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沉默了一会,随即冷声说道:“慕容舒清,与无声门谈交易,可容不得糊弄!”

舒清坦然一笑,并未指天誓地,只淡笑回道:“我向来言出必践。”

“好!”反正一时之间,他们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如果,慕容舒清真的只是吹嘘利用他们,无声门也不是好惹的!

裴彻的朗笑声从门外传来:“好热闹啊!”还未进屋,就已经看见满屋子的人在晃动了,舒清这次,可算是倾尽全力了。

听他愉悦的声音,她要的东西应该已经到手,时间紧迫,舒清伸出手,问道:“东西呢?”

“幸不辱命。”掏出一张布绢,裴彻交到舒清手中,不查不知,陇趋穆今日安插了这么多暗哨。

“好。大家都过来。”将布绢平摊在矮几上,舒清指着上边的暗哨,说道:“我预备明日辰时救人。到时候......”

别院里,人头攒动,谋划策动。

别院外,夜愈见深沉,万籁俱寂。

明日不知又是何光景。。。。。。

第一百四十七章 营救(上)

“早啊,商君。”

耳际响起朦胧的调笑声,沙哑而刺耳,不用睁眼,商君也知道,耳畔之人是谁。

商君稍稍动了一下,闫洌继续低笑道:“昨晚睡得还好吗?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你被抓进来的第几天?”

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他早已分不清是白天还是晚上,自从上次尤霄出现过一次之后,就没再出现了,白衣人也没再让人鞭打他,但是长时间的悬吊和本就严重的伤势,商君几乎都处在昏迷的状况,过了几天,他早已记不清了。

商君低垂着头,闫洌拿起折扇,抬起商君的下巴,确定能看清商君的表情了,才似笑非笑的说道:“想不想知道,今天外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商君缓缓睁开了眼睛,闫洌故意迫近商君,面具几乎与他的脸贴在一起,才又缓缓的说道:“陇宜亥居然主动露脸了!”

已经有些混沌的脑子,一会之后,才理解白衣人这话的意思,眼中掠过一抹诧异,商君沉默。

“惊讶吧!”闫洌收回折扇,商君的头又缓缓低垂下去,不过他的下一句话,让商君又挣扎着抬起头来。

“还有更好玩的事情。皇城里的暗哨,在今日辰时,同时遭刺,敌人出现的神乎其神,消失得无迹可寻,老头子一下子成了瞎子了,连发三道圣旨,命五十里外的护城军队入城救驾,结果了无音讯,送圣旨的人,更是有去无回。”想到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他就觉得好笑。

商君若有所思的看着白衣男子,他说的兴致勃勃,他不是陇趋穆的人吗?

如果是,他这个时候应该去想办法给他解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幸灾乐祸,如果他不是,那他为什么和尤霄说话时,口口声声的提到陇趋穆呢?!

误以为商君是对这件事感兴趣,闫洌语气更为兴奋的笑道:“有意思吧?更有意思的是,陇宜亥此时,终于‘大病初愈’,出现在皇城内,平时躲得比老鼠还深的人,此刻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本应该是重兵把守的睿王府门前大方派米给老百姓,是不是有意思?”

虽然只是粗略的听了一些,商君渐渐明白,予函他们正在想办法救他,可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有这个疑问的不止商君,闫洌也在牢房里走来走去,抓着折扇,轻拍掌心上,啪啪的拍打声,在森冷的石室里响起,有些怪异,嘴里低喃着:“只一个晚上而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据他所知,这十几日了,并未有什么异常,而且城门紧锁,一时间,陇宜亥上哪里变出那么多人来。

最后,闫洌在商君身边停下,啧啧笑道:“看来你还很重要的嘛,陇宜亥搞那么多事,又不进皇城,不就是想救你吗?我就陪他玩玩。”他倒想见识见识,陇宜亥有多厉害。

不,不是陇宜亥,他手下没有这么多可用之人,难道是三儿回萧家求援了?如果萧家已经出手,事情就应该做的更决断有些,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有些故弄玄虚。难道

是她!

商君的心忽然一阵紧缩,又酸又痛,她还是来了吗?!他到底还要亏欠她多少?!

商君陷入自责中,闫洌轻轻扬手,门外进来四个黑衣人,闫洌低声说道:“把他给我带走。”

多日的捆绑和鞭伤,麻绳早就已经深深的陷入肉中,黑衣人粗鲁的扯下席绳,商君立刻痛的冷汗直流,这时才发现,自己已往被几人半拖着住外走,盯着闫洌,商君低喘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双手环在胸前,闫洌略带几分得意和挑衅、回道:“我们来一招螳螂捕蝉,狡兔三窟,如何?”

他果然狡猾!

看到商君眼含恨意,闫洌心情更好,低笑道:“你放心,我不会现在要你的命,好戏还在后头呢,你要挺住,可别不小心就死了。”

说罢,闫洌摆了摆手,两人立刻拽着商君的肩膀,将他拖了出去。

。。。。。。。。。。。。。。。。。。。。。。。。。。。。。。。

睿王府邸

“流光和卫溪带领的三百人已经潜进囚禁商庄主的暗牢,目前还没有出来。袭慕和裴彻带领的一千人也将皇城内六十处明哨暗哨覆灭。夜焰、炎雨带领的五百精锐成功阻断了天城与驻军的所有通路,已拦下密诏三封。”

一晚上没睡的舒清舒服的半靠在丝绒软榻上,听着苍素略带兴奋的回报着辰时到现在的战况,一脸平静,未见喜色。

轩辕逸是昨晚讨论出来最适合指挥者次营救的主将,听完苍素的话,轩辕逸沉稳的说道:“很好,让夜焰和御枫他们一定要撑过今天。”

“是。”卫溪刚要离开,沉默了一个早上的舒清忽然开口:“等等。”

低眉思索了一会,舒清缓缓看向苍素,沉声说道:“让御枫盯紧暗牢方圆十里的各个路口,绝不能让他们从别的地方跑了,今天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到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主位上的陇宜亥莫名的心慌,他们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救那个人,万一他有什么不测

负责贴身保护陇宜亥的何绍华,听了一个早上的局势变化,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舒清小姐,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舒清侧头,看见了一张年轻而张扬的俊脸,微微一笺,舒清回道:“请。”

“您既然已经隔断了陇趋穆救援的路径,今早一番围剿,铁甲军损失过半,目前正是皇上孤立无援的时刻,为何不让我们睿王一举攻入皇城,反而还要大张旗鼓的暴露自己,过了今天,护城军发现异样,岂不白白损失了这大好的机会?!”经过昨晚的讨论安排,到今天的天城局势,何绍华对这位看似柔弱的舒清小姐也是心生佩服,只是他真的不明白,为何她要阻止他家主子此时杀进皇宫?!

她猜想,不仅这小伙子这么想,估计睿王府的人都怎么想吧。舒清缓缓坐直身子,反问道:“你也说,护卫军明日就能回来救驾,在北军未到之前,我们加起来也就三千多人,目前暂时占了上风,完全是取巧,兵力不足,睿王又拿不出能证明白己就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的证据,此时攻入皇城,逼得陇趋穆鱼死网破,你想,后果会如何?!”

清冷低浅的语调,没有咄咄逼人,却让一屋子的睿王亲信陷入了沉思。

越想越觉得险恶,何成也忍不住说道:“按您这么说,那到了明日,主子不是一样要面对这样的困境。”

何绍华低喃:“按我说,尽头就不应该露面。”

舒清轻轻摇头,正要解释,不过有人比她快了一步,陇宜亥朗声笑道:“此时露面,正是时候,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他越是光明正大的出现,陇趋穆越是不敢轻举妄动,他越是按兵不动,陇趋穆才越是胆颤心惊。

不明白主子说的虚虚实实,何绍华只关心:“那明日怎么办?!”

舒清耸耸肩,轻声的笑道:“睿王病愈,只是在自家门前派米。劫狱、诛杀信使的,又不是睿王府的人,陇趋穆一时之间,还找不到借口对付你家主子。再则,明日有明日的局势,说不定,明日护城驻军根本没有机会救驾。”

陇宜亥似乎听出了话里的玄机,立刻问道:“此话怎讲?”

很敏锐嘛,舒清也不故弄玄虚,回道:“皇城附近,能灭驻军区区两万的,还有一只队伍。”

陇宜亥蹙眉:“你是说,萧家?”

舒清点头,陇宜亥显然有些失望:“萧纵卿亲自回去说情,都被软禁,萧家不会帮我们。”

“那可不一定。”舒清自信满满的说道:“这个事情,只有一个人能说服萧纵寒。”

“谁?”陇宜亥不知道,还有谁比萧家三公子更能说服萧家。

撑着软榻,舒清站起,坚定的说道:“就是你!沧月未来的王!”

陇宜亥一怔,慕容舒清是要他效仿先祖!?从他的实力和日后的利益打动萧家!

舒清很满意,看来她不用费力解释了,看看已经正午的日光,舒清笑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吧。”要想成为真正的赢家,无上的君王,陇宜亥必须自己去争取,没有人能帮他。

“好。”陇宜亥了然,这次是他能否成事的关键。对着舒清和轩辕逸微微揖手,陇宜亥疾步离去,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舒清的声音懒懒的传来:“对了,如果睿王成功了,可别忘了把萧纵卿要回来,不然我可要失约的。”

陇宜亥失笑,原来她一开始,还真的是在糊弄流光!

第一百四十八章 营救(下)

商君被拖着在一个弯曲的通道里走了大约一刻钟,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停了下来,几个黑影在眼前晃动,肩膀上的钳制一松,商君软倒下去,就在他快要撞向坚硬石砖的时候,腰间倏地又是一紧,商君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环住腰肢,宽大的披风罩在他的身上,将他紧紧的裹住。

商君勉强的睁开眼睛,还没看清眼前的人,那双环着他的手,一个使力,将他扛到了肩上,天旋地转之后,商君只看见地上横着黑衣人的尸体,而另外几个脸上蒙着面巾的人,正扛着他们的尸体丢到通道的死角处。

这些人不是他的人,他们是谁?想干什么?

商君不安的扭动着身子,一道冰冷的男声低喝道:“别动。”

扛着他的人居然是——尤霄!商君本来已经混沌的脑子此刻越发的糊涂了,尤霄和白衣男子不是一伙的吗?!还是他们演这一出戏,是在耍什么花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确定是尤霄之后,商君反而平静了下来,也懒得动了,静观其变吧,他现在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不过他能不能不要跑这么快,他的肩膀磕着他的伤口上,好痛!

尤霄狂奔了一阵之后,商君感受到了刺目的阳光,这是他十多天来,第一次感受到太阳的温暖,想要睁开眼睛,却被久违的光芒刺痛。

另一侧,埋伏在暗室对面斜坡之上接应的御枫.也看到了这奇怪的一行人从暗室的另一个出口冲了出来,七八个黑衣人,蒙着面巾,最中间那人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看身型,有些像主子,但是看不见长相,怕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御枫不敢轻举妄动,想了想,沉稳的部署道:“你们留在这继续观察,你们几个随我来。”

“是。”几人在矮丛的掩护下,缓缓的向黑衣人靠近。

好不容易适应了正午的阳光,商君缓缓抬起头,尤霄却忽然停了下来,浑身一僵,耳边随即传来那道让人心颤的沙哑男声:“尤霄,你抢人抢到我这来了!胆子不小啊!”

闫洌满目寒霜,眼中的杀气,浑身上下散发的邪魅之气,让尤霄竟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看样子,闫洌真的动怒了。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闫洌,他孤僻怪异,残忍冷情,或许今天,他不但救不出商君,自己也会死在这里。

多说无益,尤霄向旁边的几人打了一个手势,后面的人立刻变换了队形,将尤霄护在了身后,尤霄一路往后退,扛着商君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想走?!”闫洌冷笑,只见他轻轻抬手,身后十几个黑衣人立刻长剑出鞘。

“一个不留!”冷残的话语,依旧说的毫无起伏,他身后,黑衣人鬼魅般的身形迅速的飞身而出,直奔尤霄而去。

这群人的身手奇快,招式诡异,尤霄的手下根本不是对手,很快,黑衣人的长剑缠上了尤霄。

才接了对方一招,尤霄立刻了然,这些人,是闫洌训练多年的魅影死士,他们的武功,就是与他相比,也是不相上下,几招下来,他己经吃不消,手臂多处见血,不得已,尤霄将肩上的商君抛到旁边的矮丛里。

在草丛里翻滚了几下,商君趴倒在矮丛里,一时无力站起来。

看着前方打得不可开交的两队人马,躲在树丛里的御枫示意身边的人按兵不动,自己悄声接近那个被丢在一旁的人,宽大的披风将他裹得严实,御枫思索了一会,才抓住那人的肩膀把他翻转过来。

待看清那人的脸,御枫的声音也随之颤抖:“主子”那张曾经无人能及的俊颜上,交错着数条狰狞的鞭痕,鞭痕从脸上延绵到脖子下,御枫不敢想象,披风下的身体,该是受了怎么的酷刑。

将商君扶起来,御枫急道:“主子?主子您醒醒!”

商君嘴唇干裂苍白,脸色暗青.眼睛明明是睁着的,似乎没有焦距,看不见他一般。御枫心下一慌,对着前方矮丛里的人叫道:“你们几个过来。”

潜伏的人涌上前来,也都被商君的惨状惊得心酸不已,这是他们那个丰神俊朗,神武脱俗的主子吗?!正在他们恍惚的一瞬间,两个黑衣人朝着商君冲了过来。抽出长剑,御枫一边迎上追来的黑衣人,一边对着身后的人叫道:“带主子走。快!”

四人利落的扶起商君,向着斜坡的方向奔去,那里还有几十人在伏击,上到斜坡,珠子就安全了。

草丛里忽然窜出来的人,让闫洌微微皱起了眉头。

还有人接应?!尤霄居然和那些人勾结,这点他倒是没有想到,扬起一抹冷残的笑,好吧,好久没有狩猎了,今天可以玩一玩。闫洌伸出手,寒声说道:“弓。”一把长弓立刻递到闫洌手中。

缓慢的举起弓箭,闫洌一副懒散的样子,看似随意的拉弓放箭,却每一箭,都正中护送商君离开的人,箭箭穿胸而过!

商君恍惚中,只听见利箭划破长空,呼啸而来的声音,接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倒下下。蹒跚的转过身,商君微微眯眼,眼睛除了人影晃动,其他的仍是一片模糊,但是他能感觉到,利箭己在弓上,下一箭,刺穿的,将是他的胸膛,冷视远处,商君面色平静,这一箭,他已是避无可避,那就来吧!

他讨厌他那份冷漠傲然的样子!

闫洌握箭的手紧了紧,满弓而发——力透千钧的长箭以极快速度射出,目标便是摇摇欲坠的商君。

商君,本来想留你多活几天,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黑衣人的武功都很高,在他们的纠缠下,衣服无暇分身,卫溪和流光又还在暗室里,看到远处长箭所指之处,御枫的心急如焚,不理会劈向他身上的长剑,飞身上前,不过,一道影子比他更快,挡在了商君的面前。

商君等待着长箭没入身体,不曾想,眼前忽然出来的,是尤霄的身影。

长剑刺穿胸膛的声音,商君听过无数次,这一次,却意外的清晰。

“尤霄?”商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尤霄的脸在他眼前放大,长剑已经刺穿他的胸口,箭尖紧贴着商君前胸,血沿着箭锋,咕咕的流淌着,在商君的披风上留下涌动的血液流淌的痕迹。

长箭刺入尤霄身体的那一刻,闫洌握弓的手,也是一僵,他居然居然替他挡箭?!

“为什么?”商君茫然的盯着尤霄深沉的眼睛,里边回荡着一抹他看不懂的光芒。

喘着粗气,尤霄站不稳的,直直的跪在地上,手中的银戟重重的插在土里,才勉强没有倒下,只是他颤抖的手上,青筋几乎要爆出来。

与他一同跪下,商君抓住尤霄的衣襟,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救我?!”他真的不懂!

“因为,只有你配做我一生中,唯一的对手,所以,你…只有我可以杀!谁,都不能要你的命。”尤霄和着粗喘的低哑声音,如同他每一次所说的挑战宣言一样响起,只是这一次,商君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楸住一般,算不上痛,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手中濡湿的血液,让商君终于回过神来,点了他的止血的穴道,商君低声说道:“好,不管你为什么救我,现在先别说话,你一定要撑住!”

尤霄却不领情,盯着商君的眼睛,冷声问道:“我…只问你一句话。”

“什么?”

忽然伸出手,尤霄紧紧的抓住商君的手腕,逼问道:“若还有来生,你可愿与我…再做对手?!”

冰冷的掌心,暗紫的唇色,显示着尤霄已经中毒,对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商君的心涌起一股酸楚,低声叹道:“我管不到来生,但是今生你是我商君最好的对手!”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尤霄大笑,震耳的笑声豪迈而带着悲凉,胸口的震动,让本来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松开商君的手,尤霄抓住箭尖,用力一拔,长箭当胸穿过而出,雪白的箭羽上,一片殷红。

“你!”商君心惊,他的动作是那么决绝,根本不给人阻止的机会。箭拔出的瞬间,血液失控的喷涌而出,溅在商君的胜颊上,温热而粘稠。

长箭拔出,尤霄也不再控制自己,后仰倒下,双眼直直的瞪着天堂。

脚下无力,商君几乎是爬到尤霄身边,他身下的泥土,已被血浸湿,面如死灰的脸,嘴里低喃着一些支离破碎的话语:“我的一生…争强好胜,渴望他的肯定,结果”空洞的眼睛里,流淌着的是那么明显的绝望和悲哀。

“尤霄”商君开了口,又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听见商君的声音后,尤霄忽然又笑了起来,笑得很轻很浅,或者那根本算不上笑。“还好,有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还好

”带着未尽的话和让人心碎的笑,尤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尤霄~”商君垂下头,掩下眼中淡淡的薄雾,商君理不清,此刻的感受,只是他的心在这一刻,为这个口口声声要与他为敌的男人,乱了,痛了

玄铁面具掩盖下,看不见闫洌的表情,只是再次举弓时,轻颤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情。

商君,你应该去陪他!

弓起,箭出——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玄石(上)

箭羽势如破竹,只是这一次,依然没能射入商君的胸膛,一柄暗红长剑赫然出现,竟是将利剑当中劈开,一分为二。商君眯眼看去,只看见一道黑影,多日的折磨在加上尤霄的死,让他身心疲惫,眼一闭,他软到下去。

莫残身后,跳出一个红衣女子,薇娜蹲在尤霄身侧,伸出手,在他的脖颈处摸索了一会儿,说道:“死了!”

又走到商君身边,同样摸索了一会,轻轻扬眉,笑道:“这个还没死。”他们一向不浪费时间救死人。

看见莫残的那一刻,白衣男子眼中划过诧异、痛楚,恨意,复杂而转瞬即逝,与莫残对视了一会儿之后,白衣男子收了弓箭,转身就走,薇娜低叫道低叫道:“残,你好厉害,都还没战,他居然看见你就逃了耶!”

莫残忽然提气,飞快的朝着白衣男子追去,薇娜急道:“你去哪里啊?”

“你跟他们走,我会去找你!”只丢下一句话飘散在风里,莫残脚下不曾停滞分毫。

“喂!”薇娜喊破喉咙,莫残的身影早已紧随着白衣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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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整天,夕阳西下,舒清才从睿王府回来,轩辕逸本来想扶她回房休息,舒清执意要在花厅里等商君的消息,无奈之下轩辕逸也只好从了她的愿,陪她在花厅里等。不过才坐下半个时辰,轩辕逸终于受不了了,低吼道:“泰修之,商笑!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头晕!”不大的花厅里,尽是他们的影子,他们的脚不酸,他的眼都花了。

两人尴尬的停下脚步,商笑微低着头,低声说道:“对不起轩辕大哥。”说完径直走到门边,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手撑着下巴,眼睛痴痴的盯着刺姬丛的尽头。

泰修之也不好意的对着轩辕逸轻轻挥手,转身出了屋外,舒清朝花窗外看去,满天霞光之下,泰修之久久的立在刺姬丛中,坐立不安,不时的搓差自己的手心,脸上的忧虑与惶恐之色已无心掩饰,一句悠然从容的修之,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舒清轻叹,他只怕早已是情根深种了吧!

霞光渐渐淡去,天色渐晚,舒清也越来越不安。此时,商笑带着惊喜的声音忽然响起:“舒清姐姐,御枫回来了!”说道她已从石阶上站了起来,朝着御枫奔去。

舒清也心急的站起身,脚下一晃,差点摔倒,轩辕逸赶紧将她抱在怀里,急道:“当心。”舒清歉意的笑笑,拽着轩辕逸就往外走。

站在刺姬丛里的修之迎了上去,商笑也冲了过来,急道:“御枫,我哥他怎么样?!”

御枫怀里打横抱着一个人,那人被一件宽大的披风包裹着,但是披风上,血迹斑斑,御枫脸色凝重,商笑和泰修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商笑伸出手,想要将遮住那人脸庞的披风打开。又怕看见的是自己不能承受的一幕,手僵在那里,久久不能动。

修之上前将商笑揽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掀开一角披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几乎看不出长相,面如死法。

“哥!”商笑惊呼,好在修之护着她,不然她就要栽到在地上。

“商君”泰修之轻轻抚上商君的脸颊,灼热的温度让他的心情稍稍回了位,他还活着!!脸颊上的凹凸鞭痕,透过掌心,似乎每一下都打到他的心里。

舒清赶到,意外的发现,薇娜居然站在御枫的身后,她的身边,却没有莫残的影子,心里虽然有疑问,不过此时救治商君更加重要,舒清御道:“御枫,抱君回房间,卫溪,请大夫,快!”

“是!”一行人朝着商君的房间赶过去,御枫把商君轻放在床上,舒清一边叫朗月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一边将他们赶到屏风之外,只留下一句:“你们出去。”就又匆匆进了里屋。

御枫和泰修之极为不解,处理伤口这种血淋淋的事情,应该是男人来做才对,再则男女有别,舒清小姐还有孕在身,怎么御出去的也应该是她们啊?!

“走吧,我们出去等,处理伤口还是女人比较细心。”事情的原委,轩辕逸自然是清楚,一手搭着一人的肩膀,几乎是半强迫似的将两人拖了出去。

房间里,商笑站在床边,竟然不敢靠近,她怕走近,会夺了他的呼吸,他现在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雪白的床单,被披风上的血浸湿了,舒清走上前,想要将披风解下来,却在掀开披风时,看见了让她心脏都随之紧缩的一幕。商笑甚至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几乎跌倒在地,泣不成声。

她已经猜到,披风下的身体,一定是伤痕累累,却不曾想,她还是太天真了,这已不能用伤痕累累来形容,是残破。身上全是一道一道的鞭痕,每一处鞭子侵袭过的地方,都是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舒清的眼睛渐渐模糊,别过头去,不忍再看下去。

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房间,也充斥着舒清的心,抹掉脸上的泪痕,舒清一边解开披风,一边对身后的商笑说道:“笑儿,来,帮我把君的衣服脱下来,待会大夫来了,好给他处理伤口。”

“我”商笑颤抖着坐在床沿,双手停来商君胸前,不知道应该碰触他哪里,他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完好了,衣服与干涸的血水交融贴在伤口上,有的甚至还陷入了肉里,商笑带着哭腔,求救的看着舒清,说道:“我怎么脱?”

商笑的手,抖得如秋风里的叶子,君是她唯一的亲人和依靠,别说她现在六神无主,看着这样的商君,自己也心如道刀绞。舒清轻咬下唇,说道:“你把他抱起来坐好,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