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

我站在那栋别墅的大门前,手指按着门铃,已经重复了不止半个小时。

“崔若涵,你开门,崔若涵,求求你,快开门……”

我的嘴里不断喃喃着。

但是,那栋别墅好安静,好安静,每一道窗,灯,都是暗的。

“崔若涵,求求你,快开门,我错了……”

“我再也不会拆散你们两个了,求求你,开门,我会道歉,我会好好道歉……”

“叮咚——叮咚——叮咚——”

门铃不断的传来无人应答单调的响声。

我的衣服口袋里,那首〈我只对你有感觉〉一直在响着。

……

“我把北北还给你,你开门……我再也不会搞破坏了,依依会乖,会很乖……”

我改用手拍着门,一下又一下。

“崔若涵,你回来,好不好?我会帮你,我会帮你们两个……”

手心,好痛好痛。

……

那个夕阳下,依依跟在北北的后面,他低着头微笑着,身边并肩走着那个笑起来温婉得象一颗凝珠的女孩,夕阳重叠着他们的身影,看起来那么唯美……于是,依依躲在角落疯狂的嫉妒……但是,她怎么忘记了,即使,那两双手没有牵在一起,硬生生扯开的时候,也会疼痛……

“崔若涵……求你……救救北北……”

“崔若涵……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慢慢的蹲下,眷缩起自己,不断的喃喃着。

那首〈我只对你有感觉〉终于止停了。

我不断的颤抖着,没有雨,没有寒流,我却依然觉得好冷好冷。

豪迈的一首〈朋友〉划破夜空,震耳欲聋的响起。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

“喂。”我颤着声音接了起来。

好冷,好冷。

“小童!你在哪里?!你们吵架了吗?为什么易北学长说找不到你?你在哪里?要不要我联系学长?……”

“别叫他过来!别叫他过来!”我听到自己的尖叫声,以及狼狈的眼泪坠落声。

“好好好!我不通知他!我和江大少一起,我们马上过来,你在哪里?”

……

十分钟后,我被尚戴着头盔的大童紧紧的拥在怀里。

“为什么蹲在这么陌生的地方?这里是哪里?谁的家?小童,你怎么了?”

终于,终于,我有一点点回暖。

“大童……”我放声大哭。

另一个同样带着头盔,总是笑嘻嘻的脸,不远处,带点担忧的望着我。

哭了许久,许久。

哭累了,倦了。

大童才轻声问,“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吗?”

我轻轻摇头。

“那发生了什么事?我从没见过你哭得这么厉害!小童,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你告诉我啊!”

我张张嘴,话梗在喉间,我发觉,即使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也无法把北北的秘密告诉她。

“没有,只是突然发觉,原来勉强真的没有幸福。”我苍白的笑,泪滑过脸颊。

那个站在不远处的男孩,走向了我们,叹了口气,“走吧,太迟了,天塌下来,总有比我们高的人顶着,睡一觉,明天什么事也没了。”

“对啊,先到我家睡一个晚上吧。”大童拉扯着一直蹲在地上的我。

我摇头,“我不走。我在等人。”

“等谁?”他们一起问。

“崔若涵,她住在这里。”

江孟麒大吃一惊,“我也住在这个区附近的啊,这栋别墅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啊!”

“我不管!我要等她回来!”我将自己的脸埋在膝盖处,不愿让他们看见我的眼泪。

“小童,你怎么了?”大童担忧的拉扯着我的手臂,“我们走吧,晚上这里真的安静的有点害怕。”

“我不走!你们不明白,你们谁也不明白!”我哽咽着,“你们谁也不明白……我要找她……我要和她道歉……我要她回来……这样北北……这样北北……”话说到一半,已经泣不成声。

“小童……”

“她可能在里面!只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能只是躲在里面!”我突然象想起什么一样站了起来,“对!她一定还在里面!”我疯狂的拍着门,哑着嗓子大喊,“崔若涵,你出来,求你出来,你一定可以和北北很幸福很幸福的,求你出来!你要打我,你要骂我都可以!你出来……”

“小童别这样……”

“不,她一定在里面!”我用力的拍着门,丝毫不理原本已经刺入了碎片的手掌,已经刺痛到冒着点点刺眼的红腥。

“够了!”江孟麒拉住了我自虐一样的行为。

“你走开!别管我!我们不熟!一点也不熟!”我哭着推开他。

“我乐意关心陌生人!不可以啊!”他用力瞪了我一下,随后,摔下头盔,“你们待在这,我爬进去看看!”

不等我们有任何反应,他已经开始攀爬着铁门。

“江孟麒你疯了啊?!这是里高级住宅,会有警卫巡逻的!”大童惊慌的大叫。

“与其你们在这里哭,我还不如进去看一下!”他的声音消失在围墙内。

“江孟麒你小心点,听说那些别墅都有电击什么反盗系统!”大童对着围墙内大喊。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我呆呆的愣住了。

江孟麒,对不起……

一会儿,这个大男孩拍着脏得乱七八糟的裤子,爬墙出来了。

“里面真的没人,所有家具都蒙着很厚的灰尘。”

我的心,顿时凉透了。

“依依!别急!我去隔壁问问!”江孟麒按了按我的肩膀。

随后,那一个小时里,鸡飞狗跳。

有个男孩不顾深更半夜别人的白眼,一次又一次,一家又一家认真的讯问着。

“请问,知道那家叫崔若涵的女孩吗?”

“请问,认识崔若涵吗?”

“我朋友有急事找她,请问,见过那户人家的女儿吗?”

“可以告诉我,那户人家搬去哪里了吗?”

“全家移民去法国了??请问有联系地址吗?”

“没有?拜托再想想拉,拜托、拜托……”

……

那个夜,大童的眼眶红了。

同样,我的眼眶也红了。

江孟麒……

第八章 只想逃开

清晨,我醒过来,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摸摸脸颊,冰的,全是水。

大童穿着睡衣,一脸担忧的坐在床头,“依依,你哭了一个晚上,连梦里,也不断叫他的名字。”

“是吗?”我擦干泪痕,有点狼狈。

“今天这个样子,你怎么去见工?要不要请假一天?”

“开什么玩笑呢,第一天就请假,人家不把我扫地出门才怪呢!”我装成很轻松的样子,“我很好拉,真的很好!”

在大童家,我洗刷了一下,然后将故意关机了的手机开机扫进背包。

没有任何关机,未接来电电话。

“那我走了哦!”挥挥手,我的语气依然很轻松愉快,随手打开了大门。

“等等……江孟麒说过来接你拉……”话,蘧然而止,大童和我一样,愣在了门口。

北北坐在她家门口的台阶上,白色棉质衬衣有点脏。

见我们走了出来,他站起了身体,怔怔的望着我,神情象个犯错的小孩。

“我……过来……接你……回家。”

我的心徒然象被尖锐利器猛然的扎着,一下又一下。

那个把熬夜经常只当少睡了一个午觉的他,此时眼睛布满了点点血丝,连下巴也冒着点点青涩的胡渣。

我从没见过这么茫然、疲惫的他。

“等了很久?”我轻声问。

他摇头。

但是,我知道,他在撒谎,因为,他穿着昨天一样的衣服。

“我先不回家了,我今天第一天见工。”努力的,我用非常平板的语气对他说。

“见工??为什么,我不知道……”他问的很轻,很轻,仿佛内疚到连大声说话的资格也没有。

“本来昨天想告诉你的……”刚说到一半,我和他的脸同时苍白了。

仿佛“昨天”这个名词,是个忌讳。

于是,我只想逃开。

“我真的上班要迟到了,我先走了,拜拜。”我想要落荒而逃。

刚好,此时,“喂,依依,上车,我过来带你一起去上班了!”摩托引擎“轰轰”声,江孟麒总是欢快的声音传来。

暑假,江孟麒也会去那家工厂见习总经理助理,不管是无意还是刻意,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看清站在门口僵着身子的北北,江孟麒也愣了一下。

“我、我……走了!”不敢看他,我朝着江孟麒车的方向而去。

上车,戴头盔,我的动作很快,仿佛不许自己后悔。

“好了?那我开车了。”江孟麒询问的声音传来。

“恩。”点头。

江孟麒拉动油门,踩档。

空气,只听到引擎的声音,太过安静,太过安静。

于是,我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他。

他站在那里,很安静,很淡然,眉宇间,却悄悄倾泻着一抹,努力的极力掩饰伤口的神情。

我咬了咬唇,用力到,尝到一丝血腥。

摩托冲了出去,我却用力扯了江孟麒一下衣裳,“停一下,好吗?”声音很轻,江孟麒却听到了。

摩托,停了下来。

我爬下了摩托车,将头盔还给他,“我能迟一个小时去吗?”

“好!我帮你说一声。”江孟麒痛快的点头。

北北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一向安静的他,此时却让我觉得无比的压力。

“北北,我先跟你回家换身衣服再去上班好了,没换衣服怪难受的。”我努力,对他笑。

“好。”他点头,原本紧抿的唇角,一点一点松开。

“我的车停在那边。”他指指不远处,“我开过来,还是我们一起走过去?”

“一起走过去吧。”我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