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同尘笑了笑,对她道:“多亏了你给的药,让我轻省不少。”

师父修复经脉的药还没着落,陆明舒没敢用手中的冬夏石液,便从天轮里换了些疗伤药,给安同尘送去。再加上她给的转修秘法里有如何调养玄力之法,短短一个月,安同尘就觉得轻松多了。

听他们二人对话,关系之亲近,已是明明白白。

看来柳林一脉决心护她了。

柳林、玉台、太府、金门,连同陆明舒原本所属的升阳一脉,人多势众,个个咄咄逼人。反观周妙如这方,她受修为所限,付尚清身为掌门总不好亲自下场撕,温掌院同样身份受限,只有一个祁掌院,气势上远远不如。

不过,周妙如经营这几年,又怎么会只有这几个助手呢?听说此事的出神境长老纷纷赶来。比如,周妙如的忠实拥扈,抚云一脉的殷虹,日照一脉的向长老,黎谷一脉的盛长老…

付明溪本来就已经惊吓过度,这阵势又把她吓傻了。

她事先怎么也料不到,自己只是气愤不过,想找陆明舒的麻烦,居然会变成九瑶宫上层的一场大撕。诸位长老,有她叫师叔的,也有她叫师祖的,根本不顾脸面,在精义院的大堂里吵成一团。

看得围观的弟子们目瞪口呆,大开眼界。

原来平时高高在上的长老们吵起架来,也没比他们这些小弟子好看多少啊…

这个说:“陆明舒空口无凭,两张嘴一碰,就要弟子以命相抵,哪有这个道理?以下犯上,谋害长老,何等罪名?岂可这般轻忽?没有真凭实据,断然不能定罪!”

那个道:“这话说得有意思。出神境长老的供词都不足采信,反倒要信一个融合境弟子的?照这么说,随便来个融合境弟子,说殷师侄杀人害命,是不是也可以?”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还不是牵强附会!”

那边又有人道:“非是不信陆明舒的供词,而是她的供词处处不合理!她说付明溪暗害于她,为何她一点伤都没有,反倒周长老性命垂危,付明溪满身血痕?”

“付明溪没本事,暗算不成,难道还能当成证据?”

又吵了起来。

这么个吵法,双方各执一词,又怎么吵得出结果?

这时,有人说:“合不合理,不如掰扯开来说。我们只知大概经过,却不知道细节。须知细节越详细,真相越是无所遁形。陆师侄要是有这个自信,那就当着我们的面,把所有细节通通说一遍,再由大家分辨,如何?”

吵到现在,终于有个人说了具备可行性的提议,双方为之一静。

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正是知真院祁掌院。

他笑眯眯地看着众人:“看来,诸位师叔师兄,这是都同意了?”

温掌院首先点头:“祁师兄说的在理。一味争吵,吵不出结果,不如我们把经过掰扯开,由细节一一验证。”

“好。”祁掌院拱了拱手,“若是诸位没意见,我来问一问陆师侄,如何?”

宇文师眼神一动,有心想阻止。他知道祁掌院心思细腻,阴起人来不着痕迹,让他问话,就怕陆明舒不知不觉进了他的坑。

不想他刚张口,陆明舒就一口应了:“好。”

“陆师侄。”宇文师低声唤。

陆明舒淡淡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既然前来精义院,当然做好了接受众人审视的准备。”

安同尘抚掌:“好!我辈行事,理应如此。藏藏掖掖,暗算于人,与蛇鼠何异?”

说着轻蔑一瞥,看得付明溪一抖。

祁掌院面不改色,首先问道:“陆师侄,你之前说,你中计一掌杀了那只箭猪,箭猪之血溅到你身上,因此激怒了镇守珍兽,是不是?”

“是。”

祁掌院马上接下去:“这么说,你与珍兽缠斗了一会儿?”

“不错。”

“那周长老又是什么时候切入战局的?”

“就在我与珍兽缠斗之时,他背后偷袭。”

祁掌院点点头:“那你是如何应对的呢?”

陆明舒淡淡道:“先是避开他的攻击。随后想到,极可能是身上的箭猪血有问题,因此将染了箭猪血的外袍撕下,抛了出去。”

“抛到何处?”

陆明舒露出淡笑:“周竟成身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之身,她还真是够果决。

祁掌院不由收起了笑容,谨慎地问:“然后呢?”

“然后,珍兽就转移目标了。”陆明舒轻描淡写。

“…”祁掌院稳了稳,继续发问,“那付小姐又是如何受伤的?”

“我把她抓出来,她吓得跑都跑不动,被他们动手的余波伤及。”

陆明舒说完,现场一时无人说话。

所以,这两人都是她弄伤的?她可真敢说啊!这般手段,就算是回击,也着实狠辣了些。

不过看她这样子,并不觉得自己狠辣有什么错。

祁掌院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陆明舒的目光晦暗难言。

“这就有问题了。”他轻轻说。

“什么问题?”陆明舒气定神闲,却不知道这一刻,宇文师、郑冲、张鲲等人都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郑冲张口想帮她辩解,可又想不出理由来。

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个关键点被抓住,他们也无从替她辩解了。

而殷虹等人更是看笑话一般,周妙如嘴边亦浮起一抹淡笑,松了口气。到底年纪小,编故事也不编得圆一点。

全程大概只有陆明舒自己,和安同尘两人镇定自如。

祁掌院道:“先与一只被激怒的化物境珍兽缠斗,随后应付一个出神境的偷袭,接着还要在二者夹击中想出关键所在,将染了箭猪血的外袍抛到周长老身上——陆师侄,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样的情况,就算是郑师叔这样的积年出神境高手,也未必应付得来,更不用说毫发无损地脱身!”

397.第397章谁说做不到?

祁掌院问得很详细,陆明舒答得毫不犹豫。这经过清清楚楚,就像在众人眼前走过一遍似的。

可是,就因为太清楚了,其中的问题暴露得无所遁形。

祁掌院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看着她,有的嘲笑,有的沉默,有的痛惜。

你,陆明舒,一个刚刚进入出神的小辈,凭什么做到积年高手也做不到的事?倘若你同样受伤归来,说明战况激烈,说不定大家就信了。身上干干净净,一点伤也不见,你当你是化物境吗?

“陆师侄,”温掌院温言道,“付小姐对你有不敬之处,你记恨她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身为长老,对弟子理当爱护。要是随意污蔑,未免失了长老气度,长此以往,还有谁人信服?这事…唉,你也是年轻气盛,少了引导,就从轻处罚吧。从今日起,除非必要,就不要踏出碧溪谷了,同时,罚没一年供奉。如何?”

郑冲按捺不住:“这叫从轻处罚?那付明溪呢?是她先暗算一名长老,就这么抹了?”

温掌院道:“暗算之事,全凭陆师侄一人口供,实不足采信。”

“你——”郑冲怒目圆睁。就算真是陆明舒以牙还牙,也是付明溪暗算在先,她说得不实,难道就能抹掉付明溪干的事了?精义院这般判罚,心偏得都没边了。

这时,却听陆明舒一声冷笑,缓缓站起:“温掌院,这判罚,我却是不服的。”

“为何不服?”殷虹抢先道,“你堂堂出神境长老,诬陷一个融合境弟子,居然还有理了?”

陆明舒道:“你们凭什么判断我说的不实呢?不就是觉得,我做不到吗?倘若我做得到呢?”

“你做得到?”殷虹冷笑,“你倒是做一个看看啊!你要是能在一只化物境珍兽的追杀下毫发无伤,我就…”

话未说完,大堂中忽然亮起一道光。

光如流月,又似秋水,刹那间恍如海上升明月,清波涤荡,光华千里。

“小心!”大堂上,足有十来名出神境,几乎同时出手了。

但是,这并没有用。

他们中实力不错的几个人,付尚清、郑冲、温掌院都及时赶上了。

一时间,就见精义院大堂内剑光闪烁,各自辉耀。但紧接着——

“叮!”

“吭——”

“嗤啦!”

数声响起,连眨眼也不到的时间里,只有当事几个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剑气相击,剑意互冲,却一一被破开。

有眼光不及的,只看到月华一荡,几道剑气消解无踪。而后光华绕室,在顶上盘旋而过,“哗啦”,精义院这座加持重重的大堂,竟然就这么四分五裂了。

大梁断成数截,砖石全部粉碎,“隆隆”之声过后,书案、坐椅,以及原先或坐或立在大堂里的众人,尽数暴露在天光之下。

外面传来的弟子的惊呼,还好大家都有修为在身,不至于被砸伤。

众人面面相觑,有被吓住的,灰尘落了满脸。

那道光华一绕而回,没入陆明舒手边的剑鞘,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她慢吞吞道:“你就如何?殷长老,我够厚道吧?没等你说出赌注,免得你一把年纪了在弟子面前丢人。”

殷虹完全呆住了,哪里还记得跟她争辩。

刚才那是什么?剑光吗?怎么可能快到这个程度?他们这么多人,居然没一个拦下来…

不止是她,几乎所有人都呆住了,祁掌院、温掌院,以及宇文师、郑冲…

拆掉精义院大堂,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九瑶宫这些建筑,采用的皆是瑶西山林里极珍贵的材料,再加上种种加持,就算是化物境在九瑶山上动手,也能撑上一阵子。出神境想拆掉,剑气之犀利、下手之精准,绝对是同境界中顶尖的水准。更不用说,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破开数人合击。

方才剑气绕梁一周,人人都感觉到了逼人的杀意,如果这道剑光针对自己而来,会怎么样?不少人打了个冷战,一时间无人言语。

再没有人怀疑陆明舒之前说的话。这样的剑术,收拾周竟成这个突破才两三年的寻常出神,不过几招的事,面对化物境珍兽,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

所以,她这算是自证成功了吗?

“啊——”付明溪的一声惨叫,打破了诡异的沉默。她死抱着周妙如,大呼小叫:“娘,就是她,就是她,她好可怕!她…”

付明溪断断续续的告状中,陈述了事情的经过,跟陆明舒说的相差不离。

周妙如好几次喝止:“闭嘴!”

可付明溪眼神充满惊恐,根本就是被吓疯了的样子,哪里听得进去。

最后,周妙如忍无可忍,“啪!”的一声重重打了她一个耳光。

付明溪摔在地上,终于安静下来,目光一片茫然,看着周妙如。

周妙如指着她怒道:“你干的好事!一天没管你,就敢惹出这样的祸来!出神境长老,就算是你爹都不会随意指使,你倒好,将竟成师弟害成这样!是我这个当娘的没管好你,以为你只是不懂事,慢慢管着就好。谁知道你、你…”说着抹起泪来。

陆明舒平静地看着。周妙如反应真快,一发现不对,就弃卒保车,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得。

“明舒,是我对不起你。”周妙如已经转过来面对她,哀声道,“我还以为,明溪就是小孩子脾气,你都出神了,反正她也伤不着你。没想到她居然做出这种事,是我管教无方。只是她到底是我的女儿,我这当娘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你放她一条活路,剩下的,我替她受罚了。”

陆明舒一脸不耐烦,要撕就光明正大地撕,吵得不过瘾,就拔剑大打一场,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她理也没理,看向上首:“温掌院,现在可以判罚了吧?”

温掌院思来想去,看向付尚清:“掌门,你看…”

一直沉默着当个合格见证者的付尚清终于站出来了,他叹了口气,道:“付明溪以下犯上,证据确凿,且已认罪。温师兄,你循例判罚就是。”

温掌院看他态度明确,又见周妙如无声饮泣,抓着袖摆的手暗暗比了个手势,心中有数,定了定神,启口判罚:“付明溪谋害本门长老,以下犯上,事实明确,无可辩驳。本院判决,夺其牌符,逐出师门,三日内执行。至于周竟成,革去长老之头衔,再罚十年供奉,立即执行。”

398.第398章救不了你

“就这样?”刚一说完,郑冲长老就叫道,“不要她抵命便罢了,就当给掌门一个面子,为何连修为也不废?单单逐出一个师门,让她回去当大小姐吗?”

温掌院咬咬牙,说道:“郑师叔别冲动,逐出师门当然要废修为,这是惯例了,是以师侄没说。”他本想含糊过去的,没想到郑冲这么不给面子。

“这也罢了。”郑冲点点头,心知周家退让到这一步就差不多了,一时间不可能将之赶尽杀绝,“此事已了,我老头子就回去了,不碍你们的事。”

说完,又像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对了,我那不成器的徒儿,终于出神了,过几天,我想给他摆个酒,也好去去前几年的霉气,师侄们记得来啊!”

挥挥衣袖,就这么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难以置信的,也有恍然大悟的。

难怪,郑冲这老家伙,向来不惯听别人的,当初玉台一脉拉拢他,也是爱理不理,这回突然立场明确地站在陆明舒这边,果然是事出有因。

蒯信出神了?他拿到陆明舒的秘本一事,早就被人打听到了,不少人等着看结果,但都没想到,结果会出现得这么快。真是那秘本的作用吗?

再想到方才陆明舒那一剑,不知有多少人心中火热。

看来她真是在外面得了某门秘传,要是自己能弄到的话…

“我也回去了,师父那边需要人照料。”安同尘抬手拱了拱,又转身对陆明舒道,“若是有事,叫人来柳林居唤师叔。”

“多谢安师叔。”陆明舒正礼道谢。

安同尘笑了笑,负手出了这个已经被拆掉的精义院大堂。

这出戏到现在,也该落幕了,陆陆续续有人告辞。

见陆明舒也打算离开,殷虹不忿,说道:“陆师侄,你就这样把精义院拆了,难道不需要赔偿吗?”

陆明舒侧过身,扬起眉:“哦?”

没等她说什么,温掌院忙道:“无妨,精义院已经准备修缮了,陆师侄拆得正好,正好…”

心中暗骂,这个殷虹,真是不知所谓。知不知道眼下什么情况,居然还提赔偿,嫌她下手太轻是吧?

琼玉宫,周妙如面沉似水。

“娘,娘,救我!”付明溪涕泪横流,扑过去抱住她的腿。

周妙如一动不动。

付尚清从外头进来,付明溪看到,急忙又扑过去:“爹爹,爹爹!我不想被废了修为,您救救我!”

“救你?怎么救你?”他终于应声了。

付明溪仰起头,急切地道:“您是掌门啊,只要您一句话…”

付尚清叹了口气,垂下目光看着她:“明溪。”

“爹爹!”付明溪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极力表现出自己的可怜,祈求他的垂怜。

付尚清的声音轻柔而充满怜爱:“你要是不想去周家,那爹爹就在九麓州给你买套宅院。又或者,你想去东越也行,那里毕竟是爹爹的故乡。”

付明溪瞪大眼,死死地盯着父亲,确定他不是在说假话,她像是失去力气似的,跌坐在地上。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陆明舒当年的感受。爹爹的态度永远都是这么无可挑剔,一边说着温情脉脉的话,一边做着毫不留情的事。

明明是放弃她,不准备救她,却说得这么怜爱。她多么希望爹爹能在这个时候打她一巴掌,狠狠地骂她,说她做错了,那说明他还没有放弃她。可是没有,他连骂都不想骂了。他的可怜,是对于即将上断头台的死囚的怜悯——除了表达自己的温情,毫无作用。

“以后不要再想九瑶宫的事了,你小姨现在不是过得也挺好的?若是你有意愿,爹爹就在东越给你找个王孙公子,凡人有凡人的世界,一样能够享尽荣华富贵。”

付明溪闭上眼,眼泪簌簌而下。凡人有凡人的世界,所以,她以后只是个凡人了。

她听到脚步声,那是爹爹离开了。他走得可真绝情,一点迟疑都没有,就好像从来没有疼爱过她一样。

“扶小姐起来。”周妙如的叹息传来。

付明溪被侍女扶起,却是哭得浑身酸软,站都站不稳了。

周妙如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慢慢给付明溪擦脸。

“娘…”

周妙如一边擦一边轻声道:“你爹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吗?”

付明溪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他那话明着是说你,其实是警告为娘呢!”

付明溪一愣,看到母亲脸上的淡漠,糊涂了:“娘…”

爹娘不是一直很恩爱吗?为什么娘提起爹什么是这样的表情?还有警告…

“凡人有凡人的世界,呵呵,”周妙如笑了笑,“他嫌我管太多了啊!果然是翅膀硬了。”

“娘!”付明溪急急地问,“您…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会真以为,爹娘夫妻恩爱,伉俪情深吧?”周妙如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付明溪糊涂了,难道不是吗?

“明溪,娘支撑得很难啊!”周妙如把女儿当成了倾诉的对象,幽幽说道,“当年你外公走火入魔,断了前途,周家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正好遇到了你爹。明知道他已有妻室,为了周家,为娘还是嫁了。总算,你爹顺利进入出神,接任了掌门,度过这次难关。”

“你只知道周家风光无限,可你知道这风光是从哪里来的吗?周家本家,只剩下一个出神境,就是你二外公,偏偏他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除此之外,就是三个供奉——他们虽然姓周,可到底不是周家的血脉。其他的,要么是姻亲或弟子,要么就是依附来了。”

“你道他们为何要听周家的?不是为娘多有本事,而周家几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和人脉。为娘努力平衡各方面的关系,让他们互相制衡,才能勉强保住周家的地位。可是,这个世界以武为尊,没有修为,做起事来千难万难。”

她的权柄,来源于周家几代的积累,来源于付尚清这个丈夫。但是,周家积累再丰厚,后继无人的情况下,还是会慢慢失去权威。付尚清越来越不甘于当个傀儡,失去的速度就更快了。

她看着女儿呆怔的脸庞:“就像今天,他们一个个都可以大声说话,偏偏为娘不可以。”

“现在你知道了吗?娘救不了你,还要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

399.第399章密会

“周妙如最大的弱点,就是她修为太低。”月色下,宇文师对徒弟道,“她就是那只狐假虎威的狐狸,明里,是周家号令那么多出神境为他们所用,实则,是她借着这些人的威风,支撑起周家这艘大船。”

“但是想打破也不容易,”邵正阳道,“周家威风久了,盘根错节,互相制衡,谁也不好随意脱离。我们想拆掉它,就要面对所有人的反击。”

宇文师点点头,感叹道:“是啊,这就是我们失败的原因。不得不说,周妙如在这一点上面,还是挺厉害的。”

不管她用的手段是不是不入流,至少她维持住了这个局面。

“这么说,周家还真是注定要栽在陆师妹手里。”邵正阳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周妙如玩把戏,搞阴谋,她根本不搭理。就像她说的,再高的山峰,一剑劈开就是。”

说到这个,宇文师又有些犯愁:“她显露实力太早了啊!只怕周家有了准备,再想一招制胜就难了。”

不料,邵正阳却道:“师父,徒儿倒觉得,陆师妹这么做更好。”

“怎么讲?”

“蒯师叔成功进入出神,已经挑起诸分脉的心思,如今人心浮动。陆师妹在这时显露实力,一则,令那些墙头草不敢随意倒向周家,给我们多添麻烦,二则,也逼得周家不得不尽快做出应对——只有他们动了,我们才好找出破绽。”

宇文师惊异地看着自家徒儿。

邵正阳被他看得很忐忑:“师父,徒儿说错了吗?”

“没有。”宇文师想了想,突然笑出声来,“果然是年轻人的世界啊!你们这样有锐气,看来为师可以退居二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