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古,如今我必须告知你一件事。”白曜恍惚间想起了千年前,白晔临终前附在他耳边说的一字一句,一声喟叹悠然而出,他说道:“白晔临终前告知,他曾窥探天命预知两件事,一件是无双将成为魔界毁灭天界的一枚重要棋子。”

名古见白曜不再说话,便出声追问:“第二件是什么?”

“第二件便是月初,她将会是覆灭魔界第一人,所以无双与月初是双生双旦,可如今无双却已灰飞烟灭。”白曜恍惚间一笑,“我猜陵霄之所以能对月初痛下杀手,只因也窥探过天命,他留不住月初,才决定亲手毁灭。所以月初不能死,她必须留在天界,只要她在,必能覆灭魔界。”

名古一愣,终于能明白为何月初年纪轻轻便拥有如此浑厚的功力,原来真是白晔将全部的功力传给了她。

此刻,他仿若能够体会白曜如今的挣扎与矛盾,低声问:“天帝你确定做了这么多,只因月初是覆灭魔界之人而已吗?你当真不是因感情而存私心吗?”

“这么多年来,我费尽心机登上天帝之位,从来就是为了能够一统三界,我虽然爱她,但也分轻重。”

“有天帝这句话,名古便放心了。”名古侧首,深深凝了眼昏迷不醒的玉染,喃喃道:“相信合我们二人之力,定可抑制住孩子身上的魔性。”

北月神君因走火入魔而早产,产下一个八个月大的龙蛋,由天帝亲自照看,待两年之后完整孵化成人。

孩子安然无恙的提前出生,册封北月神君为天妃的大殿亦在三个月后举行,久久悬而未决的天妃之位终是花落北月神君之身,虽然诸仙众有疑虑,但北月神君的的确确是名正言顺。

不仅大败魔界,还产下天帝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北月神君乃天帝心头所爱,众仙虽有异议,却也不敢出声。

就在天界册封天妃大典要举行之际,魔界亦传出魔君立夫人的消息。

短短一年内,不仅仙魔之战愈演愈烈,就连办册封大典都选在了临近之日。

如今天妃与魔君夫人之位都已定下人选,往后便将会掀起新一轮仙魔大战的高潮,魔界与天界纷纷备战,准备着迎接新一轮的厮杀。

殊不知,这场仙魔之战只是刚刚开始罢了。

第107章 月下枯骨裹红衣1

 一百年后

百花丛中,金蝶飞舞,流光溢彩,一名小女孩睡在丛中,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不断追逐着头顶不断翩飞的金蝶,眼中满是灵动。

浅蓝色的衣裙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愈发剔透,如雪肤凝脂,吹弹可破,嘴角不时流露出的微笑仿若能将人心融化,这副模样,千年之后必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花间露水将她额前的发丝覆了一层薄霜,她却依旧躺在从中,一声不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半晌,一阵断断续续急切的脚步声不断传来,隐约有着几声高呼:“公主,公主——!”

她闻声,抿唇一笑,笑容中还有着几分赌气的意味,不理不睬,依旧躺在丛中。

渐渐地,呼声远去,她轻轻吐了口气,缓缓从茂盛的花丛中爬了起来,她轻轻拍了拍额头上的露水,一张白里透红的脸上透着几分得意:“想找到我,没那么容易。”她再将手心的泥土拍了拍,才一转身却愣在原地。

她仰着头,看着一张面容严肃的白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垂首,低唤:“父王。”

白曜看着面前的人儿,低声问:“名古上仙说你负气而去,整个天宫都找不到你人,已把他急得团团转,不得已请了我亲自来寻你。”

她鼻间轻哼道:“哼,他也会因寻不到我而急得团团转吗?”

白曜道:“你是名古上仙看着长大的,自打你有记忆以来,他就教你仙法,你不见踪影,他如何能够不急?”

“这样正好,就让他急吧。”她虽然依旧垂首,可声音却有着看好戏的语调。

白曜见她一副骄纵的模样,冷声斥道:“胡闹!你现在就随我去见名古上仙,向他道歉!”

听到白曜的冷斥,她显然是被震慑,终于抬首,一双灵动的目光隐约闪着泪光:“父王你都不明白出了何事,便要我向他道歉,你怎不说名古他这一百年来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看,从来都对我肃然冷色,今日还大声训斥我,我今后不想再与他修习法术。”

说着说着,她便呜呜地哭了出来,泪水弥漫了她的小脸,委屈动人。

白曜见她痛哭不止,原本冷漠的脸上闪过一抹无奈,上前将她抱起,轻声道:“好了,玉茗,别哭了!名古向来是个冷面人,其实他心中也是疼爱你的,只是他不懂得表达。”

玉茗顺势搂住他的颈项,将泪脸埋在他的颈项窝内,哽咽道:“我要告诉母妃,父王你凶我。”

白曜失笑道:“你每次哭都只会用这一招吗?”

玉茗闻言,嘴角不由扯过一抹笑意,可泪水仍旧不停滚落道:“谁让你们都欺负我,只有母妃最疼我。”

白曜揉了揉她那乌黑的发丝,问道:“父王不疼你吗?”

玉茗将白曜的脖子搂得更紧了,“只要父王把名古弄走,就是疼我了。”

“你当真如此讨厌名古?”

玉茗听到这里,却犹豫了一下,睫毛上凝着几滴泪珠,歪着头想了想名古的种种,好像除了对自己极为严厉以外,没事就训斥自己几句,也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地方。

白曜见她犹豫,便继续道:“既然玉茗如此讨厌他,那就革去他上仙之位,从今往后去祈风台扫落叶,如何?”

玉茗赶忙道:“不要不要,惩罚太重了,我今天只是躲起来吓吓他而已,现在他急了,便是惩罚了。”

白曜看着玉茗着急的模样,不禁失笑,抬起袖子将她脸蛋上的泪水抹去,“你不想随名古上仙修习法术,我做不了主,你亲自与母妃说如何?”

玉茗想到那个温婉且宠溺自己的母亲,很肯定母亲会站在自己一边,当即便点头同意了。

可待白曜将她带到母亲面前表明来意时,母亲却对她大发雷霆,顿时令她傻眼了。

“跪下!”玉染面色冰冷,一直以来那温柔的面容充斥着数不尽的寒意,彻底怔住了玉茗。

玉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一旁傲立的白曜,还没等到白曜开口,便听闻玉染斥道:“每一次闯祸,都因你的骄纵,仗着自己是公主无法无天,如今竟还想要换师父。”说到这里,她冷睇着白曜:“都是你惯得。”

白曜眉头微蹙,张了张口,却未出声,明白玉染现在气头上,说再多不过是愈发激怒她罢了。

“跪下!”玉染又重复了一遍。

玉茗见白曜无能为力,便缓缓跪下,可脸上却是一脸不服气。

玉染俯视着一脸不服气的玉茗,冷道:“玉茗,你是天帝的女儿,身为公主,便要心存善念,胸怀天下,有容人之量,否则如何有那个能耐当公主?”

“可名古却从来不敬我为公主,今日他只因我背错了一个口诀而怒斥我,他分明是针对我!”玉茗倔强地昂着头,与母亲对视。

玉染却道:“背错口诀只因你的粗心,名古上仙训斥你自然正确。反倒是你,就因为这桩小事而躲藏起来,你可知名古上仙寻不到你有多着急吗?”

玉茗不说话,只是满腹委屈,令胸口起起伏伏。

“当年我怀着你出征,与魔界决战时走火入魔,动了胎气,那时险些保不住才八个月大的你,若非是名古与天帝合力保住你,如今便没有玉茗你。”玉染的声音飘远,蕴含着无尽的叹息,“名古上仙为了救你耗尽真气,一连二十年修养才得以恢复全部真气,自打你拜了名古为师父后,他一直尽心尽力教你修习法术,恨不得将他所有倾注于你,而你却因为他一句训斥而如此,他若知道,该如何伤心?”

玉茗听着母亲的字字句句,原本倔强的脸色一分分消逝,垂首沉默良久。

“你身为公主,整日就贪于玩乐,每回都想偷溜出天宫,可你却不知人间险恶,妖魔横行,你年幼无知,法力微弱,若是遇见妖魔,你如何自保?”玉染长声一叹。

“母妃,玉茗错了。”玉茗面容诚恳,沉沉地说道。

“勇于承认错误,才配成为天界的公主。”玉染弯腰,将跪地的玉茗扶起,“但你并不需要对母妃认错,你该向名古上仙认错。”

玉茗点点头,“玉茗这就去。”说罢,便匆匆离去。

望着玉茗那越走越远的身影,玉染的脸上露出一抹欣慰。

白曜含着笑意上前几步,将背对着自己的玉染拥入怀中,“玉茗也就只有你能管教的了。”

玉染微微侧首,睇了眼将头靠在自己肩窝的白曜,“你这个当父王的一点威严也没有,只会一味纵容宠溺她,继续这样下去,只怕是连我都管教不了。”

“我白曜只有她这一个女儿,能不宠吗?况且了,她是天之骄女,本就该在万千宠爱中成长。”白曜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令她一阵酥麻,她不由将头撇向另一处,嗔道:“她该有公主的高傲,却不能自傲。”

“是,是,你说的对。”他的手不安分的抚摸上她胸前的柔软,呼吸渐渐炽热。

玉染抓住他不安分的手道:“我和你说正事呢!”

“我有没有说过,你生气的样子最好看?”他的唇齿轻啃着她那柔嫩的颈项,一双手很快便挣脱她的,溜进她的衣衫内。

玉染微微喘息着,原本有些抗拒的她在他那细碎的吻中缴械投降,微微呻吟出声。

白曜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那深深殿内走去。

明黄的帷帐内,水乳交融,旖旎缠绵。

“陵云少君请回,魔君有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打搅。”楚韵站在王殿之外,冷言冷语地将陵云拒之门外,这些日子,和天神厮杀,已死伤无数,如今魔君忙着处理魔界事务,哪有那些个闲情逸致来应付这个孩子……

楚韵瞅了眼眉头紧蹙的陵云,心中不由产生了几分怜惜,虽然陵云是魔君的亲生儿子,可魔君待他却不似亲生儿子,自打他出生,便不见他对陵云有当父亲该有的关怀与疼爱。

魔君真的变了,自从亲手毁灭潼城之后,他一心便要覆灭天界,手段也有些极端,甚至不择手段。

“我已经几个月没见到父君了,今日我定然要进去!”陵云面色愤愤,怒视楚韵,“楚韵你不过是个护法,胆敢拦我?”

“少君不要孩子气,如今正逢仙魔大战之际,魔君自然无暇顾忌少君,你还是回去还好修行,将来能够助魔君一臂之力吧。”楚韵毫不为陵云的怒意而生气,只是淡笑着回应,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

“我身为父君唯一的儿子,自然会成为父君的左膀右臂,只是你楚韵只是个外人,有何等资格拦我?让开!”陵云自然知道母亲与楚韵之间向来势同水火,如今脾气上来,正好逮着楚韵便是一阵数落。

陵云说着就要越过楚韵擅闯王殿,却被一阵强大的掌风逼退,只见一道黑影瞬间从王殿内闪现出来,他还没看清来人,便已重重摔了出去。

“放肆!”

凌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闻其中彻骨寒气,陵云一个哆嗦,低声道:“父君,云儿只是想见一见你。”

陵霄那披散在肩的白发随风舞动,更衬得他冰冷的面容上寒若冰霜,“楚韵护法没有告诉你,我有严令任何人都不得擅闯吗?”

婳婳闻讯赶来,见陵霄大发雷霆,猛然跪在陵云的身边,轻声细语道:“云儿只因数月未见你,心中思念,难免急躁,还望魔君息怒!”

“你方才说楚韵是外人,今日我便告诉你,楚韵与我并肩杀敌时,你还不知身在何处!即便你将来继位成为魔君,也容不得你用此等语气同她说话!”陵霄的声声训斥,不留丝毫情面。

楚韵闻陵霄之言,心中一阵感慨,又念陵云年幼,低声道:“魔君息怒,少君还是个孩子。”

婳婳将倒地的陵云扶起,紧紧握着他的手道:“还不向楚韵护法道歉。”

陵云十分不情愿,可又惧怕陵霄的怒意,迟迟未吭一声。片刻,他感受到母亲正用力握着自己的手,这才低声道:“陵云错了,不该对楚韵护法乱发脾气。”

“你退下吧。”陵霄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随之望了眼楚韵,“随我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跪地的陵云咬着嘴唇,狠狠地盯着父君与楚韵消逝而去的背影,眼眶中含着闪闪地泪光。

婳婳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握拳,不由低头望了眼陵云,当即便扯着他离开。

一路上,陵云用力回握着母亲的手,沉默了许久,终是忍不住甩开了她的手,怒声问:“母亲是魔君夫人,为何要如此低姿态?为何不肯在父君面前为我说一句话?你就任由父君在外人面前对我如此训斥,难道我堂堂魔界的少君竟然比不上一个楚韵吗?”

婳婳望着激动的儿子,沉声道:“母亲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凡事要学会一个忍,今日失了分寸的你,让我很失望。”

陵云的泪水顷刻间滚落在脸颊,摇头道:“母亲你方才瞧见父亲的神色了吗?一副要将我剥皮抽筋的模样,我只是想念父君而已……这么多年,父君从来未曾给过我一个温暖的眼神,更不曾正眼瞧过我,我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父君为何要这样对我……”

婳婳闻言,脸上顿闪一片哀伤,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将一切伤痛隐匿,低声道:“陵霄何止是对你如此,他对任何人皆是如此,包括我……”

“可母亲你是他的妻子,我是他的儿子……若他如此不喜欢我们,那为何要娶你,要生下我……”

婳婳闻他之言,猛然睁开眼睛,一阵怒意顿闪眼中,扬手便掴了他一巴掌,怒道:“今后不容许你再说这样的话,你要记住,你的母亲是魔君夫人,而你是魔君的继承人,没有任何人能改变这个事实。”

陵云因着一巴掌彻底冷静下来,他低垂着头,无尽的悲伤蔓延。

婳婳知道,陵云自打有记忆以来就很自卑,因为他从来不曾得到过陵霄的一丝关怀,哪怕是一个拥抱都不曾有过,这种种对他来说是永远的伤痛。

犹记得小时候,他用稚嫩的声音问:“父亲为何从来不抱我?”那一刻的她,心中猛然一疼,如何能告知他,陵霄的心中一直以来都只有月初而已,从来不曾有过她婳婳?

“云儿,你放心。”婳婳上前将儿子拥入怀中,眼中顿时闪现冰冷,“所有阻挡我们的人,我都会一一除去,我要陵霄的身边,只有我们两。”

第108章 月下枯骨裹红衣2

 人间。

莲塘烟月浮,新月弯弯映碧水。

数名小妖已用捆仙绳将玉茗困在里边,她奋力挣扎着,却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不由怒视着将她骗出来的月华,“月华,没想到你竟然是魔界中人!”

月华这些年一直奉命潜伏在天庭为魔界办事,这一次擅自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冒着危险将年幼的玉茗公主骗下天庭,只因收到魔界的命令。原本一直隐匿在凌霄宝殿为侍茶的她抓准了玉茗想下凡的心态,将她骗了下来。

“玉茗公主,你太单纯了,如今仙魔大战日益紧张,竟因为贪玩而轻信我……若非魔君夫人有令,我还真不忍心伤你。”月华轻轻一叹,回避了玉茗那双纯真的目光,背过身去,冷声对几位小妖吩咐道:“夫人有令,玉茗公主是我魔界对付天界的最好棋子,她要活的。”

“是!”小妖当即明白其中深意,上前将被捆住的玉茗扛了起来,飞身朝魔宫而去。

玉茗感受着妖魔身上的那一阵阵血腥之气,她都快悔青了肠子,还记得数月前母妃才警告过她人间险恶,妖魔横行,要她修炼好法术再去人间。可她每日面对枯燥无味的仙法,还有那面瘫师傅名古,真的很无聊。

月华稍加引诱,描绘着人间的热闹与美好,还说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下天庭,那时想要下凡的她蠢蠢欲动,也没多想,便与她一同离开天庭。

可谁知,一下凡便被这些妖怪团团围住,她现在才深觉晚矣,父王、母妃若知道她失踪了,定然会很焦急吧。

头一回,她觉得自己闯了这样大的祸事,也不知该如何收场,更担心是否会牵连了父王和母妃。

在去往魔界的一路上,玉茗瞬间乱了心神,直到她被抛入鬼狱,被人严加看守起来后,她终是忍不住靠在枯骨而建成的墙壁上失声恸哭了起来。

“父王,母妃,对不起……”她的泪水湿了满脸,哽咽的声音在空寂黑暗的牢房内显得极为悲凉。

“你是谁?”

忽然,黑暗中传来一个凌厉的声音,玉茗猛然止住哭声,含着泪眼朝声音处望去,只见一名蓝衣男子正用精锐地目光看着自己,他也与自己一样,身处狱中,只是中间隔了一道铁栏,隐约浮动着黑光。

“你身上有仙气。”他运用真气感受了一下,深觉诧异,这么年幼便有这么强烈的仙气,看来她并非凡人,心中略略细想,便已猜到她的身份,“数万年来,如此年幼便有如此浑厚难掩的仙气,想必你是天帝的女儿吧?”

玉茗见他如此肯定,心中有些诧异,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望着这个奇怪的人问道:“你又是谁?”

“我待在着鬼狱已经足足一百年了。”他长叹一声,语气中却没有怨恨,只是有着一抹超凡的淡然,审视着她良久,只觉她的眉眼间甚似月初,又问:“月初是你母亲吗?”

玉茗一愣,这人竟知道母妃的另一个名字,她抹了抹泪水,不动声色地回答:“不,我的母亲叫玉染。”

他了然一笑:“不就是同一个人嘛,时光匆匆,连她的女儿都这样大了。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我叫白玉茗,你呢?”

“我叫七杀。”

说到此处,他的嘴角露出一抹讽刺地笑意,自从一百年前在仙魔大战中,他不战而退,陵霄对他已不再信任,将他关在鬼狱这一百年来,不容许任何人来探视,也不对他下杀手,只是这样关着。

有时他会想,若是能永世这样关在鬼狱中也不失为一件坏事,这样他就能逃避所有的责任,更可以逃避楚韵的追问,他害怕楚韵得知他是天界派来的细作,怕楚韵对他失望的眼神。

“你认识我的母妃?你也是神仙?”玉茗眼中一亮,依稀能感受到他体内浑厚的真气于法力,迫切地问:“你能不能帮我离开魔界?魔君肯定会利用我来威胁父王的,我害怕因为我的莽撞而让父王左右为难。”

“七杀何德何能,自己都深陷鬼狱,过着半生不死的日子……”七杀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玉茗听完,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双手抱膝,陷入一片沉默。

许久,她的眼中恍然闪过一抹决绝,这份绝然本不该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表情。

她低声且坚定地说道:“若魔界要利用我威胁父王妥协,利用我毁灭天界,我定然不会苟活于世。”

“你不怕死?”七杀挑眉,没想到她小小年纪有这等气魄。

“我当然怕,可我是天帝的女儿,我该有一个公主的担当,为了这天下苍生。”

玉茗这一句话彻底震惊了七杀,他猛然惊起,不由想起当年甘愿进入魔界为暗人时心中所坚定的信念。

那时的他虽然年少,却厌恶魔界中人的无端杀戮,他希望凭自己的绵薄之力能够帮助天界毁灭魔界,希望天下苍生得到救赎。

是什么让他改变了初衷呢?如今的他只会一味的逃避,过着如此浑浑噩噩的日子,当真是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

“魔君,如今我们有一个大好的机会毁灭天界,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婳婳含着一抹柔媚的笑意凝着陵霄,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仿若已将一切算计好。

陵霄若有若无的扫了她一眼,问道:“说来听听。”

婳婳缓步朝陵霄走去,挨着他的身子坐下,低声问:“你猜我这一次抓到了谁?”

陵霄不猜,只是等待她继续往下说。

“我抓到了白曜与月初的女儿,白玉茗。”婳婳抿唇娇笑,“如今的白玉茗已被我关在了鬼狱,想必天界已得到消息了,白曜定然会乱了方寸。”

“你确定抓来之人是白玉茗?”陵霄眉目忽闪一抹凌然。

“自然不会有错,魔君若不放心,可亲自去看看。”婳婳心中明白,陵霄这些年来心中始终有一个疑惑,白玉茗究竟是不是他与月初的女儿,如今有一个很好的机会验证,他自然不会放过。

陵霄悠悠起身,“自然要去看一看这位玉茗公主,她将会是我们打击天界最有利的一枚棋子。”

婳婳见陵霄一边说着,便一边朝屋外走去,她急忙跟了上去。

陷入自己的心绪中的七杀忽闻一阵杀气袭来,他立刻戒备起来,一双精锐的目光朝牢外望去,须臾间,陵霄的身影便已闯入他的眼帘,他当即一怔,猛然起身道:“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