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谨如摇头:“不知道,你大哥不肯说,说是最高机密,不能泄露出去,就这几天了,京里得出大事。”

云招福暗地里埋怨云召采说话说一半,不够意思,也在脑中思索着,到底是哪条大鱼马上要落网,堪当京里的大事呢?

这边魏尧入宫觐见皇帝,皇帝没有在元阳殿接见他,而是让他直接去了淑妃的宫里,淑妃看见魏尧,难掩喜色,领着魏尧去了一间崭新的丹房,这是上个月,皇帝刚刚下旨在淑妃宫里建造出来的。

他站在丹炉前面,很专注的往炼丹的容器里面添药,旁边很多很多瓶瓶罐罐,魏尧上前行礼:“父皇,儿臣回来了。”

皇帝像是没听见,淑妃上前,拉住了皇帝的手臂,在他耳旁喊了声:“皇上,定王回来了。”

皇帝这才扭头看了一眼淑妃,然后回头,看见魏尧,放下手里瓶瓶罐罐,走到魏尧身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点了点头:“好,好,回来就好。”

说完这个,也不问西北具体的情况,而是转身,又回到了瓶瓶罐罐前面,左右挑拣一番,继续忙忙碌碌的添药了,丹房里有些闷热,他也一点不在乎,魏尧看向裴氏,裴氏敛下眸子,对皇帝说道:“皇上,定王殿下得胜归来,您怎么也不问问殿下这一路可辛苦。”

皇帝一愣,然后才回头对魏尧道:“啊,你辛苦了,回头朕让礼部封赏你。哎呀,朕这一味丹药正是关键时期,耽搁不得,等朕大功告成之后,再招你来问具体情况。”

魏尧拱手:“是。不敢耽搁父皇,西北战事已经解决了,没什么问题,儿臣的战事奏折应该早就送回来了,父皇只要看过,儿臣便觉欣慰,不敢讨要封赏。”

“哎呀,你这孩子就是识趣,也太识趣了,不像你两个哥哥,成天惹是生非让朕头疼。朕既说了要封赏你,那便是要赏的,你回来了,就直接去刑部吧,这些日子朕也是管够了。”

皇帝一边加药,一边说着话,魏尧听在耳中,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淑妃裴氏在旁边陪着,魏尧领命之后就行了告退礼,离开了炼丹房。

裴氏跟着他出去,魏尧在厅里等她。

“父皇何时迷上丹药的?”魏尧问裴氏。

裴氏浅浅一笑,倾国倾城:“你去西北后不久。”

两人目光交错,魏尧率先低下头,点了点头:“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出宫去了。”

裴氏拉住魏尧:“等等。”魏尧回头,看着裴氏,只听裴氏说道:“定王妃的事情怎么回事?听说她私自离京去西北找你了?”

魏尧听裴氏提起云招福,这才回身:“是啊,我让她去的。”

裴氏失笑:“你让她在你离开京城以后,悄悄追着你去西北的?那何不一开始就将她带去呢?”

魏尧却一本正经的坚持:“不管母妃信不信,就是我让的,若非我的意思,她怎么敢私自出京呢。”

裴氏似笑非笑的盯着魏尧,深深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有气,算了,我提这茬儿也就是随口问问,你父皇如今不怎么管事,在我面前,你无须隐瞒什么,招福那孩子心纯善良,跟你又是少年夫妻,你们俩感情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魏尧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站着听裴氏说话,裴氏上前轻抚魏尧的脸颊,慈爱道:“这半年,吃了不少苦吧?”

裴氏的声音很温柔,魏尧容色一动,摇了摇头:“打仗不都是这样嘛。”

裴氏似乎有所指:“是啊,打仗都是苦的。只有亲身经历了才能体会的到,打仗不仅辛苦,还很危险,是将士们用命,一次一次拼杀回来的,凭的是一腔热血,凭的是忠君爱国之心,可有些人就是不懂这个道理,轻易摧毁一个战士的忠君爱国之心,鸟尽弓藏,卸磨杀驴,这些都是该有报应的…你明白母妃的意思吗?”

魏尧看着裴氏,此时此刻,觉得倾国倾城的裴氏身上有一种阴暗华丽,就像是忘川边上生长出来的曼珠沙华,美艳却诡谲。

“我明白。如果没什么事,儿臣就先退下了。”

魏尧行礼,转身离开。正跨出大殿门槛,却被一个跑过来团子给撞到了脚,魏尧把那肉团子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手弯里,小胖墩儿等着两只大眼睛盯着魏尧,魏尧勾唇,伸手在他鼻子上点了点:“还认识我吗?”

小胖墩儿脸上有点迷茫,裴氏过来说道:“昭儿,这是你三哥。”

“三哥。”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得魏尧耳朵里酥酥麻麻的,他去西北的时候,这孩子也不过刚七八个月,现在就会说话,会走路了。

将他放下来,小胖墩儿就跑到了裴氏身边,到底跟魏尧没见过几回,有点生分,裴氏蹲下身子,抽出帕子在小胖墩儿脸上擦拭着并不多的汗珠,那浅笑温柔的样子,世间任何美好的词语都难以形容出来。

小胖墩儿撒娇的依偎入裴氏的怀中要糖吃,裴氏抱着他进了里面,让宫人去拿。

魏尧转身离去,脑中反复的想要回忆起自己小时候,裴氏一生高傲,不愿自己哪里输了别人,所以那时候,对他更多的是严厉,似乎并没有这样温柔的印象。

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在跟一个十几个月的小胖墩儿比较这些,魏尧不禁失笑摇头,出宫以后,魏尧就直奔相国府,在青雀居里洗了澡,换了衣裳,范氏已经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全都是以前他在相府里吃了说好吃的那些菜肴,云公良拉着他坐下,云召采近来忙的都很少回家,范氏让人去请安谨如,可小吉祥却这个时候要睡觉,安谨如只能陪着,没有过来吃饭。

范氏让人给她送了一份过去。

云公良举起杯子,魏尧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茶杯,拿起云招福面前的酒杯跟云公良碰了一下,一饮而下,云招福都没来得及阻止,魏尧拿起酒壶,亲自给云公良斟了一杯酒,再将自己的酒杯也满上,云招福按着他的手,低声问道:“还喝啊?”

魏尧笑道:“今儿高兴,喝多了就睡这儿,没事的。”

云公良听魏尧说要住在相府,自然欢迎,劝道:“是啊,喝多了就睡这儿,这是给你们的接风宴,喝点酒才有意思嘛。你别看着我,你也得喝,你们不在府里,都没人陪我喝酒,也是寂寞啊。”

魏尧拍了拍云招福的手背,云招福才无奈的放开了他,总觉得魏尧的表现有点奇怪,难道是进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魏尧跟云公良喝的很克制,除了第一杯之外,第二杯开始都是小口小口的喝,与云公良说一些西北战情之事,云公良不时与他谈论几句,两人性质都还挺高。

范氏则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给云招福夹菜吃:“吃点这个,再吃点这个,瞧你这瘦的样儿,我看了都心疼。”

云招福看着自己碗里快要满出来的菜,好不容易才说服范氏不再夹菜,一边观察魏尧的神情,一边努力吃着,得吃饱点才行啊,魏尧酒喝多之后,下手可是不留情的。

一桌接风宴吃的相当愉快,酒足饭饱,又有亲人陪伴,让云招福不禁感慨,到底还是在家里舒服。

饭后,魏尧不辱使命的陷入了迷糊,云招福把他扶着回了青雀居里,没让丫鬟留下伺候,就跟这些日子在西北一样,现在魏尧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云招福在打理,今天晚上自然也不例外。

热水是早就准备好的,云招福给魏尧拧了一块毛巾过来,给他擦了擦脸和手,正要去打水来给他洗脚,就被魏尧长臂一伸,带入了床帐之中,魏尧居高临下看着云招福,缓缓靠近,酒气浓郁的双唇便贴上了云招福的。

云招福缓缓闭上眼睛,双臂环过魏尧的颈项,自然而然的四肢纠缠起来。

第188章

一番激烈的云雨过后, 魏尧抱着云招福进内室去洗澡, 两人泡在一个浴桶之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魏尧的酒稍稍醒了点,却还没有完全醒,歪着头枕着自己的胳膊, 脸上始终噙着笑。

云招福见他笑的可爱, 伸手在水面拍了拍, 贱了魏尧一脸的水, 魏尧也不介意,拉着云招福的胳膊,一个旋身, 就把她给拉到了自己的同一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双臂将她困住, 低头在她细腻的脖子上啃咬, 让云招福又酥又麻又痒,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又闹了一阵之后, 两两平复,从浴桶了出来, 相拥上了床,云招福枕着魏尧的胳膊问道:“我觉得你今天好像有事儿。”

魏尧拥着她,一只手指缠绕着她的黑发玩耍, 听她这么说,不禁问道:“什么事儿?”

“我要知道什么事儿,还问你干什么呢。”云招福耳中听着魏尧稳健的心跳声,手伸到他背后,摸了摸那已经结痂愈合的伤口,轻声问:“是不是宫里出什么事儿了?我们不在京城的这半年里,京城据说发生了很多事情,南国夫人死了,皇上开始迷恋丹药,这才多长时间啊。”

魏尧听云招福闷闷的声音在房中回响,心中似乎有千言万语都涌出来,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倒是云招福一开口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般,停止不了。

“南国夫人本来挺好一人,不知道为什么要来京城搅混水,这下好了,连命都赔上去了。她纵然有才学,可是在后宫的倾轧手段下面,根本就是个一无所知的,身后又没有人保护,据说是皇后娘娘出手的,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当初南国夫人要回来的时候,皇后娘娘的口气听起来不像是会嫉妒南国夫人的样子,后宫里那么多女人,她如果全都嫉妒的话,嫉妒的过来吗?而且,动手的时机也挺奇怪,为什么不在南国夫人没有办女学之前就把她杀了呢,非要等到女学开了,南国夫人的名号传了出去再动手杀人,就不怕引起动乱嘛。”

魏尧静静的听着云招福说话,说到后来,云招福都觉得没意思了,抬头看了一眼魏尧,只见魏尧目光不聚焦的盯着前方,像是在失神,云招福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动了两下,魏尧才回过神来,拉回云招福的手,让她躲回被子里去,说道:

“你说的很对,南国夫人太高调,身后又没人保护,要杀她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嗯。”云招福点头:“那你也觉得杀她的是南国夫人吗?”

魏尧没有回答,云招福又想到了另外一个话题:“对了,今天大嫂告诉我,她说大哥说这几天京里要出大事,引起太子和宁王争斗的幕后黑手就要出来了,说会是一条大鱼,可她却没告诉我那大鱼是谁…”

这个魏尧倒是没有隐瞒,直接对云招福说出了一个名字:“安国公。”

云招福一愣:“什么?”

“你说的大鱼,应该就是安国公了。”魏尧重复了一遍。

云招福瞪大了双眼,安国公是宁王殿下的外祖,也是贤妃娘娘的娘家,是宁王殿下背后最大的靠山,大鱼怎么会是他呢?

“安国公难道是京城贩售五十散的最大黑手吗?”

云招福咋舌,被这个劲爆的新闻给惊讶到了。

魏尧将她张开的嘴巴合上:“他是不是最大的黑手,并不妨碍他要被抓的事实。”

这句话的意思云招福听懂了,反正不管安国公是不是最终幕后主使,但肯定有牵连,只要有牵连,那就是他了。

安国公被抓以后,云招福可以想象贤妃和宁王将会怎么样,是步上魏尧的后尘还是会有另外的下场呢?这些问题,都不是云招福要去担心的,她沉默片刻,对魏尧问:

“对了,皇上对我离京的事情,有没有说什么?不会借此为难你吧?”

魏尧在她柔滑的腰上掐了一下:“终于想起来问我这个了?”

云招福紧张起来:“皇上罚你了?”

魏尧只是盯着她,却不说话,云招福急了:“你说话呀。若是皇上罚你了,我明儿就请旨进宫,告诉他们是我自己擅作主张去的,跟你没关系。”

之前云招福和魏尧商量,说让他回来替她顶责任,指的就是云公良和范氏面前的责任,魏尧做到了,但皇上那里,如果因为这件事情而惩罚魏尧的话,那云招福可就不愿意了。

见她一脸认真,魏尧笑了起来:

“若真罚了我,我还能这么安稳的回来吗?”

一句话打消了云招福的疑惑,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皇上一句话都没说?”

云招福觉得这完全有可能,毕竟这个皇帝对自己的亲身儿子,有的时候都是爱答不理的,而她不过是个儿媳,搭理不搭理,根本不重要。

魏尧若有所指:

“是啊,一句话都没说。”

云招福想了想又问:“那你见着皇上了吗?说他迷上了炼丹,是真的吗?”

云招福的问题让魏尧想起了白天看见的景象:“我见着了,他就在丹炉旁边,身边瓶瓶罐罐全是药,他站在炉子前面,一下一下的往里面加药,都没高兴回头看我一眼,我跟他说西北的事情,还不如他眼前的丹药重要。”

云招福想象那个画面,有些不解:“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皇上突然转了性子呢?从前也没听说他喜欢炼丹啊?”

魏尧深吸一口气,幽幽的回了一句:“是啊,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淑妃娘娘有说什么吗?皇上这几天休朝,据说都在淑妃娘娘的宫里不是?”云招福察觉到魏尧身子的僵硬,便猜想,他今天晚上有些异常的原因,可能就在这里了,就算他和皇帝没什么父子感情,但终究那个是他的父亲,一下子变成这样,他必然会有些担心吧。

“她…也没说什么。”魏尧的神情可不像是淑妃没说什么的样子,不过他既然现在不想说,那云招福也不会逼他,怕影响他的睡眠,决定和他聊一聊轻松的话题。

“不聊那些了,我今天下午瞧见小吉祥了,不过半年没见,她长高了不少呢。模样可爱极了。”云招福抬起身子,跟魏尧面对面,笑的腻腻歪歪:“魏尧,咱们也生一个孩子吧?”

这是云招福第一次正面跟魏尧提这个问题,魏尧看着她,欣慰的搂着她笑了:“怎么突然想生孩子了?”

云招福和魏尧成亲以后,两人都没有刻意的想过生孩子的事情,云招福是没玩儿够,魏尧是觉得当时时机不成熟,所以对这种事请姑娘,都是顺气自然的,没想到后来两人有了一个,只不过没有缘分见面,这件事,云招福一直到今天都不知道,而魏尧也不打算让她知道,这件事就当是一个秘密,他会永永远远的守下去。

“因为…”云招福犹豫了一下,小声回了句:“小孩子…很可爱啊。”

魏尧想起白天在宫里瞧见的小昭儿,圆滚滚的样子,确实可爱,一声‘母妃’喊得人心都酥了,就连他母妃那样一个严厉的人,对他都忍不住软下了声音,如果有个小孩子现在跑过来喊他爹,魏尧觉得那感觉似乎也很不错的样子嘛。

“确实很可爱。”魏尧衷心这样觉得。

云招福一喜:“那我们生吗?”满怀期待的看着魏尧,其实这件事情,云招福已经想了好久好久了,从魏尧离开京城去了西北之后,云招福当时就胡思乱想,如果魏尧此番一去不回,她身为妻子,居然连血脉都没能替他留下来,所以那时候,她就下定决心了,只要和魏尧能平安归来,两人就一定要赶紧要个孩子才行。

魏尧想的似乎就没有云招福复杂了,单纯的发问:“这事儿能控制吗?自然是有了就生啊。”

云招福得到了魏尧这个回答,一个翻身,坐到魏尧身上:“那咱们可得好好努力了。”

说完这些,云招福就把魏尧再次缠到了被子里,既然做好了这个决定,那就势必是要好好的‘努力努力’了。

云招福和魏尧恩恩爱爱了一晚上,早上两人一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范氏给他们准备了早餐,两人正坐下来准备吃,云召采风风火火的从外面回来了,看见桌上有东西吃,就拿了一个花卷直接啃了起来,啃了两口才发现不对,目光在云招福和魏尧之间回转:

“你,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云招福将自己面前那碗没吃过的粥递给云召采,自己重新去盛:“昨天回来了,你怎么忙到现在?”

云召采看来真的是饿坏了,呼噜呼噜喝下了大半碗粥,才抹了抹嘴,在夹咸菜的功夫,对云招福他们说了句:“哎呀,你们不知道,昨天晚上可刺激了,大理寺和刑部五六十个兄弟一起出动,去把准备潜逃的安国公给抓了回来。”

安国公被抓了?

云招福和魏尧对视一眼,昨天晚上两人还在被窝里讨论过这件事呢,怎么今天早上他就给抓了呢!

“他被谁抓了?为什么呀?”云招福端着粥碗坐下,却是不吃,盯着云召采问。

第189章

云招福拉着云召采, 不让他吃饭, 非要把话说清楚才行,云召采无奈,擦了擦嘴:“当然是我们抓的他!安国公是云庆楼的幕后掌柜的,云庆楼是卖五十散的总坛,我们这大半年里,一直都在查他, 可算给我们找到证据了。”

这么长时间没找到证据, 一下子突然就找到了, 这也太巧了吧?

看向魏尧, 魏尧神情淡定,慢条斯理的吃早饭,仿佛这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呃…事实上,跟他确实没什么关系, 他们昨天才回到京城, 今天安国公就被抓了。

云召采没发觉两人神情的不对, 吃完了早饭就匆匆回院子去,看了一眼妻女就匆匆换衣裳离开了。

“这事儿你怎么看?”

魏尧正喝了一口粥, 闻言抬头看向云招福,耸肩摊手:“能怎么看。”

云招福左右鬼祟看了一眼, 确定没有其他人在,才凑到魏尧耳旁轻声问:“安国公会怎么样?”

魏尧慢条斯理的想了想:“…大概会死吧。”

云招福惊讶:“这么严重?皇上不会这么不念旧情吧?”

魏尧盯着眼前的花卷出神,回答模棱两可:“此一时彼一时。”

吃完了早饭, 魏尧和云招福就去向云公良和范氏告辞,两人昨日归来,还未回过王府,今日该回去了。

福伯正在看着人擦王府牌匾,他早就收到王爷王妃要回府的消息。

马车停靠,魏尧和云招福下车,王府里的人都跑了出来,跪地给两人请安,福伯感动的老泪纵横:“王妃不声不响离了京,老奴还是十多天以后知道的,都怪老奴没有看好王妃,老奴有罪,有罪啊。”

魏尧往云招福看了一眼,云招福就难为情的上前,把福伯给扶了起来:“福伯,不是你的错,你别自责,下回我不这样了。”

福伯又是一阵哭。

书锦和听雪她们这些主院伺候的女婢们也跟着抹眼泪,尤其是书锦和听雪,两人是被云招福当面骗着走的,心里更是愧疚不已,云招福好说歹说才让她们停止了哭泣,簇拥着入了王府。

魏尧回来之后,就去了书房,云招福让人把东西送回主院,开始收拾,她给书锦她们都带了礼物,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都是一些西北特有的药材,美容养颜很有效果的。

云招福还给师父施定山和安乐公主带了礼物,让人去书房跟魏尧说了一声,就带着秦霜秦夏出门去了。

准备先去茶庐去拜见师父,马车行径路上,听见马车外面有一群人呼喝的声音,云招福掀开车帘子往外面看,就见一户人家门前围了好多百姓,百姓包围的圈子里都是拿着长矛的官兵,呼呼喝喝的声音就是从那些官兵嘴里传出来的,云招福在马车里问:

“秦霜,前面怎么了?”

“王妃,这是中书令张大人的府邸,不知因何,官兵正在抓人,前路堵了,咱们得稍微等等了。”

秦霜从外面回答云招福的话,云招福一阵纳闷:“中书令张大人…”

昨儿晚上抓了安国公,今儿又是中书令,这两个可都不是什么小官,手握大权的那种,居然说抓就抓了,皇上这回可真是大手笔。

既然过不去,后面又有好几辆马车堵着,云招福她们就只有等着了,幸好官兵们抓人还算迅速,跟府里追出来求饶的女眷们纠缠一阵儿后,就抓了张大人和张家的几个子侄,收队离开了张家门前,围观百姓们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就纷纷散开,拥堵的道路得意疏导,马车渐渐前行,云招福的车链子一直没放下来,经过张家门前,就看见家里的女眷们在门口相互依偎着哭泣。

在这个男权的社会里,女人的生活好过不好过,完全取决于出身和嫁的男人,张大人被抓,满门的女眷就失去了靠山。

到了茶庐,经过通传,云招福进了内里,得知师父身体抱恙,到中室相见。施定山老先生一脸憔悴的谢谢躺在软塌上,满屋子都是药味,大师兄蒋星在旁边伺候着,看见云招福,蒋星点头致礼,施老先生对云招福招招手,云招福才走过去。

“师父病了?”

施老先生将云招福上下打量一遍,没有回答云招福的问题,反而说了句:“瘦了。”

说话的声音都不似从前那么中气足,云招福眼睛立刻就红了:“师父这是怎么了?我走的时候,您还好好的呢。”

施定山摆摆手,勉力坐起:“我这不还是好好的嘛。哭什么。”

一旁蒋星叹息:“唉,师父您就别瞒着小师妹了,她早晚都会知道啊。”见云招福不解,蒋星放下手里的捣药罐子,对云招福道:“三个月前,师父被抓到京兆去审讯了一番,回来就大病了,至今未好,大夫说是伤了元气,只怕…”

云招福眉峰蹙起:“只怕什么?”

蒋星到底没敢说出来,气呼呼的坐下继续捣药,云招福坐到一旁的小杌子上,对蒋星追问:

“那师父为何会被抓到京兆去?”

蒋星一边捣药一边气愤言道:“那些人听了小人的挑拨,非要说师父和前朝太子余孽有关,抓过去审了好几天,师父年纪本就大了,哪里受得了他们的刑讯,到最后又没有证据拿出来,才把师父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