。嫂嫂你给我抓抓后背吧。”

吴欣常现在正抓耳挠腮,根本顾不到星月公主,两人在那里抓了一会儿后,星月公主才发觉不对:“这,这怎么回事儿啊?怎么,怎么是我们身上痒起来了呢?她,她云招福怎么什么事儿都没有呢?哎呀,我的背,我的脚,好痒啊好痒啊。”

吴欣常也是左右开弓,抓的不亦乐乎,已经开始把手指戳进发鬓里面去抓头皮了,头上的金钗和发髻全都松动掉了下来,可即便如此,依旧难以忍住想要抓痒的动作。

星月公主不遑多让,在胳膊上扯了好几回,越抓火越大,头皮上痒的简直让人难以忍受,恨不得现在就把三千烦恼丝给全部剪掉才好。

吴欣常抓着抓着,对星月公主问道:“你,你…你到底做了什么,是不是下错药了,怎么,怎么她没事,我们却这样了?哎呀,我受不了了!”

吴欣常一声大吼,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脚底也痒的不行,她唯有靠跑跳才能稍微缓解一些,星月公主也是,两人从座位上窜出来,吸引了殿内正在喝酒看舞蹈的人的注意,纷纷伸手指着这两个突然当众尬舞的吴欣常和星月公主,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难道是什么特殊的贺岁手段吗?

宴会厅中间的舞姬也不敢跳舞了,将舞台让给了这两位行为特殊的人。

吴欣常和星月公主欲哭无泪,自顾不暇的抓着头,抓着脚,一会儿抬头摸脖子,一会儿弯腰抓脚踝,俨然成为了今日舞会中最亮眼的两抹颜色,叫人见之不忘。

云招福和魏尧对视一眼,云招福眨巴着两下眼睛,由衷的伸出一根拇指,赞美了一句:

“真是…舞蹈界的明日之星啊。”

第71章

宴会中所有人都盯着宁王妃和星月公主的疯癫, 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和皇后也看见了,大总管太监慌忙喊了两边宫娥上前拉住两人,却根本拉不住,太子妃起身上前,看着她们问道:

“你们这是在什么?还不停下?”

太子妃为了今日皇后寿辰的宴会, 费劲了心血, 没想到行径大半,宾主尽欢,快要圆满结束的时候, 她们来了这么一出, 把她的心血全都抹杀掉,让太子妃如何不心急呢。

宁王妃和星月公主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可身上痒的很,怎么都停不下来,宁王妃丢脸丢的简直想哭了, 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眼角瞥见了在一旁捂着嘴,满脸震惊看着她们的定王夫妇,宁王妃吴欣常忽然想起来不久之前云招福曾经拿着一壶酒过来找她,说是看她一个人寂寞,要陪她喝酒,被吴欣常给拒绝了,后来她拿着倒酒喝的酒壶, 是云招福拿来的那个…

吴欣常愤然醒悟,指着云招福叫道:“是她,是云招福给我们下了药!”

此言一出,厅中所有人都为之哗然,云招福自己也愣住了,指着自己,满脸疑问。

太子妃看向云招福,云招福便走了过来,魏尧亦陪伴左右,云招福一脸无辜:“宁王妃,这种玩笑可不能随便开。我给你们下什么药了?”

吴欣常身上痒的简直要崩溃,指着她桌子上的一壶酒说道:“你在那壶酒里面下了药,那壶酒是你刚才拿到我桌上去的。你还承认!”

云招福看她们到处抓痒,仍旧莫名其妙:

“我拿酒去陪你喝,你不愿意,我自己又拿回去了啊。你不能因为我去过你那儿你就随意冤枉我吧。整场宴会我可是连恭房都没出去过,各个入口处的宫婢都能作证,试问我怎么拿酒给你下毒啊?”

太子妃见她们各执一词,一时有些拿不准到底是怎么回事,看了一眼帝台上脸色不善的皇后,太子妃果断便命人将吴欣常和星月公主先前坐的桌子上的那壶酒给取了过来,招来太医询问,太医过来闻过了酒,并亲自品尝过后,对太子妃及帝后回禀:

“回皇上,皇后娘娘,回太子妃娘娘,这酒并无问题。”

经由太医证实过后,太子妃心中便立刻有了决断,怒目瞪向了宁王妃与星月公主,冷道:

“真是太失礼了!来人,将宁王妃与星月公主带下去诊治。”

太子妃一拂袖,暗道一声丢人现眼。

好几名宫婢围过来,将宁王妃与星月公主给簇拥着下去了,宁王妃还一直不配合,老远还听见她叫嚣着,说什么云招福换了酒云云,然而她的那些话,已然都被人当成嫉妒的笑话在听,谁都知道最近宁王府不爽,就因为监修行宫一事,宁王府失去了所有赏赐,转而流水般送进了从前一直势微的定王府,宁王妃肯定打从心底里对定王妃有怨恨,出点什么事都要栽脏在定王妃身上。

这种冤枉真是不动脑子,以为空口无凭就能随便冤枉一个王妃。

酒中莫说没有毒,就算真的有毒,太医也不敢当众说出来,因为这殿中宴会所饮用的酒水全都是太子妃亲手准备的,若说下毒,太子妃的嫌疑可比定王妃大的多,宁王妃这样的冤枉之言,表面上看起来是在冤枉定王妃,实际上却有暗指太子妃督管不利的嫌疑。

贤妃娘娘的那张脸简直要掉到地上了,宁王那边刚出事,眼看着就要从太庙出来了,可宁王妃又在皇后的寿宴上搅了这么一出,贤妃娘娘现在几乎都不敢去看皇上与皇后的脸色,儿子是个糊涂的,没想到儿媳也是个糊涂的。贤妃暗自绞着手帕,烧心的难受。

太子妃也满是不安,亲自到皇上与皇后面前请罪,皇后心疼太子妃,让她起来,还劝慰说不是她的错,这样宽慰,让太子妃更加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云招福觉得今日之事,既然宁王妃指了她的名字,那她总要上前解释一番的,与魏尧一起来到帝台前,行了礼后说致歉之言,并将先前的事情简易说了一遍:

“我先前看见宁王妃一个人在喝酒,就想着过去陪她,可我刚坐下她就赶我走,说我装模作样假惺惺,我连一杯酒都没跟她喝成,就又回来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就发生这种事情了。整场宴会我一次都没有出去过。”

云招福说完,让帝后明白了事情原委,魏尧也跟着给她作证:“父皇,母后,儿臣可以证明招福整场宴会没有出去过大殿,我们入宫之时,也都有三道关卡检查,身上不可能带东西进宫,所以,宁王妃之言,招福实在冤枉,望父皇与母后莫要怪罪招福。”

云招福之前还觉得入宫检查太麻烦,吐槽过几回,但是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她可真感谢宫里有这个规矩,至少能够让她撇清了嫌疑,要不然,纵然大家觉得宁王妃可能是冤枉人的,但也免不了有些那些多心的会怀疑她,如今能解释清楚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皇后点点头,算是回答,皇帝看了一眼皇后,对魏尧与云招福道:“朕与皇后都知道了,与你们无关,无需挂怀在心,回去坐着吧。”

魏尧与云招福行礼谢过了皇上皇后,又到太子和太子妃跟前行了个礼,两人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云招福的目光落到宁王妃的坐席上,仍旧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凑到魏尧旁边,轻声问道: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魏尧没有回答,而是将一颗剥好皮的桔子送到云招福的手里,比了比场中恢复跳舞的舞姬,意思再明确不过,此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云招福只好收回疑问,魏尧继续剥桔子,偶尔瞥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云招福,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傻姑娘到现在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做了些什么事。这一环扣一环的,若非知道她的底细,还真以为她是个深藏不漏的呢。

另一边,宁王妃吴欣常与星月公主被带下去医治,太医说她们应该是接触了什么痒粉之类的东西,如今要解救,只能多喝水外加泡热水澡了。

吴欣常与星月公主泡在两只加满热水的木桶里,终于可以不用上下抓痒了,等身边的人都出去之后,吴欣常才对星月公主问道:

“你到底怎么回事?给云招福下药,怎么会下到我们身上?”

星月公主苦恼极了:“哎呀,嫂嫂就被问我了,我也是说不清楚呀,我明明让人把那壶酒送给了云招福,她不可能知道的,可是…”

吴欣常气的拍水:“可是什么呀!她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拿着那壶酒去给我喝的,若不然,她怎会有那样好心要去陪我喝酒呢。”而最让人生气的是,她和星月公主毫无所觉,将云招福换来的那壶酒全都喝完,然后让宫婢把空酒壶拿走,换了一壶新的上来,太医查看的那壶酒,是宫婢换过的,当然没有异常了。

星月公主却仍然不太相信:“可是我做的天衣无缝,她怎么可能事先知道嘛。她在宫里又不认识谁,也不会有人跟她通风报信的。”

本来星月公主就是想利用地利之便,在云招福的酒里下了痒痒粉,让她喝下去之后,当众出丑,她在殿外亲眼盯着那壶酒被宫婢送进宫去,听见那宫娥亲口说是定王妃要的,她才放心回殿,可她哪里知道,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云招福居然偷梁换柱,把酒给直接送到了宁王妃的桌上。

“什么天衣无缝嘛,你根本就是胡作非为。一心害人,最后害人害己,报应到自己身上了,还连累我,这下我这张脸在所有人面前都丢尽了,这下你满意了?”

吴欣常想起先前自己在殿中的行为,简直羞愤的想要找地洞钻进去才好。本来宁王府最近就不顺,如今偏又多了这么一桩笑话,等到宁王从太庙出来,还不知道要怎么怪她呢。更别说还有皇上,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心里定然对她生厌,左想右想,前途一片黯淡,不由得将罪责推到了星月公主身上。

星月公主哪里肯受这气,当即反驳:

“嫂嫂这话说的,丢脸的又不是你一个,若我早知道云招福真的这么邪门儿,我根本就不会为了你去陷害她,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让你高兴些嘛。如今出了事,嫂嫂却埋怨我一人,委实叫人心寒。”

吴欣常还想与她再辩驳几句,但看着星月公主那委屈巴巴的脸,吴欣常也不想与她为这件事决裂,毕竟是亲姑嫂的关系,将来还得互相帮衬着才行,忍下了脾气,柔声安慰: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急的嘛。并不是真的要怪你,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高兴,可今儿这事儿,咱们两个都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贤妃娘娘指不定要怎么埋怨我们呢。这可如何是好?”

星月公主知道归根结底是自己做错事惹的祸,嫂嫂埋怨几句也没什么,遂回道:“嫂嫂不要太担心,今日之事,又没人知道是我们干的,我们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可以了,宴会上的酒都是太子妃准备的,我们固然失礼,可太子妃不也担了督管酒水不利的罪名嘛。母后疼爱太子妃,不会追究这件事情,至于父皇那里,自有我母妃去周旋,不会有事的。”

吴欣常听了星月公主这番话,才觉得心里放心些,然而内心深处却还是不甘心的咬牙切齿。

这个云招福,运气未免也太好了!简直可恶!

第72章

九月, 夏日的闷热时间已经过去,天气渐渐变得凉爽起来。

初二那天, 是云香暖出嫁的日子,她嫁的是工部尚书长子卢之亭,崇敬侯府八月下旬便将帖子递到了定王府。

魏尧自从接了虞部的工作之后,每天都去衙署,还挺忙的, 云香暖成亲, 云招福也没指望他能抽空出来,只是跟魏尧提了两句,这天早上, 魏尧便早早起床, 将一些今日要做的决策都做完,让人送到虞部的衙署去, 然后便跟云招福一同回了云家,等范氏和云召采夫妇及云招喜,结伴去崇敬侯府。

安谨如的肚子已经有五个月大, 穿着宽松的衣裳,都有些显怀,听说她最近已经熬过了呕吐期,饭量开始变大了些,尽管人看起来依旧小巧,但脸色却红润不少。

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上回云召采被抓入京兆府关了近一个月, 原本以为是倒霉的,可是,在他回来之后没几天,大理寺卿孙正辉就派人来再次请云召采过去谈话,一开始云召采很紧张,还以为事情没解决,都做好了准备再进牢里待几天,但让云召采没有想到的是,孙正辉让他去大理寺,不是要审案情,而是问他有没有兴趣加入大理寺这个组织。原来在云召采被关在京兆府大牢期间,孙正辉对他有所接触,知道他侠胆义胆,是条汉子,又自幼习武,功夫不俗,大理寺正需要这样的人才。于是便向云公良提出这个建议,云公良只说让云召采自己决定。

云召采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连拍了自己好几个巴掌,终于相信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

哪里有不同意的,当即便点头如捣蒜,答应孙正辉的邀请,如今的云召采已然是大理寺的正牌官差了,虽然只是个七品小吏,但至少是正正经经的官人了,这个结果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云公良费了好多心思都没能给云召采找一个适合的部门待着,没想到他小子,傻人自有傻人福,翻个事儿都能给自己谋一份旁人想进都进不去的差事。

安谨如刚怀孕的时候,就想着让云召采能有一份稳定的事情做起来,不要成天在家里闲晃,要么就是出去跟朋友玩耍,不思进取,之后,云召采又进了监狱,那阵子安谨如的心情可委实沉重啊,还要忍受孕初期的呕吐,苦不堪言,但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连带她的精神也全都恢复了。

今日云召采刚巧不用当值,便带安谨如去崇敬侯府,一路上嘘寒问暖,体贴伺候,让安谨如没有不满意的地方。

两三个月里,崇敬侯府连着办了两场婚事,七月初云香寒的婚事还历历在目,如今云香暖也要出嫁了,尽管云招福不喜欢这两位堂姐,但依旧给她们包了一份蛮大的礼。

云香暖嫁的是工部尚书的长子,规模的确没有云香寒那时嫁威远侯府大,但也是满堂红绸,宾客云集。

云家的晚辈们,全都跟着范氏身后去了老夫人余氏的院子里,崇敬侯来请魏尧去官僚区说话,这回与上回也很不同,上回来崇敬侯府的时候,定王的名声还挺糟糕的,身世又曲折,不受皇上重用,所以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的愿意与魏尧相交,只当他是个闲散王爷,不过这两三个月来,定王府办了几件大事,让人们稍稍对魏尧改观了些,知道他顶了宁王的缺,管了虞部的活儿,只要做的好了,今后说不定也能为皇上所重用,要等到定王彻底翻身之后,他们这些人也高攀不上了,所以都想趁着魏尧还在攀爬途中的时候,与之相交,到时候还能算个患难之交的交情,所以,崇敬侯就来请魏尧去官场同僚们相聚的地方。

然而被魏尧给拒绝了。

原因是,魏尧说他要跟王妃在一起。

崇敬侯云公谦满头黑线,不是很懂定王的脑回路,只是去跟同僚们打个招呼,说说话,听人拍几句马屁,也没让你不跟王妃在一起啊。

转念一想便知道,魏尧这是变相的拒绝,心中虽然不满,但也只能讪讪的打了退堂鼓。

如今云公良那一脉已不是他可以做主的了,当初袭爵的时候,将其他兄弟都分家出去,那时候云公谦觉得一身轻松,整个侯府都是他的了,直到云公良平步青云,一路坐到了丞相的位置上,云公谦才有些后悔当初急急的分了家,如果没有分家的话,那么现在云公良的所有政绩就全都属于崇敬侯府,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可现在一个云字分了两家,世人渐渐的只知道云家公良丞相,公谦侯爷之名鲜有人提了。

云招福她们在主院里跟余氏请了安,便坐在厅里喝茶,与一些寻常不见面的亲朋说说话。

外面的婆子传话,说是云香寒与威武侯府二公子左放回来给老祖宗请安。

云香寒衣着华丽,行走如风,左放左二公子身量不太高,与云香寒并肩而入,两人从外形看着,并不是很登对的样子。

行过礼之后,云香寒在余氏身边腻歪一阵,等到余氏要招呼其他上门的客人时,她才带着左二公子去了花厅,第一眼就看见了鲜衣怒放,笑容满面的云招福,心中莫名不爽。

走过去之后,云香寒给范氏行了礼,然后就走到云招福身边喊了她一声:“多日不见,妹妹越发光彩照人了。”

云香寒会说话,也能及时隐藏情绪。

云招福回头见识她,赶忙给她和她身后的左放让出了两个座位,正好一位少夫人去了其他地方与人说话,云招福先前正在听人说那日路上发现好些死人的事情,云香寒去了,云招福就转过身来。

“姐姐也不遑多让,脸色红润的很。”云招福只要不犯混的时候,场面上还是过得去的。

云香寒往旁边的左放看了一眼,左放一愣,然后就反应过来,站起身给云招福行礼说道:“哦,在下左放,定王妃有礼了。”

云招福见他客气,也赶忙站起来回礼,云香寒的脸色不太好,暗自拉了一把左放的衣角,低声说道:“谁让你行礼了?”

左放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做的样子,云香寒越看他这木讷的样子,肚子里就越有气,弯起唇瓣,对云招福道:“他这人生的腼腆,不太会说话,你别与他计较才好。”

“哪里哪里,姐姐客气,姐夫一看就是个老实人,有什么计较不计较的,太见外了。”

左放确实不太会说话,听云招福唤他做‘姐夫’还是很欢喜的,憨憨的笑着要答话,却被云香寒给截了话头,左右顾盼后,问道:

“他人木讷,但对我却是极好的,其他也就不计较什么了。”扶了扶自己的发鬓,云香寒一副刚想到的样子,对云招福问道:“对了,你今儿是与婶娘他们一起来的吗?怎么不见定王殿下与你随行?”

云香寒进来的时候因为只看见云招福在与那些贵夫人说话,身边并无男性,所以就以为她是一个人来的,云香寒还真的有点想看看那个传说中十分倒霉的定王殿下长什么模样。

云招福一愣,觉得云香寒的话里满满的优越感,不是很懂她的意思,伸手指了指窗前正在下棋的几个族里男人,说道:“他在那儿呢,跟我们这些女人说话太无聊,就过去看人下棋了。”

云香寒将目光转过去,一些族里的男人们她是认识的,唯有一个身高极高,背影伟岸的男人她没有印象,看了一眼云招福,指着那背影问:“是那个吗?”

云招福点头,干脆喊了一声:“王爷。”

在外人面前云招福很规矩,倒是很少直呼魏尧的名字,都是以‘王爷’尊称。

魏尧听见云招福的声音,回过头来,云香寒只觉得内心冲击的更厉害了,她今日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修眉美目,顾盼生辉了,原来传说中倒霉的定王竟然生的这般儒雅好看,就那身高而言,云香寒觉得都有两个左放那么高了。

魏尧走过来之后,云招福指着云香寒夫妇说道:

“这是我堂姐,这是堂姐夫,你还没见过他们吧。”

魏尧转过头看了两人一眼,云香寒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反应,左放的反应倒很及时,上前抱拳作揖,行礼道:“参见王爷。”

“既是王妃的堂姐与堂姐夫,那便无需多礼。”

魏尧道,心里还惦记着那盘棋没看完,知道云招福这里也没有其他事情,干脆邀左放一同去窗下看棋,左放乐呵呵的跟了上去,两人一高一矮,走在一起确实是一道明媚的风景线。

只是这风景线在云香寒看起来,脸色就不太好了。

云招福不在意这些,转过头后,对那些还在讨论的夫人们说道:“等等我等等我,我先前都没听完,那些人怎么就死了呢?”

几个夫人七嘴八舌的跟云招福补课,云香寒坐在一旁插不上嘴,话题更是不感兴趣,目光忍不住往魏尧和左放那处看去,心中不住的冒着酸水,云招福何德何能,原以为她嫁了个倒霉蛋,今后也要跟着一起倒霉了,可谁会想到,这个倒霉蛋生的竟那般俊逸,比她的相公好看了不是一点。

本来身份上就有着差距,如今脸也比不过人家,委实令人不甘。

第73章 (新加600字,买过无需再买)

云香暖出嫁, 无波无澜,一切顺顺利利。

前来迎亲的尚书公子卢之亭是个文雅书卷气浓厚的年轻人, 据说前年中了举人,明年三月里要参加会试,结果如何暂时还不知道,但终归是个懂礼数,有知识的, 又是长子, 云香暖嫁过去便是长媳,总算也叫人满意的。

云香寒自从白天里跟云招福打过招呼之后,就没有跟云招福坐在一起, 更别说是交流了, 云招福也乐得轻松,听了不少八卦回去。

晚上在回王府的马车上, 云招福忍不住对魏尧讲一些她听到的事情:

“张夫人跟我说,年前的时候,她也让她家相公去找过孙大人, 想把她家的大小子安排进大理寺磋磨着,不过孙大人没同意,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这回孙大人收了我哥,你说他是不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呢?”

魏尧微微一笑:“多少肯定会看一点岳父的面子吧。还是大哥本身能力出众。”

魏尧对云召采的这个评价,让云招福掩唇笑了起来:“快别逗了,我大哥能力出众?怎么可能。孙大人只是见过我大哥几面, 又没有见过他武功如何,怎么可能是看中他的能力呢,所以啊,我觉得孙大人要么是看在我爹的面子上,要么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会让我哥如大理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