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有内奸?”

“听说犬戎的奸细混在商人队伍里入了城,半夜时杀死守门的士兵,打开了城门。”

就算有奸细混入,若无内奸,山阳镇的守兵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轻易被杀?

“犬戎军有多少人?”

“还不知道,不过他们在城内烧杀劫掠,山阳镇已成地狱。”

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他脑中一片空白,眼前只有清明那美丽的身影。

她就在那座已沦为地狱的城池里,以她的美貌,若是落在了犬戎人的手里…

他几乎失去了理智,转身就往堂外走,崔翰喝道:“你要去哪儿?”

“去救我的妻子!”

崔翰走下交椅:“你以为,就凭你和你身边这几个侍卫,就想混进城去吗?如此冲动,如何成大事?”

杨恪紧握拳头,手背上青筋根根暴起,他回过头,瞪着首阳寨寨主:“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我绝对不放丢下她不管!”

崔翰讥讽地笑:“就你这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就算去了又能做什么?来人!”

“在!”

“选一百名武艺高强的武士,穿上曦军军服,混进城去,务必要找回杨夫人!”

“是。”安排好武士,崔翰令众将回房歇息,看也不看杨恪,拂袖而去。

月满空山,杨恪立于忠义堂前,空对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只觉得一片苍凉,久久沉默不语。

“杨公子。”王龄一身青衣,缓缓来到他的身后,低声道,“公子莫生我家寨主的气,他说的话虽不好听,但并没有错。您身系大曦安危,乃我曦朝的国祚之所在,我们不能将您送到战场上去冒险。”

杨恪叹息:“你们又怎么会明白,我对她…”

“公子对少夫人的情义,在下都看在眼中,能得到公子如此垂青,是少夫人的福分。请公子放心,我所选出的一百名武士都是寨中的佼佼者,一定不会辜负公子所托。”

“公子,请让我一同前去!”一名戎装武将迎着夜风而来,左腿一曲,跪在他的脚下。

“重汐?”

“公子,属下没能守护好少夫人,致使少夫人被劫,身陷险境。请公子给属下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他说得如此坚决,大有以身赴死之意。

杨恪微微颔首:“那就拜托了。”

王龄与重汐拱手退下,沐浴着清夜,他抬起头,仰望那一轮圆月,在心中默默祈祷,苍天啊,既然你将她送到我的身边,就请不要将她带走。

蓦然间,他看到北斗七星的第七星摇光闪烁不定,明明灭灭,心中忽然一动。

摩揭陀大师说,天枢星在北方,上天降下摇光星辅佐天枢,共建不世基业。

如果他是天枢,那摇光…莫非是清明吗?

文羿推开后门,四下看了看,对身后道:“后巷无人,快走!”

身穿男装的柳清明和文卉走出门去,空中的血腥味更加浓烈了,清明刚刚吃了解药,骨子里余毒未清,还有些无力,文卉紧紧攥着她的手,微微发抖。清明朝她斜了一眼,如果这个时候以文卉为人质,也许可以逃离吧?

“慢着!”文羿回过头,以剑指着她的咽喉,“卉儿,将她的双手绑在背后。”

“可是…外面都是犬戎人,这样很危险…”

“快绑!”文羿大声道,“否则有危险的就是你!”

清明诧异地看着他,此人也算是个人才,如果能为我所用…

文卉只好找出麻绳,绑到一半,忽然一支火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好插进绳索中。文卉大惊,后退两步,清明乘机解开绳索,回过头,看到一队犬戎兵冲进后巷。为首的是一名骑士,一头乱发束在脑后,火焰在他身后熊熊燃烧,留下一个高大漆黑的剪影。

“卉儿,快走!”文羿大喊,那匹高大的黑马如闪电般冲过来,马上人使一柄长刀,砍向他的脖颈。文卉吓得失声尖叫,幸而文羿武功不弱,顷刻之间腰肢向后一折,长刀擦着他的鼻尖过去,凛冽的寒意刺得他满脸生疼。

“快逃!”他高声大叫,清明看了看深巷的另一头,是条死路,只得拉起文卉,反身跑进门去,用力关上院门,“文夫人,快拿门闩来!”

“不!羿哥哥还在外面!”文卉抓着门哭喊,话音未落,门被轰然推开,两人连连后退,几乎跌倒。

进来的是那马上的骑士,冲天的火光终于映照出他的容貌,五官端正、目光犀利如鹰,额头上有一道伤疤,眉目间戾气极重,手提长刀,刀上染血,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杀神。

看到那些血,文卉心头一凉,几乎晕倒:“羿哥哥…”

清明挺身挡在她的面前,迎着犬戎人的目光,他有一双狼的眼睛,被那双眸子扫到,会从骨子里透出寒意。

那人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会武术?”

那人冷笑,对身后的犬戎士兵道:“给他一把刀!”

士兵将腰间牛耳尖刀拔出,扔在她的脚边,那犬戎将领厉声道:“捡起来!”

她足尖在刀柄处一挑,牛耳刀跃起,被她一把握在手中。几乎与此同时,犬戎将领动了,长刀迎面而来,她抬手一格,兵刃交击,宛如龙吟。

虎口被震得疼痛不已,她皱了皱眉,鲜血顺着刀柄流淌,滴落在脚下,种下一串艳丽的桃花。

两人的脸靠得很近,四目相对,犬戎将军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刀锋一转,两人在火光与喊杀声中拼杀,数名犬戎士兵围在院中,兵戈交击所迸出的火花在他们的眸子中闪耀如星辰。

一直战到四十多招,清明的体力渐渐不支,粗重地喘着气,败势已现,犬戎将军见机会来临,长刀虚砍,右腿重重踢在她的胸膛,她低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喉咙里翻涌起血腥的甜。

“柳…公子,你没事吧。”文卉扑过去将她扶住,焦急地询问,她还怀着身孕呐,若是动了胎气,后果不堪设想。

“好功夫!”犬戎将军赞道,“来人,将他们绑了!”

士兵们围过来,清明还想拿刀,无奈手中竟无一丝力气,只能由着犬戎人将她们二人分开。

“别碰我!”文卉冲那犬戎将军哭喊,“你这个禽兽,你杀了我的羿哥哥!”

与士兵拉扯之间,她头顶的发带断了,一头青丝披散下来,宛如流泻的瀑布。

那一刻,连清明都觉得她美如皎月。

“王子!”士兵们叫起来,“她是个女人!”

“住手!”清明厉声喝道,“她是我妻子!”

犬戎将军望了望清明,嘴角一勾,走过去将文卉扛在肩上,霸气十足地道:“现在,她是我的了。”

“殿下!”一名将领冲进来,满脸的鲜血,被火光一照,仿若魔鬼,“徐耀祖和司徒烈带十二万大军,已经来到城外,恐怕很快就会攻破城门。”

犬戎王子的脸上满是讥讽:“传令下去,以曦国人的血,祭尔等的刀,烧杀无忌,女人财物任尔等夺取!”

杨恪坐在忠义堂的门槛上,从黑夜等到白日、从日出等到日落。

当黑夜再次来临,他终于等来了清明的消息。

徐耀祖与司徒烈对这座被犬戎占领的城池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两军在城内大战,皆伤亡惨重,尸横遍野、血流飘橹。城中一百二十六口井,都涌出猩红的血水。

厮杀了三个昼夜,犬戎军终于撤退,但山阳镇已被洗劫一空,不知道带走了多少女人和财物。

王龄所派去的百名武士终于回来,不过只剩下三十人了,重汐带着满身的血,愧疚万分,几乎无地自容:“杨公子,在下有负所托…”

杨恪瞪着他,双目宛如厉魂:“她在何处?”

“我们在城中四方打探,找到了这个人。”

两名武士押着一个气息奄奄的男人过来,扔在杨恪的脚下。

那人浑身浴血,杨恪却管不了这许多,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被血模糊的发丝下,正是文羿那张还算俊朗的脸,只是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从左额一直延伸到右下巴处,血如泉涌。

“说,清明在哪儿?”

文羿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地道:“她…扮成男人…被…被犬戎赫特部的…王子带走了…”

“什么?”杨恪额头暴起青筋,拔出宝剑,朝他刺过去。他的脑子里已经什么都不能想,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愤怒。

怒火那么烈,几乎烧尽他的魂魄。

“请住手!”重汐与陈涧西一起扑过来,一前一后将他拦住,“公子,此人还有大用,不可杀啊!”

“放手!”

“公子…”

“我叫你们放手!”

两人看见他阿修罗般的怒容,心中生出强烈的恐惧,不由得放开了手。他提着剑,越过文羿,朝前走了几步,忽然大喝一声,举剑朝堂外的下马石猛地一斩。

剑光闪过,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这块不下百斤的石头,竟被生生斩为了两半。

少年帝王粗重地喘息,仰头闭上双目,清明,总有一天,我会将你救回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的妻子!

此时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柳清明抬起头,仰望浩瀚的星空。她的双手套上了绳索,绳子的另一头系在犬戎王子的黑马上,从此刻开始,她就是他的奴隶。

她很庆幸,还没人看出她是女儿身。

今夜的月色很美,露似珍珠月似弓。就在她抬头的刹那,天枢星的光芒忽然大盛,几乎可与明月争辉,而摇光星却黯淡下去,风华尽失。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抑制住胸膛中翻涌的热血。

恪,从今日起,你将会重回大曦的历史,这片天下,任你驰骋。

而在极北严寒之地、犬戎人所憧憬如神的天山脚下,碧池水光滟滟,映照着万里无云的苍穹,宛如水镜。

镜面忽而泛起涟漪,一层层,仿若搅动的春水。

“哗啦”一声水响,一道颀长的身影破水而出,青丝长发遮掩着他宛如天神般的身躯,水滴滑过他洁白如玉的肌肤,与月光交相辉映。

他伸出指头,轻轻触碰水面,映在池中的星宫图仿佛正在他一手掌握之中。

“天枢星照耀九州,摇光星北来,真是有趣啊,这个天下,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第九章南奴

〔沦落为奴,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人世的考验?她是否能再次绝处逢生?〕

清明脚下一个踉跄,头晕目眩,喉咙中宛如火烧。离开山阳镇已经七天了,犬戎人日夜行军,她作为奴隶,又只能吃些野菜叶,身体越来越不支。她担忧地往小腹望了望,若只是她一人,还能勉强支撑,可如今多了一个孩子…

“啪”,一只牛皮水袋扔在她的脚下,她诧异地抬头,看向马上的犬戎王子。这个禽兽何时变得如此好心?

“把这酒喝了。”

清明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我不喝酒!”

王子冷笑:“现在不喝点酒壮胆,我怕你待会要吓得尿裤子。”

待会?清明以目光询问,待会将发生什么?

黑马的步伐渐渐缓下来,犬戎王子以剑柄指向前方,草原尽头坐落着连绵起伏的帐篷,像一头蛰伏于此的怪兽。

“你是生是死,就看今晚了。”王子大笑,声如洪钟,震得清明浑身发冷。

这里便是赫特部的营地,帐篷一座连着一座,每一座里都住着一户草原人家。清明跟着犬戎王子进营,赫特部的子民们夹道欢迎,高呼王子的名号。山阳镇乃曦国军事重镇,犬戎各部曾多次进攻,从未得胜。而这位王子第一次出战便能将之攻陷,其威名已经传遍了草原,赫特部的百姓甚至将他当作战神一般崇敬。

王子高坐马上,意气风发,清明恨恨地想,时无英雄,竟令竖子成名!

她被推进了一处阴暗的屋子,是这营地里极少见的石头建筑,屋中或坐或站,还有许多人,模样各异,有犬戎人、曦国人,也有色目人,全是身强体壮的男人。她不由得皱眉,那个什么王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喂,你究竟是男是女?”一个色目男人走过来,他身材高大、肌肉结虬,几乎比清明高出一倍。清明瞥了他一眼:“我当然是男人。”

“既然是男人,怎么长得像个娘们?”他哈哈大笑,伸手过来捏她的脸,“这细皮嫩肉的,待会怎么上斗兽场?”

清明灵巧地躲过,在他手肘处用力一点,他低呼一声,抱着胳膊后退几步:“你…”

“打架不是靠蛮力的。”清明冷冷地问,“斗兽场是什么?”

“你竟然不知道斗兽场?”说话的是一个坐在角落里的犬戎人,“这是赫特部的传统,每次征战,都会俘虏一些强壮的奴隶,在斗兽场中决斗,供王族与百姓观赏。只有赢的人,才能活下去。”

清明的心一阵发凉,怪不得王子不杀她,如此说来,她将和这屋中的人战斗,不死不休?她不由自主地按住小腹,颦眉不语。

“喂,你也是曦国人?”熟悉的语言、熟悉的声调,她回过头,看见一个穿曦军军服的男人。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那犬戎人讥讽地笑道:“你们曦国的男人都是窝囊废。”

曦军士兵大怒:“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号称坚固如铁的山阳镇被我们孤涂王子略施小计就攻破了,你们不是窝囊废是什么?”

“如果不是司徒将军带了城中精锐去围剿山匪,月门关空虚,又让那个书生曹监军守城,你们又怎能攻得进来?何况就算攻进来了,不也被我们将军赶得四处逃窜么?”

“你说什么?你这个南蛮子!”犬戎人扑过来,和曦军士兵扭打,周围的奴隶们都大声起哄,守门的犬戎士兵操起马鞭,狠狠抽在木栅栏上,啪啪作响:“反了你们!有力气留到斗兽场去,再闹事,谁都别想吃饭!”

要决一生死,体力是必不可少的,若不吃饱,胜算就会少一分,虽然不甘心,犬戎人还是恨恨地退到一旁。清明问那曦军士兵:“你没事吧?”

士兵低声骂娘:“我没事。”

清明沉默一阵,压低声音问:“山阳镇究竟是怎么破的?”

士兵也不起疑,咒骂几句:“全都是因为那个曹监军!我月门关守军的脸,全都砸在他的手里了!”

“这个曹监军,究竟是何来历?”

“哼,他来头大得很,听说是西宁侯举荐给江王爷的,侯爷也是看走了眼,竟然举荐这么个草包!”

是西宁侯举荐?清明心电急转,蓦然想起这曹监军的奇怪举动和菲儿在“飞蝠传书”中所说的情形,沉吟良久,忽然笑起来。

菲儿,我终于明白,为何你会说他很有趣了。

这个人,果然有趣得紧呢。

天已经很冷了,木栅栏外犬戎士兵正就着火盆烤火,火光跳跃不休,光影晃动不止,清明没有发现,在这屋子的最深处,还坐着一个人,那人一直静静地望着她,不发一言。

草原开始下雪,寒风夹着雪片从窄小的窗户卷进来,只穿了一件夹袄的清明冷得发抖,蜷缩成一团取暖。

已经很久没见过雪了,曾经她很惧怕这些白色的魔物,它们会让她的帐篷冷如冰窖,身染肺病的品清会在风中不停地咳嗽,直到手心里全是血。

每当想起那些过往,就会痛彻心扉。

雪下了整整一天,夜幕再次降临,他们被绑住双手,用长长的绳子串蚂蚱一样穿起来,赶往斗兽场。

斗兽场其实只是一处凹下去的空地,围着栅栏,赫特部的族人们聚集在栅栏外,死死盯着这些即将拼个你死我活的奴隶们。清明抬起头,看到远处有一个高台,搭了精美的棚子,孤涂王子端坐其上,脚边跪着一个女奴。

文卉!

被人猛地一推,她跌跌撞撞地走进空地,孤涂抬头望天,月从重重叠叠的云层中露出了半边脸。

是时候了。

他站起身,侍从捧上长弓,搭弓上箭,箭头点着火,呼啸而出,刺进斗兽场另一头的火盆,熊熊烈火燃起,伴随着四周升起的火把,将整个空地照得宛如白昼。

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火光映着每一个人的脸,莫名兴奋,老子说“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诚不我欺。

各种各样的兵器被丢入空地之中,一名将领大声宣布:“场中的奴隶们听着,今晚谁能最后获胜,伟大的孤涂王子,就会实现他一个愿望!”

周围的奴隶们大吼起来,仿佛发狂的野兽,她咬了咬牙,只要进入了斗兽场,她就必须战斗,只有赢的人,才有未来。

她俯身捡起一把刀,割断绳索,背后阴风袭来,她大喝一声,转身的刹那将刀锋递出去,正好刺进那人的心脏,血溅了她一脸。

是那个曦军士兵。

她实在没想到,最先袭击自己的,会是自己的族人。

最不想杀的人已经死了,她已没有手下留情的理由。

刀锋划过血肉时的声音像风,她却从不觉得惬意,从刀尖经刀柄而传来的切割感,只会让她心痛,仿佛是刺在自己的心头。

大腿上一阵剧痛,她惊呼,曲身跪了下来,回头只看见一道寒光。

兵戈交击,一把剑替她挡下砍来的斧头,雪光映照着那人的脸,虽是一身犬戎男装,头发也胡乱地束在脑后,依然掩盖不了那坚毅不屈、美若寒梅的女子容颜。

立夏!

她在心中呼喊:立夏!

击退拿斧头的色目人,立夏朝她伸出手:“还能站起来吗?”

清明扶着她的手站起,两两相望,思及过往,不免惆怅。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么?”

立夏没有说话,一剑刺来,擦着她的耳朵,刺进身后一人的喉咙。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两人身形一错,以背相抵,几番厮杀,还剩下六人,他们像是早有预谋一般朝二人围了过来,在他们眼中,这两个身材矮小纤瘦的曦国人,最好对付。

但他们错了。

清明的武功,只算得上中等,而立夏手中的剑,却像是有灵魂,一剑横空星斗寒。当赫特部的百姓们从眼花缭乱的剑招中回过神来,斗兽场中所站立的只剩下两人,她们头顶月光、脚踩白雪,侧过头互望一眼,睥睨而笑,天地为之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