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欲言又止,终究闷着声不说话,除去外衫也在旁躺下。

窗外风吹云散,明月乍现,恰照在他背脊之上,左肩下,是那个被箭穿透的伤口,虽已随时间结痂复原,但痕迹依旧,狰狞可怖。

奚画静静看了许久,继而伸手在他伤处拂过。

手被他握住,轻轻拿到被衾里。

关何柔声道:“别看了,睡吧。”

尽管当年的箭伤没有致命,但箭尖淬了毒,解毒之后,他身子一直未曾大好,一到夜里常常会疼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

奚画抿了抿唇,埋头在他怀中,心疼地揽着他腰身。

院外风声萧萧,四下里一片宁静祥和。

忽的,有人开口。

“小四……你睡了么?”

“嗯?还没有,怎么了?”

虽然知晓夜里看不清,关何还是把视线移向别处,“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你说。”

“说之前,你得答应我……不能生气。”

“嗯?”奚画倒是来了精神,仰头看他,“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而今走投无路,只好投案自首。

关何吞吞吐吐把下午之事一五一十向她说明。

然而,说完等了半刻,也没见她有反应。

“……小四?”

奚画愣了好一阵,才“噗”一下笑出声。

“我说呢,你怎么不让人进书房,就是为了那帕子啊?”

听她这语气,关何略略松了口气,“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个本来就是要送给你的啊。”奚画在他怀里咯咯直笑,“不过我绣得太烂了,没敢拿给出手,今天去绣庄请教那里的绣娘,结果人家说了一通,我也没听明白。”

关何顿时讶然,“给我的?”

奚画笑而未语,起去从床头翻出个小香囊,趴在他身上,拿给他瞧。

“我见你一直用着以前那个,都旧成那样了,还不换。原想做个好一点的……哪知道太费劲了,我手又不巧,鼓捣一下午还是只能绣个香包。”

“来,你拿着……可不准嫌弃。”

手中沉甸甸的,仍旧是熟悉的香药味道,他怔了一怔,唇边绽开笑意,伸手抱住她。

“多谢,我很喜欢。”

奚画窝在他手臂间,心满意足地合上双目。

隔着一条街。

星辰斑斓,门前有人呆坐,不时抬头去看天空,然后又低下头,抚摸身边的黄狗,鼻中一痒,打了个喷嚏,酸涩道:

“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