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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

于水隆右手紧紧捏成了拳头,嘴里先是恨恨地咬啐了牙龈:“宫槿汐,宫皇后,本祭司是太小看你了。”

也即是说,花夕颜早料到那天他撤离,绝对不可能如此简单放过他们,应该是在绿翠那里做了手脚,却是一直纹风不动,只等他自己自投罗网。

“好恶毒的东陵皇后!”于水隆一口气一口气地喘着,是快喘不过气来,因为,接下来,为了保住自己和于水家族不给大宛国王借口,他不得不,“梨花,原谅我——”

在永宁殿的梨花,双手捂住肚子,众人见着她肚子上突然一道绿光闪现,紧接,那绿光突然像条蛇咬破了她肚子,穿肚而出。顿时,肚子破了个大洞的梨花,像一朵盛开的荆棘,鲜血四溅,口中噗,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猝然倒在了地上。

对此,她也是知道是谁杀了她的。

那个男人,早在和她私通时,为防她,在她体内埋藏了圣水这颗定时炸弹。到了必要时刻,引爆了她。

谁说女子无情,其实,男人才是世上最无情的动物。

梨花两只眼睁得大大的,是死不瞑目。

花夕颜眉头一皱,是未曾想到那男人一幅斯文的皮囊相,干出的事儿却比耶律奇那只大野牛还要可怕残忍,所以说斯文败类才是最可怕的。只怕,这男人选择在这时候杀了梨花,不止是要保住自己,而且是要诬陷他们东陵杀害大宛的三皇女。

只见这梨花死了后,服用的易容丹自动失效,五官发生改变,露出了原来三皇女的样貌来。

知道那操纵妖物的斯文妖孽还在监视眼下这动静,花夕颜轻声一笑:“大祭司,你这作案法子也太不高明了吧?留下如此明显的证据,还能诬陷是本宫和圣上的子民杀了她吗?”

确实也是,由于是圣水所杀,圣水的绿斑浮现在梨花的尸体上并不能轻易消去,这尸体运到大宛国对质的话,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听花夕颜这话刚落,梨花的尸体在地上突然被一团绿光裹住,紧接,啪,一声脆响,尸体是被绿光完全吞噬了,与绿光一道化为了气沫,在世间消失到无影无踪。

堂内的众人,望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都久久地未回过神来。

陈氏是晕了又醒,醒了,见到梨花这样死法,又晕,直晕晕,晕到脑子里,只知道一件事。这全是套,都是黎子墨和花夕颜的套。这对夫妇是自导自演,在抓混进宫里的贼呢。可怜的是她这些自作聪明,不知道主子计谋的,被主子当猴子耍了一回,并且连心计都被主子揭露出来的人。

以后,想到以后,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花夕颜时,陈氏真想一头撞墙死了算了。

这宫皇后,哪里是外面传说的虚弱可以欺负,是个太心狠手辣的女人了。

看着这太皇太妃晕成不成样子,皇帝下令,送太皇太妃先回宫。在李顺德等人收拾屋里残局时,龙袍起身,走出屋,在跨出门槛的那时,回头冲皇后望了一眼。

花夕颜只好收起袖口,尾随他出了门。

夫妻两人走在院子里头。月光此刻一轮,照在他们头顶,照着他们两人的影子。

黎子墨此刻,心头有那么一点的闷。没那么快对梨花动手,是因为,想看下她的反应。结果,还真是如他所料。

他的宫槿汐,狡猾到不能再狡猾了。

【96】怒气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在前面突然停住了步,沉厚的音色,与顶上的月光一样冰凉如水。

跟在他身后,只能看着他宽阔的肩膀与龙袍。花夕颜轻轻喟叹:“臣妾那日早上,陪圣上一齐用早膳时,见到了她看着圣上,神情有些古怪。”

“为何你见到她看着朕会觉得古怪?”

“圣上乃一国天子,人身安全系百姓苍生与社稷之大事。臣妾必然要留意些?”

闻言,他忽然转过身来,眼睛俯视着她:“你以为她如何古怪法?是要行刺朕?若是间谍要行刺朕,为何那时不快快下手?”

早就感到他情绪有些古怪了,见他都问到这个地步,花夕颜哪怕是傻的都猜出来,如果她傻傻地答,是的,她认为梨花可能行刺他,接下来,活该受罪的要变成她了。只能说男人这自尊心,哎。福身:“圣上,与圣上猜疑的一样,若是她真对圣上心怀鬼胎,也不可能是行刺,她那双眼睛那样看着圣上,只能让臣妾心里着急。”

“你认为她勾引朕?不会是今日抓赃了才这么说?”墨眸锁住她身影,闪烁的流光,像是随时汹涌起来的浪涛。

花夕颜心底里简直是无语。说到这场戏,他不是也有份演吗?本来是该她责怪他让人有机可乘才对。怎么变成都是他指责她了?她做错什么了?

“圣上,臣妾反而不明白呢?圣上那晚上,以圣上的英明,怎会轻而易举让一个女子进了圣上的房间并且有机可乘,以圣上守身如玉如此多年的名声而言,是不是有点自毁招牌了?或是,圣上这是有意试探臣妾?”

说到最后,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他。花夕颜吐完,有点后悔了自己心直口快。

只听,他沉重的墨眸里突然燃起了炙热如火的火焰,紧随天子喉咙里一道阴森森的笑声。

花夕颜退半步而已,双臂忽然被他圈来的两条铁钳一握,身子往上提,额头为此直撞到了他胸膛口,撞到有些七晕八素的,像他这胸廓是和那钢铁石头无异,撞上去无疑是鸡蛋撞石头自讨苦吃。

他后臂用力地圈紧她瘦小身子,只觉得手中的这份感觉身轻如燕,盈盈在握,随时像是把不住,她会像小鸟一样飞出了囚笼。

他是给她一定自由的空间,但是,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就是,她不能,不能妒忌都没有。这简直是让身为男人的他的自尊心败到一塌糊涂。

想他这还是第一次,借机就机,利用女人刺探她,这个结果,实在是令他太郁闷了,郁闷到像撞墙,不,想狠狠掐她脖子,掐她心脏,看她心里面是用什么做的。

看来,她之前关心他性命之忧,也不过是因为其它缘故而绝不是因为他是她的男人。

是他太天真了些吗,或是太纵容她了,早知道,早该拿这个来刺探她。而不至于到今时今日,突然有种被她蒙骗至今的痛感。这股怒火,在他胸膛里头燃烧,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他到底是早就认定了她只能是他的女人,她必须是很爱很爱他的。她的心里,如果没有他,如果还无法尝到对他的爱情,哪怕到了哪一天,她会不会变心。他几乎没有把握。想到这,莫名的心慌,在他胸头狂涌。

炙热火辣的吻,不像以前那般斯文,或只是试探挑衅她而已,带着强烈的霸道,低头占据她。

一刻,她的娇弱几乎抵受不住他这突如其来的强烈攻击。

不,这不像他。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最多,只是试探她,似乎,试探她,挑衅她,更有意思。

这都是因为,前提他认为她的心已是牢牢在他身上了。或许,真是在他身上没错,只是理由不对,不是他想的那样。

她辅助他,应该是先爱他,喜欢他,以他是男人为第一,然后才是其它。因为他太明白了,女人,只有全心全意爱着那个男人,才可以为之付出真正的那颗心。

他要她的心,他要她爱他的那颗心。他现在就想确认,马上确认——她不要想再能欺瞒他,蒙骗他。

撕拉。

骤然间胸口一空,他的手猛地握住她心脏的位置。这回完全不像上回只是担心她而试探她的七魂六魄,而是那只强大有力的手掌只握住她的心脏,狠狠用力地握着,压着。

胸腔被这股强劲的力道一挤,是连口空气都从肺里都挤了出去,新鲜的气体吸不进来。她满脸顿时染红,像是盛开的牡丹花,娇艳欲滴。云息,只能在她唇口间不断地往外吐。杏眸,一向沉静如水,无波无澜,闪烁着像星星一般的明目和狡黠,如今却是划过了一道明显的慌措。

像是一丝无助,一丝慌乱,一丝巨大的疑问,看着他。

他绝尘的仙颜,在月光底下,若是完美雕刻的神作,红艳欲滴的嘴唇,鬼斧神工的鼻梁,白皙略带些薄红的神颜,像盛开的彼岸花,散发强烈而致命的魅惑。三千发丝,随风而下,犹如瀑布倾泻下来,像是层网罩住她,裹住她。衬托这张倾城的仙颜,整个就是个勾人魂魄的妖孽无疑。

凉薄的唇角,微微一勾,是破除了那高高在上绝尘的仙念,同时是倾国倾城,美艳得万丈千华。

心头,一道寒战,紧紧地束缚住她。让她几乎是喘不过气来。

他这个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或是,他从来就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表现过这样一面。这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那个永远高高站在云端上,以一副俯瞰众生的高傲睥睨人间,包括她。所以,无论她爱不爱他,本来对他而言,应该是无所谓的。因为,像他这样的人,本就不像是会爱人的人。

如今,他这个样子,也不能说是其它。只是,怎么感觉,比他以往那副无血的冷酷无情的模样,更令人胆战和心寒。

她,害怕了。真是害怕了。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害怕。从小到大,什么都不怕,连死都不怕的宫槿汐,平生感到了什么叫惧怕。而对的这人,是她的夫君。

砰!

恍惚之间,她的背狠狠地撞击到了亭柱上,一口吐息,带着一声呻吟,从口里吐了出来。疼痛,还不足以抵挡得住全身此刻被他压迫着的寒战。

她身体每个细胞突然都在呐喊。本来,与他肌肤之亲对于她而言,都是十分熟悉的。但是,今儿,今儿完全不一样。她面对的这人,感到很陌生,很可怕。

很难以相信,在这样逼着她到几乎窒息的水深火热的时候,他冰凉的指尖,竟是那么的优雅,那么的斯文,慢慢,很慢地,摸着她的脖颈。那种感觉,就好像条冰凉的蛇在窥探她的呼吸,窥探她心头的每一个秘密,要把她剥了个干干净净,生吞活剥。吞腹入肚。是的,她从他冰凉的眼里能清楚地读到这四个字。他要活吞了她。

“圣,圣上——”她牙齿打了一丝颤,勉强想将唇角弯一下。

“朕说过,槿汐只能是朕的。没错,朕是说过,失去槿汐,犹如失去朕的一只左臂。但是,朕觉得,这捉猫的游戏,似乎只有槿汐一人玩的开心,对朕太不公平了。”

“呵呵,呵呵。”她吐出一口云息,“臣妾,臣妾哪有?”

“不,不知是朕没有向槿汐说明白,还是槿汐一意孤行。朕早说过,槿汐这颗心只准是朕的。”凑近她的脸,他那一个个字,好像从阴森森的黑暗里吹出来的刀子,又似那喷发的熔岩,“是槿汐,不是皇后,不是臣妾,还不明白?不明白,朕教到你明白为止。”

心脏某处,像是被他这几个字猛地一握,几乎停摆。

不,她只能是他的皇后,他的臣妾。

这种因被他这样一逼,几乎不假思索而欲吐出口的话,没有真正地吐出口,却也明显写在她的眼里。

他一瞬间,看的分明。

月光下,她的杏眸里,彰显着像小兔子的惴惴不安,又同时,像那随时张开爪牙的某只小野兽,虎视眈眈地戒备着他。

这才是真实的她,连她,平日里好像都没有看清楚她自己的她。

墨眸里突然掀起一道狂澜。心底里,像是破除了迷雾照进了真正的刺眼的光,一下刺痛心底里的事实。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自己有必要驯服小儿子。原因就是,小儿子是她教育出来的。从某方面来说,才是真正的她,真实的她应该对他的态度。

她从没有爱过他——

这个,连他拜把兄弟,其实都已经怀疑过多次,而且应该是确切的事。

而他,于她,却已是欲罢不能了,从她那多年前突然离开他那时候开始。

没有任何,天下没有任何东西,是他黎子墨不能得到的。哪怕是他拜把兄弟和他抢。她永远不会猜到,他早就知道云尘景要在他之前去向宫家提婚,因此,告诫过了宫家。一旦,敢答应云尘景,后果自负,反之,他会立她为后,让宫家享尽荣华富贵。二选一,宫家不会傻。

花夕颜两只膝盖在发软,这对她来说,是从未出现过的状况,从没想象过会发生的情况。

哪儿?究竟是哪儿不对?

头脑里忽然变成一片混乱,脑子像是变回了浆糊似的。

她知道的他,是冷血无情的,永远不会动情的,哪怕是对着自己的儿子。所以,她一再告诫自己两个儿子,对他要懂得分寸。儿子是很难斗得过老子。何况是他这种被称为天下最无血的老子。

于他而言,应该是,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除了他的帝位,除了他的江山。

似乎,她哪儿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他原来不是什么都不要,而是,他想要的,恰恰是她给不起的。

手里握着她身体在发软,一个斜目斜射过去,只见李顺德和柳姑姑守在凉亭底下,时而往这边担心地望一眼,似乎也是从没见过他们这幅状况,十分不安。

凌厉的声色,轻轻吐出唇间:“去,今夜朕的槿汐,要在九龙池服侍朕。帮她准备好,半柱香后,朕要在九龙池见到她。”

说完,在底下人都一幅惊魂未定的时候,双手猛地放开她,拂袖,便是消失在夜里。

花夕颜只觉得他刚抽手的瞬间,两腿已是立不住,从柱子上滑了下来。

柳姑姑连忙带着人冲上来,扶住她,慌乱地喊:“娘娘,娘娘——”

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突然惹到龙颜大怒。而且,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是任何人都没法想象到的情况。因为,他宠她,惯她,向来如此。于她,几乎是从没发过一次脾气。而她,几乎,也从没能惹到他生气。更多的顺服于他,讨好他欢心,又怎会惹到他生气呢?

只是,今晚,突然间,被他撕开了真相。

这个真相,似乎是她和他都承受不起的。

他要的不是顺服,不是臣服,只是要她明明白白一颗爱到他一塌糊涂的心。

这,她怎么可能给得起呢?在这样一个从来不缺争斗和流血的地方?

“娘娘。”柳姑姑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

嘴里尝到一股血腥味,她才知道,自己把嘴唇给咬破了。

“没,没事,扶我起来。”手指抓住亭柱,她要站起来,必须站起来,她宫槿汐,从来没有什么可以怕的,连死都不怕的人。

只是,只是在他将这层迷雾撕破开之后,她究竟怎么继续骗自己和他?

眼前,一团迷雾中,蓦地黑了下去。耳畔,传来柳姑姑那声:“娘娘!快来人——”

今夜,皇帝和皇后要在月室殿里过夜。这几乎是,这对夫妇正式回宫后的第一次。之前,花夕颜即使回来后,有时候夜间需要,都是在永宁殿侍奉他的。这让一群月室殿里的人们惊慌失措地准备东西。

李顺德垂首站在门口,满头都是大汗。今晚的龙颜,十分不一样,太不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大宛间谍潜入了皇宫里的缘故。可是,按照黎子墨的习性,这样不堪一击的大宛间谍似乎是不值一提,不该引到龙颜如此盛怒。

是,他是从未见过龙颜犹如今晚这般。

云眉紧涩,雾气腾腾的仙颜,三千发丝随意摆动,甚至比起那云尘景,还更一些自由和放荡。

斜目射过来的刹那,李顺德膝盖直接软下来:“奴才,奴才罪该万死,那夜,没有值守好圣上的门前,结果,出了这等大事,请圣上治奴才死罪。”

“死罪?”凉薄的唇角冷冷一勾,“以为死,就能解脱了吗?”

李顺德身体直打摆:“奴才,奴才不敢,请圣上发落。”

“朕问你。”

“奴才在。”

“皇后对朕如何?”

李顺德一惊,莫非真不是为了大宛人的事,而是皇后娘娘的事,这,这两个主子都不好得罪啊,谨慎微言:“娘娘对圣上一直是一片忠心耿耿。”

此话,还真是让他打从心底欲痛快地大笑一阵。没错,连个奴才都看得出,她对他是怎么一回事,就他,自以为是。

这种感觉,对他黎子墨还真是第一回。痛吗?可能都麻木了。愤怒,首先是愤怒,怒到想掐死她,想把她捆绑起来,一点一点地剥皮,剥出她的那颗心是什么做的。

她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呢?

他对她,可是全心全意的,只立她一个为后。让她都生了两个皇子,后位永保,凤印都给了她。她竟然还猜疑他,猜疑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变心。

砰!

那一掌打在桌上。狂飞的纸张,文笔,端砚,散落满地。七零八落的东西,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黎子墨从那时候起,就明白自己这辈子只要一个女人,只要她宫槿汐的心,爱他的一颗心。只是,到了今时今日,他给了她荣华富贵,给了她地位和身份,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却一样得不到她爱他的那颗心,只得到一颗臣子的心。

真不知是令他该喜,或是该悲?或是说,简直是一场荒诞。

若他不是天子,会不会得到她的心?

不,她简直就是没有心的,没有心!

手指间随手捡起一张纸,捏在掌间,便是粉碎。

他很想捏死她,捏碎她的心,捏碎。

屋内强大的龙气,压到李顺德面色发紫,摇摇欲坠,喊:“圣上,圣上请,请息怒——”

转头,见屋门口站的人,全都在摇摆,于是,稍微收敛下体内释放的气,道:“给皇后准备好了吗?”

“是的。”李顺德不敢说,刚花夕颜晕了一阵。

走出门口时,突然吩咐了一句:“把内务府那群人留着。朕说过,月室殿交给皇后管,内务府的人,留给皇后处置。”

“是。奴才明白。”李顺德听他这句话,还是松口大气的,这说明他气归气,但似乎并没有想过要剥夺花夕颜的后位。

只是,花夕颜现在的脑子里,却是起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她该跑的,离开这后宫,离的远远的。但是,她爹,她娘,她哥,又该怎么办?她知道他不会伤害她儿子,但是,对宫家人,那就是很难说了。

爱他吗?像一个女人爱男人?

怎么爱?

她花夕颜从没有想过怎么爱男人。

云尘景说她没心没肺,或许是没错的。可她认为,她已经做的够好了。关心他,爱护他,侍奉他,怎么就不叫好呢?

什么心动,什么失恋就犹如刀割,对她来说,都是自毁前程,不可想象。

“娘娘?”柳姑姑提醒她,是不是要脱衣。

不,她今晚不。

因为她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她要怎么想个策略来应付他。她不信想不出法子。她对他够好了,他有什么不满足的?爱,太虚幻的东西,她不懂也不会要。

柳姑姑见她一副要与圣上扛上的样子,只能是忧心忡忡,本来,还以为她是为了梨花的事儿妒忌起来向他耍脾气,现在看来,好像完全不是这样。

不过应该说,这位月室殿主子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能把皇帝的心思勾成这样。怪不得能坐上后位,一直稳坐得当,谁都动摇不得。

“圣上。”一列宫女齐呼,福身。

层层金黄的纱帐掀起,素白龙袍上飞舞的九爪金龙,熠熠生辉,万丈光华。只是腰间的玉带已是不翼而飞,头上的龙冠,更是不见踪影,飘飘欲仙的袍子和垂落的三千发丝,使得他一抹艳色,更添了几分妖孽的气息。

花夕颜在抬头见他走进来的那瞬间,只觉得他饱满的唇色愈是像那仙桃一般,吸得她喉咙口一紧。

进到了这儿,见她那身衣服都没换。

墨眸里闪过一道森森的寒色之后,一摆手,让全部人都退下。

柳姑姑兢兢战战的,因为担心她,往她这边又使了个眼色:娘娘,你知道的,龙颜盛怒之下,最好不要抵抗。

这,她怎会不清楚。要顺服,只有顺服,才能平安度过这晚。

于是,她从榻上主动起身,走到他面前,伸出双手,像是要主动向他示好。可他以更快的速度,一只大掌闪电般勒住她一双皓腕。随之,丝带一圈圈捆住,打了个死结。

“圣上?”对于他今晚完全不同以往的出牌,她显得一刻惊慌。紧咬住唇瓣,想压下心惊,找回主动权时,他是拉着她,直走到了那热气腾腾的九龙池边,猛地一推,将她先推了下去。

砰。

双目闭上,感觉那水不一刻淹没了自己,灌进了耳朵。由于手腕束缚,她又不是习水的好手,几乎一路是往底下里沉溺。

咕噜噜,吞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脚找到感觉,踩了几下水,踩到了池底,得以在池面冒出个头。可在这期间,已经几乎费尽了她半身气力。

背靠到池边的刹那,犹如巨龙庞大的身躯,罩住了她。

……。

京城大宛商人的香粉店后院。于水隆的指头撑住在额头上,不时的,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在旁边的大宛人听来,他这笑声犹如从阎罗地府里发出来的,太可怕了,简直让人寒颤。

“梨花。”捏着掌心余留的那一丁点绿末,可能是她最后残存的一丝尸骨,于水隆在眸里划过一道狠色之后,狠狠地将最后这些绿末捏碎到一干二净。

毁尸灭迹之后,现在,对他来说,威胁已经不在了。目的,却依旧未达成。

那个宫槿汐宫皇后……绿眸妖妖地眯了眯。

这么聪明的女人,他还真是从没有见过。东陵天子好福气,这样的女人都能娶了当皇后,想必完全无后顾之忧。若是让这对夫妇真正联手起来,说不定这天下。想到这儿,优雅的唇角微翘半截:看来,是很有必要,如果得不到她,就必须把这样一个女人杀了。

眼下,他倒是不大好出手,免得梨花这一不见,二皇子将疑问打到他身上来。不过没事,梨花不见了的话,更该心急的,应该是耶律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