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谢星沉还笑,看到小布和小呆两个做出那个动作,他笑得前仰后合。

“我的娘哎,”他揉着肚子,“你这两只…怎么这么好笑!”

陆明舒白了他一眼:“好笑,那你就继续笑吧!”

她收好书册进舱。

“哎!我随便说说,你别生气啊!”谢星沉亦步亦趋地跟进去。

“我没生气。”

“没生气那你理理我?”

“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

“别看了!这东西有我好看嘛?来看我呀!”

“…”

682章居然有秘密

深夜。

小船继续往天源海驶去。

船舱内的烛光下,陆明舒还在翻看那本书册。

瞎乐了一天的谢星沉,终于回复了理智。

“这是什么?你看得这么认真。”

“是周流宗收藏的那位前辈的东西。”

“诶?”

“小布顺手牵羊牵来的。”

小布去供桌拿香炉的时候,顺手拿来不少东西。香炉被她扔出去了,其他东西保留了下来。

当时情况太混乱,没有人发现,密室里的东西很多被卷入争斗,散失了不少。是以,并没有人发现,其中一部分被小布带了出来。

——荀子宁留意到了,但他们有言在先,只能替陆明舒捂住这个秘密。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唔…”陆明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谢星沉察言观色,道:“如果不方便说,那就不用说了。”

在周流宗的这段时间,多多少少听到一些。他本来就是极聪明的人,不难联想到,陆明舒和周流宗之间存在某种默契。

她只有化物境,背后又没有靠山,周流宗为何对她特别礼遇,连几位无衰,都看重她?定然是有理由的。

“没什么不方便,只是说起来很长。”

从周流宗出来,陆明舒就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天轮的存在,已经不是不能出口的秘密了。

那位四位无衰,早晚会探知天轮的秘密,再加上荀子宁…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需要帮手。

“你应该知道,我和荀子宁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谢星沉点点头,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无所谓。他可不是胡乱吃醋的人!

看他那样,陆明舒却低笑一声:“不高兴就说,装什么?”

发现自己被她笑了,谢星沉索性直说:“你跟我都没有秘密,跟他居然有秘密,而且还不告诉我!”

“这不是告诉你了吗?”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之前一直没想好,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说。”陆明舒顿一下,声音低沉下来,“我不知道这件事说出来,到底是福是祸。”

见她如此,谢星沉也正经起来:“到底怎么了?”又道,“你放心,有事我帮你出主意。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是不是?”

陆明舒无声叹了口气,抽出其中一本书册,递给他。

谢星沉一肚子疑问,接过去翻看起来。

这却是一本手记,上面字迹风流,看得出,记笔记的是个性格洒脱的人物。

“七月,弟子文轩忽道,余诞辰将至。

掐指一算,余生年已八百岁整。

忽忽八百岁,如白驹过隙,余忆及旧年…”

前面都是一些回忆,他草草扫过去,忽然在后面停住。

“余之一生,之所以有此番成就,皆因天轮而起…”谢星沉一字一字地念出来,然后抬头看她,“天轮?”

陆明舒点点头。

“原来你们说的东西,就是天轮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陆明舒张开手,一点玄光在她掌心出现。刹那间,六色流光飞舞,将整个船舱淹没。

“还记得那次,我们去的圣王世界吗?”

“记得。”

“想必你已经发现了,那是单独的一个世界,既不属于古夏,也不属于九州。”

“是…”

单说圣王世界的修炼境界,就和他们不同。同一个世界,不可能衍化出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这有点像古夏和大荒,蛮族是原来的土著,而古夏却是九州迁移而来。他们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是以修炼体系全不相同。

“天轮就是这样一个东西,能够借助它,去往他界。”

六色流光中,谢星沉看到了很多东西。

有参天的古木,有高耸的山崖,有澎湃海洋,也有辽远的大陆。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最后归于沉寂。

“我现在没办法带你进去。”陆明舒说,“但你应该看出来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谢星沉缓缓点头:“我没想到,你能说动他们放你离开。”

陆明舒笑了下:“因为还不到那个地步吧?”

有些事,他也终于明白了:“你那个表,也是这个来历?”

“嗯。”

早有心理准备,谢星沉没觉得很惊讶。

他拿起那本手记,继续看下去。

后面写得很含糊,简略地说了说八百年的经历,最后点了一句。

“余一生叱咤,不料就此而终,终是遗恨。若再予八百年,或许命运大不相同…”

谢星沉合上手记,仔细想了想,笑了起来:“真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陆明舒很想知道,局外人是怎么看的。

他弹了弹手中的册子,说道:“我觉得,他很可能被蒙蔽了。”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吗?”谢星沉摸着下巴,“反正我觉得,一切超过境界的不合理,放在另一个更高的境界,就是合理的。”

陆明舒眯起眼:“你的意思是…”

“天轮的主人究竟是谁?你觉不觉得,他就是凭借此事,构建出了一个横跨万界的小世界?”谢星沉微微笑着,“目前看不出他的目的,但我以为,这事不要想得太玄乎了。也许人家只是玩玩呢?”

“玩玩?”

“对啊,说不定这只是他的一场游戏,解解闷而已,并没有太大的目的。”

“可是…”

“就算有目的又怎么样?实力相差这么大,你又能做什么?”

陆明舒沉默良久。

“放宽心吧。”谢星沉笑道,“以平常心待之,时候到了,自然就揭晓了。”

“嗯…”陆明舒想了想,“周流宗那边,你觉得我处理的是不是对的?”

“你做了什么?”

陆明舒将自己这几个月的应对一一道来。

谢星沉听完,打了个响指:“我明白了,你也是在刻意降低天轮的重要性,对不对?”

陆明舒慢慢点头:“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放我离开。”

“那你还纠结什么?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他说,“天轮固然是件宝贝,但未必有这么重要。你们看得太重,才会失之平常心。”

“但…”她怕自己猜测失误啊,那样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大不了一死。”谢星沉无所谓地说,“有什么可怕的吗?”

陆明舒愣了一下,低笑起来。

是啊,有什么可怕的?她竟也变得瞻前顾后了。实力不到揭晓的时候,慢慢等就是了。

683章不许拉拉扯扯

从支流进天源海,整个九州四通八达。

“我们去哪里?”谢星沉很欢快地问。

“这应该问你。”

“问我,我不知道啊!”

陆明舒斜眼看他。

他竟然还笑:“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看?”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句话说得真有道理。”

“什么话?”

“智障儿童欢乐多!”

“…”

斗完嘴,她道:“这么久回古夏了,我们应该回去看看的。”

“那我们去灵珂州。”

陆明舒白了他一眼:“说走你就走啊?这边的事不需要料理吗?”

“料理什么?”

“…”陆明舒恨不得踹他一脚,“魔皇那边呢?还有你这些年四处联络的人呢?该交代的要交代,该还情的要还情吧?”

谢星沉摸摸鼻子。

对哦,他差点忘了。

“那好吧,我们把这些事料理了,再回古夏去?”

“你先传个信回去,免得太后担心。”陆明舒交代。她自己这边,一直有报平安。不过回去的话,得想想怎么向项宗师交代。

那枚牌符,项宗师只是借她用用,结果她整个赔掉了。

数天后,谢星沉收到传信。

“谁的?”陆明舒顺口问了一句。

“老混蛋的。”他说。

“魔皇?”

“嗯。”

“说了什么?”

谢星沉直接就把信给她了。

陆明舒一看就笑了。魔皇这是催他回去,一口一个小混蛋,还真是…

“你们不会真的父子情深了吧?”她趴在航舷上问。

“开什么玩笑?”谢星沉嗤之以鼻,“谁跟他父子了?”

“可是看起来,你们感情不错啊!”

“应该说,我们觉得彼此很好用。”谢星沉说,“他需要人帮他办事,我需要一面能够扯得开的大旗,大家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你这样说就好了。”

谢星沉察觉出她这话有点不对:“如果我真的跟他父子情深呢?怎么听起来你不愿意似的?”

陆明舒道:“你忘了师祖怎么死的吗?”

“呃…”

她师祖,途经阴山的时候,被魔识吞了…

“魔皇那些年,沾了多少人命,不用我说。现在大家不提旧怨,是因为他后来为古夏挡住了玄阳派。再加上他原是人皇的身份…不计较不代表可以亲近。旧仇可以一笔勾销,但叫我与他同处屋檐下,那也是不能的。”

谢星沉道:“这是当然。真要这么说,他还害了我母亲呢!我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他,没有算这笔账,只是无从算起。他现在虽然用着谢长河这个名字,可我知道他不是谢长河。母亲已经放下了,我当然不会死揪着不放。”

说到这个,陆明舒很是感慨:“太后这辈子,也是倒了霉。被他害一回不够,又害第二回,偏偏无从恨起。”

这该怎么恨呢?魔皇转世为谢长河,他自己都不知道。谢长河是真心爱慕她,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是魔皇。

而当他成为魔皇后,所做的任何事,都代表不了谢长河了。

“不提他了,都过去了,母亲现在过得挺好的。”

陆明舒睨了他一眼:“可我们现在就要去见魔皇。”

“就当他是个老混蛋呗!”

光极州。

小船刚刚进入那片海域,就见一叶扁舟飞掠而来,有人喝止:“来人止步!”

陆明舒心念一动,傀儡船夫停了下来。

“此处有主,还请退离。”舟上是个面貌严肃的年轻人,一本正经地对两人说话。

陆明舒看了谢星沉一眼,示意他去交涉。

谢星沉起身,抛出一物:“劳烦通传,我要见陛下。”

年轻人一愣:“阁下是…”

“如果你不能作主,就将此物交给余胜。”

听他说出余胜的名字,此人不也怠慢:“两位在此稍等。”

过不多时,一道光芒飞掠而来,落在扁舟上。

来人正是余胜,看到谢星沉,一脸的喜意:“公子,您终于回来了。”

谢星沉笑道:“老余,你们日子过得不错啊,这架势!”

才刚刚进入海域,就有人来的阻拦,看来人手多了不少。

“马马虎虎,马马虎虎!”余胜遮不住的喜意。

随即对陆明舒郑重行礼:“陆姑娘,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算起来,他们可是渊源深厚。如果不是陆明舒,阴傀宗早就除名了,不像眼下,虽然投在了魔皇门下,但他们走出去也能挺直腰杆。说要什么有什么,至少修炼所需是不用担心了。

陆明舒淡淡笑道:“多年不见,阁下倒是风采依旧。”

“不敢不敢。”一番客气,余胜引着二人入岛。

刚刚踏上这座小岛,就有人直冲而来。

“明舒!”

看到来人,陆明舒露出真诚的笑:“高骧!”

高骧大喜过望,飞奔过来,抓住她的手:“你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陆明舒正要说什么,忽然一只手臂从后面绕过来,把她手拉回去:“咳!别激动,我们进去慢慢说。”

高骧看到说话的人,眉头皱了一下。

谢星沉无视他的脸色,拉起陆明舒往里走:“走走走,别站着,风这么大,进去再说。”好像他才是主人似的。

陆明舒被他拖进去,余胜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高师弟,先进去再说吧。”

“…嗯。”高骧的笑容发苦。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亲眼看到,还是觉得…

唉,罢了。

路上,陆明舒传音:“你干什么?”

谢星沉拉着她的手紧了紧:“我干什么了吗?难道让我看你跟他拉拉扯扯的?”

“我跟高骧又没什么。”

“你是没什么,可他呢?”他理直气壮,“反正在我面前,你们不许亲近。不对,背着我也不行!”

陆明舒想生气又气不起来:“你能不能别这么孩子气?酸成这样,你酿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