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笃定,谢怜不懂他什么意思,不可置信道:“你那边是哪边?你毁了仙乐还让我到你那边去?你疯了吗?你有病吧!”

他不会骂人,就算愤怒到极点也只会说那几个字,不然他要用世界上最恶毒最能泄愤的字眼来诅咒这个东西。白无相哈哈一笑,以手覆面,昂首道:“你会来的。在这个世上,除了我,谁也不会真正懂你,谁也不会永远陪你。”

谢怜心中胆寒,却仍驳道:“滚!少自以为是地胡说八道了,你说没人就没人吗?”

一团鬼火飞到他身侧,上下点动,仿佛在点头赞同他一般。但四面八方都是这种邪乎的东西,谢怜并没有注意到这独一个。

那边,白无相温声道:“哦?有人吗?以前是有人,你猜今后还会有吗?”

“…”

谢怜道:“你什么意思?你在暗示什么?”

白无相不答,冷冷笑着转过了身,似乎就要飘然离去了。

他轻声道:“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太子殿下。”

谢怜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道:“等等!你别走!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你动了我父王母后和风信?!”

他追了上去,伸手去抓那白衣人影,谁知,对方轻飘飘一甩袖子,反手抓住了一团鬼火。

他并没有特地攻击谢怜,谢怜却觉一股恐怖的大力袭来,整个人高高飞起,撞在一棵树上。一声巨响,那棵两人合抱的大树生生就被他的身形撞得折倒了!

若是在从前,这样的树谢怜就是撞折十棵也不会皱一下眉,但眼下他是凡人之身,这么一撞,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一般,重重落地,晕了过去。

闭眼前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那白衣人影伸出一手,掌中托着一团熊熊燃烧的鬼火烈焰,笑道:“鬼魂,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这可太有意思了…”

醒来后,什么都不见了。

谢怜头下脚上,胸腔口腔都满是血腥之气,晕头转向了好一阵,突然一轱辘爬起,喃喃道:“…父皇!母后!风信!”

他想起昏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一刻也不敢耽搁,狂奔几十里,终于在背起行囊离开后的二十多天的一个深夜里,回到了国主等人的藏身之处。

谢怜一路心焦如焚,惶恐万分,生怕白无相已经对亲人朋友下了毒手。回到那座小破屋便一把推开门,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失声道:“父皇!母后!风信!”

还好。屋里,并没出现他想象的那种凄惨情形,甚至连东西都没有乱,还是他离开前的样子。

谢怜带着一身的伤狂奔数十里,嗓子干的要冒烟,稍稍放下了心,这才咽了咽喉咙,继续往里走去,道:“风信!你们在…”

他一推开门,嗓子便卡住了。风信就在屋里,看到谢怜回来,奇道:“殿下!你怎么回来了?”

然而,谢怜却并没看他,而是紧盯着他的对面。风信的对面站着一个黑衣人。

是慕情。

慕情回头看到他,抿了抿嘴唇,脸色也不是太好。风信绕过他迎上来,道:“你不是去修炼了么?怎么样了?我还以为你要去好几个月,这么早回来,是有什么大进展?”

谢怜盯着慕情,道:“父皇母后呢?”

风信道:“屋里睡着,已经躺下休息了。你衣服怎么脏成这样?脸上伤怎么回事?你跟谁打了一场?”

谢怜不答,听到父母安然无恙,这才彻底放心,对慕情道:“你怎么在这里?”

慕情没说话,风信代他答道:“他来送东西的。”

谢怜道:“什么东西?”

慕情微微举了一下手,指向一旁。他指的是几个干净的袋子,应该是装的米粮。

见谢怜沉默,慕情低声道:“听说你们缺药,回头我想办法弄些来。”

风信道:“行,那我说声多谢,现在正缺这些。神官不能私自给凡人送东西的,你自己也小心点。”他又凑到谢怜身边,低声道:“我也挺吃惊的,他居然回来帮忙了,之前算我看走眼。总之…”谢怜却忽然道:“不需要。”

慕情的脸灰了一下,握了握拳。风信奇怪道:“什么不需要?”

谢怜一字一句地道:“我不需要你帮忙。我也…不要你的东西。请你离开。”

听到“请你离开”四个字,慕情的脸越发灰的厉害。

风信也觉察出不对劲来,道:“到底怎么了?”

慕情低下了头,道:“对不起。”

认识慕情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听他说出这三个字,也是第一次见他扎扎实实地道歉,可谢怜已经无心惊讶了,道:“请你离开!”

他有些情绪失控,抓住那些袋子就往慕情身上扔去。白花花的米撒了一地,慕情被他丢得狼狈不堪,但只是举手挡了一下,依然忍耐。风信拉住谢怜,惊道:“殿下!到底怎么了,他干什么了?!你不是去修炼了吗?!中间出什么事儿了?!”

谢怜被他拉住,赤红着眼道:“…你问他吧。我是去修炼了,为什么我回来了,你问他吧!”

外面吵的太厉害了,屋里已经睡下的王后被惊醒,披衣出来,道:“皇儿,是你回来了吗?你怎么了…”风信忙道:“没事!皇后陛下快进去!”硬是把她又推了回去,关上门质问道:“你干什么了?慕情你到底干什么了?!殿下,你脸上这伤是他打的?!”

谢怜的气息越来越急促凌乱,根本说不出话来。慕情道:“不是我!我没有打殿下,我只是让他离开,除此以外我一句重话也没有说,也没有对他动手!那片灵地他们志在必得,那种情况下你不离开根本收不了场!”

“你!…”

三言两语,风信也终于弄明白发生什么了。他睁大了眼,指着慕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他弯腰抓起地上布袋,劈面丢了过去,咆哮道:“快滚!快滚快滚快滚!”

慕情又被自己带来的米袋砸了一脸,倒退两步。屋里三个人都喘着粗气,风信道:“我说你怎么突然转性了?我真是操了,这他妈的…别让我再看到你!”

慕情哑声道:“是!我有错,我认了,我道歉!可我是想先解决眼下的难题,再来谈别的!如果我不回下天庭,大家都要完蛋!你父母我母亲,我们三个,不知道要在烂泥里挣扎到什么时候!如果我先回去了,还有机会…”

风信骂道:“都他妈废话,少废话!没人要听你的借口,滚滚滚滚滚!”

慕情道:“如果你我易地而处…”风信打断他:“让你别废话!不听!我只知道不管什么处境我也不会跟你做一样的事,用不着易地而处,你就是忘恩负义罢了!”

慕情脸现青气,上前一步,道:“殿下在困难的时候不也被逼到去打劫?为什么到我这里,你就不能将心比心了?”

风信喷了,道:“哈?打劫?谁打劫?殿下打劫?你他妈说什么屁话?”

“…”

谢怜窒息了。

见风信一脸暴怒渐渐转成错愕,慕情这才觉察哪里不对,迟疑着转向谢怜,道:“你…你没有…?”

他也没有料到,谢怜居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风信!

“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怜疯了,随手抄了一样东西就把慕情赶了出去。慕情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捅了大篓子,被打了好几下也不敢说话。但逃到屋外一看,谢怜用来打自己的东西居然是一把扫帚,脸又黑了,道:“你不至于这样嘲讽我吧?!”

谢怜崩溃地道:“滚!”

他出拳带了利风,慕情被他扫中,勉强闪过,脸上被扫出一丝血痕。他伸手摸了摸,看着手上的血,阴晴不定,半晌,道:“…行。我走了。”

谢怜浑身发抖,深深弯下腰去。慕情走出几步,还是把米袋放在了地上,道:“我真的走了。”

谢怜猛一抬头,慕情看到他的眼神,喉咙动了动,不再滞留,甩袖离去。

屋里惊呆了的风信这才追出来,道:“殿下!他狗扯吧他?打劫到底怎么回事?”

谢怜捂着额头道:“…别问了,风信我求你别问了。”

风信道:“不是,我当然不相信,我就想知道怎么回事…”

谢怜大叫一声,捂住耳朵,逃进了屋里,把自己锁了起来。

风信是真的坚信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可就是因为这样,才变成了最糟糕的状况!

谢怜想干脆逃走,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可是他想起白无相说过的话,又不敢走太远,只能把自己关在屋里。无论风信和王后怎么喊他他都不出去。

直到两天过后,谢怜才稍微感觉平静了些,当风信再次敲门的时候,他默默把门打开了。风信拿着一个盘子,站在门口道:“这是皇后陛下白天给你做的,叮嘱我一定要给你送过来。”

那盘子里的东西颜色青青紫紫,使人见之惊恐。风信又道:“殿下要是怕有生命危险,我帮你解决了就是,我不会告诉皇后陛下的,呵呵。”

看得出来,风信心里仍然很想追问打劫到底怎么回事,但又怕谢怜又把自己关起来,只得强行按下,装作没那回事的样子不去询问,故作轻松。但他不擅长开玩笑,开出来的玩笑干巴巴的,简直令人尴尬。

老实说,他母后做的饭菜味道真是可怕至极,并且下厨次数越多,态度越用心,就越向着一个不该前进的方向进步。谢怜也从没下过厨,但他做饭就味道不错,看来,只能解释为天赋异禀了。尽管如此,谢怜还是接过了盘子,坐在桌边老实吃了。反正现在的他吃什么也尝不出什么味道来。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那天夜里他以为完蛋了肯定被听到了,但根据这几天的情况看来,国主和王后似乎不清楚他打劫的事。不然以国主的脾气,早就开始骂他了。风信也肯定不会对他们说的,暂时可以放下心了。

想到这里,风信忽然起身,谢怜惊醒,道:“你干什么?”

风信拿了弓,道:“到时辰了,出去卖艺了。”

谢怜站起身来,道:“我也去吧。”

迟疑片刻,风信道:“算了,你还是再休息休息吧。”

虽然风信没有再追问,谢怜也浑身难受,总觉得被风信知道这种事后,二人之间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了,风信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似乎都别有涵义,值得深究。谢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现在没心思修炼。”

这个风信多少也料到了,低头不知该说什么。谢怜又道:“既然如此,与其枯坐在屋子里,不如也出去卖艺,至少还能挣点钱,不至于像个…”

不至于像个废人。

不知为何,最后这两个字,他没能说出来。大概是因为心里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所以才不敢轻易吐露了。

风信还是不太放心,道:“我一个人也能行的,殿下你这两天才吃了一顿,还是再休息几天吧。”

他越这么说,谢怜越急于证明自己,转过身去照镜子,道:“没事,我整理一下就…”

他本来是想去整理一下仪容,起码不要再乱糟糟的像个乞丐疯汉,谁知,却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幅恐怖至极的画面。

镜子里的他,居然没有脸——因为映出来的他的脸上,赫然带着一张半哭半笑的悲喜面。

第188章 冷白鬼温语惑太子 2

谢怜当场大叫起来, 风信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道:“怎么了?!怎么了!”

谢怜脸色苍白地指着镜子道:“他!我…我、我…”

风信顺着他的手,往镜子里看去,好一会儿,却是一脸懵然地转过头, 道:“…你怎么了?”

谢怜吓得不轻, 紧紧抓着他,好容易才能把多说几个字:“我!我!我的脸!你没看见吗?我脸上有?!”

风信盯着他的脸,叹了口气。谢怜还在疑惑他为什么没反应, 却听风信道:“殿下, 你才发现自己脸上有伤吗?”

谢怜如坠冰窟。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为什么风信会这么说?

难道风信、根本看不见此刻镜子里的他脸上这张面具?!

谢怜脱口道:“你看不见吗?我脸上有东西!”

风信疑惑道:“什么东西?具体指什么?我没看到?”

谢怜又去看镜子:“不可能!我…”

可是, 他这再看一次, 镜子里的他脸上那张面具却消失了, 映出的还是他那张惊惶失措的脸。

脸上交错着乌青的伤痕, 看起来失魂落魄, 狼狈至极,仿佛一个被财主暴打一顿的小长工。谢怜情不自禁愣住了,试着触了触脸颊边缘, 心想:“…这是我?”

这时,只听风信道:“殿下,你…是不是太累了?还是被那臭小子气到了?听我的, 最近你别出去了, 还是多休息吧。”

谢怜好容易回过神来,见风信背了弓、提了凳子就要出门去, 忙道:“不是!我…”

风信一面推门,一面回头:“还有什么?”

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下。因为他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诡异的念头:

本来现在的日子就已经很艰难了,如果告诉风信,白无相可能又会回来缠上他们,风信会怎么做?

风信对白无相的阴影也不浅,他会怎么做?会不会萌生退意,像慕情那样离开?

在他胡思乱想的当儿,风信已经出门去了。谢怜被关门声惊醒,只好缩回床上,闷上被子,打算再睡一觉。

忽然,他闻到了一股怪味。

谢怜爬起来,先还以为是王后又在做饭了或是老鼠什么的死在角落了,起身察看,找来找去,最后却发现,这怪味的源头,居然是自己。

谢怜这才想起来,他已经几十天没有换衣和洗漱了,当然会有气味。

谢怜屏住呼吸,心中一下子涌起一股对自己的厌恶。想到父母和风信一定都觉察到了,但都没跟他说,又是一阵羞耻,偷偷摸摸开门看了看,外面没人,于是自己找了新衣服,打算烧水洗个澡。

一番折腾,总算是泡在了浴桶里。他把自己整个人沉进水底,憋到窒息,几欲昏厥才浮出来,狠狠洗了几把脸。

把全身上下都刷过一遍之后,谢怜伸出手去拿衣服,心不在焉地抖开衣服正要穿,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这根本不是他的衣服,而是白无相那件惨白的大袖丧服!!!

谢怜只觉他泡着的热水瞬间变成了一锅冰池,毛骨悚然,失声道:“谁!是谁干的?!”

是谁趁他不注意偷偷把衣服换了?!

他湿淋淋地跳出来,撞倒了浴桶,一声巨响,整个屋子登时水漫金山,惊得隔壁屋里的国主王后都被吓到了。王后扶着国主进来一看,谢怜赤着身体倒在地上,满地都是水,吓得她扑上来抱着他道:“皇儿,你是怎么了啊!”

谢怜湿淋淋的披着头、散着发,抬起脸来,反手一把抱住她道:“娘,鬼,有鬼,有鬼缠着我啊!他一直跟着我!”

他这模样,看上去就跟疯了没有两样,王后再也受不了了,抱着儿子心疼得哭了出来。国主也看着谢怜发呆,四十几岁的人,如今看来已逾花甲之年。冬日的寒气冻得谢怜一个激灵,指道:“衣服。快看那衣服!…”

然而,他再去看那衣服,哪里是什么白丧服?不还是他的白道袍吗?

谢怜忽然一阵愤怒,一拳锤在木桶上,咆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在玩儿我吗?!”

王后强忍泪水,抱着他道:“皇儿别生气,你先把衣服穿上,穿上吧,别着凉了…”

这一日,风信回来的也很晚,脸上倦容,也比以往更深。

谢怜已等他许久,迫不及待地道:“风信,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对你说。”

虽然白无相这东西太诡异厉害,即便是告诉风信,提前示警估计也没什么用,但他思来想去,还是认为这件事不应该瞒着风信,因此决定告诉他实情。岂料,风信没有立刻问他是什么事,而是道:“刚好,我也有点事想跟你说。”

谢怜心想肯定白无相这件事比较重要,要紧的事还是放到后面再说,坐到桌边,问道:“你先说吧,什么事?”

风信迟疑了一下,道:“还是殿下你先说吧。”

谢怜也无心推辞了,低声道:“风信,你千万小心,白无相回来了。”

“…”

风信勃然色变:“白无相回来了?为什么这么说?你看到了?”

谢怜道:“对!我看到了。”

风信脸色发白,道:“可…可不对啊,为什么会被你看到?为什么被你看到了你还安然无恙???”

谢怜把脸埋进手里,道:“…我也不知道!但他不但没杀我,而且还…”

还像个慈爱的长辈一样搂着他摸他的头,还对他说“到我这边来吧”。

听他讲完这几日的诡遇,风信脸上的震惊渐渐褪去,被迷惑代替,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谢怜道:“反正一定不怀好意,而且他好像一直跟着我,总之…你小心些!帮我提醒父皇母后也小心些,但别吓着他们。”

风信道:“好。这几天我不出去了,那小子送来的东西…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说来实在难堪。慕情走的时候,还是把他带来的东西都留下了。虽然当时谢怜情绪失控,砸他说不需要他的东西和帮助,但是冷静下来,还是都灰溜溜地把东西都捡了回来。谢怜叹了口气,点点头,又道:“对了,你要跟我说的是什么?”

提到这个,风信又迟疑了。顿了顿,他开口,竟是难得的吞吞吐吐起来,一边抓着头发,一边道:“其实也…殿下,你那里,还有钱吗?或者什么能典当的东西?”

谢怜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在这种时候堪称傻瓜的问题,愕然道:“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风信硬着头皮道:“…没什么…只是如果有,能不能…先借我点?”

谢怜苦笑道:“…你觉得还会有吗?”

风信也叹了口气,道:“我想也是。”

谢怜想了想,道:“但我之前不是送了金腰带给你?”

风信喃喃道:“那个不够的,远远不够…”

谢怜吃了一惊,道:“风信?你到底干了什么?怎么会一条金腰带都不够?你是在外面打了什么人要赔钱吗?跟我说说?”

风信回过神来,忙道:“不是!你别放心上,我就问问!”

再三追问,风信都保证没事,谢怜不放心地道:“要是有什么事,你千万告诉我,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风信道:“你别管我了,干想也想不出办法的。殿下你还是先解决你这边的事吧!”

他一提这个,谢怜的心又沉了下去。

如他所料,接下来的数日,那个东西始终都阴魂不散地纠缠着他。

谢怜总是能在许多出其不意的地方看到那张悲喜面,或是一个若有若无的白色人影。有时是在深夜的床头,有时是在水中的倒影,有时是在霍然打开的门口,有时,甚至就在风信的背后。

白无相似乎以恐吓他为乐,而且,故意只让他一个人看见。每当谢怜受不了地大叫起来指向他,其他人一冲过去,或是一回头,他就消失了。这样的日子,谢怜过得一惊一乍,心里恨得恨不得把这东西抓住大卸八块,可他根本连对方的影子都踩不着,难免日夜颠倒,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