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挑眉,似乎很克制了才没有嘻嘻而笑。说真的,真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么大、还雕的如此栩栩如生的神像。此前最大的一尊神像是君吾的,但也不过才到这巨石神像的一半…

风信和慕情过于震撼,导致谢怜喊了好几声才注意到神像本尊在哪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森林里走出,一抬头,几乎统统都被这巨神像吓得险些扭了脖子崴了脚。谢怜哭笑不得,让那巨神像把手放到地上,摊开掌心,道:“铜炉火山爆发了,只怕待会儿火要烧到这里,还有三座山怪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上来,都快上来吧,我带你们走!”

众人纷纷顺着神像的手往上爬,各自找了位置。谢怜在冠上闻到空气中呛烈的硫磺味,回头一看,那些黑烟和飞灰正在急速蔓延,他收了巨神像的掌便起了身,继续大步迈开。

裴茗等人吃了一惊之后倒也还好了,风信和慕情却始终没回过神。大概是因为这巨石神像本尊的脸、神态、身形他们都太熟悉了,所以放大这么多倍后冲击力格外大。风信已经站在这神像肩上了还不可置信:“这谁干的?谁刻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听都没听说过?”

花城假笑道:“你没见过的东西那可太多了。”

虽然没谁明说,但几乎所有人,尤其是风信和慕情,都不约而同锁定了答案:

就是这个人干的!

慕情道:“简直没法信…你怎么让它动起来的?这得要多少法力?你够用吗?你不是完全没法力吗?”

这次花城倒是没答,谢怜看了他一眼,拳头抵住嘴,含糊地道:“呃这个嘛…”

裴茗道:“没有可以借嘛是不是。多简单的事。”

“哈哈哈哈是啊…”

一路上的妖魔鬼怪们见到了岩浆倒灌、烈火狂喷,也意识到大事不好,见许多人往那巨石神像上爬,忙道:“也等等我!”

“我我我,我也来!”

“捎上我们捎上我们!”

花城则道:“滚下去。”一波银蝶飞出,寒光闪闪,一片鬼哭狼嚎。引玉抱着呼呼大睡的谷子,在下面道:“城主!太子殿下!方才那些空壳人和食尸鼠突然暴|动,成群结队流动,好像是要往铜炉山外赶去!”

雨师则骑着黑牛,凝神望天,道:“黑云里的东西,似乎也很想飞出去。”

此话不假。那些黑云里挣扎的东西,全都是怨灵,它们渴求新鲜的活人肉体来附身,成为人面疫。铜炉山内没有活人,不是妖魔鬼怪就是它们无法侵入的神官,它们自然想飞出去。成千上万张扭曲的人面拖着长长的黑烟尾巴,像畸形的蛇虫一般在天空中盘旋。谢怜的手微微发抖,但还是道:“铜炉山有界,外面的不能进来,里面的也不能出去,那些怨灵应该暂时飞不出去…”

谁知,话音未落,花城忽然抓紧了他的手。谢怜的心也随之一紧,忙抓住他道:“怎么?是不是我消耗的太过分了?抱歉抱歉,果然我还是省着点用…”

花城一手捂着右眼,道:“不是。哥哥,你不用担心这个,是铜炉山的界破了。”

谢怜懵了:“什么?破了?”他才刚说有界不用担心,要不要这样???

花城道:“破了。恐怕是白无相打开的。那些东西,要飞出去了。”

第202章 四武神化剑执掌中

若是真的让这些怨灵飞出去了, 岂不是要爆发第三次人面疫?

谢怜立即道:“得想办法阻止!”

下方肩头的慕情黑衣黑发被吹得凌乱不堪,道:“能有什么办法阻止?”

那巨石神像刹住脚步,激起扑天沙尘,谢怜道:“诸位先屏住呼吸!”

说完,那步步紧逼的黑烟飞灰便追了上来。巨石神像举手便是一掌, 掌风惊天动地, 若是在地面上,便是可让百年老树连根拔起的飓风。然而终归打散了一部分,也刮走了一部分, 谢怜忍不住心道:“要是有一把剑就好了!”

花城仿佛一眼看穿了他在想什么, 道:“哥哥, 要剑也不是没有办法。”

谢怜喜道:“什么办法?”

花城道:“那就要看下面几位你的仙僚乐意不乐意了。”

风信道:“你有办法就直说, 不要跟他讲些有的没有。”

谢怜多少猜出来了, 道:“你是说, 让裴将军他们合力, 以身化剑吗?”

花城道:“不错。铜炉山内神官法力受限,但这里有好几个武神,如果有四人化出法身, 合力出击,应该也威力不弱。”

裴茗首个响应,道:“裴某觉得这主意可行。”

慕情却仍是疑道:“这真的可行?这里有几个武神?三个吧?”裴宿和引玉法力尽失, 雨师非是武神, 能顶上的也就裴茗、风信、慕情。裴茗道:“不对,是四个。奇英也在这里。”

“啊?”

引玉犹豫片刻, 一手抱着谷子,另一手翻出了个不倒翁。谁知还没解开封印,那不倒翁就疯狂摇动起来,还发出一阵呱噪至极的哇啦尖叫。众人被它叫得耳朵都是一阵刺痛,纷纷捂耳,引玉又连忙重新封住,翻出另一个不倒翁,汗颜道:“不好意思拿错了,刚才那个是青鬼戚容。这个才是。”说着把那不倒翁往空中一抛,爆出一阵红烟,一个少年的身形出现在烟雾中,向下坠去。

巨石神像抬手一接,那少年翻身落定在它掌心上,挠了挠一头被血糊成一团的卷发,抬头,看到一大串人,茫然不已。引玉已经偷偷躲到别人背后,却被权一真一眼发现,跳起来大声喊道:“师兄!”

“…”

权一真瞬间便嗵嗵嗵奔了上来,引玉一看到他就头痛,可能他宁可听戚容尖叫三天三夜也不想和权一真多说一句。好在裴茗一把就抓走了权一真,道:“来来来来,干活了奇英。干完活再叙旧!”

权一真莫名其妙,加上他对裴茗很有意见,似乎本想随便打一拳,但一抬头,便看到谢怜在上面,双手合十冲他诚恳地道:“辛苦你了,奇英。”

“…”

虽然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但挠了挠头,还是加入了。要慕情当别的武神的剑,他也不是全无意见,但凑齐了四个人,也不能说他一个人突然甩手不干,遂无话。于是,神像掌心上,四人以裴茗、风信、权一真、慕情的顺序排了阵列。

花城手肘撑在玉冠台的边缘上,看了一眼,道:“最后两个人的顺序是不是反了?”

照理说,的确应该是裴茗、风信、慕情、权一真的顺序更合理。因为相对而言,权一真法力不太稳定,如果处在剑阵中间,说不定挥得狠了就中途“折断”了。谢怜却抹了一把汗,道:“不,没反。风信和慕情这两个人是绝对不能排在一起的,因为挥着挥着说不定就开始互殴了,所以中间一定得隔着其他人。”

闻言,花城挑了挑眉,那神情似乎在说请他们把对方殴死最好。再向下望去,四人身上发出一阵灵光,越来越强,延展出去,连为一体,最后,化成了一把灵光之剑!

剑一成形,那巨石神像将它向上一抛,伸手,一把握住!

利剑在手,谢怜登时如虎添翼,气势大盛,一剑劈去!

那些拖着滚滚黑烟尾巴的怨灵们,被这灵光一剑斩得先是尖叫不止,而后戛然而止。乘胜追击,谢怜把那剑舞成片片狂花,斩得万鬼四分五裂,如风卷残云。剑刃扫过之处,仿佛漫天烟花连片炸开,煞是好看。底下众妖魔鬼怪都看呆了,等到那巨石神像的千斤靴子踩了过来时,才想起来要四散逃窜。斩得正酣,忽然,那巨石神像脚下一个趔趄,似乎又要歪倒,谢怜赶紧以剑撑地,勉强稳住它。组成剑阵的几个武神都道:“太子殿下怎么了?”

“接着打啊!它们又聚起来了!”

谢怜操纵了这巨石神像这么久,微觉疲惫,满头大汗,心神也是高度紧绷,道:“没怎么!只是…”

只是法力又被烧光了而已!

他猛地转头,花城就站在他身后咫尺之处,似乎正要向他伸出手。于是,谢怜豁出去了。

他扑过去双手捧住花城的脸,微微踮起脚尖,闭着眼睛便把双唇贴了上去。

风信:“………”

慕情:“………”

权一真:“?”

裴茗:“呵呵。”

捧住花城的脸还不够,反正都这样了,谢怜心想干脆一次多吸点,于是手臂紧紧环住他脖子,吻得更深。方才的疲倦一扫而光,浑身又都充满了灵力。而被那巨石神像握在手里的灵光巨剑里却传出一阵乱七八糟的大呼小叫。风信震惊道:“这是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殿下???”

谢怜不小心呛了一下,这才分开,看都不敢往下看,向天喊道:“借,借法力!只是在借法力!很正当的!”

慕情也震惊道:“借法力根本用不着这样吧???击掌为誓也可以的?!”

谢怜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胡乱道:“哈哈哈哈!被你们看穿了!其实不是借法力!哈哈哈哈…”

见他如此,花城也哈哈一笑,双手捧着谢怜的脸,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柔声道:“别紧张,哥哥。”

“…”

说来也奇怪,这么一下之后,谢怜忽然就正常了。他假装没听到风信和慕情的声音,一脸肃然,重合手印。那巨石神像将灵光之剑从地上拔起,狂劈乱砍,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权一真突然佩服:“原来刚才真的是在借法力!突然变强。”

慕情忍不住道:“简直狗扯,你懂个…”随即大概是想到这种事情不用详细地教给权一真这种大孩子,又硬生生改口了,“是的,没错,就是在借法力。”

裴茗哈哈道:“是没错,但是不能随便这么借知道吗奇英。”

风信:“???你们都在说什么???你们还真信了???”

可是,虽然威力增强了,但那些怨灵毕竟连天盖日,又没有一张遮天巨网能将它们全收,见这巨神厉害,纷纷掉头逃窜,在空中甩着尾巴游向远处,仿佛巨大的人面蝌蚪。谢怜道:“追!”

谁知,追了没几步,那巨石神像忽然毫无征兆地一歪,向一旁倒去!

方才分明已经摄取了充足的法力,谢怜也状态极好,没理由突然如此,将倾未倾之时,谢怜往下一看,这才发现,这神像的一条腿上,居然多了个大洞,破碎的岩石正从洞口上滚滚落下。一个白衣人影飘飘从它身上落下,悠悠落定,随即消失,当真神出鬼没,无觅踪迹。正是白无相。

他居然徒手打坏了这神像的一条腿!

巨石神像轰然倒下,好在乘在石像身上的众人都非是凡俗之辈,反应极快,抢先跳下,安全落地。

谢怜和花城跃上神像胸口,谢怜试着召令它起身,却是极为艰难。那巨石神像趴在地上,慢慢挣扎,模样颇有些狼狈,剑阵中慕情道:“如何?还能站起来吗?”

权一真道:“又没法力吗?还要再借吗?”

裴茗道:“不。这次不是法力的问题。奇英你别再记着这茬了,忘光吧。”

谢怜道:“恐怕是伤得有些严重了…不宜再动。”

虽然石头是没有痛觉的,但如果强行让它起身继续出击,只怕这条被打伤的腿会整个儿掉下来。不光是攻击力大打折扣的问题,这毕竟是花城最用心的一尊杰作,也是谢怜最喜欢的一尊神像,若真的被毁成那样,难免痛心。见敌人倒下,空中那些怨灵狂喜乱舞,四散飞去,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它们这样流窜出去?

他望向一旁,花城神色沉怒,是对白无相的沉怒,沉吟片刻,他道:“哥哥…”

正在此时,密密麻麻的黑云中,透出了一缕耀目的白光,似乎云层上方,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无数道耀目的白光穿刺了下来,刺破乌云,刺破怨灵!

这强烈到几乎要闪瞎人眼的白色灵光,众位神官都一点儿也不陌生。整个仙京,几乎终日都被这样的灵光充斥着、照拂着。

君吾来了!

第203章 白帝君评断谜国师

那强劲的灵光照到怨灵们身上, 大片大片烟消云散,一名白甲武神持剑破云而出!

果真是君吾。众人仿佛见了再生父母,纷纷叫道:“啊!!!帝君!!!”就差涕泪齐下了。君吾踏着光风,悠悠落地,道:“不要慌, 不要慌。诸位, 都没事吧?”

灵光巨剑剑阵中四人赶紧拆伙,化回了本身。裴茗道:“帝君您不是镇守仙京?怎么亲自来了?”

君吾道:“雨师通灵告知,铜炉山界破, 事态危急, 我便赶来了。”

众人回头望去, 雨师还骑在那头黑牛上, 皆是心道原来如此。既然界破, 想必通灵术也可以用了。方才他们脑中热血上涌, 都想着要先把这些乱飞的东西打下来, 几乎没人来得及想到要去通灵。谢怜上前一步,道:“帝君,是白无相。他回来了。”

君吾微一点头, 道:“我猜他也会阴魂不散。”

谢怜道:“他神出鬼没的。你一来,他又不知逃哪里去了。”

君吾道:“无碍。先把那些怨灵处置了,再去找他。”

众人抬头望天, 空中黑云翻翻滚滚, 正在被君吾带下来的强光净化。裴茗道:“所以这一次鬼王出世是被拦下来了吧?”

谢怜道:“算是吧,毕竟, 冲破铜炉的不是任何人,而是这个。”

众人目光又齐齐望向一旁。谢怜没有再操纵后,那尊巨石神像还乖乖趴在地上,好一个精雕细琢的庞然大物,倒下来也像一座小山。谢怜站在近处,举手摸了摸它的脸颊,转向花城:“三郎,它怎么办呢?”

花城似乎正若有所思,听他发问,回过神来,道:“哥哥莫要担心。在修补好它之前,就暂时让它留在这里吧。”

谢怜道:“能修好吗?”

花城道:“当然可以,只要有铜炉的原石。我一定会修好它,让它再站起来的。”

谢怜道:“那还是先放着吧。现在铜炉那边火山还在爆发,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安全。”

正在此时,空中盘旋的怨灵们忽然尖叫着化为一道龙卷风,向一处袭去。众人不知有何异变,定睛一看,只见那处,竟是地下那座乌庸神殿。

原本这些东西在强光照射下无处可避,迟早也是要烟消云散的,但大量怨灵涌入地下那神殿后,就像是被吸得精光了一般,消失得干干净净。慕情愕然:“怎么回事?”

谢怜心道不好,道:“是白无相!他在那里开了缩地千里,把这些怨灵都送走了!”

君吾一挥手,掀了那神殿的顶,连带掀起了一大片地皮。然而,里面除了一个才刚刚画好的大阵,什么都没有了。风信道:“他想干什么?”

“他把阵设哪儿了?送哪里去了?!”

若在以往,这时候就该灵文上了。不出半柱香灵文殿就会报上地点,然而现在临时顶替的不知道是哪几位文神,在这节骨眼上,居然找不着人,气得风信骂道:“妈的,平时吹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争着露脸求表现,现在该表现了都哪儿去了?!我以后再也不说灵文殿效率低下了!”

这时,花城的声音传了过来:“在皇城。”

众人转向他,恰好花城将两根修长的手指从太阳穴上挪了下来,道:“他把那些东西送到了七八个方向不同的城池。眼下只查到一个皇城,因为那边邪气突然之间暴涨。”

…仙京的文神不顶用,居然还要靠鬼界头子来帮他们确定流窜邪物的方位,在场有几位神官不免微觉丢脸。但情况危急,这丢脸之感转瞬即逝。慕情道:“白衣祸世打什么主意再清楚不过了,专门往人多的地方送那些东西。一旦人面疫爆发散布的也会极快,皇城人口最多最密,当然不会放过。”

裴茗也道:“赶快处理吧,刻不容缓,否则拖延久了后果不堪设想。”

君吾也对灵文殿的替补文神们头痛无语,转向花城:“阁下可能探查出其他城池的详细方位?”

花城道:“现在正在查证中。要不了多久。引玉,你接上。”

引玉忙道:“是。”

他当初是被君吾贬下去的,虽然君吾只是公事公办,但他见了君吾也还是不免紧张,和鬼市那边的下属通灵片刻,这才谨慎地报出具体方位:“南方三百里,北方二百七十里…”

君吾对风信道:“南阳,你去南边。”

风信却没立即应是,而是犹豫了片刻。谢怜猜到他是想找剑兰母子,正想开口,风信却应了声,自己走到一旁画阵去了。裴茗自觉地道:“北方我去?”

君吾道:“自然是你去。”

裴茗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裴宿跟了上去,于是他回头道:“你伤没好,毒也未清,还是先跟着雨师大人吧。”

裴宿疑惑道:“将军,我没,中,毒?”

裴茗怜悯地拍拍他的肩,道:“断句到现在都没好,还说没中毒?”说完,微微侧首,和雨师相对颔首一礼,自行去了。君吾又道:“奇英去西边吧。切记不可乱来…”

权一真却疑惑道:“去西边干什么?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

也不能怪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估计他这一路上都莫名其妙:为什么会被打?为什么会被埋在墙壁里?为什么会被变成不倒翁?为什么还要变成一把巨剑?简直没有一刻搞清楚状况。见状,引玉叹了口气,道:“我带他去吧。路上再说好了。”估计其他人也没那个耐心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权一真道:“行啊!”

慕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他,忍不住道:“帝君,我呢?”

君吾却看了看他,道:“玄真,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慕情疑惑:“什么事?”

君吾道:“你还在禁闭中。”

“…”

慕情的脸一下子青了。他还真是忘了这茬。而且不光是他,几乎所有人都忘了,慕情是带着以邪术制造胎灵的嫌疑从仙京逃出来的,这事儿他身上嫌疑还没洗清呢!

君吾道:“你就不用了,待会儿回仙京,加长禁闭。”

慕情道:“…帝君,真不是我!”

君吾道:“事情查清,水落石出,自然会放你出来。否则目下就放你出来乱走,成何体统。”

慕情万般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低声道:“是。”

见慕情憋屈,花城毫不掩饰地哈哈笑出了声。慕情看他一眼,再看看他旁边的谢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青得厉害。

剩下的人等,雨师非是武神,也不逞强,言明若有需要,招呼一声即可,便默默退了。谢怜自然是选了人最多、任务最艰巨的皇城。而君吾则留下来,对付那三座山怪,以及很可能还在附近的白无相。花城骰子一丢,开了缩地千里,谢怜和他一起走了。

皇城已是深夜,大街之上静谧无声,家家户户紧闭屋门。谢怜和花城从一条巷子里闪出,一边疾步行走,一边四下搜索非人之物的踪迹。走了几步,谢怜并起二指,抵在太阳穴上,发动通灵术,轻声道:“帝君?”

君吾道:“仙乐何事?到了皇城吗?”

谢怜道:“我们已经到了。我有事和您说。”

君吾道:“血雨探花怎么你了吗?”

“…”

花城仿佛觉察到什么,挑了挑眉,谢怜道:“不,他没有怎么我。是别的事,方才情形危机没来得及讲。”他敛了神色,道,“帝君,您对我的师父,还有印象吗?”

听他提起这个人,君吾似乎微微讶异,须臾,道:“你是说当初那位仙乐国师?”

谢怜道:“是。从前,您应该和他接触不少吧?您有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古怪之处?”

仙乐国的祭典法事都是国师一手操办,国师们就是凡人们连接神明的桥梁。沉默片刻,君吾道:“有。”

谢怜屏住了呼吸,道:“…什么古怪之处?”

君吾却道:“仙乐,你当真要听?”

谢怜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