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哪里了?

或者,他真的不会过来了?!

我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话题,但是,不一定代表他愿意。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借口上厕所,拨打他的手机。

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沈妈妈总是阻止我打电话给他。

我的心,在隐约不安着。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手机那头,重复传来枯燥的语音提示。

握紧手机,我想起下午准备出门时接到的一通电话。

“您好,我这里是崔博士心理治疗与咨询中心。”

原来,北北换心理医生了……

“因为临时联系不上沈易北先生,请小姐可否帮忙传达一下,早上沈先生将原本预约的下午二点的门诊改约成四点,但是,崔博士在四点将有一些私人事情要处理,所以,只能很抱歉另约时间了……”

他明明挪出了二个小时空档,代表他会来啊……为什么?……

“来了!”沈妈妈沉着声音,出声提醒。

我笑着回头,却在看清来者时,僵住了。

彻底的僵住。

于燮辰!

“我们要的东西带来了吗?”沈妈妈迫不及待的问。

我的大脑开始呈现死机状态……

于燮辰俊美的眉头轻挑,“带来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管玻璃瓶,“易北的精.液!放心,没有超过半个小时!沈伯母,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到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也请别失信!”

……

北北的精.液……

胸口那种沉闷的痛,又席卷而来,我深呼吸,努力保持冷静,转头,面向沈妈妈,“妈,我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妈妈嗫嚅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依依,对不起!……我劝服不了易北,他很固执,说什么也不答应……他说,他娶你,并不是让你来当沈家的生育工具……所以、所以,我……只好出此下策……”

“所以,妈妈你就找于燮辰帮忙……所以,我的丈夫,在今天下午,半个小时前,又和这个男人发生了关系?……”心,好痛,好寒。

原来,那一点点的喜欢,真的只是我的幻想。

我的丈夫背叛了我,彻底的……什么都是假的……浓情密意,恋爱的感觉……可笑至极!

“妈,你答应了他什么?”是痛到连心都麻痹了吗?我居然能冷静的问着他们。

“对不起,依依……”沈妈妈,那个总是高贵的将下巴抬高45度的妇人,此时,居然难过得不敢正视我。

“让我来告诉你吧!”于燮辰的眼睛里有胜利者的光芒在耀眼的闪烁,“沈伯母答应我,只要我将易北的精.液藏起来交给她,那么,她就不干涉我们交往。”

不干涉交往?!……

我轻轻的笑,笑出声音来。

童紫依,你算什么?他们能自由交往了,你算什么?一个掩饰他性取向的烟雾弹吗?这一个月来,他对你的好,对你的宠,只是对一个能为他遮风挡雨的烟雾弹的报答吗?

童紫依,你真是个大傻瓜!

你的沾沾自喜,你的幸福愉悦,都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

“依依,你别这样……”沈妈妈难过的握住了我的手。

原来,我低声笑出了眼泪。

“妈……”我不想做手术了……不想怀孕……

沈妈妈仿佛早已猜出了我未出口的话,她不许我反悔,推挤着我,急忙对环抱着胸在一边看好戏的于燮辰伸出手,“你把易北的精.液快给我!依依,你快进去做手术!”

于燮辰笑了,得意的目光下微闪着残忍的光芒,他拿出那管液体,白色的液体,背着阳光下,玻璃瓶闪闪发光,“不!沈伯母,我要她——”他指着我,两边的唇角扬得很高很高,“我要她,亲手接过这管精.液!”

沈妈妈愣住了。

我浑身开始轻颤,那管液体,象能吞噬人的恶魔……也许该说,它本来就是恶魔,它在迅速吞噬我的爱情……

“妈!我不想替北北生孩子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冷漠很冷漠的在空气里回荡。

“依依,算妈求你!妈跪下求你了!求求你替沈家留个后!”扑通一声,从来高高在上的沈妈妈,裤管膝盖上染上了污秽。

我站的位置,居然能低下头木然的望着她。

因为,她下跪了。

“依依!你想想,如果没有沈家,你连能否读完九年基本义务教育都成问题,更别提象现在一样考上名牌大学!……依依,你想想,以前你在孤儿院里吃的饱,穿得暖吗?……依依,你想想,如果没有沈家……”

“妈,你现在是要我报恩吗?”我打断她的软声哀求。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飘忽,飘忽到站在那里的那个童紫依,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妈,你现在是要我报恩吗?”我又重复问了一次她。

这一刻,我确定,我心灵的伤口,再也不会愈合了。

“依依……”沈妈妈哭了。

“妈,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我还活着吗?真的还活着吗?

“……是……”

“好。”我点头。

我明白了,只是报恩,而已。

我向于燮辰一步又一步,面无表情的走去,“请你把北北的精.液给我。”

我伸出了手。

于燮辰大笑,他的笑里,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他将那一管精.液放住我的手心,然后,将我的手指合拢,“收好……童紫依,沈、家、的、生、育、工、具!”

大笑中,他离去。

剩下的那个我,灵魂早已经不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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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上手术台。

我木然的将双腿掰开。

“过程会有一点点痛哦,因为为可能到来的胎儿着想,我们不能使用麻醉,小姐,请你忍耐一下。”小护士温柔的提醒着。

“好。”我点头,没关系,童紫依不怕痛。

我的双腿被固定住,撕裂般的巨痛席卷而来,我的下身,被冰冷的器械撑开。

没关系,不痛,不痛,真的不痛。

视线一片模糊,我痛的紧握拳头,手心一片冷汗。

冰冷的器械,一下子贯穿我的身体,我的体内,有淡红色血渍顺着大腿流下。

那是,曾经纯洁的代表。

不痛,不痛,真的不痛。

我的眼前一片黑,意识模糊了,我昏迷了过去,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

14岁的我,18岁的他。

“依依,出来。”

“不要!”

“地板很冷。”

“我不怕冷。”

……

原来,童紫依,怕冷……很怕、很怕……

……

“醒醒!小姐!醒醒!”依然是那个温柔、甜美的小护士。

我挣扎着起身,下身,依然,象被嘶裂一样的痛。

“小姐,你还是第一个取卵手术里痛昏过去的病人呢!”小护士笑着和我调侃着。

那是因为,我也是第一个处女做取卵手术的人。

我冷漠的笑,没有回答。

“去看看受精卵结合的过程吧!那是个非常幸福的瞬间哦,别错过了!”小护士热情的将我带到了对门的实验室。

沈妈妈已经欣喜的站在那里,不断得看着显微镜。

她看见了我,眼角有微微潮湿,“依依,来看看吧,你和易北快有孩子了!”

我木然的,被她牵了过去。

显微镜下,“蝌蚪”热烈的迎向“太阳”。

新生命,在那一瞬间产生。

我的心里,却连一丝一毫的感动也没有。

因为,这个孩子,

是背叛者的礼物……

……

第十章 他……

他依然在准时的时间回家,依然在回家后第一件就是寻找我。

“今天是不是找过我?我手机没电了。”

见我缩在被窝里,他坐到床塌上,板过我背对他的身体。

“依依,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看到我苍白如雪的脸颊,他焦急的赶紧探过手里,拂向我的额头。

我冷冷别过头,让他的手掌只落在枕头上。

他还没有洗澡,他的衣裳上还有不属于他的淡淡古龙水的余味,属于下午,那个男人的香味。

“为什么额头都是冷汗?你不舒服吗?我带你去看医生!”

我冷冷的格开那双打算将我横抱而起的手臂。

不爱我,请不要装出很心疼、焦虑的样子!

“没有,只是吃坏东西,肚子有点不舒服,不需要去医院。”我冷淡的回答。

不一样了,我们之间真的不一样了,我的心,已经彻底失温,再也找不回爱情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掀开被子,侧身躺在我的旁边,将我搂入怀里,指腹轻抚着我的小腹,“这样会好一点吗?”他问得很温柔很温柔。

好一点?不,我永远好不起来了。

“别靠我这么近。”我蹙了蹙眉,“你身上的香水味让我很不舒服。”另一个男人的味道,让我厌恶到了极点。

我语气里的厌恶,让他僵了一下,他起身,褪却衬衣,回身,他企图和我解释,眼神却有点闪烁,“……我先去洗个澡……你别想太多,我……”

“放心,我从来不会想太多。”我语气很平静,心里在冷笑。

已知的事实,何必想太多?

他松了一口气,揉揉我的发丝,“我先去洗澡。”他拿着干净的衣服,一边走向浴室一边对我说,“依依,接着的几天,我可能会没时间陪你了……”

“好!”我快速打断他的话。

他和于燮辰难得能光明正大在一起,当然会甜蜜的腻几天。我算哪颗葱?!

“我今天遇见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你想听吗?”他已经关上了浴室门,但是,他语气里的快乐,一点也不含糊。

“我不想听。”我很轻很轻的回答。

显然,他没有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和他隐约不清的声音:“……我遇到了一个失踪很久的朋友……她刚从国外回来,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儿子……接着几天我们会一群同学聚一下……她拜托我陪她,替她儿子找间好点的幼稚园……”

他说的话,我真的没有听进多少。

他的喜,他的悦,都与我无关。我突然发觉,他的人生,我已经不想再参与。

我拉高被子,捂住了一切视听。

被窝里,我不断的在流眼泪。

为什么?我的人生,要这么糟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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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天,一眨眼就过去了。

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我的月事没有如愿来报到。

我坐在公园里,手里捏着一根呈现两条红色横杆的验孕棒,怔愣的坐在那里。

对肚子里的新生命,我谈不上愉悦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