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车站去站台买票,两腿间还是酸麻的,走路的姿势有些勉强。

“哦呀,去洛灵斯顿啊,正好最后一班了哦小姐。”买票的大叔一手攥着酒瓶,暮色中呵呵笑着,橘红的暗沉光芒铺上站台石阶,阿茉接过票然后去站台等车。

站台旅客不多,大包小包的行李间只有她单单一人什么也没带,巨大的红皮列车轰鸣着驶进站台,发出轰叱的鸣响,停车时汽笛涌出一股白烟来。

阿茉在站台口望着门口等到火车开车的最后一刻才上车,上车前回头望了一眼,大门口明晃晃的红光,屋檐斜斜拉下深深的黑影,没有谁来。

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等什么。

******

列车有些年头了,车厢微微摇晃,过道狭窄,因为买的是简易座位票,阿茉坐在红绒的靠椅上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黄昏的血红浓浓染在大片麦田上如泼撒的朱砂画。同样红色的窗帘卷在一起挂在一边,耳边是车厢里旅客的细碎的交谈声与笑声,因为人少,坐得近得听得尤为清晰。

是一对年轻情侣,就坐在斜后方,似乎聊起了过去的事。

“当初见你的时候,可觉得你真讨厌呢。”恋爱中的女孩子声音清脆,有着这个年纪独属的活力。

“那个时候,你还不是吵吵嚷嚷的。”

“哼,那你还不是喜欢上我了?”女孩子颇为得意。

男生也笑起来,“是是是,我就是喜欢上你了。”

“不过你告白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呢。”

“怎么不行?”男孩子似乎做了什么,衣料摩挲出声音,似将女孩搂进怀里,“学校里多少男生喜欢你啊,我还不赶紧争取,那时候看起来你那么讨厌我还不是答应了,不争取怎么行,难道等着你来喜欢我?”

“哼,想得美。”

阿茉把药粉抖进杯子里,用开水冲了,棕色的液体,味道苦涩散发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她一边喝一边听着情侣对话,有些出神。

是,不争取怎么行。

阿茉对感情之事的确太幼稚,以前只有施密特明目张胆追过她,她觉得可以,就接受了,现在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却不知道怎么去爱他去表达。

争取么…

她不愿承认自己的懦弱。

自己是修女,被教团控制监视也可以么,对方是血族也可以么,对方深爱着一个死去的姑娘也可以么,被当做替代品也可以么,甚至在□的时候呼唤她的名字也可以么。

她只知道他在叫她小爱的时候,太疼了,她受不了,也许过了几年她再成熟一些时可以接受,那个时候,勇敢去追求他,终有守得拨开见明月的一天。

可现在她不敢。

阿茉捧着腾起腾腾的杯子,鼻子酸酸的。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她或许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失恋了。

阿茉把药喝完,心里想着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第一次弄丢了,太差劲了。火车哄啦哄啦响隔着响在远处,意识远去,前一夜本就精疲力尽,如今她头靠着玻璃迷迷糊糊想睡觉。

“小姑娘,这样睡会着凉的哦。”

轻佻而温柔的男音响在斜上方,阿茉下意识睁开眼抬头看去,脑袋嗡第一响。

除了车辙碰撞铁轨的声响车内无一丝人声,阿茉水蓝色的瞳孔里倒映出被飞溅血液泼洒的车厢内壁,她朝斜后方那对情侣的座位望去,只看得见一只流血的胳膊搭在椅子上。

血腥味儿逸散于车厢封闭空间中,面前的男人身材高大,手肘搁在椅子上,一把染血长刀扛在肩膀上。他歪歪靠着正对她笑,露出一排雪白牙齿,火红的头发在灯光下仿佛燃烧一般。

“明明是弱小的人类,身上血族的味道却意外地浓厚呢。”

一车尸体中红发男人笑得嘴巴又咧得大了些,两颗渐渐的獠牙露了出来,肩上的长刀反射出锋利冷峭的光泽。

******

记忆中第一次相遇是在烂漫温暖的春季,不大不小的庭院里栽种的蔷薇花如数开放非常美丽。

一场细润的春雨过后,一个穿着脏兮兮教团制服的男人慢慢走进了院子。

她抬起脸,这个男人打着一把黑色的伞,阴影下那头火红的长发依旧耀眼。

“老板,打把刀。”

屋内他对父亲开口。

出来的时候,母亲把伞送过去,一把崭新的暗紫色伞,她躲在母亲背后,紧紧攥着母亲的长裙衣料。

“又是这样一副流浪模样啊,你弟弟约瑟夫看了就会担心了吧。”

母亲的叹息里透着她无法理解的情感,而她本能地觉得,那些情感应该属于父亲的。

男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母亲身子微微一僵,又把身后的她领到面前来,“你还没有见过呢,这是我的女儿蕾娜,今年满十岁了哦。”

语气轻柔而温和,她看看温柔微笑的母亲,有分明掩饰的寂寞,她第一次抬头望向男人的脸,五官分明,细细的眼角上挑,冷漠阴沉的面孔,而那头红发却格外引人注目,几乎要烧着视野一般。

他只是扫了她一眼。

“这个孩子是要继承她的父亲的,以后刀具的包养可以来找她呢。”母亲笑道,闭上眼睛掩上秋色,“下一次你来的时候,她就长大了呢…”

这样的对话。

明明是无法逾越的沟渠,为何还会爱上,为何还会留恋,那是母亲对心爱的男人的最后一次对话。

母亲没有说错,下一次他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世了。她正是如花少女的年纪,百花芬芳中,他一头红发,对她露出了邪邪的笑容,眼角依旧上挑,苍青色的天空下格外显眼。

埃德尔利特庄园一处装潢精致的卧室内,蕾娜在浓厚的药水味儿中微微睁开了眼。

身子像飘起来一样,蕾娜吸了吸气,确定胸口的心脏仍在不停歇跳动,望着天花板开口。

“还真是稀罕呢,大名鼎鼎的‘E’竟然没有杀我灭口,不过你不回来救我的话我也会死就是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认识安茉小姐,可能真的就这么死了呢。”

以那种小姑娘的性格,她死了,她会困扰吧。

蕾娜颇为吃力地转过头,金丝鹅绒床被两边是金属吊架,一边是药水点滴,一边输血,脖子上的伤口因为打了麻痹针而失去了疼痛。她侧头望向靠在阳台门前的钝妖,他一身黑衣皮肤苍白,不知如何出现在这里。

“看起来毒性完全没有侵蚀你的神经呢。”蕾娜不由的叹息,似乎只有那个时候神志不清罢了。

清畷节篝火宴会的晚上她以为他会死,哪知会他身子竟然没有任何大碍,像失去了理智一般瞬间咬上她的脖子,饮血后将她丢到一边自己摇摇晃晃地离开了。那宛如猛兽一般被噬咬被吸食的恐怖感触她难以忘怀,她以为她会被吸干的。

能杀掉她的是他,那么能救她的也是他。

之前那个找上她的血族把毒药给她,说让E喝掉,就能在见到那个人了。

钝妖不说话,面无表情。

“你把我弄醒,是血猎的事情,对吗?”

那般追求力量与强大对手的男人,其实一直以来都在寻找E吧。

钝妖沉默一阵才说:“阿茉不见了。”

蕾娜眨了眨眼睛。

钝妖继续毫无感情地复述,仿佛对女孩失踪之事未有半点紧张,“‘獠牙’的弱点是什么?”

蕾娜笑了一声,“艾法度·卡尔姆托马斯·布兰顿,半吸血鬼,母亲为人类,原教团最卓越的吸血鬼猎人,后因猎杀同伴追逐强者与力量,成为血族与教团共同的通缉犯。”

半吸血鬼与人类无异,吸血鬼的弱点他们几乎没有,又因身为半血族知晓血族的弱点习性而最适合成为教团的吸血鬼猎人。

以那一头罕有的火焰般长发为最显著的特征的男人,如夜中蝙蝠,不属于任何种族。传说中弑杀并吞食三名皇室纯血种力量的的吸血鬼猎人,明明不被人类和吸血鬼一方接受却变成了最强大最令人畏惧的存在。人也好,血族也好,猎杀无数,嗜血成魔,行踪不定,成为传说,如今简称代号“血猎”,已经成为他的专有名词。

真的是传说了,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红发男人出场啦╮( ̄▽ ̄")╭ 坐等评,劲爆的要来了【喂真的劲爆吗

☆、Chapter 25(补完)

蕾娜慢慢支起身来拔掉手背上的针管,“我父亲年轻的时候似乎是大陆上著名的锻造师,我小的时候很多人找他锻造兵器。

我母亲嫁给他是家里的意思,她原本是埃德尔利特家族的最小女儿,听到这里你也明白了,父亲他是入赘进入家族的,家族里要母亲嫁给他,纯粹是看上了父亲的手艺,父亲一把剑值数万历币,家族想靠这个发展壮大,同时,也想独吞。他们住在庄园外不远的一处小别墅内,父亲老了手艺生疏了,渐渐就没有人登门拜访了,年轻时锻造的兵器也越发珍贵。

后来过了很久,有一个男人来到我家,说要锻造一把长刀。那是父亲最后一把刀,瞒着家族的人锻造的,倾尽心血。

我一直想,是不是他在锻造时注入了灵魂呢,他在造出这把刀不久便离开人世了。后来听说大陆上出现了一个男人,他手握传说中锻造师最后一把刀,那把刀在斩杀对方时会吸食对方的鲜血,如吸血鬼一般,一旦在身上造成伤口,就算是极细微的,那血液也会源源不断地喷洒涌出直到那人血液流干为止。

如同《圣枢·公约》地狱篇里吸食人类血肉的魔鬼安蒙奈特,所以这把刀被人称为‘安蒙奈特的獠牙’——那把刀具有魔性。”

父亲终其一生想锻造一把具有生命的武器,蕾娜记得那个时候他曾经对她说,他终于找到他最后一把兵器的最好的主人了。

无论是那把刀,还是那个男人,都具有魔性。

“您没有赶着去救她真令我吃惊呢,如此镇定不愧为‘E’大人,您不是忌惮对手血猎——而是害怕他的獠牙对安茉小姐身上造成的伤害,所以才来寻找‘獠牙’的缺点,他一直在寻找您想吃掉您呢。”

蕾娜下床一边喃喃一边穿好衣裙,她望了望镜子中的自己,三十一岁的容颜,眼角细细皱纹,美丽正在渐渐褪去。

她真的要老了,随波逐流,可那个男人的红发依旧鲜艳着,多么不公平。

******

阿茉迷迷糊糊醒来时,火车仍在开动,微微摇晃,车轮发出哄気哄気的声音。

四周灰暗,只有旁边一小扇窗户落下灰白的天光,货物靠着墙叠放在一起因为震动而发出细响,灰尘扑扑的,连空气中都散发一股霉味儿。

这是…火车尾车厢的杂货间。

阿茉身子被绳子捆住没有力气,她努力挣扎了一会儿无果,垮下了肩膀。抬头看向货物间前面的门,紧紧闭合着,有什么声音混杂着火车运行的声音啪啦啦地响,很远,听不清晰。

什么声音?

记忆渐渐复苏,阿茉想起满车喷射的血迹,如海棠花一般开放在她的视野内,还有那对情侣的尸体,露出来的苍白流血的手臂,她浑身像是被寒水浇过一般一哆嗦,脸色变了又变。

得赶紧离开这里,阿茉四周一扫,赶紧找有没有能解开绳子逃脱的办法。

轰——

前方爆炸一般一声沉闷巨响,整间车厢哐啷剧烈摇晃几乎要翻出轨道,紧接着是咚咚咚无数人的脚步声,阿茉屏息聆听着,过不了一会儿全消失了,死寂死寂的。

她心都快跳出胸口了,再也没有听到声音,等她缓了缓时,有什么慢慢从门缝下流了进来。

暗红色的液体,是血,一点点淌开,蔓延到她的脚边。

阿茉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血,睁大了眼睛,脸色苍白往后缩挤不出声音来,此时门突然被撞开,黑衣男人出现在她面前,一身鲜红。

钝妖手握在门柄上微微喘息,辩不出他的鲜血出自他自身还是别人,发梢一缕一缕搭在他眼前。他的眼神太暗了似乎涌动着什么,阿茉看不清晰,心里只是突突地跳。

是他来了,她呆坐在潮湿的地板上直愣愣瞅着他,嘴巴张了张才咬出个字来,“你…”

她没说完,身后铜铁车厢墙壁哗啦一声巨响如陈旧的纸板破碎开一个大洞,碎片烟尘四溅,是一道凛冽剑气从外面向她后方右侧劈来,从她耳边凶狠掠过直击钝妖面庞。

钝妖倾身一闪,另一道剑气如风暴势如破竹毫无留间隙地袭来,如一颗沉甸甸的炸弹将货物间墙壁轰得破碎不堪。

风呼啦啦灌进来,阿茉目瞪口呆,有这般的剑气吗。

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的断开的墙壁洞口间冒出阴邪含笑的声音,“还没完呢,王牌。”

阿茉战战兢兢回头,是颗血淋淋的人头,五官已经分不清了,身子炸了一半随风血肉横飞,可他的两颗□突出的眼珠竟然在滴溜溜地转,笑眯眯地盯着房间里的钝妖。

阿茉倒抽口凉气,几乎吓晕过去。

血猎露出白骨的手指扒在墙壁上,血红残缺的身体正在空气中延伸织出崭新的骨骼经脉,血肉皮肤重新包裹身躯,脸上一寸寸愈合恢复原本的容貌,他嘴巴咧得大大的露出獠牙。

“你的力量也不过如此嘛。”

血猎的红发猎猎扬起,他舔舔嘴巴,一手以阿茉看不见的速度迅影抽出,刀光一闪,“仅仅这个程度是杀不掉我的哦,下手不再狠一点也没关系哦。”

钝妖从车窗翻了出去,原本停留的地方炸得浓烟一片。

“哦呀,这是逃了吗,不下来的话,你的小丫头可是在我手上哦。”

血猎大声笑着,愈合的手指搭上阿茉的脸颊,“这么嫩的肌肤,血又这么香,真不知什么味儿呢…”

阿茉毫无犹豫朝血猎的手指一口狠咬下去。

钝妖脚落在火车车顶,四周一望,汽鸣声中已经驶进了山脉,四周是起伏的墨绿青黛的森林与深渊般狭窄的峡谷。

钝妖神色冷漠地俯□,手掌按上火车车盖。

嚓。

阿茉被摔倒在地上,金发散开,一把寒气湛湛的长刀蓦地插在她眼前,以微妙的距离在她的脸颊上划上一条细细血痕。

“对称了呢…”血猎笑着摸摸她脸颊另一边结痂的血痕,那是之前被钝妖捏碎的玻璃杯碎片划伤的痕迹,“那么这第一条是谁下的手呢…”

阿茉狠狠瞪着他,被他刀刃割出的伤口开始源源不断地溢出血来,她不知道这样的伤口不会愈合结痂只会流血直至她死,现在她只是狠狠瞪着他。

“瞪我也没用,他不下来呢,上面都是阳光可是讨厌的紧啊。”血猎摇晃着被她咬出血的手指,笑了一半忽然抬起了头。

阿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货物间的四面墙壁如一张泛黄古旧的羊皮卷,仿佛被风沙雨雪侵蚀,渐渐渗出暗色霉斑来,一点点地,渗出来。

然后那些深色的霉斑渐渐扩散成一只只蝴蝶的轮廓,颜色鲜红,墙壁如同禁锢它们的沼泽,那些红蝶挣扎着粘稠飞出,最后挥舞着鲜艳的翅膀密密麻麻充满了整个房间覆盖视野,朝血猎喷袭而来。

火车车顶微微颠簸,劲锐的山风吹开钝妖的苍金色的刘海,黑色大衣无声抖动着。

他站在另一节车厢上,面前的最后一节车厢的玻璃窗里飞出无数只蝴蝶,一团黑影嗖地飞出砰咚砸在车盖上。

血猎扯掉噬咬他面庞的一大把蝴蝶站起身来,手里拎着阿茉的衣领,蝴蝶于他身侧焚化飞散。

阿茉身上只剩捆住双手的绳子,她被血猎强硬粗鲁地拉起来,不得不与前方的男人对视。

钝妖面无表情,英俊宛如大理石皇家雕刻的五官依旧深邃硬朗,因沾染斑驳血迹而呈现一种清冷阴寒的错觉。

他也在注视她,用那双因光阴太长而沉淀得读不出情感的暗金眸子。

阿茉第一次站在车顶,四周大片辽远深陷的山群与峭壁,列车正于山峦间开辟出来的铁轨上飞速驶动,风吹的她睁不开眼,她想努力地把钝妖的模样看清一些。

血猎的笑声响在耳边。

“是不是因为她在这里你怕伤了她,你才不愿使出全力?”血猎眼睛睁得大大的,“E,我找你这么久你不愿现身,之前那么几次你也不让我打个痛快。”

他那把雪白的长刀扛在肩上,即便饮血过多也依旧锋利凛冽。

“多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王牌的真正力量啊…我想你想了好久了,”血猎将阿茉攥到身边,舔舔嘴巴,笑得又露出了獠牙,“强大的对手,才是我血猎的真正喜欢的东西啊哈哈。”

追逐更强的力量,与更强的对手战斗,这才是能够填满血猎内心饥渴空虚的香甜鲜血。

他把刀架在阿茉脖子上,钝妖盯着他,眼底结出霜来。

“不过现在看来,血族最锋利的剑有了弱点,也会生锈呢,”血猎挑挑眉,“你在害怕什么呢,害怕让她看到你真正的样子?有什么可怕的,血族王牌可不允许有害怕的东西哦。”

血猎将阿茉推到火车尾部,脚下是不断延展的车轨,火车碾过溅起飞石,他拿刀指着她心脏的位置望着钝妖道,眼中被狂热与兴奋充满,“跟我打,你赢了,就能救她——这令血族蒙羞的弱点你可以苟延残喘地保留下来,当然为了表示你想救她的诚意,先自行卸下一只手臂给我看看吧。”

“什么…?!”

阿茉一眼惊惧瞪向血猎,他在开什么玩笑?

钝妖往前踏了几步,阿茉心惊肉跳。

她不知道这个被称为血猎的男人究竟如何能力,至少之前钝妖打开货物间的门时,应该是确定他已经杀掉血猎了亦或者是剥夺对方的行动能力——而实际上,身体剩下了一半鲜血淋漓依旧能够迅速复原,这便与胜败无关了。

这个红发的男人,就算不会胜出,也决不会失败,他对力量的追崇大抵会令他战斗至死。

那么钝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