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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完话的童音,见花夕颜翘起了根尾指递到自己面前,小手说一不二勾住。

勾着儿子小手指时,杏眸流转,在打量了下已是伺机待发的几个黑衣人之后,抱着儿子的左手腕口转出去的瞬时飞射出三枚黑针,直逼左边的三个黑衣人。

黑衣者若鬼魅躲闪,那番身手,不是皇家那群愚蠢侍卫可以相当的。见对方竟是连她的针都能闪过,花夕颜当机立断,在发针同时掖起儿子,足尖点地,若蜻蜓点水浮掠而过几个黑衣人头顶,将儿子扔出到迷雾外一棵树冠上。

黎东钰吸口气,知道不能回头看,跃出树冠要飞上另一棵树,可是刚身子飞到半空,忽然一阵目眩,头晕间竟是浑身无力,直直地坠落于地。

与追上来的黑衣人纠缠的花夕颜,始终担心那孩子回头一瞧,见小身躯突然从空中掉下来,一惊之下,飞了过去伸手去接孩子。

后面的黑衣人簌簌几道黑镖飞出。为了抱住孩子,花夕颜没的躲,肩头即中了记黑镖。瞬间钻骨的疼让她咬紧了唇,待伸手抱住了孩子往后一跳,落在了草丛里两脚没法站稳,只得一拳先砸在了沙地里:该死的!这不是普通的毒,恐怕是想让她晕死。对方始终是要先对她手里的这个孩子下手。

是什么人非要置于这孩子死地?

伸出的掌心摸下小额头,发烫,看来是中毒,什么时候中的毒?

“娘。”黎东钰吐出口气,半睁的小眸望到她脸色发青嘴唇都是乌色,吓得伸手要去摸她的脸。

花夕颜快速从怀里掏出两颗药丸,这是她穿来那会儿随身包袱里夹带的,可能是花家老太君留给她的,写有救命丸几个字。六年来都没有用过,没想这时候要用上。

一颗果断塞进小嘴巴,一颗塞进自己嘴里。肚子内的肠子这一刻已是绞痛万分。这个毒,应是在皇宫内用食中下的。这个下毒的人可谓够狠的了,为了给他们母子下毒,不知道牵累了多少人。

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他?

袖口再擦擦满脸都是汗的小颜,看着这张与儿子一样的小颜,花夕颜心头浮现出一股疼惜。

小小年纪就惹到杀人之祸,这孩子的爹娘怎么当的?

前面的黑衣人,一步步向他们母子走来,喉咙里发出乔装改变过的声音,黯哑深沉,充满戾气:“把他交给我们,我们可以饶你一命。你应该知道,他不是你儿子。”

“谁说他不是我儿子?”唇角溢出一丝带血的冷笑。

“一个花家的废物,也敢称天潢贵胄是你儿子?”

天潢贵胄?

眸子一眯,脑中闪过之前一幕幕,老成优雅的小步,无法掩饰的出身良好的礼仪,原来,这都是因为这孩子本身是真正的龙血凤髓。

花夕颜唇吐淡淡一声:“既是你们说的天潢贵胄,又怎会出现在这?如你说的,和我这个花家废物一起?”

俨然,这个问题对方也迷惑。在答不上来的一刻,黑衣人忽然醒悟花夕颜是在套自己的话,拔出了刀:“敬酒不吃吃罚酒。虽然我家主子心肠慈善,不想随意杀人,如今只好先杀了你再说。”

心肠慈善,可笑之至。是想即使不用刀留下证据,凭着毒都可以让她死,只是时间因她服了一颗花家的缓毒药物需要久一些。

胸口翻涌,一口血要吐出来时,用力咽下,脚底用力踩了下脚下的草屑,窥向左边的空隙,只要等黑衣人一刀砍过来夺机而逃。头顶,刀光耀眼,刚要冲她劈下,一道小黑影从草木中射出,张口露出尖利的牙锋,对准了黑衣人拿刀的手背啃了下去。

呀!惨绝人寰的叫声,让其他黑衣人一同被震,连退下半圈。

拿刀的黑衣人捂住发黑的手腕,刀子伴随那急速变成枯骨的手无力地落在了地上。在空中漂亮滚完一个圈的小猪仔,翻身落地,露出平常从不显露的两颗小猪牙,黑漆漆的牙锋,让人心惊胆寒。

哼唧,哼唧,小猪仔得意地甩一圈猪尾,回头一看,见女主子和伪主子一块都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猪眼睛猛然眯紧,乌溜的瞳仁放出寒战的星光。

【41】爹的到来

在四面包围的黑衣人眼里,这只他们从来没有搁在心头的粉色小猪仔,此时此刻完全变了个样,随之哼唧哼唧哼唧的猪叫逐渐高昂,发出类似怒气的怒吼,浓密的黑雾不知从何冒起,一下子裹住了小猪仔全身。

诡异的情形,让几个黑衣人打了退堂鼓拔腿要跑,脚底却突然像被东西绊住而动弹不得。低头看是从土地里长出了枯条,形状诡异好像是人的枯骨,绕住了脚脖子。被困的黑衣人一个个脸色剧变,然而都来不及逃了,只听一声惨叫,一个黑衣人被鬼怪似的枯条拉进了土地里,活活生埋,一根骨头都没有剩下。其余人见状要跑,从土地里长出来的鬼树却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一个抓一个准。没过多久,黑衣人被消灭的干干净净,好像这批人从来没有在这世界上存在过。

只余下那个领头的黑衣人,依旧捂着变成枯骨的右手,血红的眼睛看着从黑雾里走出来的小猪仔,却已不是猪崽的模样,活生生是个人形,脸色刹那惊变的同时呐喊出:“这,这怎么可能?!”

灵宠和主人一样分为几等。能幻化成人形的灵宠,只有九支神族的皇族后裔才有可能驯服。

小猪幻化成五官俊美的少年,卷曲油黑的头发,妖艳的红唇,一双金瞳妖冶的丹凤眸,身穿金色的兽毛皮衣,像是西洋画中走出来的绝美少年,似乎,只有彰显的獠牙可以显出他本来是头猪的身份。

走到黑衣人面前,美少年伸出长而白皙指尖锋利如刀的手指,五爪龙状抓在了对方的头骨上,即一捏即碎的力道:“告诉你家主子,这对母子我保护了六年长久。有本事,让她自己过来。”

黑衣人咽了口口水,紧跟发出猖狂大笑:“我家主子是何等尊贵的人,区区一只猪崽,敢——”话没有说完,一口黑血涌出了黑衣人唇角,伴随一阵像地府似的阴笑,歪倒在地。

服毒自杀?

猪鼻子闻了闻,感觉到空气里那股诡异的气氛没有散去,赶紧走回去,在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大一小,均是中毒严重的面色,金色的妖眸随之变成愤怒严峻的青色。事不宜迟,拎起这一大一小抛到到自己背上,摇身一变,变回了头大野猪。驮负着这对母子主子,冒着森森的雨线,向山下奔去。

雨,突然降下的,先是蒙蒙的雨线,继而变大。许多在后山寻宝的孩童,因为是富贵出身,纷纷找地方躲雨。比赛一时暂停。没人知道,在这应是堪称守卫森严的皇宫后山里,已经发生了命案。

白昌国皇后,坐在宫内磕着热茶,身边,坐了几个后宫妃子和小公主,右手边,坐的是本场的贵客金素卿。所有人,望到庭院里飘起的雨线。太监宫女们便是一阵忙碌。

不久,有人匆匆进来,在皇后耳边小声叨了几句。皇后的脸色瞬间似乎有些惊疑,紧跟一丝愠怒掠过尊贵的娇颜,手中握着的茶盅直抖,是差点儿摔了地上。

其余几个妃子公主不知发生了何事,一个个低垂眉,不敢吱声。

金素卿淡淡扫过侍卫贴紧皇后耳边念叨的嘴型,眸中含笑。她身边摇扇子的宫女紫檀,见主子心情似乎更好了,忙将装着花果的盘子端到主子面前讨好。

指尖抓了颗干果刚要含进小口里,忽然,天际一道响雷,金素卿柳眉微蹙。紫檀见她神色,正不知其解时,只听像是极为纳闷的一声吐出金素卿的薄唇:是他来了吗?

雷声轰然,一声紧接一声,伴随数道闪电,犹如龙爪飞舞,在天空展开一幅战神一样的画面。宜都子民从未见过如此天景,一个个张大眼睛,躲在窗口里屋檐下,不清楚老天爷突然发怒的缘由。

青虎只听雷声,神情大骇,飞下屋顶,纵身骑上匹栗色飞马,扬鞭疾驰。胸腔内的心脏一阵阵收缩:小主子出事了,肯定是的,不然龙王不会哭着要下雨。

可是,小主子不是回国了吗?怎么回事?青虎脑海里忽然划过“小木木”的小颜。记得第一次跟踪到花府,见到“小木木”也是让他大为诧异。后来才听奕风留在此处的暗卫承认,这绝对不是他们家的小主子,而是花夕颜的儿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飞马疾驰到了最近皇宫后山的地方,正欲翻阅后山围栏,跳进里头寻人,只听天际传来一声密语:青虎,小钰是在这里吗?

“云主子?”刹住脚急转回身。

那辆青帷马车,若一道疯狂的闪电穿过了东城门,四匹马牵拉的马车,以人无法看清的速度之快,飞掠街道。多亏是大雨狂奔,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不过,即便是有眼能看到马车的人,凭这马车外观,大致上,也只以为可能哪个大户人家或是商贾的马车。

青虎跪落在雨洼里,只等青帷马车在他面前勒蹄。

雨哗哗的下,驾车的车夫,甩鞭停住车后,刚要打开油纸伞,给车内的主子撑伞。

车帘撩开像股急速的风,不及下面的人撑伞,车内的两名男子走下了马车,裸露在了密集的雨线之中。

朵朵的雨花,溅落在高贵的绸袍上,不会儿,湿濡了一大片。

几把油纸伞赶紧要遮在尊贵的龙体上,却被云尘景一个甩袖,呵斥:“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有没有淋雨。

下面的人一个个下巴哆颤,比起对着像是愠怒的云尘景,更不敢瞧上那没吭一声的绝尘白影一眼。

云尘景踏前一步,站住在了跪着的青虎面前,急声:“小主子呢?”

青虎当头再被这样一喝,一口大气差点喘不过来,眼看他害怕的猜疑的很可能变为现实,只让他恨不得拔出刀子自刎谢罪,断断续续地说:“在,在——”

具体地点,他必然也是要进后山才知道,只能将眼神望向被雨雾笼罩的后山。

只是这一眼,绝尘的墨眸便是极快地收进眼中,神情一变,白袍像是踩上了云朵,瞬然之间,飞过了围栏,只余下一道让众人惊诧的流光残影。

【42】国舅

风声鹤唳,雷雨争鸣的声音,传进了东陵国皇宫。

太子宫殿,穿着明黄太子袍的小身子在听见突降的雷声时微微地震了下,妖孽的小颜上紧随划过了一丝不解。他小木木不曾怕过打雷的,这雷声一打,身体像是哪里不舒服了样,奇怪。

两只小手抱的仙桃,举起其中一个咬了一口,鲜嫩香甜的桃子汁含在小嘴里头,慢慢咀嚼,像是舍不得吞下似的。

好甜,好嫩的果肉。终于,那个小子没有骗他,真的有王母仙桃。据闻吃了能长寿养颜,如果给娘亲吃了的话,娘亲会永远美美的,陪伴小木木。

袖口再擦擦仙桃表皮,虽然小太监声称用琼液清洗过了绝对干净,当他始终是个平民小子,不知不觉露出小吃货的习惯。

再咬一口,真甜。可是,舍不得吃了。要留给娘亲和妮妮。于是,啃过两口的仙桃,和一个没啃过的仙桃,一口要揣进怀里,等会儿带走。

服侍他的小太监,正好是上回被他救过一次的那位小桌子,见他把仙桃藏衣服里,笑道:“小主子这是要带给谁吃吗?”

小眸子往小桌子那张唇红脸白讨好的笑颜上瞧了眼,鼓了鼓腮帮:“不行吗?”

怎么可能不行。他是主子。小桌子笑着,指着桌上那装满了仙桃的盘子,说:“主子您尽管用吧。帝君说过,主子想吃什么,都有。仙桃吃完了,奴才再去库房取便是。”

说来真奇怪了。上回那小子的爹,来过一次以后,把他吓个半死,本以为要露馅了。不知道为何,他爹走了以后,这些服侍的人,反倒对他像是更百依百顺了,将他之前一直想要的仙桃和人参果一一给他拿来,一拿且是一大盘。

奇怪的爹。表面看起来挺严厉,可是,好像又对这小子挺宠的,要什么给什么?

张公公推开了扇门,御膳房的人走进来,端上精心烹饪的深海龙鱼。张公公亲自摆上小碗和玉筷,道:“小主子,务必慢用。”

椭圆形的玉瓷荷叶盘子,摆着一条差不多他小手大的鱼,鱼形比他平常吃过的鱼是有些不一样。小手抓起玉筷子,张公公已是帮他将挑好刺的鱼肉弄了一小块放进小碗里,等小嘴巴忙着将鱼肉含进嘴巴里时,张公公在旁边忍不住又看了看小颜。

长得真像,和他家小太子一模一样。说不是用了易容丹易容的话,为什么是能长成和小太子一样的脸容?

或许真正奇怪的人是帝君吧。没有马上拆穿了这孩子的真面目,更没有马上说要追责这孩子的过错。本来,无论是谁伪装成小太子,不用多说,定是重罪,是犯了杀头之罪。不知帝君是对这孩子起了怜悯之心,或是说,帝君让他们先顺从这孩子是用了缓兵之计,等把真正的小太子找到,会不会对这个孩子?

张公公只要想想,都眼跳心跳,惴惴不安。因为那不是他人,是帝君,是东陵国帝君,诸国以其为尊的东陵国帝君。

冷漠绝尘的黎子墨,即便像是在他们这些在宫中服役多年的老太监,都无法捉摸得着君皇的一点半点心思。

小牙齿扯了下鱼肉,感觉这鱼肉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吃,小眉头皱巴时,一口吞下去,听着门外又一声雷响,鱼肉入肚的胃,突然像是被那雷击中似的,一阵绞痛。

“小主子,小主子!”小桌子慌慌张张接过他掉落的玉筷子。

本是站在窗口望着飘洒下来的雨线,显得一丝凝重的小白鹭,听到动静,拍拍羽毛飞过来,停在花木容的小肩头,在望到花木容的小脸白晃晃时,神情一皱:这小吃货真是吃坏了肚子?

花木容两只手捂住肚子,小脸皱巴成团纸似的,好像也不信,向来被号称为大胃王什么都能吃的他,竟然有吃坏肚子的一天。

张公公哀声叹气,语气焦急:“小主子,不是告诉过你,这深海龙鱼不是这个季节吃的。”说着这话不知是怨小吃货还是怨他自己。急忙派遣随旁的小太监道:“快,快去请太医过来。”

门口的太监一见,忙慌慌张张跑去太医院叫太医。

这边花木容在张公公和小桌子的扶持下,到了小太子的龙床躺下,小手抱着肚子翻来覆去,好像很疼的样子。小桌子一面噙着泪,一面拿帕子给小额头擦汗。

张公公真是有些急了,因为黎子墨有交代过,既不能让这孩子离开这里半步,也不能让这孩子有半点闪失。

在骂着太医院的人怎么还没到时,前头宫门,太监撑着把油纸伞,为一个身穿一品朝服的男子小心翼翼遮盖雨。

张公公见那男子走到自己面前,却是一愣,额头乃至要泌出层虚汗来。

男子走到庭檐下面,收起那油纸伞,只见一品仙鹤绯袍,裹在男子颀长玉立的身上,随风飘荡,清流俊美。周身文质的气息,宛若层淡淡清辉,似是一股仙骨似的道风迎面扑来。

容貌极佳,两道眉犹如两笔墨画青柳,细长舒雅,鼻梁玉立,是乃清隽,眸子含笑,涵养之好,像是一株青竹。

张公公面对男子似有难堪,是对着那去叫人的太监用力瞪了瞪:不是让你去太医院叫人吗?一面,却是一点都不敢怠慢,拱手恭敬道:“宫大人。”

“张公公。”宫相如回了礼,似乎是把刚张公公瞪人的眼神看在眼里,为小太监解说,“我刚好路过太医院,听到说是太子殿下病了,于是带了太医院的药童不请自来,还请公公不要见怪。”

张公公哪敢见怪。因为,舅舅担心外甥是天经地义的事儿。问题是,现在屋里躺的是假太子。心里一刻急的,眼见宫相如不等他回话,走进了屋里去探小病人。

六岁的小木木躺在床上,这一刻,小吃货没想着吃了,只想到憋屈,想娘亲,双手抱着肚子嘟囔:娘,娘。

【43】像他娘

“殿下是如何得病的?”问张公公的宮相如一边轻蹙眉宇,俨然不相信小太子会得病。

在张公公想来,宮相如会有这样的疑问合乎情理。因这小太子黎东钰从三岁始学医,授课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亲舅舅宫大人。因此这出假太子的戏码,在宮相如面前穿帮,似乎是是铁钉板上的事了。张公公苦恼地想用袖子挡脸。

眸角的流光飞过张公公好像一言难尽的脸,柳眉之间飞上一抹怔疑,宮相如走到床前,低声唤:“殿下?”

纵然是亲舅甥,宮相如对待身为太子的小外甥,不能君臣不分。

花木容只听一声风儿似十分舒服的声音灌入自己的小耳朵,睁开迷迷糊糊的小眸子,见到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居然有点像娘亲没有发脾气的时候,只是不像娘那般清明,有些忧郁,张开小嘴,喊:“娘。”

宮相如微怔了下。记忆中,自己小外甥,从没有喊过娘。

这孩子是病糊涂了吗?

心口划过一道疼惜。这毕竟是他妹妹留下的孩子。伸过去握住孩子小手,轻柔地托住小手腕把了把脉搏。

花木容被这只温暖得像羽绒一样的手掌一握,胃内抽搐的寒意骤然消失了大半,小眸子有了几分清明,这回再仔细望过去,见清楚了这里不是他和娘亲住的地方,坐在他床边握着他手的也不是娘亲,于是小身子周身打了个激灵,全醒了。

“殿下——”见他要动,张公公比他更急,走到床头用力使眼色。

花木容好不容易屏住了口气,让自己不要动。

把着孩子脉搏的宮相如这会儿柳眉又蹙了蹙,内心里似乎疑惑更深。本就不大信自己学医的小外甥会轻易得病。而现在看这病症,脉搏正常,不像有病潜伏。

松开了把脉的手指,宮相如对像是紧张过头的张公公说:“殿下没有大碍,可能是一时饮食不慎,食积而已,吃一副消食的方子即可。”

张公公小鸡啄米点着头:没事就好。

宮相如准备拿笔书写方子时,忽然凝神顿笔,回头对“小外甥”说:“殿下想吃哪个方子?消食散,或是山楂饮?”

小木木张目瞠舌。他又不是那个小子是小神医,背三字经都背不全一句的差等生。

张公公赶紧插进来打和场,朝宮相如呵呵赔笑:“宫大人,我看殿下累了,不如由宫大人决定吧。请宫大人到外面书写方子。”

听闻这话,淡淡的有些忧郁的眼眸,在小木木的小颜上掠过去之后,唇边突然对小木木勾出一笑,道:“请殿下保重龙体。臣先退下。”

花木容只觉得这人不仅眼神像娘,刚那充满春风暖意的一笑,也很像娘宠他的时候,由是对这人感觉,不像对着黎东钰的爹和那个叫云尘景的痞子那般厌恶,腹黑小颜眉眼逐开,露出个稚气的笑容:“谢谢。”

娘说,对自己好的人,要懂得说谢谢。

宮相如眸中又是一怔。

张公公和小白鹭巴不得一块去捂住笨蛋小子的小嘴巴:这说的什么话!

宮相如随张公公走了出去,看着外头没有下完的雨,问:“帝君呢?”

小外甥病了,身为亲爹的人,再如何日理万机,也该来探一探吧。

张公公小心斟酌话:“帝君是不在宫中。宫大人可能刚才从外头回来,不清楚。”

宮相如回头望了望他,好像是在他答话的口气里找着什么答案,后来像是找到又好像没有找到,始终没有再问,只说:“好好照顾殿下。我近期都会在京都等帝君回来,有事到我家找我。”

张公公对他这话颇感吃惊,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了假太子的身份,忙应着声好。

里头躺着的花木容,感觉那阵抽搐的胃肠疼痛只是一阵,过去后就不疼了,小颜更不解是什么情况,只能问神情严肃的小白鹭:“是你家小主子出事吗?”

小白鹭低头埋理羽毛,好像一时没有办法回答他的疑惑。

这雨哗哗哗地下。在宮相如写完方子,药童帮他撑起伞要准备回家时。外头,突然急速走来一个人。宮相如认得这人的青衣打扮,是云尘景的暗卫,不由眉宇一肃,问:“你家主子有事吗?”

那人冲他跪下,小声答话:“云主子请宫大人在宫里候着。”

张公公闻言,面色白了一大半。因为知道云尘景是跟着黎子墨去接谁。既然让宮相如在这里等着,八成,小主子是出事了。

大雨滂沱,使得白昌国的皇宫后山的山路,变成一团团泥沼似的。背负一大一小的大野猪,四只猪蹄踩在犹如泥潭的泥路里,寸步难行。

呼哧呼哧,猪鼻子喘出团团大气,猪脸变成了绛紫色,呼吸越来越是艰难。最终,巍巍颤颤的猪腿坚持不住了,等把背上的一大一小放倒在大树下可以遮点雨的草地上,大野猪翻倒于地,一团黑雾过去之后,变回了粉嫩无力的小猪仔。

胃内和花夕颜母子一样中了皇宫里食毒的小猪仔,忍受一阵阵的抽搐,呼呼地喘大气。

毒来势汹汹,连他这个灵宠都没有想到会中招。好在他体内可以自己化解毒药,只是需要时间,只能等这个毒过去一阵,再赶紧将人背下山。

离花夕颜他们只有一丈远的石头背后,花淑儿的眼睛,望到那只小猪仔像是疼到不能动弹之后,带着贴身丫鬟桂圆走了出来。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小猪妮妮用力睁开猪眼,只见花淑儿一步步走近一张娇颜露出了丝狰狞,猪眼睛眯起,猪牙咬着意图发出恐吓的声音。

花淑儿轻哼一声,抬起一只玉腿,脚尖点到小猪仔肥嘟嘟的肚皮上。这一脚力度刚好,位置刚好,痛得小猪妮妮周身抽筋,在草地上一路滚了下去。

“只不过是头猪,不成气候的畜生,敢和我作对?”花淑儿举起帕子拍拍刚踹了小猪的鞋尖,冷冷一笑,目光放到了花夕颜母子身上。

花夕颜和儿子,躺在地上都没动的样子。

【44】见面

面对不动的花夕颜母子,花淑儿积蓄至今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伸出的鞋子,朝准花夕颜的胸口:“我让你得瑟!我让你敢对太子殿下招花惹蝶?我让你敢暗地里对我使坏?我让你敢让我跌跤,让我留疤!花夕颜,也不想想你以前没有招惹我娘和我是什么下场,如今回来是吃了豹子胆!”

也不知湿濡的草地上容易脚滑还是怎么的,花淑儿用力这一脚本想踩断花夕颜的胸骨,可能光顾着发火骂人了,右脚用力抬起,左脚却是骤然脚底滑了出去。

“二小姐!”桂圆大叫一声,扑上去接住滑倒的花淑儿,主仆两人,齐齐摔倒在草地里,人仰马翻的场面,看起来比花夕颜母子好不了多少。

花淑儿坐在桂圆当垫背的身子上,听桂圆在底下犹如猪的闷哼声,心头益发恼火,眼看这一摔,是衣裙全沾上泥巴了,这副狼狈样回去怎么再面对众人和太子。

“起来!”帕子一甩抽到桂圆身上。

桂圆慌慌张张爬起来。

“去那儿给我守着,别让人靠近。”花淑儿指到仅一尺远的灌木丛。

桂圆走去给她看风,一边紧张回头,对她说:“二小姐,要不,找人,将大小姐他们推下崖——”

“猪脑袋,雨这么大,怎么找个地方推人下去。”花淑儿嫌弃麻烦,再说了,花夕颜母子哪怕死了,也没人疼惜。最多,花正珂只做了一天指望小木木发财的梦破碎了而已。至于花老太君回来想追责,人都死了又能怎样。反正,不会知道是她杀的。而且,她都看见了,皇后下令要杀花夕颜呢。她这是帮皇后除害。皇后殿下知道后,肯定会奖赏她。

抽出把匕首,花淑儿眼珠子在地上的一大一小两具身体上转悠,想着该先对谁动手好。心里最恨的就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了。越恨的要越放后面解恨。阴测测的笑声飞出唇角:“不要怪我,要怪怪你娘。”

伸手扳过那不动的小身体,举起匕首,一刀子对准如花的小颜划下去时,手腕的骨头忽然嘎达一响。

“想动我儿子!”一只手捏住花淑儿的骨头,一拳头朝花淑儿自诩如花的美貌揍下去。

花淑儿像个沙包重重跌在草地里,感觉到整张脸歪了大半,胸口起伏之后,呕出了一滩血。

相较而言,花夕颜几乎是用尽了余力放手一搏,揍了花淑儿一拳之后,体力不支,摇摇晃晃,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儿子前面护着。

“二小姐——”情况急转直下,桂圆跑过来,扶起花淑儿。

花淑儿吐掉口里的血沫,把刀塞给桂圆:“杀了她!”

桂圆举刀,呀呀呀像杀猪般尖叫为自己呐喊,抓刀像抓矛一样冲上去刺向花夕颜的正胸。若是往常,花夕颜轻而易举可将对方动作化解,甚至一刀反过来宰了对方。可是,体内中了两种毒药,只剩棉花之力,抬起两只手一块抵住发疯的桂圆。

“大小姐你去死吧。只有你死了,二小姐才能成为太子妃,才能获得幸福。像大小姐这种人,只有死了,才能不危害到其他人。”桂圆像疯子一样叫。

唇角吐出块淤血,花夕颜淡淡声:“桂圆,我死了的话,你以为你家小姐不会杀了你灭口?”

桂圆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