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茉勉强追了几步,那眉眼间的眩晕愈加明显,看着地上积雪间斑斑血迹,渐渐幻化作无数血色蝴蝶,上下飞舞……

第十七章少年青衫

无尽的黑暗与幽深……她在没有边际的天空中飞翔,却看不到一丝光亮。那个人间,与她的距离很远很远,远到令她只要稍稍一低眸,就觉得自己会笔直下坠,然后,万劫不复。

头脑渐渐清醒,手足却还是动不了。她用尽全力微微睁开双眼,视线尚未清晰,却只听一个寒冷的声音焦急道:“别动别动!”

她努力使自己镇定,朦胧中,只见一个青衫少年正扶着她裸、露的双肩,以一双透亮无瑕的眼睛好奇地注视她。

“啊!”两人几乎同时叫了出来。她是见自己外衣已被脱下而又惊又羞,他却是被她的尖叫也吓得不轻。

萧茉拼命想要坐起,却被他一把按住,她不禁挣扎道:“你要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啊!”少年吃惊道,“你这样乱动,死掉的话,我可不管。还有啊,别弄坏我的银针!”

“银针?”萧茉怔怔低头,却见自己双肩穴位上果然插着几枚细亮的银针。

少年不屑道:“你看看吧,要不是我把你背回来,你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萧茉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正躺在一个幽暗山洞中,洞外夜色浓重,已是夜半时分,而那漫天大雪,正纷纷扬扬下个不止。

萧茉打量那一脸傲气的少年,道:“那你又是什么人?”

少年盘腿坐在她对面,笑盈盈道:“你不先说自己,倒问起我来了?不过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被碧落宫主赶出来的吧?”

“胡说!”萧茉脱口而出,“我是自己走的!总有一天我会把那神珠带回天上人间。”

少年惊讶道:“天上人间萧家?”

萧茉看他一眼,扭过头道:“何必这样惊讶?”

少年一本正经道:“你对任何一人说出天上人间,都是这样的反应。你难道不知你家的名声?”

萧茉扬眉道:“你是说我萧家被人看不起吗?”

少年一笑:“不敢不敢,有的话么,是不需要讲的很清楚的。”

“你!”萧茉为之气愤,身子一动,却觉肩头酸痛难忍,不禁伸手便想去拔掉那几枚银针。少年断喝一声道:“叫你别动,真是找死!”话音未落,只见他右袖微微一动,萧茉还没看见他出手,已觉手腕一麻,再一看时,两枚银针又插在她双腕穴道之处。

>“你究竟要做什么?!”萧茉注视那忽然变得严厉的少年,愕然道。

少年却俯身过来,只顾关心她双肩银针,表情专注,忽而抬头笑容一展道:“好了好了,你再这样待上五天,便可无事。其实那飞镖之伤只是外在,而碧落宫主以银线传来的内力,对你而言恐怕是承受不了的。”

萧茉心头一震,不由道:“以你这小小银针,就能化去她的内力?”

少年双眉一蹙:“亏你还是天上人间的,怎连我的功力都不曾知道?”

萧茉错愕道:“我只知道碧落宫主的名声,却没听说这里还有你这样一个……”

“无知无知!”少年喟叹道,“你要明白,这世上万物必有相生相克之处,碧落宫主银线虽也有几分厉害,可却唯一奈何不了我的银针。不过看你年纪甚小,我便不怪罪于你了。也是因我常年隐居于此,所以现今江湖上,居然都不记得我了。”

萧茉边听他说话语气渐渐沉重,边不住打量他那看似不过十七八岁的面容,末了才迟疑道:“你……你难道比我大上许多?”

少年敛容正色道:“胡言乱语,我自幼年起便居住于此,眼看着碧落宫兴起。你才几岁,怎能与我相比?”

“啊?!”萧茉心寒,讷讷道,“碧落宫,不是已经崛起江湖近百年了么?”

少年忽而一笑,点头道:“正是啊,山间岁月匆匆,我都快要忘记自己的年纪了。小娃娃,幸亏你的提醒,多谢多谢。”说罢,也不顾萧茉惊恐万分,便顾自站起身来,走到山洞口,又回头微笑道,“娃娃,你就留在这里养伤,千万不要出去。明天晚上,我再来看你。”

萧茉一时之间望着他的笑容,居然无法言语,只觉心生寒冷。眼看他走进飞舞的大雪之中,渐渐消失不见……

此后的几天里,那青衫少年果然如他所说,每到晚上就会出现在夜幕中。萧茉总爱用好奇的目光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却丝毫不见反感,总是笑盈盈的。只有在以银针疗伤之时,才会收敛了笑容,变得沉静如水,在那时看去,少年竟真如他自己所言的那样,似乎已经度过了无数岁月,显不出任何感情。

“该怎么称呼你呢?”萧茉抱着膝,看他将一枚枚银针小心翼翼收入玉盒中。

少年没有抬头,淡淡道:“难道你不应该尊称我一声老前辈吗?”

“可是…

…”萧茉始终有点难以开口。

他将温润的玉盒收进怀里,同样好奇地看她,忽然道:“听说天籁山地处湘西,那地方很是偏僻,不知景色如何?”

萧茉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脑海中想到了天籁山,就想起了那些她不愿意碰触的心事,一时低落下来,垂着眼道:“景色再美,又有什么意思?”

少年开怀道:“果然如我所想,应该是个很温暖很美丽的地方。那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萧家?”

萧茉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缓缓站起身,走到洞口,道:“因为我要找我希望得到的东西。”

“哦?说给我听听。”少年微笑着道。

她回头看着他纯净的眼,忽然想起那竹林里,同样清澈的目光。可是萧然的眼里,似乎永远都有一种深不见底的负累,即使是偶尔微笑的时候,都有一直挥之不散的阴郁。想到此,她的心就像是被狠狠踩在脚底一般,猛地痛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了?你找的莫非就是定颜神珠?”少年站起身,不经意地道,“不过是一个珠子罢了,值得这样辛苦么?”

萧茉忽而展颜一笑,伸开双臂,任山上的夜风吹动她身上长长缎带,认真道:“只因为我喜欢的人,想要得到它。如果我能拿到珠子,他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那样的话,我想寻找的,也许就可以得到了。”

少年带着笑意,看她那几道亮丽缎带不住飘舞:“小娃娃,我看你的心理,不过十岁左右。这世上所想追求的东西,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萧茉笑容不减,旋身道:“前辈,我不会想你的这个问题,什么最快乐,我就会想什么。可惜你已经不再年轻,是不会明白的。”

少年不禁失笑,却又看着她的欢快身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十八章雪域围剿

天色微明的时候,少年没有惊动睡着的萧茉,轻轻起身,走出了山洞。

山间的积雪在渐渐融化,踩在上面,发出微小的声音。空气依旧寒冷,他深吸一口气,双袖一展,轻如蝶翼一般掠上高峰断崖之间,转眼失去了踪迹。

而此时,假装睡着的萧茉悄悄起身,才追上几步,却已看不到他的影子。可是她想,翻过了这个山头,应该就是他的栖身之地了罢?她终于按捺不住,沿着他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山路迢迢,她冒着严寒翻过山头,却见群山苍茫,云雾缭绕,丝毫不见人烟。

萧茉站在高崖之上,不由有种诡异寒彻的心思油然而生,那每至夜晚才出现的少年,该不会并非人类吧?正忐忑不安之时,忽听身后一声断喝,才刚回头,已有一道剑影自空中飞刺而来,直取她右目。

萧茉平地掠起,双足一点剑身,借力飞纵出去。那长剑盘旋而回,一个中年男子自山坡上飞掠而下,宽袖一卷,将长剑收回手中。萧茉缎带一送,笔直如箭一般飞射男子心口。

男子冷笑一声,长剑疾颤,陡然间光亮暴炽,剑气冲天,似游龙般袭向萧茉。萧茉彩缎飞舞,黄、黛两道缎带将自己紧紧护住,红、绿两道缎带一左一右射出,于半空中又忽地纠结成一道旋风,激缠向那道剑气。男子长剑来势不减,猛然横扫一道暗银弧线,一股刚强之力卷起满地残雪扑向萧茉的缎带。

萧茉缎带与那股力量猛一相撞,两人各自感到真气一乱,那男子忽地一声长啸,只听得群山震响,自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回音。

萧茉人在半空疾掠后退,却听得身后风声暴起,不及回头,又一拧身上纵,堪堪闪过一道刀光的攻势。此时自那陡峭山崖间,竟飞掠出十几人来,其中还包括那日在山路上突袭她的男子。萧茉心头一惊,纵身跃上半山岩石:“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杀我?!”

那中年男子正是无痕堡主手下马重山,见同伴已到,不禁面露喜色,一扬长剑道:“只要是天上人间的,统统都该下地狱!”

“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萧茉的缎带在风中猎猎生姿,她强自镇定着大声道。

“你不认识我们?!”自山下疾掠而来的凌佩如怒道,“死在你们萧家人手里的人,还不多吗?!”

“萧茉!你听着,我是卢家庄的乔义,忍辱至今,就是要为我们老庄主报仇!”一个高大汉

子冲上前来。

“卢家庄?”萧茉愕然,“就是那顽固不化的卢越?是他先要与我们为敌,才激怒了我父亲。”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冷笑叫骂。乔义更是震怒道:“你还要颠倒是非,老庄主早已退隐江湖,若不是你们萧家要抢夺定颜神珠,我们又怎会卷入纷争?”

“你胡说!”萧茉的脸色顿时变得雪白,那原先一直天真无邪的双眼,忽然间深深寒冷了起来,使得她的烂漫神情,完全变为了凄厉的样子。长发在风中披散开来,连那四道缎带,也似乎覆上了层层严霜。

“乔兄小心!”乔义身后的殷玉渊忙一拉他,低声道,“此女甚为怪异。”

萧茉慢慢盯着众人,每一个被她目光扫视的人,都觉全身一阵寒冷,竟似被冰刀刺穿一般。

“那神珠,本来就不属于凡夫俗子。”她的声音在童稚中夹杂了冰雪气息,“你们又不是罗浮山神霄宫的传人,有什么资格霸占神珠不放?还一个个自命不凡,把我们天上人间看成异类!”

凌佩如杏眼圆睁:“可真是个疯女子!江湖上谁不知晓你们萧家的臭名?你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杀害了多少无辜之人!”

“住嘴!”萧茉忽然震怒起来,“你根本不知我们为何要抢神珠!”

“妖女!不要再乱找借口,今日我们联手,一定要血债血偿!”马重山一声断喝,飞身直扑萧茉。

萧茉全身雪白衣衫忽然激扬起来,如飞天一般直冲云霄,双袖横扫马重山腰间。马重山身形一闪,其后的殷玉渊一剑袭来,直取萧茉咽喉。萧茉飞身闪开,双足一点剑尖,在翻身之际鹅黄缎带陡然暴长,发出金色光焰,直卷向殷玉渊双臂。

凌佩如见状双手一扬,自红袖中射出两道铁索,一左一右缠向萧茉双足。萧茉黛色缎带朝下一卷,正缠住两道铁索,双方均向后发力,铁索与缎带拉至笔直。乔义与殷玉渊趁势一齐出手,一刀一剑,同时向萧茉头顶斫下。

正在此时,只听一声惨叫自后传来,二人不禁回头一望,竟见凌佩如连连倒退,手捂肩头,满脸痛楚。

“凌姑娘!”马重山急忙冲上前查看,只见她肩上渗出缕缕血丝,但却不知究竟为何物所伤。此时,他忽听身后一道疾风啸叫而至,立即翻身上纵,还未待他看清身后情形,又一缕银光扑面而来。他长剑飞转,以剑身护住面部,却听“铮”的一声,

那道银光竟在瞬间刺透剑身,一下刺进马重山右目。

马重山惨叫一声,倒地翻滚不止。乔义急来搀扶,剩下几人面面相觑。殷玉渊护住众人,见萧茉仍站在高石上不动,便厉声道:“妖女!你又使得什么妖术?!”

萧茉正色道:“不是我出手。”

“若不是你下此毒手,还能有谁?!”“还想抵赖不成? “正是,你们萧家又添上新仇了!”

众人靠拢在一起,逐渐向她逼近。

第十九章 绝世银针

“再往前一步,伤的便不是一个两个了。”忽然间一个声音自风中缓缓传来。

众人脚步为之一顿,萧茉讶然顺音望去,只见对面山中青衫一扬,那少年如天上之人飘然而至,眉目俊秀,神情款款。

“前辈?!”萧茉脱口而出。

少年一撩衣衫,栖身落坐于悬崖间的古树上,打量众人道:“是谁允许你们上山来胡闹?”

马重山忍痛抬头道:“你是萧家何人?”

少年喟然:“真是有眼无珠,看来要你一只眼睛算是便宜了你。你可曾见过萧家有我这等人物?”

“休得装神弄鬼!”乔义正色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救这个妖女?”

少年以手支颐,微笑道:“她是我救过的,谁要想杀她,就先得问过我才行。若是我不同意,就休想动她一分一毫。现今你们擅自动手,且以多欺少,我只不过伤你二人,并未大开杀戒。知趣的话,就趁我心情尚好之时赶紧下山,否则若我一时不快,恐怕没人能走开一步。”他言语间杀气凛人,却仍是面带笑容,悠然自得。

萧茉听他这般说话,心里不免忐忑。众人听了更不禁心中暗寒,殷玉渊转念一想,扬眉道:“我知道你是何人了,想必你定是那碧落宫的属下!”

少年笑道:“这位后生,江湖上人人皆知碧落宫尽是女子。你倒来说说,我是男是女?”

“你!……”殷玉渊怒道,“小爷没空与你斗嘴!不管你是何人,今天你与我们作对,便是得罪江湖正道人士了!我看你以后如何立足!”

“我都在此山中隐居了几十年,又何必去江湖立足?”少年一指群山,神态潇洒,“闲言少说,你们走还是不走?”

乔义一拔钢刀意欲上前,却被马重山拦下。殷玉渊向少年道:“既然阁下要护住这个妖女,又不理会我等劝解,倒也该留下个名号!”

少年倚着崖壁,朗然一笑:“好说好说,在下百里针。各位的名号么,我倒也不需要知晓了。”

“百里针?”殷玉渊一震道,“你与百里宫主是何关系?刚才怎么又否认自己是碧落宫人?”

百里针皱眉道:“小小年纪如此罗嗦!我姓百里就非得是碧落宫人不成?”说罢,右袖微微一扬,只见一缕银光疾射而出。殷玉渊飞身疾闪,那银光却似早已预料到他的退路一般,忽然转了方向,自侧猛地一旋,刺入殷玉渊后背。殷玉渊只觉一阵阴寒蓦地贯穿全身,一时双足发软,竟跪倒在地。

众人大惊失色,百里针却一振衣袖,笑道:“后辈不必如此跪拜。”又一抬右手,只见那道银光忽地自殷玉渊背后急速射回,还未回到百里针手中,便被他以手指轻轻

一弹,飞射在岩石上。萧茉抬头一看,原来是一枚细细银针。

其余几人此时纷纷望向马重山,他面色发白,挣扎着狠狠瞪了百里针与萧茉一眼,哑声道:“好!今日算是讨教了,来日必定拜访!”说罢,用力一挥右手,踉跄走向山下。众人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搀扶着凌佩如、殷玉渊尾随而去。

百里针见众人远去,才施然而下,落于萧茉面前,叹道:“小茉儿,叫你不要轻易出来,现在可知道害怕了?”

萧茉飞身跃下,雪衣飞舞,缎带飘洒,宛若坠入凡间的精灵。

“我不懂害怕,只是想看看你住在哪里。”她好奇着道。

百里针负手道:“我住的地方,你还是不去为好。”

“为什么?”她睁大双眼。

他不禁笑了笑:“我都那么老了,你说我住的地方,会是你喜欢的样子吗?”

萧茉反复看他,忽然不悦道:“你一定是在骗我。我不相信你会有一百岁了。”

里针微微一笑,道:“你不知道这个世上,有人可以永远保持年轻的样子吗?”说着便自己向前走去。

萧茉忙追上去道:“你既然也姓百里,为什么不是碧落宫的人?”

“天下那么多姓萧的,莫非全是天上人间的部下?”百里针漫声应道。

“那你又为何一人住在玉萝峰?你就不怕那位宫主?”萧茉赶上他的脚步,伴在他身边。

百里针看了看她:“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吗?我的银针是专门克制宫主银线的,怕她做什么?至于我为什么一人住在这里……那是因为先父与碧落宫有些渊源,我自出生起便在这里了。小孩子,你还有多少问题?”

萧茉一时无语,叹道:“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曾经有你这样一位高手呢?”

百里针想了一想,道:“只怕我出名的时候,你爹娘都不知道在哪里呢!”他停了一停,又道,“啊,对了,以后若是我高兴的时候,说不定会告诉你,为什么我这些年来一直不曾下山。不过,你可要乖乖听话。”

夜幕降临后,洞外风声又起。萧茉坐在角落只觉寒冷,便自己去点燃了洞中火堆,却见百里针看了看篝火,眼神一敛,立刻起身到了洞口,迎寒风而立。

“前辈怎么不怕冷?”萧茉诧异道。

百里针平静道:“习惯而已。”他不待萧茉追问,紧接着道,“再过几天,你就完全恢复,可以下山了。”

萧茉闻言却并未欢快,只点了点头,拨弄着火堆。

“怎么你不开心吗?”百里针望着她道。

萧茉低下头,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上哪里去。”

“你不是说,一直在寻找想要的东西?”百里针道。

萧茉心绪一沉,却又展颜灿烂道:“那是我这一生,永远得不到的。”

百里针一怔:“你怎么知道?”

萧茉用手指绾着彩缎,紧紧地、死死地,缠在自己皓腕上,低声道:“你不会明白。我也不会让别人明白。”

百里针似是轻叹一声,道:“小茉,你只为了那个人而活?”

萧茉听他这话,只觉被人猛击一拳,各种酸楚疼痛滋味一一涌来,强忍住悲声道:“等我找到了所想要的东西,就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刻。为谁而活,又有多大关系?”

“可是你刚才还说,你是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那样的话,岂非一生都不快乐?”他不解道。

萧茉怔怔道:“可是,我一直在寻找。寻找的过程,也是一种快乐吧。”

他低头一笑,眼波清寒,缓缓道:“人世苍茫,我们何尝不都是一直在寻找永远找不到的东西呢?”

“那你也有寻找的东西?”萧茉出神道。

他沉吟片刻,忽然又露出笑容道:“我在寻找的,就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