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们回去吧。”梅心装乖,在前面带路,领着几个大宫女一路回凤鸾宫。

这一夜,电闪雷鸣,大雨滂沱,九华宫内笼罩着凌寒的窒息之气,御医开了打胎的药给公主服下,守候在寝宫外面,晚半夜的时候,公主开始出血,可是血一直流,并没有止住的现象,御医吓坏了,重新诊脉,没想到胎儿过大,血胎下来,那胎衣竟残留在子宫里,这下麻烦可大了,如果胎衣不脱落母体,只怕血止不住,这样天不亮,公主就不行了。

寝宫内,雕花床榻上,慕容如音满头的冷汗,不时的吼叫着,墨发粘连在脸颊上,一边的婢女锦衾,哭着呼唤:“公主,公主,快,御医,公主快不行了,你想想办法吧?”

王御医急得一头的汗,害怕出事,害怕出事,还真的出了事,这可怎么办啊?

“赶快派人通知太后娘娘!”

王御医年长一些,知道这事谁也不敢担待,因此催促着锦衾派人去广阳宫通知太后。

“好的,奴婢这就派人。”锦衾立刻奔到屏风外,吩咐守在外面的宫女去通知太后,公主不好了,谁敢耽搁,顶着大风雨,一路小跑进广阳宫通知太后。

太后很快便赶了过来,虽然心里恼恨如音的不争气,可她终归是自己的孩子,看她此刻一条命去了半条命的样子,心疼得直流眼泪,紧拉着如音的手:“如音,你别吓母后,你别吓母后。”

太后一看如音意识已飘渺,似乎马上就不行了,那个锥心的疼痛,早知道会这样,就让她生下来好了,如果如音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伤心死的。

“御医,御医,怎么回事?赶快给公主开药啊!”

太后狠厉的命令,王御医赶紧上前禀报:“太后娘娘,公主的血胎打下来了,可是胎衣还附在母体上,现在只能加重药份量,如果那样的话,只怕公主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不能生育?”太后愣了,这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她是最清楚的,母凭子贵,如果一个女人连孩子都生不出来,那她一辈子指望谁啊,可是如果不把胎衣打下来,如音就没命了,太后一咬牙,顾不得那么多了。

“立刻开药,不管以后了,眼下救人要紧。”

“是,太后。”王御医松了一口气,立刻领命去开药,锦衾跟着他的身后去抓药。

寝宫内,太后紧抓着如音的手,捂住自己的怀里,边哭边说:“如音,是母后的错,母后不该让你受这种苦的,”一向刚强的太后心里涌起痛楚,眼里染上泪花,自责不已。

“如音,你一定要撑过去,都是那个女人害的我们,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你放心,那个人万般护着她,总有一天,你皇兄会推翻他的,到时候,我和你才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如音,你听到母后的话了吗?”

太后一直说着,紧抓着如音的手,生怕她就此撒手离去,心里恐慌不已。

半个时辰后,锦衾把药煎好,送了过来,扶着公主服了下去……

寝宫内,陷入安静,太后满脸心痛憔悴,寸步不离的守着自个的女儿,窗外,风声雨声,雷声不断,整整下了一夜,天快明的时候,胎衣总算下来了,血止住了,如音差不多也去了大半条命,而且从此后再也不能生养了。

太后想到这件事,若是传到如音的耳朵里,只怕她心灰意冷,所以下了禁令:“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如果让公主知道了,你们就被想活了。” 

“是,太后娘娘。”寝宫内仅有的几个宫女,小心的应声,在宫中生活了多年,谁人不知规矩,饭可以多吃,话少说,否则就会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如音公主的胎打掉了,皇室封锁了所有的消息,凡是知道消息的,哪个敢泄露出去,真是不要命了,皇上下旨命令钦天监挑了一个好日子,本来是北津王的日子最先的,现在竟变成公主最先嫁了。

如音被关在九华宫里,想出来根本不可能,即便她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可施。

太后虽然心疼她,但对于这次嫁人的事,却没有阻止皇上……

宫中似乎真的风平浪静了,但沐青瑶知道,暴风雨的前夕总是那么的静……

有些事在蛰伏着,有些事在等待着。

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和事,总喜欢在暗夜中进行着。

月光如绸,笼罩着整个北津王府,廊庭画柱间,到处是红色的彩绸,触目惊心的红,等到公主大婚之后,就是北津王爷大婚的日子,整座王府已收拾得妥妥贴贴,只等大婚的日子到来。

简洁的书房内,北津王慕容流陌正在看书,只是眸光的视线却有些飘忽,闪烁不定,再过不久,将有一个女人进入他的空间里,那个女人只怕不是寻常的角色,很可能是那个人操控着的棋子,所以以后他行事更要小心了。

北津王爷正想的入神,门外响起敲门声,随之门被推开来,当头走进来的是宁管家,慕容流陌的眼神有些幽深,这宁管家越来越没有分寸了,正待发作,宁管家往旁边一让,走出一个黑衣黑斗篷的人来,那人一走出来,便拿掉了头上黑色的斗篷,露出一张雍容华贵的脸来。

“母后?”北津王失声叫了出来,随之眼神锐利的飘向门外,挥了挥手示意宁管家去门外守着,宁管家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书房内,北津王恭敬的请了母后上座,随之奉上茶水。

“母后,怎么出宫了?”

太后一听北津王的话,脸色愠怒,眼瞳中闪烁着狰狞的狂暴,咬牙切齿的开口:“哀家出来看看,陌儿究竟想什么时候动手?你知道母后在宫中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那个人根本不把我们母女当回事,害得我们被沐家的那个丫头欺凌,难道陌儿忍心看着母后受这等苦?”

“母后,是陌儿的错。”北津王慕容流陌上前一步跪伏在太后的脚边,柔和的开后,随之眼神陡的森冷下去,那双黑瞳闪出冲天的狠厉之气:“母后放心吧,陌儿会把这一切讨回来的,相信不会要太久的时间了,儿臣已准备好冲天一击了。”

太后听了北津王的话,唇角露出欣慰的笑,还是陌儿当皇上,她这个亲生的母后才有盼头啊,别人的永远是别人的,而且那个男人一直在怀疑是她害死了他的母后,如若有一天真的查到了丝毫的蛛丝马迹,只怕她难逃一死啊。

“那就好,不过那个女人留不得了,陌儿还是尽快把她除去吧。”

太后眼瞳狰狞的开口,留着那个女人,她的心就阻得难受,经过这些日子的摩擦,她认清了一件事,如果留置那女人,只怕会坏事啊……

“好,只要她出宫,儿臣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北津王慕容流陌染上杀戮之气,阴狠的开口。

“嗯,那母后就放心了,”太后松了一口气,随之想到另外一件事,脸色难看异常,冷冷的开口:“秦浩呢?”

“在后面呢。”慕容流陌抬起头望着太后,找那个男人干什么,秦浩一向深得母后的心,可今晚母后似乎很生气,为什么呢?也不过说话,朝外面吩咐:“去把秦浩带来。”

宁管家在门外应声:“是的,王爷。”

一会功夫,秦浩被带了过来,抬首见书房内除了王爷,太后竟然也在,当下恭敬的施礼:“秦浩见过太后,王爷!”

那本来一直坐着的太后娘娘看到秦浩现身,就好像被打了鸡血似的,满眼赤红,疯了似的站起身冲过来,照着秦浩的脸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秦浩和慕容流陌都被太后的举动弄糊涂了,尤其是秦浩,一直深得太后的欢心,没想到此次太后不问原由,一见面就甩了他一记耳光。

“太后娘娘,不知秦浩做了什么错事,使得太后大发雷霆之怒?”

秦浩镇定的望向太后,太后娘娘脸上闪过戾气,冷冷的开口:“你说,为什么要玷辱公主的清白,她可是堂堂皇室的公主,竟然还让公主珠胎暗结,差点把命都丢了?”

太后话音一落,北津王慕容流陌的眼神也难看起来,阴恻恻的望着下跪的秦浩,秦浩一脸的莫名其妙,最后义正严词的开口。

“禀太后娘娘,秦淮没有做这种事,就是打死秦浩,也是这句话,而且是谁说秦浩玷辱了公主的清白?”

太后眼神一闪,什么,不是秦浩,那又是何人,可是这是如音亲口承认的,难道还有假,怀疑的盯着秦浩:“你没有骗哀家?”

“就是借秦浩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太后娘娘!”

太后一直重用秦浩,秦浩的为人她是知道的,不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就是他听她所用,也是为了报答他义父的恩德,要不然他即会听命于她,做出那些坏事,既然他说没有,那肯定没有做过,可是如音为什么要陷害于他,看来她是为了保护后面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让她甘愿为他做出这些?打胎,还陷害别人,就是不愿意说出那个人来?

“好了,看来是哀家搞错了,你先下去吧。”

太后挥了挥手,秦浩什么都没说,退了下去,书房里,北津王眼神幽深的望着自个的母后。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如音怀孕了,她交待说孩子是秦浩的,因此哀家才会生气,谁知道她竟然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

“什么?”北津王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没想到自个同胞皇妹竟做出这种有辱皇室的事来,那她过几日要嫁给韩家,即不是让韩家蒙羞:“过几日可就是她的大婚。”

“是啊,皇上让御医打掉了她的孩子,赐婚照旧进行。”

“她可真不省心。”北津王气恼的冷哼,就算她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不赞同她所做出来的事,想那韩青宇可是一表人才,将来于国是栋梁之才,竟摊上她这么一个女人,也算倒霉了。

“母后回宫去吧,不能待得太久了,若是引起宫中的注意,只怕功败垂成。”

北津王缓缓的提醒着自个的母后,再忍忍,他们就可以尽情的享受天伦之乐了,很快,他相信,北津王的唇角浮起势在必得的笑意。

“好,哀家回去了,陌儿别忘了除掉那个女人。”

“儿臣明白了。”慕容流陌的眼神戾气越来越浓,最后好似染了漫天的浓雾,让人看不真切他的心到底有多深:“宁管家,送客人从后面出去。”

北津王亲手给自己的母后戴上斗篷,这一天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宁管家领命,把太后送了出去,书房内陷入了寂静,他走到书桌前,开始整理计划……

这一夜,凤鸾宫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金碧辉煌的大殿,此时亮如白昼,高座上端坐着一身清冷的皇后娘娘,秀丽的眉拧起,黑瞳如暗黑的海水翻滚波动,整个大殿罩着一层寒冰,所有人都退立在一边,只见大殿正中跪着的正是皇后娘娘千辛万苦救回来的总管太监春寒,此时脸色煞白,冷汗从脸上滑下来,一动不动的垂首望着地面。

“春寒,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冷艳的声音响起,沐青瑶晃了晃手里的巫咒娃娃,娃娃的身上写着生辰八字,除了生辰八字,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符咒,另外那些符咒上面刺伤了很多的银针,此时一看,倒有点像一个小刺人,碜人之极。

“小的没话说,但求一死。”

春寒面如死灰,认命的开口。

高首的沐青瑶眼瞳跳跃了几下,冰冷的责问:“春寒,如果你说出指使你的人,本宫就饶过你这一次。”

春寒怔了一下,大殿上那些和他交情好的太监都替他心急,希望他能交出幕后的指使人,皇后会放他一马的,可是春寒只愣了一下,最后视死如归的开口:“禀皇后娘娘,没有人指使,是小的该死,想害皇后娘娘,因为小的以前是太后的人,看太后一直受皇后压制,所以才会想出这等计谋来害皇后娘娘。”

沐青瑶怔愣,不知道该为他忠心鼓掌,还是为太后深得人心欢呼,从某一方面来说,这春寒也是个忠心的奴才,不过站在她的角度,却有点可恼,就算那一次他演的是苦肉计吧,她好歹花了半支血人参救活了他,要不然他铁定是没命了,可是到头来他不但无动于衷,还帮助太后娘娘陷害她,看来她做人很失败。

沐青瑶的脸色难看,站在她身后的梅心和莫愁,早气愤得脸绿了。

“娘娘,要不把皇上请来,大刑侍候,我就不信他不招出幕后的指使人。”

梅心建议,下首的春寒单薄的身子抖索了两下,最后依旧镇定的望着地面,一旁的莫愁却另有想法:“娘娘,他会不会是有苦衷啊,看春寒不应该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啊?”

此时沐青瑶已懒得去管他是不是有苦衷了,这宫中每日的事情够多了,难道她一直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春寒,你既然说是你害本宫,那么害皇后有什么罪名,你可知道?”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来,大殿上很多人倒抽气,尤其是春寒以前手下的几个太监,更是呼吸急促。

“小的知道,但求一死。”

“好,很好,你倒忠心,”沐青瑶眼神一暗,不再和他多说什么,冥顽不灵的家伙,和他多说无益,当断则断,沐青瑶沉下脸,周身的寒意,朝下首吩咐:“来人,春寒,身为凤鸾宫的总管太监,胆敢以下犯上,杖责五十大板。”

春寒有些诧异,不是应该仗毙吗?疑惑的抬头,出声:“娘娘?”

沐青瑶冷冷的望着他:“春寒,本宫念你一片忠心,虽然维护的主子不是本宫,但做人还有有原则的,杖责五十板子,是死是活,听天由命了。”

“谢皇后娘娘!”本来一心求死的春寒,竟然落泪了,朝着沐青瑶深深的磕了三个响头:“谢皇后娘娘,春寒但求来世做牛做马,报答皇后娘娘。”

沐青瑶唇角动了一下,她最讨厌古人的这种做法了,若真是心存感激,为何不现在出来指证太后,这样倒可帮助她,她要他做牛做马干什么,阴恻恻的开口:“本宫可不会徇私舞弊,莫愁,前往刑房监督,如果谁敢手下留情,和他一样重责五十板子,撵出宫去!”

“是,娘娘!”

皇后的话,大殿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些有恻隐之心的都不敢大意了,他们这些太监,手无缚鸡之力,不同于一般男子,若是被撵出宫去,怎样生存呢?所以没有人愿意出宫去。

春寒被人带了下去,沐青瑶处理了这件事也累了,梅心陪着她进寝宫休息去了,莫愁领着人去监督春寒被打的事,五十板子打得很响,最后春寒没死也差不了多少,反正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了,莫愁回去禀报的时候,主子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第二天。

皇上派人接沐青瑶去琉璃宫,说有贵客相见,沐青瑶诧异的想了一圈,最后破功,收拾了一番领着两个丫头,坐了门前的软轿直奔琉璃宫而去,阿九在宫门外候着她,一见她从软轿下来,笑意盈盈的迎上来。

“见过皇后娘娘。”

“起来吧,什么贵客?”沐青瑶的脑海里,想不出弦帝会有什么如此贵重的客人,还把她接过来。

阿九一脸高深莫测的摇头:“娘娘进去就知道了。”

沐青瑶冷瞪了他一眼,这狗腿子,和他主子一个德行,明明可以说出来,还装高深莫测,挑了一下唇,提了裙摆上石阶,殿门前立着一溜儿的太监和宫女,齐声的轻唤:“见过皇后娘娘。”

沐青瑶懒得理他们,挥了挥手,领着两个丫头走进大殿,除了阿九跟着她身后进去,其他人不敢随便乱闯。

大殿。

金鼎里燃着龙涎香,高座上坐着一袭明黄龙袍的皇上,俊美的五官布着轻润如水的笑意,那眉宇间竟透着摄人心魄的美感,从他此刻的状态,沐青瑶一眼便估量出,皇上的心情极好,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十分的好,什么事让他显出从未有过的开心。

“青瑶见过皇上。”

“皇后起来吧。”上首响起低醇的声音,沐青瑶挑了一下眉,不卑不亢的起身,接收到大殿一侧锐利的眸光,淡然的望过去,只见那里坐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眉目俊朗,一身藏青色的长袍,映衬得他整个人内敛而沉稳,此时那双黑呦呦的眼底泛起精光,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沐青瑶也仔细的望了他两眼,只觉此人有些眼熟儿,不禁多望了两眼,最后知道他为何眼熟了,原来眼前的男人和皇上的师兄柳千暮竟有三分相似之处。

宫心计 第81章 生擒秦浩

难道眼前的人和柳千暮有关系,那柳千暮究竟是什么身份?

“皇上?”沐青瑶把眸光移向高处的皇帝,皇帝给了她一抹温润的笑,让她知道自己没猜错,原来眼前的人正是柳千暮的亲人,或者是兄长什么的?

慕容流尊挑起狭长的眉,内敛的开口:“皇后,这是万鹤国的襄王爷上官昀。”

襄王上官昀看着眼前这个周身冷漠的女子,眸底便是了然,她就是丞相口中的奇人,画出一种军事武器叫手雷,眨眼能炸毁一座大殿,听起来很骇人,不过究竟是不是真的,可谁都没看过,亏丞相把她夸成天下第一奇人,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一个美若天仙的女人,气质皎皎,眉眼间闪过锐利,也许有些智慧,可不代表会成为当世第一人。

“上官昀见过皇后娘娘。”

沐青瑶在上官昀打量她的同时,也打量了上官昀,顺带把他眸底的不以为然看进了眼里,这个襄王爷大概是听了万鹤国丞相添油加醋的说法,有些不赞同那老头的看法,才会如此吧。

“襄王爷客气了,免礼了,来者是客,请坐。”

沐青瑶不愠不怒的开口,示意上官昀坐下来,回身往高首走去,那上官昀看着她周身的气派,倒也承认,这女子不同凡响,怕是有些智慧的,不过一介女子何足惧也,因此心底的那份不安倒退去不少,不过弦帝为何会派人请他到弦月来密谈要事,不知是何要事?

“弦帝特派人请本王到弦月来,说有要事相商,不知是何要事?”

慕容流尊看着沐青瑶在他身侧坐下来,伸出手拉过沐青瑶的手,两个人似乎很恩爱,事实上慕容流尊真有点想她了,这几日他一直在处理政务,还有公主和北津王的大婚事宜,另派人请襄王爷过来,因此倒忘了去看她,本来有事要忙,倒没什么,可此刻一看见她,心底的那份希冀竟浮上胸口,满满的快溢了出来。

原来不知何时,她俏丽冷然的影子,已在他心中落了根,但愿瑶儿最后会喜欢上他,留下来陪他。

“听说万鹤国的皇上年岁已迈,足下只有襄王和吴王两位儿子,却为何不立太子?”

弦帝暗含玄机的话响在大殿之上,襄王上官昀,奇怪的挑了一下眉,他以为弦帝找他来是谈联盟的事,没想到弦帝竟然关心他的家事,脸色不由有些暗,冷然的出声:“弦帝专程请本王过来,难道是为了关心本王的家事?”

慕容流尊白皙光洁的脸颊上,笑意更甚,可是坐在他身侧的沐青瑶感受到,即便他是在笑,仍然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冷酷无情。

“不,朕是为了让你见一个人!”

慕容流尊说完这句话,手指似有似无的轻动了一下,沐青瑶即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冷瞪了他一眼,缓缓的望向疑惑挑起眉的上官昀。

“襄王爷,你可知道万鹤国还有另外一位皇子,那个人似乎才是皇上中意的继位人选。”

襄王上官昀完全不懂他们的话,脸上一闪而逝的冷笑,陡的站了起来,阴骜的沉声:“如果两位是想挑拨我们上官家的关系的话,大可不必如此费心。”

沐青瑶望着他的动静,冷笑一声,乘机抽回自己在慕容流尊大手中的手,不屑的瞪向上官昀。

“襄王爷真是可笑,难道我们弦月国犯得着做这种小人行径的事吗?说了让你见一个人,难道还骗你不成,恐怕他就是你那失踪了多年的弟弟,也是你父王在意的太子人选,要不然为何你和上官杰都被封为王爷,而不是太子,如果万鹤国没有太子,到时候哪个继位?”

沐青瑶咄咄逼人的口气,没有让上官昀变恼,倒是她的话引得他心惊,这是他和吴王明争暗斗的宝座,现在竟然有人告诉他,父王中意的不是他们两个,而是另外一个人,其实弦月的皇后说的话原没有错,万鹤国如果真的只有两位皇子,为何都会被封了王爷,而没有一个是太子,他们原来也确实有个弟弟,因为一次狩猎被猛虎所食,难道那只是一幕烟雾,而是父皇隐藏起了他,如果真是那样,他才是父王中意的太子人选。

襄王爷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轻喃了好几句:“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待会儿人就到了,你认真看看吧,应该认得出他来的。”

沐青瑶一点也不同情他,想来襄王上官昀也是执迷于皇位之人,如果他不迷恋那皇位,此刻看到有个弟弟,应该高兴才是,而他是震惊,眸底是狠戾。

皇后的话刚说完,殿门外便响起太监的声音:“禀皇上,柳公子来了。”

沐青瑶斜睨了一眼上官昀,淡淡的出声:“你的弟弟来了,看看我们弦月有没有骗你。”

慕容流尊黑瞳幽暗的吩咐阿九:“宣。”

那语气冷漠冰寒,就好像不认识柳千暮一样,既然他骗他,他和他的兄弟情分早就化为乌有……

阿九立刻走出去把柳公子领了进来,柳千暮身着一袭白衣,温文儒雅的表相,配着得体的举止,很轻易的便能引得别人的好感,但此刻大殿上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使得他头皮发麻,恭敬的行礼。

“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师兄见过襄王爷吧。”弦帝沉稳的开口,一直坐在下首的襄王上官昀,从柳千暮走进大殿来,双眸就一眨不眨盯着他,此时已站了起来,眸底便是阴晦之气,原来上官昊真的没有死,这一切都是父皇的偷天换日之计,可笑他和吴王不知其中的意义,犹自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却不知既然父皇封他们为襄王和吴王,那皇位已然和他们无缘了。

原来是因为上官昊,皇位是给他留的,襄王笑了起来,他做过什么,凭什么得到万鹤国的皇位。

“上官昊,没想到你竟然没有死。”

虽然十多年没见了,但眉目依旧,没想兄弟见面竟是这样的一番场景,襄王爷笑了起来,阴森森的冷瞪着柳千暮,不,他真正的身份是万鹤国的皇子上官昊。

上官昊沉默无语,那黑沉的眸光越过上官昀,望向上首的皇帝,他的师弟慕容流尊。

“原来师弟都知道了,世人眼中的弦帝果然精明。”

上官昊笑了起来,那笑一扫先前的温雅,怎么看怎么无耻,沐青瑶的眼睛快喷火了,现在她可是百分百肯定这男人就是那天晚上想毁她清白的人,上官昊,你这个阴险奸诈的小人,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打得趴在我脚下求饶。

“上官昊,你真的是朕的师兄吗?如果你光明正大的和朕较量,朕敬佩你,可是你竟然做着卑鄙无耻的小人之事,朕瞧不起你。”

慕容流尊冷冽的开口,那双狭长略圆的丹凤眼眸里,是深深的不屑,这样的不屑出自于他的脸上,上官昊到底还是被打击到了,他们一直是相亲相爱的师兄弟,到最后终于瓦解了兄弟的情分,他一直很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可是他们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师兄弟,而且师傅……

“知道师傅怎么说吗?说你才是天下雄才伟略的人,现在已日渐成熟,终将成为大器不凡之人,那么我呢?在你没进天山的时候,师傅一直夸我天赋好,可是自从你上山,他眼里再也没有我了,他以为你定胜我,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可以超越我。”

上官昊说到最后怒了,低吼如雄狮,眼瞳是残忍的狠戾,唇角浮起血腥之气。

“我不会输给你的,你等着吧。”

上官昊一甩手,看也不看大殿上的人,转身外行去,弦帝冷沉着脸,陡的一声爆喝:“来人,把上官昊拿下!”

侍卫统领花离歌领着一帮侍卫冲了进来,挡住了上官昊的去路,长刀一跳,冷沉的开口:“站住。”

殿门口,上官昊狂妄的笑了起来,掉头望向高座上的弦帝,唇角勾出不屑:“师弟,就凭这几个人就想拿下我,别忘了我可是万鹤国的皇子,你这样做,即不是想正式向万鹤国宣战吗?”

现在绝对不是开战的好时机,慕容流尊知道,上官昊知道,这大殿上的每一个都知道,如果他们两家开战,就是便宜了别的国家,可是慕容流尊并没有真的想拿下上官昊,而是有一笔帐要和他算。

“师兄急什么,该让你走的时候,朕自然会让你走,不过朕有一笔帐要和师兄算清楚。”

“帐?”上官昊挑眉,盈盈冷冽的眸光射向沐青瑶,难道是这个女人告状了,不过不不太像,是女人就不会把那样的事说出去,沐青瑶绝对不是傻子,这种事她会四处宣扬吗?何况那晚她什么亏都没吃,倒是他中了她一针,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可是却使他吃了苦头……

“虽然他们挡不住你,但朕拿得下你。”

弦帝缓缓的起身,明黄的龙袍耀出辉人的光芒,周身的霸气,铺天盖地的压抑下来,他的话,上官昊信,因为他师弟究竟有多深的能量他是知道的,打了九十九场,他除了最初的几场,以后就再也没有赢过他,这也是他不甘心的地方。

“好,说吧,要和我算什么帐?”

上官昊看清形势,回身走向殿内,气定神闲的望着高座上的师兄。

如果他是柳千暮的话,也许会被师弟杀掉,但现在他的身份是上官昊,万鹤国的皇子,很快便是万鹤国的太子。

慕容流尊没有说什么,而是掉头望向一侧的沐青瑶,高大的身子俯下来贴着她的耳朵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只见皇后的脸上闪过诧异,随即是很深的阴骜,掉头和身边的莫愁小声的说了几句,莫愁领命出去了。

大殿上。

上官昊和上官昀两个人面面相觑,眸光先较量了一番,最后襄王爷唇角勾出笑意,伸出手来抱住自己的兄弟。

“昊,原来你竟然没死,在什么地方躲藏了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不是弦帝派人请我过来,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个弟弟活着!”

上官昊皮笑肉不笑的回抱了一下自己的兄长襄王,对于襄王眼中的恨意,他不是没察觉,但他是不屑的,也许对付师弟慕容流尊差一点,但不代表会输给自己的兄长襄王。

“王兄是高兴呢,还是难过呢?”

沐青瑶和皇上冷着脸看着下首抱在一起惺惺作态的人,都是想登皇位的人,一山岂容二虎,不,应该是三虎啊,慕容流尊的这一招真高啊,隔山观虎斗,这万鹤国的皇帝一定会把皇位传给上官昊,那么襄王和吴王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位落入他人之手,到时候必然打起来,最后就算上官昊得了皇位,只怕民间也会流传着不利于他的谣言,因为襄王和吴王在皇城生活了多少年,而这个太子是突然冒出来的,人还是很念旧的。

如果襄王和吴王出了事,只怕百姓不会甘心拥上官昊为太子,这一招可真是高啊。

阴暗的手段,不过她喜欢,就是要比智慧,让这个阴险狡诈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沐青瑶冷冷的扫视着上官昊,这男人太阴暗了,不但打算毁了她,不让她进宫,最重要的似乎还做了很多事,例如皇太女被杀案,他嫁祸给南安王,自己那次去碧云亭见长孙竺,他暗中送信给南安王,还有太后娘娘,还有对付她们一家三姐妹的一石三鸟之计,恐怕这些阴险的小人招数都是他想出来的,因为这种人渣就是下三烂。

以后她出宫去,最好不要让她碰到他,否则见一次打一次,不能明打就暗的打,下毒,最后整个手雷炸死他……

沐青瑶的眼神变化莫测,眼角的余光瞥到大殿外走进来的身影,呼出一口气,那个跟在莫愁身后走进来的人正是公主慕容如音,此时一脸气愤的走进大殿,眸光望向上官昊。

上官昊一看到出现的人,脸色阴骜下去,眼瞳幽深,整张脸都变色了,他万没想到弦帝竟然把如音公主叫来了,不会是这女人?

“如音见过皇兄,皇后娘娘。”

慕容如音缓缓施礼,俊魅的帝皇脸上闪过冷冽,淡淡的出声:“起来吧。”

等到如音站立到一边,弦帝霸气十足,浑厚的声音想起来:“今日皇兄再问你一次,再过几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期,如果今日大殿之上,你认了韩家的这门婚事,就当朕什么都没问,如果你认这门婚事,那么就必须交出是何人让你珠胎暗结了?”

此言一出,上官昊的脸色难看极了,黑瞳闪出慑人的狠光,怒瞪着慕容如音,生怕她把他招出来,他和慕容如音在一起,可不是爱她,而是认为这个女人有利用价值,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他犯不着理她的,可是她是一个公主,如果她承认了自己和她的关系,只怕她必须要嫁给他,而他还没成为太子,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父皇一定会对他失望。

慕容如音本就不想嫁给韩青宇,她喜欢的人是柳千暮,没想到他竟然是万鹤国的皇子上官昊。

既是皇子,她嫁他有何不可,两国联姻,是再正常不过的,为何他不愿意娶她?

“禀皇兄,臣妹喜欢的人是他。”

大殿上响起公主强硬的声音,上官昊的脸色一瞬间的难看下来,一边的襄王爷不由得大笑起来伸出手捶了一下上官昊:“昊,果然是英雄本色啊,人还未回万鹤国,先给父皇带回一个儿媳妇,我们兄弟几个,还是昊最厉害,到底是父皇看中的人啊。”

上官昊一言不发的黑沉着脸,上首的弦帝未开言,沐青瑶先冷哼了一声,轻蔑的扫视了上官昊一眼,他和公主慕容如音可真算是一对狼狈为奸的夫妻了,把这两个狼心和狗肺的家伙送作堆,也是她的义务。

“上官昊,公主乃千金之躯,岂容你玷辱了,扔下不管,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公主嫁到万鹤国联姻,二,你身犯欺凌弥月公主的大罪,我们弦月国有权处治你,立刻把你下到大牢里。”

“你敢!”

上官昊一扫之先的温润,粗狠的开口。

大殿上嗜血之气瞬间充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