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半年时间,我会给你答复。

商君掏出袖口的信封递给毕弦,一向沉稳的他 ,竟是立刻强了去,手微颤着缓缓打开。

商君背过身去,不去打扰毕弦。正午了,初冬的日头依旧照得人眼睛生疼,港口的海风并不寒冷,吹得人很舒服,商君轻轻闭上眼,任海风将他束起的发丝吹乱。

这样牵肠挂肚,欲罢不能,不放手会痛,放手 更痛的,可就是爱情?!他还是不懂,三儿,是否真的懂呢?!希望不是吧,懂了也就开始痛了。

。。。。。。。。。。。。。。。。。。。。。。。。

虽已是初冬,竹林里依然绿意盎然,一汪清潭上,几缕竹叶轻轻飘落,辗转于波纹之间。夜深了,明月悄悄爬上湖上小楼,柔和的月光洒在 寂静的小院里,只有风沙沙的吹过竹林。一片宁静。

一青衣女子半靠在紫貂皮裘铺垫的躺椅上,未绾的青丝长及脚踝,披散在身侧,旁边放着几盏烛火,清茶相伴,女子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书卷。

忽然,屋外湖面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纠缠的打了起来,两人武功均不弱,一时难分胜负,在平静的湖面上,竟也过了好几招,两人似乎未能尽兴,一跃而起,从湖面一路打到竹林之上。

放下书,走出竹屋,借着月光女子微微眯起眼,好久才算看清那与炎雨纠缠在一起的白衣人是谁!

"炎雨,住手"清润的嗓音,成功的阻止了两人的对决,炎雨戒备的盯着白衣人,此人的武功极高,他已用尽功力,也不过和她战成平手。白衣男子也是一脸赞赏的看着他,这么多年,能与他在水面过这么多招的,也唯有他而已,此人的内功修为必定很高。

这人永远俊的让你不能忽视,不管是烈日下还是朗月中,他都那样光芒四射。慕容舒清轻笑着走过去,站在白衣胜雪,面带微笑的男子面前,淡淡的笑道:”好久不见,商君。”

第六十四章 青玉菡萏

商君 转而看向慕容舒清,墨黑的头发在夜风中纷飞飘扬,脸上是一贯的轻柔浅笑,身上却只着了一件靛青长衫。虽然是在温暖的南方,但是初冬的夜风依然寒凉。商君微微皱眉,说道:入冬了,出来也不知道加件衣服,进去再说吧。

两人进了竹屋,里面暖和了很多,一盆烧得火红的木炭就放在窗边,即使有冷风吹进来,也不显得寒冷,显然舒清不会照顾自己,身边的人却把他照顾得很好。

为商君斟了一杯热茶,舒清问道:“怎么有空来看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事。”将茶握在手中,商君笑道:“我去了一趟海域,回城经过花都,就来看看你。”

站在商君身侧,如她一般靠在身后的窗檩,舒清问道:“海域?”她来这异世不过两年多,一直只听说沧月,燕芮,却不知道还有海域这样一个地方。

虽然有炭火夜风并不凛冽,只是舒清单薄的青衣还是被吹得翻飞作响,他在临风呆惯了不怕冷,舒清可受的?拉着舒清进内室,商君才解释道:“海域为处于东海尽头,少有人知道进出的方法,所以与内陆少有往来。我这次去看过,那里十分富足,奇珍异宝也很多,我想经常与之贸易交换。”

进了内室左右看看,商君才发现舒清的房间除了一张大床,一把躺椅,半面书柜,再无其他,让舒清在躺椅上坐下,商君索性在他身边席地而坐,也不在乎自己那一身似雪的白衣。继续说道:“海域是岛国,种不出好茶,产不出精棉,那里的人又似乎很喜欢这两样东西,所以,我想长期和你购买茶叶和丝绵,如何?”

慕容舒清失笑,她虽然没有盖世武功,但是身体还没有那么弱好吗!商君的细心周到,舒清看在眼里,这样处处为人着想,却总是忘了照顾自己的女子,谁能不心疼呢?!拉起商君的手,让他与自己并排而坐,舒清才微笑回道:”那当然好,我正准备扩大茶园,把茶叶分等级出售,到时候留些好的给你。

“分等级?”商君一脸莫名的看着手中的清茶。

慕容舒清点点头,笑道:“对,我发现茶只分新茶、陈茶,品种远远不够。同一品种的茶,还可以根据产茶的土地、阳光、雨水、采摘时间的不同分等级,甚至一株茶,也可以将茶芽,茶胚细分,我要让茶卖出黄金的价格。”

让茶卖出黄金的价格?商君轻轻扬眉,颇有兴致的说道:“这个想法有意思。”

“物以稀为贵,天下间从来都不缺有钱人,我也不过借助了人性的虚荣而已。"到最后,也不过就是让所谓的达官显贵用来附庸风雅罢了,她倒觉得浪费了他的好茶。那些人根本不懂得欣赏和品位差意,他们喝的不过是那份虚荣而已。

好个人性的虚荣,商君摇摇头,笑叹道:”还是你会做生意。”

半倚着商君,两人背靠着背,舒清揶揄道:“你也不差啊,听说现在谁要送货物到仓月,走龙峡谷,必找飘渺山庄,你是大大有名了。”他拿下了龙峡谷这条黄金通道,可比她的茶值钱得多呢!

商君用后背轻轻推舒清,苦笑:“你又来消遣我。”

两人笑闹着,原来别于商君腰际的一块玉佩顺着躺椅哐当落地,舒清弯腰拾起,窗外的月光透过窗临照在舒清手上的玉佩上,莹润的墨绿光华让舒清低呼:“这是?”

商君微笑回道:“青玉菡萏佩环。”他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竟有一种心悸的感觉,仿佛与他极有缘分。细看才发现,青玉上雕刻的,是菡萏,母亲最喜欢的话。他和它,后续真的有缘吧。

舒清轻抚玉身,细腻润泽,圆形的雕花,让它看上去图案饱满,而最为难得的是,雕刻着对于青玉的了解和喜爱都表现在这小小的玉面之间,青玉每一处自然纹理的翡翠,都对应着一朵菡萏花,细致而绝美,泼墨的玉色,极致的雕工,真是一件难得的精品。

“你喜欢?”看得出慕容舒清爱不释手,商君轻声笑道:“送你吧。”菡萏又名荷,清雅高洁,与舒清倒是般配,若他真喜欢,送她又何妨呢。

舒清却是摇摇头,将玉佩递还给商君,淡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认识他两年有余,他几时带过什么配件,唯有这块玉佩,他即随身携带,该是深爱至深吧。

商君将玉佩放进舒清的手心,慢慢回握,爽快地回道:“君子有成人之美。”好的想送给好朋友,该是一件美事,或许舒清比他更适合这块青玉菡萏。

两人握着玉一阵推搡之后,忽然相视而笑,他们这是干什么,一口一个君子的,他们既是遵循君子之道了?!为人处世不过随心而已。舒清握着玉佩,最后坦然道:“商君,这玉佩我收下了,谢谢。”

商君摇摇头,回道:“你喜欢就好,它是在海域偶得的,我还选了一些精品,明日让人送过来。我在临风关只想做交换贸易,不方便开店售卖,那些古玉珍宝,总是要倒卖的,不如卖给慕容家,你来出售,价格当然你来定了。”

慕容舒清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慕容家原来的丝绸布匹生意确实不错,但是没有新的产业终究不是办法,商君若能找到好的古玩美玉,他是有兴趣试上一试。把玩着手上的玉佩,舒清笑道:“看来我要准备开几家古玩店了。海域,能出这么多奇珍异宝,应该是个灵气十足的地方。”

舒清虽慵懒,但是做起事来,必是言必行,行必果。商君低笑:“东隅很快就会出现一家让人趋之若鹜的古玩店了。刚下船没多久,又一路奔波到花都,商君有些累,半靠在软榻上,说起海域,他轻轻扬起嘴角,回道:”不知是灵气十足,还奇异非常呢。“起码他没听说过。

舒清接过商君手中的空茶杯,看他笑得古怪,不禁也奇道:“是怎么个奇异非常?”

“海域民俗特别,那里女子为尊,上至君王,下至贩夫走卒,莫不如是。”

“是吗?”舒清大笑,想不到异世也有母系氏族社会,真正是有意思的紧,“那倒有趣了,你与没有如鱼得水的感觉。”商君这样的女子,在这里,绝对担得上巾帼不让须眉,去海域,自是不必说了。

谁知商君撇撇嘴,一脸沮丧的回道:“可惜,我现在是男人。”想起孟大人在他手上摩挲的肥手,他就一阵恶寒!

啊?!舒清忍不住的笑了出来,这世界怎么了,在沧月,商君必须女扮男装,才能让自己屹立于天地间,而到了海域,好不容易女子为尊了,他又却是个“男人”了!怎么不让人感慨,世上的事情,多半不如人意。

起身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书架旁边,舒清发现窗外竟然下起了细细密密的小雨,打在平静的湖面上,寂静无声,却是荡起了一波波涟漪,她喜欢这样清冷的雨天,如雾般的细雨,能让她神清气爽,若是人心也如这平静的湖面,是否也期待一场如这般润物细无声的情思呢?

“商君”你既然来了,就在花都多住几天,临风关天气寒冷,我这有些貂皮白裘,明天让人做成皮袄,你给笑笑带回去穿吧,反正花都也穿不上。“慕容舒清转过身,之间软榻上的商君面色平的微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又仿佛只是在闭目养神。

”商君--“舒清低唤。

“嗯--”久久,商君才轻轻回了一声。

舒清低叹,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的睡一觉,不用这样即使是睡觉的时候,也紧觉着,清醒着?那张绝美的脸,要到何时才能绽放出柔和的笑容。

商君这个不过双十的女孩子,还要苦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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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商君还是没在花都呆多久,就匆匆赶回了临风关,因为冬至快到了,他想陪笑儿一起过节,快马加鞭,终于还是在日落前到了飘渺山庄,可是,在门口迎接他的只有杨忠。

“主子,您回来了。”

“笑儿呢?”他为了让笑儿开心,不是提早修书,说今天到吗?!怎么不见笑儿?

杨忠哈哈大笑,回道:“小姐知道您今天回来,非要亲自去买您喜欢的桂花香蜜,侍卫护着她出去了。”三天前接到的消息,这大小姐可没瞎折腾,一会儿要种新的花草,一会又要买新窗帘,刚才又风风火火的要出门买花蜜。让侍卫去还不行!!

笑儿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倔起来也是一头牛。商君失笑:"去了多久了?“

杨忠看看天色,回到:“有一会儿了。”

商君干脆也不进庄了,直接将马匹交给杨忠,说道:“我去接她,晚上让厨房做酒酿丸子。”

“是”老尤看着那抹白影急急的往山下奔去,不由摇摇头,会心一笑,这兄妹俩,都是一样的急性子。

临风关集市平日就很热闹,现在快过元宵节了,大家都想趁早准备好过节的用品,即使暮色渐浓,还是人声鼎沸。商君一路寻去,在市集门口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是什么事,不是还传来男女的对骂声,商君本来想离开的,又觉得那女声有些熟悉,想了想,商君还是走上前去一探究竟。

"你不要脸!"

商笑叉着腰,对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干瘦男子破口大骂。

干瘦男子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泼辣,忍不住喝道:“小丫头,你怎么骂人啊?”

商笑才不怕他,上前几步,继续骂道:“骂你怎么啦,你就是不要脸,趁人之危。”

看热闹的人见着小女孩骂的爽快,管他发生什么事,先起哄讪笑再说,男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推开旁边看热闹的人,指着一素衣女子大叫到:“笑话,你不识字还不长眼啊!没见她自己白纸黑字写着“卖身一夜,厚葬家父”,我这是在帮她,免得他爹曝尸荒野。他还要谢谢我呢!”

原来地上还跪着一个人呢?

众人向那女子看去,只见她身着一件素衣简裙,头上插着一根枯草,她的身后,还有一句白布盖着的尸体。女子长得倒是清秀瑰丽,但是她面无血色,眼睛直直的盯着地面,脸上也未见悲伤。任前面两人为了她吵得天翻地覆,她甚至连眼都没有抬一下。若不是她还能跪着,真怀疑她也是一具尸体而已。

“你!无耻!”商笑指着干瘦男子大骂。她本来要来买花蜜的,但是看见这登徒子对那姑娘又是摸又是捏的,人家死了爹爹已经够可怜的了,他嘴巴还是不干不净的。这样厚颜无耻之徒,还敢大放厥词!!她不好好教训他一顿怎么行!!

“无耻?”干瘦男子哼道:“人家姑娘愿意卖,我愿意买,你管得找吗?”

商笑从怀里掏出一带银子,晃了晃,笑道:“好,要买是吧,我买!”她绝不让他得逞。

“你买?!”干瘦男子忽然大笑起来,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一脸奸猾的笑道:“哈哈哈哈,天大的笑话,人家是卖身子陪睡,不是给你做使唤丫鬟,你妈还真是浪费了这水灵灵的大姑娘,还不如让我来疼呢."

这污言秽语商笑哪里听得下去,,冲上去就给了他一脚,骂到:“我呸!你也不照照镜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脸没皮。”

男子被她这一踢,竟是跌倒在地。商笑本来就练了几年武功,尤其是这两年,得商君指点,又勤学苦练,武艺精进不少,对方这么一个干瘦男,自然是小菜一碟。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旁边小贩的扁担就要挥向商笑,守在一旁的侍卫岂容他放肆,手中的长剑纷纷出鞘。

第六十五章 朗月(上)

清朗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只见人群之后,站着一个白衫男子,旁边的人不自觉的让出一条道,男子缓步走来,看清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男人真的可以俊帅到这种地步?!白衣胜雪净显翩翩风采,眉宇间的朗朗之气让人不敢逼视。

“哥!”商笑笑颜如花的迎上去,挽着商君的胳膊,撒娇道:“你回来了,真好!”

见到商君侍卫们立刻收了刀,抱拳行礼到:“主子。”有主子在,即使那男人再找什么帮手,笑儿小姐也不会有危险了。

商君微笑点点头:,转而看向胳膊上的商笑,故作生气的地骂道:“一回来就看见你胡闹。”

心里清楚商君不会真的骂她,商笑撇撇嘴,指着还怔怔盯着商君的干瘦男子,一脸委屈的说道:“是他欺负我。”

商君失笑,这丫头武功没见长,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倒是不小。只是自家的妹妹,他自然是宠着护着的,商君抬头,冷冷的看向站在中间的干瘦男子。

对上一双深沉冰冷的眼,男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磕巴的回到:“我--我才没有!”是谁欺负谁啊?!比动口她骂的他够血临头,比动手他那一脚他的腿估计都要淤青好长一顿时间了心里虽有不甘,在商君的冷颜下,确实不敢再回嘴。

轻扯商君的衣袖,商笑在他耳边轻声哀求道:“我们帮帮这个可怜的女子吧,别让她被那些畜生买走,好不好?!”这姑娘真的好可怜,这么久了连动都没动过,估计已经疼到不再痛了吧!

那木然呆滞的眼神,远比哭哭啼啼的泪眸来的悲伥,那种痛,他明白。商君轻轻点头,算是认同了商笑的做法,得到商君的认同,商笑心气更足了,趾高气昂的睨着干瘦男子叫到:“我告诉你,本姑娘要她要定了,她现在是我的人!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商君暗暗摇头,这丫头是和谁学的?十足十的痞子像!!

“你--算你狠!走着瞧!”知道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男子也不再逗留,拖着还在痛的脚狼狈的跑了。

男子落荒而逃,商笑大笑:“快滚把你!”众人看到没有好戏看了,也都纷纷散去。

虽然他不希望笑儿像什么大家闺秀一样恪守礼节,但是这样大嚷大叫实在有失女儿家的风范。商君低低的说道:“闹够了没?”

商笑轻吐舌头,摇晃商君的胳膊,嘟喃到:“路见不平人家当然要把它踩平嘛难道要看这姑娘受辱都不管不顾吗?爹娘平时都不是这样教我们的。”

这时候她就会把爹娘搬出来了,商君无奈的轻拍她的脑袋,笑骂道:“你啊,就是知道莽撞行事”如果今天遇到的不是那没用的痞子,而是恶徒,她就知道什么是麻烦了!许久不见了,商君也不愿为这事与她闹,说道:“:“走吧,天色不早了”

商笑开心的点点头,但是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女子,商笑为难的问道:“哥,她怎么办?”总不能不管她吧!

商君想了想,说道:“再多给她些银子,让他厚葬家人之后,还能过日子。”

“好。”商笑摸摸口袋,才想到自己的钱早就都给那女子了,将手伸到商君面前,痞痞的笑道:“给我哦~”

宠溺的轻敲了商笑的头一下,商君从怀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轻轻拍在她手心上,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炬了,自然商君不会承认这都是他宠出来的。

拿着银票,育笑跑到女子面前,半蹲下身子,将银票塞到她手中,笑道:“姑娘,这里还有些,一起给你,安葬好了家人,要好好照顾自己。”虽然她一个人很可怜,但是哥哥不开口,她也不敢将她领回飘渺山庄。

商笑刚想站起来离开,手忽然被女子抓住,冰凉的手心不像是人的手。将银票塞回商笑的手中,一直没有动过分毫的女子终于缓缓抬起了头,冷-冷-的说道:“这些已经够了。”

其中一个男子拿起沉甸甸的银子,立刻连连点头,献媚的笑道:“是是是是,姑娘放心,时辰都看好了,今晚一定给您办妥。”原来她说要用最好的棺木,还要给她争选个风水宝地,他们觉得这女人简直是疯了,身无分文还有这么多要求。想不到她运气不差,卖身还寻了个好人家!

“哥?”商笑有些看不懂了,她把所有的钱都甩来葬父了,以后怎么生

活啊?而且她为什么不要她给的银票呢?安葬父亲,子女可以不去吗?她怎么能就这样交给别人去办?

商君轻轻皱眉,这女子所作所为都异于常人,要不就是别有居心,要不就是另有隐情,而这两种情况都不是他想管的,牵起商笑的手,商君淡漠的说道:“走吧。”商笑虽然觉得女子怜,但是能做的他们都做了,接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随着商君离开。

出了喧闹的临风关,商笑频频回头,因为那女子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原来她以为她回家也走速条路,可是现在都快都到飘渺山庄的地方了,她还是紧跟着不放。育笑轻咬菱唇,走到女子身边,问道:“姑娘,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女子低垂着头,看着脚下,依旧是一脸的麻木冷漠,既不看商笑,也不回话。

“姑娘,我只是喜欢打抱不平,并不是真的要买你,你不用跟着我们回家去吧。”

第六十六章朗月(下)

沉静的目光连过薄薄的窗纸,映照在间里,商笑微笑着端坐在铜镜前,商君拿着碧玉梳轻轻的为她梳理着一头齐腰的长发,轻柔而缓幔,只是或许很久没有打理过这样长的青色,商君倌髻的手,显得有些笨拙,好不容易将发丝挽起,商君从袖中拿出一支上古的血玉长簪,轻轻的别在商笑的云鬓上。

他没有选错,嫣红的长簪穿梭于青丝之间,别样的娇俏明媚,和笑儿很商笑摸摸发间的玉簪,开心的拉着商君的手,小心的左看看,低声的说道:“我也帮你梳一个盘云髻,好不好?”她记忆中的他,青丝飞扬,广和罗裙,美得让人心惊!

商君却是淡淡的笑着摇摇头,这样的娇俏早已不属于他,何苦流连 商笑还想说什么,商君微微抬手,示意她不要出声,果然一会之后,轻轻的叩门声响起:“主子。”

商笑有些气恼的站起身,打开门,撅着嘴,对着门外的卫溪恼道:“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嘛!?”卫溪一脸莫名,却是微微低共,没有说话。商君站在商笑身后,轻拍她的肩膀,对着卫溪温和的说道:“说吧。”

卫溪迟疑了一会,还是如实说道:“下午那位姑娘还在密林里。” 商笑皱起了秀眉,不解的问道:“不是让你们带她出去了吗?”吃过晚饭她就让人领那女子出去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在密林里?!

卫溪也很无奈,回道:“带她出去她不肯,几次强行将她送走,她叉跑进来了,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的在密林里横冲直闯,非要进来。”说起那女子,他也要说一句佩服了,眼睛里根本没有别人,认准的事情就一门心思的往里钻,要不是看她可怜,他也不想这晚来回报。

即使站在屋里,还披着貂皮,商笑依然觉得寒风刺骨,更别说那女子还身处密林,想起她下午那身单薄的衣衫,商笑担忧的看着商君,哀求道:“哥,天气这么冷,冻一夜,好人也给冻坏了。她不过是一女子,不如先让她进来,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再好好和她说,好吗?”商君轻抚着商笑的头,淡笑回道:“嗯,你先睡吧,我会处理。”

“嗯。”育笑故心的点点头,目逆着育君镀镀离击。 出了永乐阁,商君脸上的笑立刻褪去,冷-冷-的说道:“卫溪,把她领进来,安排在北苑休息,命人暗中监视,看着她到底想干什么。还有,立刻去查她的身家背景,尽快采报。”那个女子的行为太过古怪,执拗的也有些不合常理,或许今天下午在场好戏根本就是她为了混进飘渺山_庄而自导自演的,为了笑儿的安全,他不得不防!

“是。”卫溪领命而去。

刺姬,似火的花朵就如同它的名宇一般,红的刺裂人心。迷蒙月华笼罩下,它非但没有变得柔和些,反而越发妖炙,这是长在雪峰之上的骄物,愈冷它红的愈艳,开得愈娇。商君爱它的傲慢,狂放,也因此飘渺山庄内,遍植剌姬,每到寒冬走在院子里,就仿佛置身火海一般。商君独自走在刺姬花丛小径之中,素白的的背影,倘佯于火红的花海之中,孤傲而苍凉。

慕云君苑

长烛将尽,商君轻柔前额,_疲惫的闭上眼睛,几月未归,查看账面就是一件让人心力交瘁的事情,而在几个月,进出龙峡谷的人比他预计的要多,看来明天,他要去一趟飞鹰寨。

轻靠着椅背,微闭着眼睛,商君低语道:“何事?”

清冷的低语,让站在门口犹豫着是否要回禀的卫溪一怔,继而回道:“主子,女子的身份已查明,她叫文弼月,临风关人士,家世简单清白,其父是一家小私塾的教书先生,其母五年前病故,没有兄弟姐妹。半月前在放灯节诗会上被郡守看上,欲纳她为妾父女俩不肯从,他父亲将她藏到山里躲

避逼婚。郡守几次上门都没能找到她,一怒之下,将她父亲痛打了一顿,三天前不治而亡。”

“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在就是她的身世吗?!黄史杰他是见识过的,一个人渣。商君缓缓睁开眼,想起下午女子悲怆麻木的眼,不免心生侧随之情。卫溪奔没有离开,为难的站在门外。商君轻问:“还有事?”

“那女子进来之后并未休息,执意要见主子,已在前院徘徊了两个多时辰了,是否先将她软禁起来?”除了这样,他实在想不到应该把那倔强的女子怎么办!?

原来商君以为那女子心怀不轨、另有所图,现在看来,似于不是那么回事,那她这般执着为哪些呢?!轻叹一声,商君疲惫的说道:“罢了,带她过来吧。”

商君斜撑着头,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女子略带迟疑却也毅然的缓缓踏入慕云君苑,就在女子即将走到门前时,你我男女有别,为了姑娘的名节着想商君平和的声音传来:“姑娘留步

深更半夜不宜相见,你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商君帮忙,商君定然竭尽全力,你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谈可好?”

久久,女子既不回话,也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隔着薄薄的窗纸,商君看不清她的表情。月光将女子清瘦的身型拉的完美而修长,墨黑的青丝,轻柔的素衣罗裙在夜风的撩拨下,纷飞飘扬。

商君头疼了,她不会要在他门口站一宿吧?!商声正在苦恼应该怎么和她沟通的时候,女子忽然的一个动作,吓得商君立刻站了起来,目瞪口呆,脑子在那瞬间一片空白,因为她就在站在他的门前----脱衣服

“姑娘你…你住手,你不能—。!!”商君第一次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可门外的女子就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般,罗衫轻解,幡然落地。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的抚慰下,莹润而光洁。

商君可没有心情欣赏这些!天?!他的头更痛了,她知不知道由己在干什么?!庄内一向有暗侍守护巡防,而她执意前来,卫溪一定调派了侍卫在院子里守护,一方小院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

“够了 不要在脱了 ”

就在女子伸手解开肚兜的时候,木门飞快的开启,一块宽大的披风.向女子飞过去,正好笼罩住她衣不蔽体的身体。商君轻揽女子的肩背,将她带进屋内,门又立刻关上,隔绝了所有的视线。让女子站定,商君避到离她一丈有余的地方,才背过身去,既无奈又恼火的说道:“姑娘你这是何苦?!”

女子微低着了头,冷-硬的回道:“我既己卖给你一夜,理该如此!”

商君苦不堪言,不管他是女子还是男子,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一个急于献身的女人!!想了又想,商君几乎是无奈的轻哄道:“我想姑娘你误会了,救你的是笑儿,她不过是想帮你,并非真要你回报什么,再则,商君亦不是贪渔好色之徒,姑娘无虚如此。若是你不嫌弃,就在舍下多住几日我会为你安排一个安全的住所,开始新的生话,可好?”身后安静得可怕,商君不得不回头,只听得噗通一声闷响,女子忽然双膝一软,重重的跪在他面前,商君后退一步,惊道:“姑娘?”

女子缓缓抬起头,脸上早已是泪眼迷蒙,而一直冷-漠僵硬的脸也终于有了一些神采,沙哑的声音悲戚的说道:“朗月知道,公子为人正义,趁人之危的事情,不屑为之。但是,就当朗月求您,要我!”

商君皱眉,一个女子,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气,才敢在一个男人门前宽衣解带,才敢开口要求一个男人要她?!她真的只是单纯的为了那五十两银子来献身的吗?直觉告诉他,不是!商君低声问道:“姑娘是有什么苦衷吗?!你说出来,我或许可以帮你。”

女子轻摇菱唇,甩手臂粗鲁的抹掉泪痕,倔强的回道:“公子要我,就是帮我。”“你不愿说,便罢了。”她是他见过最固执,简直可以称之为难缠的人。商君无语,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间房间就留给她好了。

“公子!”眼见商君就要离开,女子终于还是还是缓缓开口:“我爹是被人活活打死的,我要替他报仇。我要让那个人得到报应!”

“那为何要我…?”她爹的事情他己经知道了,但是商君不解的是她要那人得到报应,和一定要献身给他之间有什么关系?!

“那人之所以打死我爹,是为了要我的身子,我,会给他的,甩他的狗命来换!”女子神色有些激动,秀美的脸上尽是冷冽恨绝之色,眼中满含着蚀骨的恨。这种眼神他认得,因为他当年也曾如她一般,湮没在那无边的仇恨之中。

听她话里的意思,商君猜侧到:“你是想用白己的身体做饵?”

“对!”女子答得干脆,这是她能想到也能做到的唯一办法

“我不想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那样一个畜生!求公子成全!”女子站起身,一副毅熬决然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向商君,身上的披肩也随着她的走动而再一次翩然飘落。

“别~!”商君赶快上前一步,点了女子的穴道,赶紧将已轻滑落了一半披风拉好。别说他不是男子,即使他真的是男子,也决不可能答应这样的要求!!现在怎么办呢?她根本不听人劝,而连日的奔波也让商君实在疲于应付。

“得罪了。”商君将她拦腰抱起,小心的放到床上,拉过棉绒丝被帮她盖好,柔声劝道:“你今天太累了,先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从长计议。”帘帐镀缓缓下来的那一刻,商君看见了女子眼角滑落的泪。

这样的疼,他也曾经历过,那是除了仇敌的血,谁也安扶不了的伤,磨灭不了得恨,遗忘不得的痛。站在帘帐外,商君怅然的低声说道:“商君明白你的心情,有些仇不报不足以苟活于世,但是世上的事情,总是那么不公平,能同归于尽 倒是一件幸事,就怕白赔上了性命,也不过成为别人蔑视炫耀

的资本,那便是不值得了。姑娘的仇要报,却不应该是这样报。”

他,言尽于此。商君缓步离开房间,将这一室的舒适和温暧都留给了她朗月一双泪眼悲哀的盯着床顶的帷慢,心,痛得不能自己。

如果她不去诗会,她就不会碰上那贼人。

如果她不躲到山里,爹爹就不会死,起码要死他们也可以死在一起。

如果她能早一点遇见这个清朗温润的男子,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商君只休息了两个时辰,就赶着上龙峡谷见冷冽,一番长谈之后,本来要回来了,又被冷芙拉着非要他用过午饭才能走,席间免不了要和冷冽喝几杯,折腾到下午才回来,进到飘渺山庄,都已是幕黑十分了!

商笑在前厅等了半天,终于等到商君了,拉着他的衣袖,商笑数落道“哥,你可算回来了,我等着你吃晚饭呢!以后可不许这么晚才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