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毁容已经是不容更改的现实,他也不太相信楼柒能够彻底治好他,但是她说不动那就不动。
因为这样,他在用餐的时候一般都是自己走开,或是用了围巾围起来,免得影响了别人的食欲。实在是他的伤口现在太可怕太丑陋的,血肉都翻了出来,中间有一道猩红的沟,看之都可怕。
“云卫大人,有一支镖局送了快镖过来,说接镖人是您。”一名侍卫匆匆上楼来报。他们都在楼下大堂吃饭,那几人抬着箱子赶来时还差点被他们抓起来了。一路急行,谁会给他们托镖的?
“送了什么?”
“一口大箱子,说得赶紧打开,否则会坏了。”
云皱了皱眉,跟着下了楼,果然看到在楼梯边有一口大木箱子。
“云卫大人,属下叫两个人帮您抬上去?”
“不用。”云挥了挥手让他自去吃饭,看着那口箱子,突然微微叹了口气,弯腰打开了箱子。
“云、云大哥”
箱子里,阿木双手抱膝,正缩着身子抬头小心翼翼地叫着他,那模样又是可怜又是令人哭笑不得。
刚才云没有打开箱子就已经听到呼吸声了,轻微,是女子的,一猜就是她,除了她,还有哪个女人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阿木,你这么做,名声还要不要了?”将自己打包送给了他,万一以后被人知道,她会被指指点点的。
“谁让你不带我出来?”阿木说到这里,脸上浮起一丝委屈。
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你的身子不是还没好完全吗?这一路应该会很辛苦,让你留在九霄殿是为了你好。”
他说着走了起来,向小二叫了两菜一碗饭,端着走到一张桌边,“先吃饭吧,吃完了我再让人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阿木提高了声音,站在他面前,仰着脸看他,眼里有泪珠在转:“你不带我去,是因为你又后悔了吧?你不敢面对我是不是?”
云皱了皱眉,“不要胡说。”
“我哪有胡说?之前皇后娘娘为我解蛊的时候,你将我全身都看遍了摸遍了,那个时候你肯定想着会对我负责,但是现在我好了,你的伤口还没好,你又后悔了,后悔不该帮我,弄得现在粘上了手甩不掉了是不是?你对我都是责任,但是心里现实并不愿意娶我是不是?”
全身都看遍了摸遍了?哎,云卫大人您这还不负责说得过去吗?
不过,这阿木不是个小子?
大堂里吃饭的侍卫一个个都埋头飞快地扒饭,假装自己没看到也没听到,全当自己不存在了。
气氛顿时变得很诡异。
云脸都僵了,一手端起那托盘,一手拉着阿木就上了楼。
关上门,他将饭菜放在桌上,转着看着阿木:“阿木,云大哥不是不想对你负责,但是你看,我已经二十好几了,而你还年少,跟我在一起委屈了你。再有一个,我这伤疤”
他的话还没说完,阿木娇小的身体已经扑进了他怀里,温热的唇一下子就吻到他的脖子,贴在那伤口上。
云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这时与他隔了几间的房里,沉煞正脱下楼柒身上最后一件衣服,眸光暗了下来,有幽光闪过,继而又苦笑一声,转身拧了热毛巾仔细给她擦脸,擦身。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楼柒这一次放了血之后,身上属于她的独特幽香更明显了,一丝一缕地,缠在他心上,让他整颗心都为她软了。
“乖柒柒,”他擦着她的肩膀,只觉得那肌肤白而滑得不像话,让他的嗓子都微微哑了三分,“你说三天不醒,难道就真的要三天吗?本帝君只答应你忍到明晚,明晚你若不醒来,本帝君就”
就,就怎么样呢?
他没有说下去,火热眸光却落在她身上,几乎是膜拜的目光,呼吸稍变重了些。该死,为何还解不了蛊?
第516章 暗夜 劫
这暖白玉一样的身子,让他几欲成狂,他怎么可能让别人来侍候她?这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从身,到心,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染指。
以前他们虽然也已经同床共枕,并且有不少亲密,但是楼柒哪里肯这样被他哪哪都看光了,所以说真正看清她,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很舍不得想再继续看,但是沉煞到底不舍得,天气已经冷了些,不赶紧穿上衣服唯恐她着凉了。
等他为楼柒一件一件地穿好了衣服,自己却已经满身汗湿。
拉开了房门,他沉沉说了声:“去拎一桶冷水过来。”
也没看到人,天一在暗中应了一声,很快就送了桶冷水过来了。天一回到藏身角落,摸了摸鼻子,作为帝君暗卫,他是知道帝君跟皇后还没有圆房的,这可真是难为了,该不会憋出毛病吧?
半个时辰在帝君的欲0火焚身中一下子过去了,队伍再次出发。沉煞抱着楼柒上了马车,出发之前,云顶着复杂神色过来了。
“上车来说。”沉煞将楼柒放在身旁,盖了床薄薄棉被,自己拿了一本小册子坐在她旁边看着。
云上车来,注意着视线不往楼柒那边转。
“帝君,阿木她”
“跟上来了?”沉煞淡淡地接下了他的话。其实不带阿木,云之前对她说的固然是一个原因,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阿木之后又讲述了她们姐妹为什么会分开,她说的是木兰跟着断尘宗那姓木的义父走了之后,她自己还是跟在父母身边,但是没有想到两年之后某一夜,突然有人杀上门来,她被父亲藏了起来才幸免于难。而她父亲临死前只是怒瞪着眼睛说了楼家两字,她便将这事落在了楼家头上。
只是她一个人哪里能找楼家报仇?木兰是在半年后找到她的,将她带了回去,那个时候她才知道木兰已经进了断尘宗。木兰让她也称之前那男人为义父,在断尘宗她倒是过了两年多还算是轻松的生活,然后她就发现义父并不是什么好人,她偷偷见过他虐杀了几个侍女,都只是因为很小的事。
她便劝姐姐离开义父,离开断尘宗,但是木兰并不同意。阿木决定自己离开,但是她没有想到义父竟然一下子就答应了,他还透露,木兰以前跟他提过的他们母亲几个亲人如今住到草原了。
她便一路往草原而去,在那里找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到,后来遇了险,被云所救,之后的事云都清楚了的。
这么说并没有什么破绽,唯一可疑的也许就是那个姓木的为什么会好心的提醒她亲人在草原。
如果对方是有意的,那么他一定是一个极有耐心,喜欢布下大局的人。
但是也不排除阿木说谎。
所以他们不让她跟来,也是给她一个机会,好好在宫里呆着,他们这边若是有什么事也怪不到她头上,但是如果她跟来了,万一有什么事情,她会是第一嫌疑人。
云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你可不是这么婆妈的人,有话就说。”沉煞瞥了他一眼,视线落回小册上。那些是秦叔保众人收集编结而成的龙吟大陆一些重要的风土人情,还有国家分布,势力划分,沉氏皇室的成员资料,另外一些是轩辕意和沉香夫妇加上的,包括轩辕王朝的一些事情。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他们知道的很多都是多年前的事了,但是知道个大概也是很有好处的。
楼柒晕睡的时间,他都是看着这小册子打发时间。
“帝君,属下相信阿木。”这句话云其实早就想说,但是他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格,以前他没有什么凭着感觉相信一个人的时候,至少也要看到实质的东西。
没想到他这话刚说出来,就听沉煞道:“嗯,本帝君信你。”
云愣了一下。
在后面马车上,阿木揪着衣服,掀开车帘望着前面马车,她知道云是去跟帝君请求让她跟着了,现在她有些紧张,怕帝君还是要她回去。
只是等了很久,云大哥还没回来。
队伍早已经出了城,马都是好马,飞驰前进,这会功夫往后面望已经看不到那座边城了。
这边官道年久失修,跑起来也黄沙飞扬,阿木看了一会也就放下了车帘。但是她突然觉得马车轮子像是被绊了一下,咣当一声整个车厢都震了起来。
“怎么回事?”阿木本来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姑娘,她扮小子久了,这一就跳了起来,掀开了车帘想要问明车夫。
“你可坐好了,路上有陷阱。”这一趟,赶车的都是神鬼军,大军随后,但还是派了一百随队先行,保护帝后。他们轮流赶车,每个人都已经休养过来,身材挺拔,威风凛凛。
他的声音刚落,所有马车突然都蛇形飞奔了起来,看起来忙而不乱,有时马甚至会突然腾起前蹄,带着马车往前一窜,避开了路面扎着的钉子。
“帝君,照理说四国不敢再动手,但如果是那个人,他的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我们已经清掉那么些内奸”云在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冲了出去,手指圈在唇边吹了起响哨,他的马奔了过来,他飞跃至马上,正匆匆对沉煞说了一句。
“也不奇怪,最后处理掉的内奸将我们出发的日期送出来,在外面的人马上过来布陷阱也来得及。”沉煞怕楼柒被马车摇得不舒服,立即就将她抱到了怀里。那天审问侍女二清,果然清出了几名内奸,但是二清也坦白了,在外面还有他们的人。
既然要阻止他们去楼家,怎么可能只有一次两次?
这一次却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任何损失和伤亡,神鬼军的人再一次折服了九霄殿带出来众侍卫。
什么叫临危不惧,处变不惊,这就是了。怪不得那些人会准备了这么多年费了这么多心思和财力物力都想得到这一支队伍。
到了晚上,他们又在一处荒野遇到了一次袭击,这一次是机关加上密箭,照样不需要云等人动手,神鬼军出手就扫平了。
时至暗夜,未能赶到下一座城池,只能在山下休息。
这一天因为有陷阱和埋伏,虽然有惊无险,但是人的精神绷紧了总是有些疲惫的,最累是马。
“帝君,这里有条小溪。”云先过去观察了一下,没有发现问题才挥了下手让众人去洗脸喝水。
阿木从马车里蹭下来,跟道影子似的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这让云有些无奈:“你不用这样一直跟着我。”
“这样子你方便监视我啊。”阿木对他眨了眨眼睛。她也知道自己还有嫌疑,但是并不介意。
一听这话云只能晒笑,拍了拍她的头,“一边呆着去。”
“你不要拿我当小孩子”阿木的话还没说完,云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神色沉凝了下来,做出倾听之势。
阿木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怎么了。
沉煞将楼柒放在马车里,也正好跳下马车准备去溪边洗把脸走动走动,几乎与云同时,他刹住脚步,下意识地就要倒回马车去。
但是有人比他更快几分,纵身跃在车上,也没见他做什么,马儿就骤地飞驰而出,带着马车如一道离弦的箭一样快。
沉煞惊怒,双掌一拍旁边一棵树,借力就朝马车追了过去。
但是就在这时,有两道人身一左一右飞了出来,正正挡在了他面前,手里长剑齐齐朝他刺了过来。
“你们找死!”沉煞双掌齐出,一掌一个将他们拍飞了出去。那两人重重地砸落在地上,只抽搐了两下就死得不能再死。但是他们这一下多少还是阻了一下沉煞追赶的速度。
这人选的时机恰恰好,他们正放松下来卸车栖马,大部分人往溪边去,他不掳人,是直接连马车一直赶走,这速度更快。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他御马的本领,拉着沉煞马车的马都是有些灵性的,不会谁驾都马上听话跑,但是刚才马儿像是听了军令一样,立即就朝前面冲了出去,这不太正常。
云在惊怒之后也立即松开阿木追上去,他们还说阿木,这么一来,是不是他的嫌疑更大一些?地方是他选的,说有小溪把帝君请下车的也是他!
阿木面色微微发白,一回头就见重王也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舟儿!小心点,那人不一般!”轩辕意在后面叫了一声。
秋庆仙她们正跑过来,都惊骇而担忧。
“到底是谁敢劫皇后!”秋庆仙四下望着,没有看到陈十的身影,心中微乱。
“帝君一定能带回皇后的!”二灵双手合十,急得一直跺脚。
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这一回,沉煞竟是没能将楼柒带回来。
夜色照下树影,秋风渐渐刺骨,远处山上偶尔有一两声狼嚎,山野之中,一辆马车,几道身影,以常人不敢置信的速度追逐着。
“我们骑飞痕踏雪追上去!”
天一和地二也只是松懈了一下,实在是那人太快了,动作太快了。
神鬼军今天出的力最多,所以刚才众侍卫也下意识让着他们先休息,没想到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连神鬼军追不上了。
第517章 胜券在握
马车风驰电掣,轩辕重舟追着追着才骇然发现,这条路被人修整过了,这是荒效野外,他们要休息自然是离开官道的,按说绝对不会有人和马车在这里走过,但是现在路面却是相对平坦,几乎就没有任何能阻挡马车或是绊住马车的草石或是土坑。
这只能说明这个人是早早就定好了劫人计划,极细心地制定了完整的步骤。
这太可怕了。
轩辕重舟心里也来了气,那可是他妹妹,他还没有机会跟她相处出和谐友爱来呢,还没能过过可以捏捏妹妹的脸摸摸妹妹的头的兄长之瘾呢,就有人把她给劫走了!
本来,楼柒要昏睡三天,他们的心虽然都有些提了起来,但是想想带的人手这么多,还有他和沉煞呢,再不挤也不至于让她出事呢吧?结果没想到,当着他们的面,连人带马车,给人家齐兜了。
他都气成了这样,也不知道他的好表弟,好妹夫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沉煞的心情么?
他在黑夜里如一道闪电,朝着前面的马车狂追而去。周围但凡有什么活物都被他周身寒冷气息给吓得一避十里。
他与马车之间,只隔了大概十尺距离,他知道自己总能追上,而且马上就能追上了。那个人,不管是谁,他一定会将之拍成肉酱!
但是变故又是在这时突生。
头顶一声鹰鸣,巨翅拍击长空,大片黑影扑天盖地,刮起的风让他们脸上皮肤都刺痛不已。
“该死!”
沉煞心里陡地浮起不妙之感,有一种强烈的不安袭击着他,饮血剑铮地一声飞快出鞘,脱手而出,破击夜风朝着那鹰的眼睛疾射而去。
而他追赶向前的速度不退反进,更快了三分。
马车上的人抱了楼柒出来,飞跃上马车厢顶,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马车狂奔,车子震晃,他抱着人站在上面却是纹丝不动。
只是夜色昏暗,根本就看不清他的面目,但能看得出来对方身形颀长,是个年轻的男子。
“是谁?把人放下,饶你不死!”
轩辕重舟以前觉得叫这种话显得很蠢,但是他没有想到现在见楼柒被陌生人抱在怀里,心头大怒,控制不住就吼了出来。
沉煞却是满面铁寒,一声不吭,身形突然飞腾而起,脚下几个飞纵就要跃上车厢。
“呵呵。”
寒风中,那人突然低声笑了起来,“大盛帝君,沉氏王朝太子殿下,轻功果然很不错啊。”
听到他的语气里完全没有紧张之感,沉煞的心就狠狠一沉。他已经追上来了,一般情况下,对方多少会有些紧张才对,但是对方没有,反而还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淡定,这只说明——
他的确是胜券在握!
那鹰!
“帝君反应很快,只可惜,你是在四方大陆长大的,见识局限了,如果你是在沉氏王朝长大,那一定是个可与本王势均力敌的好对手,可惜啊。”
那人轻声喟叹,就在沉煞一手向他怀里的楼柒抓了过来时,整个人直直飞腾而起,一声清啸,那鹰就陡然掠来,他抱着楼柒跃上鹰背,鹰影如黑色流云,转瞬就去了很远很远。
马还在狂奔,沉煞站在车厢上,遍体生寒。
他,竟然让人从他眼前抢走了柒柒。
“赫、连、诀!”
轩辕重舟跃上车辕,拽住了缰绳,听到他从牙缝里迸出的这三个字,顿时一惊:“赫连皇朝的?”
沉煞没有回答,深眸凝视那已经远去天际再也追不上的黑影,觉得身体都快要冻结了起来。
“不用追了。”
“你说什么?”轩辕重舟愣了一下,但是望了一眼已经看不见的鹰,默默地勒紧了缰绳。
其他人也陆续追了上来,但是一看到眼前情形,顿时无人敢出声。
帝君的模样令人觉得恐怖。
“帝君,是谁?”轩辕意皱眉,忍了一会才问了出来。
“赫连诀。”
沉煞跳下车板,一手掀开车帘,就看到呜呜缩在一角,脖子处有一枚银针。他拔出银针,呜呜立即就跳了起来。
见了他,呜呜头微一缩,然后又昂起头来,“呜呜!呜呜!”
沉煞双眸如沉了整潭冰水,“你追得上?”
呜呜犹豫一下,但立即又叫着点了下头,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在表决心的战士。
“去。”
“呜呜!”以速度称著的它竟然被人一针就扎晕了过去,还把主人给抢走了,这真是猪可忍狐不可忍!
呜呜一下子窜出车厢,身形化为了一道紫银流光,以比以往更快几倍的速度飞射了出去。
“那是”沉香震惊看着它一下子射出了视野,“流光紫云狐的速度果然名不虚传。夫君,小七会不会有事?”
轩辕意沉吟了一下说道:“应该不会有事,当年”当年想要求娶轩辕皇室小公主的,就有赫连皇子,正是赫连诀?
沉煞两指夹起落在车厢里一张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
“楼家墓园见。”
他五指一动,那张纸条就成了灰,从指缝飘落而下。
“二叔和姑姑上车来。”轩辕意和沉香对视了一眼,上了这辆马车,他们是第一次听到沉煞这样冰冷的声音,之前楼柒在,他虽然很冷漠的样子,但还不这么冻死人,现在的他却让沉香心里都是一凛。
他们不知道,以前,没有遇到楼柒以前的沉煞,一直是这样子的。
楼柒融了他身上至少四成的冰霜,但是现在那四成冰霜全回来了。
轩辕重舟也跃了上来,队伍全速前进,哪里还有人有心思休息?
陈十娄信骑在马上,同样面色黑沉如墨,娄信暗暗骂了一声:“我艹他娘的”
他们正好与印摇风几人的马车平行,车窗帘被掀开,秋庆仙满脸担忧地朝着他们问道:“皇后娘娘会没事吧?”
“当然会没事。”陈十声音极稳。
娄信朝车里看了一眼,印摇风正好望出来,目光落在陈十脸上。他不由得说道:“摇风姑娘,皇后一定会没事的。”
印摇风的视线转了过来,一脸正色:“我当然知道。”皇后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事?
但是一旁的二灵却正在不停地抹着泪水,抽泣着说道:“娘娘要是醒着那自然不怕,但是娘娘现在晕睡不醒的啊,要是那坏人对她做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的心都要揪成一团了,这里,是她的思想和观念最为传统守旧的,在所有人相信着楼柒的本事时,她想的却不仅仅是楼柒的性命安危,还有她的清白。
将她劫走的人是个男子,而楼柒还要晕睡两天,要是那男子对她做些什么,那岂不是清白都毁了?
帝后似乎还没有圆房,要是娘娘真的清白不在,那帝君还会要她吗?一想到这个,二灵的泪水就流得更凶了。
小绸叹了口气道:“好了,二灵你别哭了,你哭得我这心都受不了。”
“小绸姑姑”
她越说,二灵却是哭得越厉害。
风驰电掣之中,第一辆马车里,沉煞正沉声问着轩辕意,“楼家墓园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他突然问起这个,轩辕意眉微皱:“赫连诀与你约在楼家墓园?”
“唔。”
“楼家墓园我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记得大哥曾经说过,有一次他无意闯到楼家一个地方,楼老太君差点跟他闹翻了。不知道会不会就是楼家的墓园,”
轩辕重舟说道:“不管是什么地方,我们也闯了,正好,也是要到楼家去救幻天的。”
幻天
什么时候有这么亲密了?
沉煞这时候却没有心情,只是冷冷道:“接下来全速赶路,谁再来挡——”他的戾气全散发出来,“杀无赦。”
鹰俯冲而下,在快接近地面之时,男人抱着楼柒轻飘飘跃落,落地无声。月白色的衣袍,整个人如清幽月光,洁而淡。
秀美山林之旁,官道上突兀停着一辆普通不起眼的马车,两人坐在车辕,听到声响立即跳了下来。
“爷。”青衣上前,要伸手接过昏睡着的女人,但是对方侧了侧身子避开了。
“本王抱她上车,现在就赶路。”赫连诀抱着楼柒上了马车。这马车外面看起来的确是不起眼,但是里面却明显是精心布置过的,铺着厚厚的垫子,角落点着幽幽熏香。
他将楼柒放在里侧,看着她一无所知继续沉睡着的样子,突然轻轻扬起了唇角。“呵呵,本王突然等不及想看到你醒来时发现本王时的模样了。”
他的三只指腹轻轻搭上了楼柒的脉搏,片刻之后却叹了口气,“怎么把自己弄得气血虚空了?看来,那个男人也不见得珍视你。”
不管他说什么,楼柒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反应的,她安静地睡着,呼吸却低微却平稳,好像睡得很香一样。
赫连诀看了她半晌,为她拉上了被子,自己坐到了一旁,突然咳了两声,气血一阵翻涌。
“爷,您怎么样了?”外面传来青衣担忧的询问。
赫连诀将那阵翻涌压了下去,淡淡说道:“无妨。只不过是之前强行驭兽有些小伤。”
这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好在,那只苍鹰最终还是助他成事了,只可惜他不是真正能驭兽,所以到了这里,鹰逃走他也没有办法。
第518章 弄湿她一脸
但是赫连诀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了。因为他竟然全身乏力,连手都抬不起来,而眼皮打架,困意似海浪一样向他袭了过来,几乎撑不住。
“爷,爷?”青衣叫了两声得不到回应,立即转身掀开了车帘,便看到赫连诀正靠一车壁上沉沉睡了过去,呼吸平稳。
他放下心来,将车帘拉好,不让风吹进去。对赶车的蓝衣说道:“爷费那么多心思将这一位抓来,难道是真想与她履行婚约?”
“小公主已经与沉氏皇朝太子大婚了,咱们爷值得更好的吧?怎么能要一个有夫之妇?”蓝衣面无表情。
青衣却神秘地压低了声音,“你懂什么,咱们爷是能够看出来的,小公主还是处子之身。”
“青衣,你别说我没提醒你,再这么嚼嘴舌根,小心爷将你直接埋到轩辕皇陵里去。”
“嗤。”青衣嗤了一声,不过也不再说话了。
一夜过去,天亮之后,在原来停着马车的地方,沉煞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凝目看了看,“一辆马车,四个人,继续追。”
轩辕意父子还好,都是练武之人,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也撑得过去,沉香却是熬不住,虽然也很担忧,却敌不过睡意,已经靠在丈夫怀里睡了两个多时辰。这时听到了沉煞的声音才陡然惊醒过来,下意识就问道:“追到那只鹰了?”
“娘,没有,他们改马车了。”轩辕重舟说着,却有点好奇地问沉煞,“你怎么知道他换了马车?”
能乘鹰不是更好更快?
怎料这话这问出来,沉煞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他闭上了眼睛,往车壁上一靠。轩辕重舟见他终于愿意闭上眼睛休息一下了,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
这一夜沉煞一直睁着眼睛,时不时掀开车帘看看外面,连养会神都没有,要是几天追不上,半个月追不上,他一直这样子,人非垮了不可。
他转而一想,突然想起了紫云狐,不由扯了扯嘴角,有那小东西追上来了,一定是留下了什么痕迹,所以沉煞这会这么肯定。
说起来,这对夫妻真是很不错,不仅感情极好,连养的宠物都这么感情深厚啊。嗯,以后他如果要娶妻,一定要也娶这一种,太弱的不要。
不过,世间能有多少个楼柒?
沉香其实也有些担心二灵所担心的那个问题,她看着沉煞欲言又止,对着丈夫也不敢说说来,毕竟她丈夫是楼柒的二叔。
沉煞突然闭着眼睛说道:“柒柒身上都抹了药,谁碰了她都会浑身无力,陷入晕睡。”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她们想的那个问题。赫连诀想对柒柒做些什么,也得能做才行。而且那种药粉是柒柒自己制成,睡过去之后完全看不出来是中了毒,就算那人有同伙也没有关系,他们不知道这种毒怎么解,相信在楼柒醒来之前也不敢随意对她做什么。
而一等楼柒醒来,他更不担心了,他女人的本事他还能不清楚吗?
但是事实上,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感情上他还是很难忍很担心,再说,那不是别人,是赫连诀。
如赫连诀所说的,四方大陆与龙吟大陆差太多,也许那边的药会比这边的更厉害,让他不惧楼柒的药粉也是有可能的。
再者,如果赫连诀身边的人是蠢的,过了一天叫不醒赫连诀,先将楼柒杀了或是伤了怎么办?
别说杀了,他就是想到楼柒有可能会受伤,这颗心都像是被丢进了火炉里烧,痛得受不了。
如此一人狂奔,一方急追,便过去了一天。
又是一夜来临。
青衣赶着车,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劲,拍了拍靠在一旁睡了两个时辰的蓝衣,“蓝衣,不对劲吧?咱们爷什么时候睡过这么久的?”
从凌晨睡到晚上,这也太不正常了。他们之前是觉得赫连诀制了寻蝶潜到九霄殿中查知了楼柒的情况而耗了很多心神,之后又强自用内力驭鹰,损耗过大而太过疲惫,但也不至于要睡这么久才对啊。
蓝衣立即清醒了过来:“爷还没醒?”他和青衣是轮流赶车,没想到过了这么两个多时辰赫连诀还没醒过来,当下也觉得不太对劲。
“是啊,你进去再看看。”
蓝衣掀开车帘,见赫连诀果然还是保持同个姿势靠在那里一动不动,伸手过去,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爷?”
赫连诀恍恍惚惚听到了蓝衣的声音,虽然药效还有一些,但是他几乎是凭着强大的意志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刚刚睁眼还有点迷糊。
“爷,您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蓝衣见他醒了,心头就是一松。
有哪里不舒服吗?
赫连诀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甚至觉得这一觉睡得很好,但是,有哪里不对?他揉了揉眼睛,问道:“如今到哪里了?沉煞可有追来?”
“在东清,很快就到流连谷。”蓝衣见他醒了过来,又看了楼柒一眼,她还是那样沉沉睡着,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
流连谷三个字让赫连诀清醒了一些。
“在进流连谷之前休息半个时辰,你们也好好吃口热的。”
“是。”
蓝衣退了出去,车帘落下,赫连诀看向楼柒,只觉得幽暗光亮中她的脸庞莹白得过份。
“流连谷,怨鬼流连。”他声音清朗而又轻,“你再不醒来,在那样危险的地方,本王万一护不住你可怎么办?”
楼柒昏睡中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但是声音却不是沉煞的,她分辩不清楚,只道可能是神鬼军里的,或是哪个侍卫。想要醒过来听清楚的,意识却好像被什么压着,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刚一勒了缰绳,两匹马就突然齐齐两条前腿一屈,一头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了起来。
在此同时,赫连诀正好用了被子将楼柒一裹抱着飞了出来,落在地上。
以他的头脑和警觉性,虽然并没有觉得自己睡了那么久身体有什么不对劲,但还是很快就想清楚了,他还是着了楼柒的道。而楼柒一直在昏睡这不是假的,所以她一定是身上抹了什么药。
用了被子将她裹住,看着包成了茧一样的她,他竟然生不起气,而是看着她唯一露出来的脸,微微一笑。
这丫头花招可真多。
“在那男人身还这么没有安全感,还要往自己身上抹药,这是不是说明,你并没有那么信任他?不太相信他能够保护你?”顿了顿他又说道,“不过这也不奇怪,看啊,他果然是保护不了你,否则,你现在怎么会在本王手里?”
两匹马抽搐了一会就彻底倒下断气死绝了。他们原来就用了药刺激它们不知疲惫只兴奋狂奔,只有这样才能跑得沉煞队伍的那些上等宝马。但是到这时药效已过,两匹马也脱力而死了。
青衣和蓝衣看着自家王爷露出了崇拜的目光来,时间算得刚刚好!到这里他们也正好不能坐马车,只能徒步穿过这流连谷。
“去煮些吃食来,还有,煮点水。”赫连诀四处看了看,选了一处避风的地方,抱着楼柒往那边走,“放些青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