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茉湿软的身子爬上他的身体,像一条生了触角的小蛇。

男人嘶了声,扳过她绯红的小脸,说:“你怎么了?”

“没,”阿茉扭扭身子,朝他俏皮地眨眨眼,一双眸子春`水朦胧,“人家想要嘛…”

她说话的时候,双唇微肿,红艳艳的像水亮新鲜的水蜜桃,他忍不住,一口咬了下去。

将近凌晨后阿茉彻底没了力气算是不缠他,钝妖从她身体里出来后拥着她,她没力气地推推他,小声撒娇,“走开,人家热。”

钝妖没理她,只是闷闷地笑了一声,从喉咙里出来的,将她更是往怀里带了些,阿茉脸颊埋在他的胸膛感觉到他热热的胸腔微微震动,她发了会儿呆,然后闭上了泛红的眼眶。

钝妖大抵以为她睡了,拉了拉被子将她抱好,两人就这么静静躺了一会儿,阿茉听着窗外的风声和树叶抖动的声音,忽然说:“钝妖。”

“嗯?”男人应了声表示他醒着,撩了撩她的头发。

阿茉黑暗中睁着眼睛,脆脆地问:

“如果我和小爱都站在你面前,你选哪一个?”

这一刻她感觉到男人胸前的肌肉有轻微地绷紧,回答她的是凌晨深深的夜色与屋外月光下树影的婆娑,沙沙细碎响着,如催人入梦的咒语,带她进入不切实际的梦乡。

他一直沉默。

在过了阿茉所认为足以漫长的时间后,又摸摸她的头发,十分轻柔,阿茉感觉到他的喉结在动准备开口,她没有犹豫地打断他,声音依旧轻快,“哎呀,我开玩笑的啦,你别在意。”

她努力遏制自己的心跳——因为如刀割而疼痛着跳动,仿佛死前流血过多而努力挽回剩下的呼吸,她害怕他会听见,顿了一顿蹭蹭他又说:“我要睡啦~晚安,钝妖。”

他的答案已经阿茉已经懂了。

第二天早上阿茉醒来时钝妖准备走了,血族那边事儿还没办完。早餐已经热腾腾地摆在桌子上,是阿茉喜欢吃的培根乳酪千层饼,还有一杯牛奶,盛在小天使的玻璃杯里。

钝妖见她醒了,走上前撩开她额前的发吻了一下,“早饭早点吃,记得热一下。”

阿茉眯着眼睛,“好,那你再亲我一下。”

钝妖轻微地挑了眉,似无奈似宠溺,“你最近跟洁西卡学的?”

阿茉哼哼,小嘴巴一撅,“你嫌我黏人?”

钝妖笑笑,如她所愿在她唇间流连一阵然后披上大衣开了门。

“钝妖。”

他在门前转头,金发小姑娘乱着头发坐在床上,拿被单遮住自己,明明昨晚被他欺负成那样了,她还笑得十分温暖灿烂。

“我喜欢你,所以,早点回来哦。”

钝妖点点头,关上了门。

光线因为门扉和阖上而归于暗淡,阿茉在床上维持原样呆呆望着门好一会儿才起床。

腿有点软,酸疼的厉害,甚至有点合不拢,阿茉花了点力气把衣服穿好,吃掉已经凉掉的早餐,然后开始打扫家里卫生。

从里到外的大扫除。

连橱柜的最里面角落和窗棂的缝隙都擦得干干净净,二楼的房间和楼梯自然不会放过,她把窗户擦得跟没有一样后,将盖在墙角画具上的白色帆布都干净晒起来,擦干净地板和钢琴才盖回去。

她把和小爱油画并排放着的她的画像拿出来,和打扫用具一起拿下楼。

中午阳光正烈,映照在小屋里,小屋光洁得几乎可以反射出光芒。

阿茉擦擦汗,把小院子里的篱笆和花草又修剪一遍,里外看着,才算完工。她脱下围裙然后拿出一个箱子打开,把她的画放进去,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在这里住了快一年,东西不多不少,她几乎全拿走了。站在门口一看,小屋简直就跟新的一样干净。

就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这样就够了,她默默想,走前她拿了张纸条写在桌子上。

她先写了一句“我不是小爱的转世”,想了想,又把算命老头子的地址写上去,“他可以看见人的前世,你让他帮忙他一定替你找到真正的小爱”。

她把纸条放在桌子上走出门,走了几步又走回来,拿起纸条在那几句中间加了一句,“我也是刚刚知道,我没有要骗你,你别生气。”

她来回看了几遍,又在结尾加上,“她一定在等你,加油哦~”

写完了觉得没有可以加的了,她才把笔压在纸条上,关上门提着行李离开了木屋。沿着下山路走了一小段,她回头看去,小木屋已经几乎看不到了。

再见,她听见她自己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泡泡急剧减少…

千里有点忧桑QAQ

☆、Chapter 58

阿茉来到小镇上,去火车站之前去了趟集市,算命老人果然坐在街口摆摊,他正窝成一团穿着厚厚的棉袄打瞌睡。

阿茉走到他面前,拿出一沓钱放在木箱上,老人抬起一只眼皮,“唷,这是做什么呢,小姑娘?”

阿茉犹豫了一会儿说:“如果…如果有个银灰色头发的男人来找你帮忙,请务必帮他。”

“哦呀,帮他什么呢?”

“他…找人…对他很重要的人。”

老人眯起眼睛似乎想了想,然后扫了眼木箱上的钱,“老朽可不要这种东西,太脏了。”

“你要什么?”阿茉抬起头注视老人。

老人看看她,“哦,很漂亮的坚定眼神呢。”

阿茉没有回答,只是重复,“你要什么?”

老人眼珠子溜溜转了转,“嘛,那就这个吧。”他从怀里伸出手指,指了指她胸前,“老朽喜欢这个。”

阿茉低头看去,是钝妖买给她的天使胸针,喉口一紧,“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老朽就要这个。”

阿茉一时语塞,过会儿又说:“那我跟你再买一个一样的,这个我…”

“就要小姑娘你身上这个。”

“不行。”

“那就算了,老朽凭什么要帮个大男人。”

老人似乎跟她杠起来了,阿茉想了好一阵,咬咬牙把胸针解下来,“那你答应我。”

“老朽向天空之神起誓,”老人故作严肃竖起手掌,“在修女面前毁誓会遭天谴的,老朽知道。”

阿茉见他这样没有再说,提起箱子离开直接去火车站,买了去洛灵斯顿的火车票。

火车上人依旧不多,细细碎碎响着人声,三三俩俩,只有她一个人坐在一排,阿茉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阳光有些恍惚,等回过神来火车已经开了,窗外景色从车站与屋宇变成了大片的田野,远处的山脉隐隐约约。

阿茉努力使自己大脑不要思考,乘务员推车过来时她连要了两份鸡排便当,乘务员看她这个娇小的姑娘细胳膊细腿的颇为吃惊,还是把便当给她了。

阿茉打开便当就开始吃,隔壁谈笑的声音远去了。

她深深埋着头,一口一口塞着米饭,火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晕黄暗下,原野之后是树林,不一会儿进了隧道。

她本来就累,吃完了一份又打开另一份吃,吃到一半就停下筷子,她看着便当里的米饭,眼泪一滴一滴掉在上面。

为什么不能选择她呢,她甚至不敢去问。

他说过要陪她一世的啊。

阿茉不敢想象钝妖知道真相会是什么反应,她嚼着嘴里的饭,把便当推到一边趴在桌子上小声哭起来。

清晨熹微。

门铃响的时候,诺卡·斯科特正含着满嘴泡沫看报纸,自从妻子去世后,他过的越发懒惰了。

诺卡对一大清早来敲门拜访的人表示不满,他漱掉口后慢条斯理挺着啤酒肚,提了提自己的背带裤摇摇晃晃走到门前打开,“来了啊,这么早谁呀…?”

等看清了来人他剩下的话就卡在喉咙里,怎么也挤不出来了。张着嘴巴,因为剧烈的呼吸胡子一翘一翘的。

天色灰白泛着寒气,金发少女提着行李箱站在门前,低着头。

“安…安…安…安…安茉…?”诺卡实实在在震惊了,他还记得半年前教团对他下达的亲属失踪通知书,那个时候他天天在酒馆里号丧悲痛了好一阵子,刚缓过来,她就敲门了。

这这这…

“你…是人是鬼…?”

诺卡哆嗦了。

阿茉抬起脸,丢掉行李箱扑进诺卡的怀抱,“叔父…”

她刚唤了一声,肩膀颤了颤,哭出声来。

“叔父——”

诺卡叔父整个地惊呆了,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姑娘的确实实在在地在他怀里,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用粗壮的手臂抱住她,拍了拍,“哎呦,安茉,你总算回来了。”

******

昏黄的日光懒懒沉进远处山脉的尽头。

小木屋里的门打开着,往里面望去,可以看见男人立在桌前的背影。

他只是沉默地站着,手里拿着纸条,屋子干净整洁像新的一样。

“嘛,她来找老朽了哦。”

钝妖转过身,一个老人佝偻着身子缓缓走进院子,站在门前抬起头,他穿着灰布袍子,头顶一只颇为滑稽的毛毛帽子,老人很瘦,戴着一副小圆片眼镜。

“长老。”钝妖毫无情绪地称呼道。

“哎呀呀,这种神情是怎么回事,大开杀戒吗?”老人抬起了眼皮,手一甩,一道银光划过空中。

钝妖伸手接住,摊开手掌,是一枚古铜色的天使胸针,她的胸针。

“那个小姑娘要老朽帮你找F的转世呢,哎呀呀,真是伤脑筋啊。”老人摸摸头,“血族党派之争老朽一直不感兴趣,老朽与殿下您这边也没什么交情,可那个小姑娘倒是有意思得紧,老朽答应她了嘛,若是说‘F’的灵魂,近十几年老朽还真见过一次,是本尊哦…”

诺卡·斯科特住在克莱什大陆南方城市洛灵斯顿的平民区内,是和隔壁杂货铺紧紧相挨的一家两层小楼房,临近大道,房屋呈青灰色,压着厚厚的红瓦,墙上砖瓦上的色泽因为时间过久而剥离。

将近入冬,天色也有些下雪的意思了。

阿茉清早起来打理好自己就去楼底下的杂货铺干活,天冷,南方城市总有那么点儿潮湿,阿茉搓着手指希望不要生冻疮,她把早饭准备好后敲了叔父房间的门,“叔父,要起来吃饭了。”

门里想起了叔父在床上翻身的声音,懒洋洋的,“知道啦,你回来我都睡不好了。”

“那我走啦,早饭要自己吃。”

“好好好。”

“叔父,再睡一会儿索尼娅夫人可是会扣你薪水的。”诺卡叔父在运输公司上班,薪水不多不少,刚好用。

“…安茉你长大了怎么还是这么讨厌。”

诺卡捂着被子懒床,他听见门外女孩咯咯笑的声音,然后就是脚步声和关门声,她去隔壁杂货铺工作了。

被这么一折腾他也没了睡意,诺卡捻了捻胡须爬起来,阿茉回来已经十来天了,他觉得恍惚的就像做梦。这么些年来他对阿茉的信息了解的少之又少,最后在一起时是她去军事修道院的前夕,那个时候她才十三四岁,个头一点点小。

他的妻子过世不久,他明白她是不愿在家里增加负担,况且教团会给武装修女的家里每月发补助,诺卡觉得她这么小的孩子就懂的这些并不是件好事。

从阿茉写来的信和教团寄来的成绩单来看,阿茉显然是那种完全不需要他操心的孩子,唯一的便是一年多以前发过来的处分通知,一看是她和施密特谈恋爱被学校发现了败坏风气之类的云云。

诺卡一看就笑了,这才正常,不闯出点祸儿来他就不放心,这才叫青春。

哪里知几个月后就发来了战场上失踪的通告,再三个月后,从帝都寄来了一大笔抚恤金。那个时候诺卡觉得这是他的错,她那么小,哪里知道战争是什么,而他真的不敢相信她真的去了前线。

不过总之,她能回来就好。

这十几天阿茉至始至终没有说这一年她去了哪里,诺卡问了一次就没有再问,那时她哭得太厉害,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难过的模样。

“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阿茉不说话,只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诺卡隐隐约约听见她含糊地说“他会不要我的”之类的,诺卡听得血气上涌,在门外喊,“到底谁欺负你了安茉你说啊,叔父给你出头!”

她就是不说,在房里关了一夜,第二天她出来的时候诺卡还在床上睡觉,等他起来时她已经在隔壁的杂货铺那边找了一份工作开始卖东西,她生得漂亮一头金发,老板娘根本没想就答应了,她卖东西简直就跟金字招牌一样靠谱。

诺卡下班时回来一看,杂货铺果然生意兴隆,买东西的大多是男性,阿茉站在摊前笑得几乎可以发出光芒来,只有眼角是微肿的。

一天下来老板娘笑得嘴巴合不拢了,果然是金字招牌。

想到这里诺卡叔父撇撇小胡子,他觉得他应该去开店来着,然后阿茉来镇场,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睛这么好的姑娘都欺负。

晚上七点多杂货铺就打烊了。

阿茉把东西收拾好,老板娘叼着烟提了一袋东西给她,都是些女性的日常用品。

“斯科特那家伙肯定不会给你准备的,喏。”

阿茉谢过收了,搬过来她的确需要这些。

“明天是周末,靠你了安茉。”老板娘笑呵呵的,阿茉提着东西出门就看见有几个青年等在外面,先是无聊地踢石子,一见阿茉各个都立正站好。

阿茉眨眨眼睛,为首的一个青年凑过来紧张地说,“安茉,你还记得我们吗?”

阿茉看了看,点头微笑起来,“嗯,你是杰克,那个是休斯。”这是小时候跟她玩的男生。

小姑娘一笑跟花开似的,几个青年都看呆了。

“喂,不许欺负她!”老板娘敲敲桌子大声吆喝,“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要是敢碰她老娘掀你裤子!”

青年脸色变了,“老板娘,咱们哪敢啊。”

老板娘扇扇扇子,哼哼两声。

青年转而对阿茉说:“下个礼拜我们有个聚会,都是年轻人,安茉你要不然来吧?跟我们说说外面的事。”

阿茉想了想,点点头说好。几个青年露出惊喜的神色,欢呼着走了。天暗下来泛着寒气,阿茉哈了口白气,身后老板娘漫漫说:“那是联谊来着,把你勾去不是成心欺负你么?”

阿茉回过头,“联谊是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替换内容弄晚了

很抱歉很抱歉QAQ

☆、59天国游戏

跟老板娘打了招呼后阿茉就回家,脱了大衣和鞋子,房间里燃着暖暖的炉火,诺卡叔父和他的那些朋友喝酒去了,客厅灯关着,炉子里的融融火光渲染一小片黑暗显得格外明亮。

她泡了杯热牛奶坐在壁炉前,看着火光发呆,因为疲劳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浅睡了一阵,淡薄的梦境中,有谁叫她阿茉,每晚睡觉前总会摸摸她的头发。

醒来后她望了望窗外,洛灵斯顿的冬夜夜空格外清澈,阿茉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