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精妙之棋一步接着一步,叫人很是叫绝。

棋越下,帝和嘴角的笑容就越多,得好棋友与得知己一般,甚难。今晚,他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真真儿聪明的姑娘。

“小心咯。”帝和放下一粒黑子,看着对面的诀衣,眼中笑意盈盈。

诀衣莞尔,用两指从容不迫的从棋盅里夹出一粒白子,轻轻放在棋盘一角,低清的一声噹,红唇扬起微笑,迷了帝和的眼,更迷了他一个恍然。

“好棋!”

虽然自己被诀衣一子吃掉了一片黑子,但丝毫不影响帝和对她的衷心赞叹,“当真是好棋啊。”抬头,看着诀衣,“想不到,你棋艺如此了得。”

“过奖了。”

“哎,不过奖不过奖。”帝和再看诀衣下的棋,频频点头,“真是一步好棋。”将整个棋局的局面立即扭转,从她差点儿被他吃掉,变成他失去了半壁江山,这样大胆的落子,即便是他,也不敢贸然,会担心后面败局如山倒,挽回不了。而她,却坚定而锐利的豪气布子。

诀衣看着整盘棋局,浅笑,“有句话叫,进攻是最佳的防御。”与其畏畏缩缩,不如强势进取,或许能看到柳暗花明又一村,“该你了。”

帝和提了十二分的心思,愈发专注于棋,他下子愈渐诡谲,诀衣也更加小心了,两人在月下的对弈变得非常入神。

成功布下四方杀局后,帝和勾唇一笑,掀起眼帘看向对面的诀衣,不意然的,目光顿住了。

诀衣单手托腮,整个心思都在棋盘上,不曾发觉她身上的衣袍已经从香肩上滑落,露出大片的细腻春光,连原本拢合交叠的衣襟敞开了亦不自知。肤如凝脂赛雪,勾人春色媚心,青丝飘云间,明知非礼勿视却让人移不开眼。

帝和呆呆的看着不施粉黛的诀衣,这一瞬,她比他见过的任一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纵然是把闭月飘萝和沉鱼幻姬拿到她的面前,恐怕在他心中也要失色几分了。

柔美的月色里,是谁的心底生出了一朵桃花。是谁的耳边听见了动人的呢喃。是谁的眼底见到了最晶莹娇弱的泪珠。一抹芬芳吹过谁的鼻尖,拨动了心弦,惹起了心底明月红音。

诀衣等了许久不见帝和下子,以为他还在思索如何下,静了心的她丝毫不急,静静的托腮等着他,目光纵观自己的白子,想着要如何让他输得心服口服才行。他禁了她的仙术,可禁不了她的脑子,这颗脑袋与他认识的那些个女子脑袋大有不同,今儿就让他输得终生难忘。

她等着他,等着他的棋。

他看着她,看着她的美。

等着,看着,诀衣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而帝和却清醒的心神清明如镜。

夜里的风,吹过圆圆的月亮,凉凉的湖水,拂着岸边女子的长发,更是顽皮的吹开了她的衣袍,帝和的双眼忽然一亮,盯着诀衣的胸口愣住了。

非礼不可视,他懂。

可,再是如何懂,他亦是个……男人。

修长的手指将诀衣身上的衣袍轻轻拉起后,帝和自己都想问自己,他到底是什么东西变成的,怎么能够在如此勾人春色之下还干出走过来帮她把衣裳拢好的事,太不可思议了。正常的做法,难道不是将她……

“嗬……”

帝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舒散体内的热气还是感叹自己的好修养。暗自赞己,帝和啊帝和,你的品行实在是太好了,你怎么能如此完美,这姑娘也就跟你在一起能放心睡觉了,换了别的男人,现在骨头都给吃没了。

身上传来的细微动静惊醒了诀衣,打开眼睛看到帝和蹲在她的身边,“嗯?”

“困了就睡吧。”

帝和就着棋盘坐下来,支起一条腿,看着诀衣,“我寸步不离。”

诀衣扬起嘴角,“你是不是怕输所以要装睡?”

“你觉得我能输?”

诀衣看向棋盘,“若是换做他人,你许不会输。可是我,那就未必了。”

“呵……”

诀衣看着棋面,忽然问道,“该我下了吧?”

“不早了,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说到赶路诀衣就来气了,侧过身子对着帝和

,“我实在不明白,爽快干脆的飞到山顶不好么?”

“霏灵山中有许多奇景,山顶可看不到。你在佛陀天里无聊,我陪你出来走走,不好么?”

诀衣半信半疑的看着帝和,难道他带着她从山脚朝山顶走仅仅是为了带她看风景么?想想,这种事儿,他还真是做得出来,自己好游山玩水,也带着别人一起玩。

“陪我?我看是我陪你见旧相好还差不多。”

路上遇到多少姑娘对他投怀送抱,他可需要她帮他记记数?

帝和仰头笑了声,突然抬手轻佻的掐了一把诀衣的下巴,“我现在可是舍弃佳丽三千只陪在你的身边,不知足?”

“我可是听说过,后宫佳丽三千人,铁杵磨成绣花针。你不要三千佳丽,为的不是我吧?”

“哈哈……”

帝和眉眼全是笑意,用手指刮了一下诀衣的鼻子,“这话你从何处听到的?小流、氓。”

明明不是小流mang却被人说小,诀衣不干了,学着帝和的样子,用手掐住他的下巴,“本君流mang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小流mang,我是大的。”

倚盘俊子,悠悠。

凝美人兮,乐乐。

窈窕色女,趣儿。

帝和含笑看着逗挑自己的诀衣,忽而抬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双手锢住挣扎的她,“不说自己是大流mang么?怕了?”

“流mang流的是别人。”被他搂抱,她不挣扎才不对劲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流、氓本尊?”

诀衣尽力扭了几把身子,发觉逃不过他的手臂,停下来,答道,“不想。”

“为何?”

“不想就是不想,哪有为何?”

“听闻女子皆是口是心非的。”

“我不是。”

帝和忽道,“蟾蜍。”

“啊!”

一声近乎要刺破帝和耳朵的尖叫让他忍不住蹙眉,怎得没防住她会这样呢。

缩成一团的诀衣让帝和想笑,却又有些不忍,轻声道,“吓你的,没有。”

诀衣像是受惊的小鹿,声音微微颤抖,“真的没有吗?”

“没有。”

“帝和,你解开我的禁术吧,我会感激你的。”

帝和忽的一把将诀衣抱到了自己双腿zhi间坐着,双臂拥着她,“我就是你的仙术。”

“帝和。”

诀衣不习惯帝和对自己忽然这般亲密,男女如此相拥,世尊世后可以,帝尊帝后可以,凡间的夫妻可以,并无深情的男女这个样子成何体统?他对女子,惯如此么?

“猫猫,你为何怕蟾蜍呢?”

帝和左思右想,蟾蜍模样不讨喜么?可比它丑的在天地间也不是没有。还是因为它有毒?但是,蟾蜍毒却并不是最剧毒的东西,以她的修为,这种小畜生不该会让她恐惧成这般才对。她怕蟾蜍,他委实不能想透。

“猫猫?”

帝和低头看时,诀衣闭上眼睛睡着了。

深深的,帝和看了诀衣一眼,轻叹,“你不想说,我不问了。”

细微知情,帝和感觉到诀衣的手在暗暗颤抖,大掌握住她的柔荑,低语她的耳边,“不怕,我在。”

柔情一直是诀衣不大喜欢的东西,沙场不需要柔情,她乃女战神,更是不需柔情来助自己护卫天界。当年她贪慕一个人的柔情,可他给谁都给她,而今她不需要了,他却一次次的让她感觉到他的细心呵护。这一声声的‘不怕’,一声声的‘我在’,让她既安心又难忍,他又能如此待她多久,他能在她的身边几日,恐怕他自己都不晓得。

若不能相伴生世,便不要撩她一日。

诀衣不喜帝和待她太过于温柔,却因为害怕蟾蜍出现,感受着他的体温,清醒着清醒着,倒也累了睡过去了。

云开雾散,清晨阳光从山头溜过,亮了天地。

靠在棋盘的帝和睁开眼睛,低头看怀中的诀衣,赫然看到了她后背偏左中的肌肤上有一只面目狰狞的紫红色……蟾蜍。昨夜她的衣裳滑下,他只看到了她的胸前,不曾发现她后背上的东西,一晚相拥而眠后,她身上的衣袍左边大开,才叫他发现了这块印记,细滑的赛雪肌肤上,这只蟾蜍格外醒目。

帝和微微凝眉,猫猫是九玄彩龙真身,修行人形也和蟾蜍毫无关系才是,为何她的身上会有这块东西?昨夜她惧怕蟾蜍,他问她亦沉默不答,与平素她直来直去的性子大有反常。

见诀衣还在安睡,帝和帮她把衣裳拉好。心叹,位及尊君处处风光,可谁的修行又不是荆棘一路呢?

诀衣醒来的时候,看到面前十几个太阳,差点儿就想叫后羿来射日了,用手挡在眉骨上朝远处看去,“昨晚对面不是没有山吗?”

“再看。”

诀衣靠着帝和的胸膛,继续看着,渐渐发觉了,对面的山朝着她漂移过来,而湖中的水,在山峰的飘动之中慢慢的退去,山峰脚合上湖边的草地后,眼前的大湖消失不见。

“每天都会如此吗?”诀衣扭头问身后的帝和,夜晚是一望无边的波光大湖,白天太阳升起之后,便成了层峦起伏的绵山。

“嗯。”

诀衣稍稍回忆后,说道:“难怪昨夜我洗澡的时候感觉湖水与别处似有不同。”

“噢?”

“水中极香,水且丝滑。”

帝和低笑,“你也好香。”香了他一夜,醉了他一夜,若是他定力不够,如今他们可能有了夫妻之实了。哎,亏得是跟他在一起呀。

诀衣:“……”

醒后,帝和用仙术从草地上飞来诀衣昨晚褪下的衣裳,可她却不肯再穿上,拢着帝和的衣袍不肯脱。

“怎么了?”帝和不解。

“我不要穿。你的衣裳借我。”

帝和低头看了看穿着白色中衣的自己,“你穿了我的衣裳,莫非是想我这样出现在众仙的面前?”

“这么个小事难道贵为神尊的你解决不了么?”

诀衣的话音才落下,她身上的衣袍变成了一袭淡绿色的飘飘女子仙衣,而地上她的衣裳变成了一件华贵的锦袍。帝和弯腰,把地上的衣袍捡起来,展开穿上,随后看着一旁的诀衣。

“你可晓得束腰封?”

诀衣哪里会是听话的姑娘,扭头便走,模样可是神气的很。她晓得束,可她不想给他束。

待她走远,帝和轻轻一笑,指尖捏诀,凌空拽着她飘飞的腰带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前,甩了甩手里她的腰带,“再扯一下,不晓得会发生何事,你想不想知道,猫猫?”

诀衣不满的拿过帝和的腰封,一言不发的给他束上。明明他衣裳穿的整齐,可一边束他的腰带她的脸就一边红了。

一直低头看着诀衣的帝和怎会没发觉她的脸色变化,嘴角勾着浅笑,“在想什么?”

诀衣:“……”

不理。

“脸为什么这么红?”

诀衣:“……”

要他管。

“猫猫你该不会是想到我不穿衣裳的样子了吧?”

诀衣:“……”

他好烦人。

给帝和扎好腰带之后,诀衣想从他的手里拽出自己的腰带,结果他捏着不肯松开。

“有完没完?”诀衣没好气的问帝和。

“没完。”

帝和拿着诀衣的腰带在手里把玩,带着她慢悠悠的走在草地上,玩得性高时,还会用力拉拉她的腰带,他一拉,诀衣的心就提上来,生怕她把自己的腰带扯散。暗暗的想,哪天她的仙法被他解开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逃离他,再也不要见到他,再也不。

经过一夜后,不知道是不是山下的仙人都上了山,帝和带着诀衣走在小道上,遇到的仙人比昨日少了许多,不遇人时,他拉着她这处瞅瞅那处玩会儿,大半日过去,两人也没上多高的山。偶尔遇到人了,不管男女,帝和都会把诀衣拉在身边,不让她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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诀衣也是滑头的角儿,知道帝和不会给自己解开禁术,他照顾自己的时候,越来越心安理得。

午后,上山的路走着感觉有点儿热,诀衣不顾身边还有三位仙者,拉住帝和的衣袖,“我腿好酸。”

“前头花境不错,到了休息会。”

诀衣不愿再多走一步,“我没仙术,和你比不得,是真累。”

在仙者们诧异的目光下,帝和将诀衣抱了起来,步步稳走,他倒是坦然的很,半点不觉得不好意思。不用走路的诀衣乐得轻松了,悠悠的甩着自己两条腿,路过头上出现果子的树下时,还会好心情的身手摘下一两个果子。

“你吃吗?”诀衣问帝和。

“你吃吧。”

自见到帝和抱着诀衣行走后,仙者们很聪明的落到了他们的后面,不打扰两人的时光。两个携伴相行的仙子看到帝和如此疼**诀衣,心中艳羡不已,他待人好,可如此对待一个女子,她们还是第一回瞧见。

天色转暗的时候,诀衣心知帝和抱着自己走了两个时辰,可却一丝让他放下自己的打算也没有,让她不能自如腾云驾雾的是他,既然如此,他便当她的祥云好了。她不愿他放,帝和也是好性子,便真是抱着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