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小柱子呢?怎么不把他带来?”猫儿见只有王氏和顾四牛两人来,不由疑惑的问道。

“你都快生了,哪有时间照顾他,我让他留在镇上了,反正南瓜也出月子了,可以照顾他了。”王氏说道。

猫儿不由皱眉说道:“可致远已经给小柱子请了好几个老师了,他要是不来,课业怎么办?从大嫂生孩子到现在,他都已经停了一个多月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王氏道:“可你快生了,他来这儿不是添乱吗?哪来那么多时间照顾他?”

猫儿道:“他在这里很乖的,家里这么多丫鬟婆子,哪需要我们费太多的心思。再说就算家里再忙,他的学业都不能断了。”

王氏听了猫儿的话便道:“那我派人把他接过来。”王氏迟疑了一下,问猫儿道:“猫儿,你因姐让我问你,能不能让小七一起来这儿读书。”小七是兰因和顾贵目前唯一的孩子。

猫儿惊讶的问道:“小七才三岁吧,是不是太早了?等再大一点,五六岁的时候再一起过来吧。”

王氏听了猫儿的话,放心的笑道:“是啊,小七还小呢。兰因也不是想要现在就过来,她只是想先问问你罢了。”

猫儿说道:“嗯,等小七满了五岁,只要因姐舍得,就把小七送过来好了。”反正先生都请在那里了,教一个和教两个没什么不同。

王氏又问了猫儿几句,才惊讶的发现,聂瑄和猫儿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分房睡!不由大吃一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大了肚子都还跟男人睡一张床,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亏得你婆婆不在这里。”王氏点着女儿的额头说道。

猫儿委屈说道:“是他自己要跟我睡的,我让他睡书房他也不肯,又不是我要的,再说这有什么好笑话的?”

王氏叹气的说道:“也怪我,忘了你们是小夫妻,身边又没个老人照顾,不知道规矩。”不过听到女婿这么疼女儿,她心里也开心,拍着猫儿的手说道:“姑爷这么疼你,也是你的福气。”

老婆怀孕,本来老公就该陪着身边的啊!不过聂瑄这个丈夫做的真的不错,“嗯,是啊!致远真的对我很好。”猫儿眉开眼笑的说道。

“唉,算了,我也不说你了,反正你们从现在开始,要分开睡。”王氏见女儿满脸幸福的笑意,摇了摇头道:“你现在随时都可能生,让男人见血可不吉利。”

猫儿撇嘴“哦”了一声,“可是我现在老是会半夜醒过来,有时候要喝水吃东西。”猫儿可怜兮兮的望着王氏,她现在半夜事情会很多,所以这几月他们外房总有几个丫鬟轮流陪夜。

王氏听了哭笑不得,“你这丫头!做妻子的不伺候自己夫君就算了,怎么还能让姑爷伺候你呢?晚上我来陪你睡吧。”

“不要!”猫儿拒绝道:“姆妈你年纪也大了,晚上本来就睡不好,我半夜一折腾,你就别睡了,还是让春芽和晚照轮流陪我睡吧,反正这几天也是她们两人轮流守夜的。”

“也好。”王氏见猫儿如此不懂事,该做的事情一样没做,不由不放心的又问一句:“对了,你找姑子给你念经了吗?”

“念经?”猫儿疑惑的问道:“念什么经?”

“血盆经啊!”王氏见猫儿一脸疑惑,就知道她根本没做这事情,不由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血盆经?”猫儿疑惑的问道:“佛教经义中有这个经吗?”

“怎么没有?”王氏解释道:“我们做女人的生育因为过多,要触污神佛,如果不让人念血盆经,死后要下地狱,在血盆池中受苦的。”

“胡说!”猫儿脱口而出,“什么生育过多,触污神佛?要是女人不生育,怎么繁衍后代?再说生孩子这有什么脏的?再说这血盆经是伪经吧?唔——”猫儿想起那血盆经似乎是古代流传甚广的伪经中的一种,可还没有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氏死死的捂住嘴。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王氏连忙双手合十说道:“阿弥托福!我家囡囡年纪小,不知道忌讳!菩萨勿怪!”她嘴里喃喃的念着,忙整理了衣服,去后院的佛堂给菩萨上香磕头。

猫儿满脸黑线的看着王氏的举动,王氏给菩萨上过香、磕过头,赔罪之后,才回来瞪着她说道:“以后不许说这种犯忌的话,知道吗?”

猫儿怏怏的点头说道:“知道了。”

王氏说道:“对了,我托人给你送来的鹿茸你怎么不吃?”

猫儿道:“是大哥给你吃的吧?姆妈你怎么不吃?我是孕妇又不是病人,吃这么补的东西干嘛?”她连燕窝都不敢多吃,只天天早上空腹吃一小勺而已。她一向认为药补不如食补,所以无论她孕吐反应如何厉害,无论她对某种食物的味道有多么的厌恶,只要是有利于她和孩子的食物,她都照吃不误。

“哎呦!”猫儿捂着额头,眼泪汪汪的看着王氏。

王氏敲了女儿一个毛栗子之后,叉腰板着脸说道:“呸呸呸!童言无忌!你乱说什么!大夫都说了,鹿茸是妇人的良药。”

猫儿吐吐舌头,拉着王氏的手撒娇的说道:“我问过白芨了,白芨说我吃点燕窝就可以了,鹿茸不需要吃的。不过娘可以吃哦!听说鹿茸吃了,会年轻呢!所以大哥才特地托人送过来!”

王氏被女儿一撒娇,就忘了生气了,抚着自己的脸说道:“娘都老了,还吃这些东西干嘛?你才要多吃点呢!”

“娘才不老呢!”猫儿靠在王氏的怀里说道:“娘,我听说宫里的娘娘都是靠吃这个鹿茸养颜呢!”

“真的?”王氏有些怀疑的说道。

“当然,我不骗你的。”猫儿认真的说道,“我听白芨说的,所以大哥给你的鹿茸,你就自己吃吧,别给我了,我这里什么都不缺。”

王氏想了想觉得也对,姑爷这么疼女儿,若是她需要吃什么,怎么可能不给她准备呢?“鹿茸可以不吃,不过经可不能不念!对了,你在让王姑子印上几卷经书,放在寺庙里,让来来往的香客带回去看看,也算给孩子求个福缘。”

猫儿听了蹙眉婉拒道:“还是算了,孩子还小,给他求太多的福缘,我怕反正折了他的福气,就让王姑子给我在庙里念上三天的血盆经吧。”

王氏想想说道:“你说的也对。”

猫儿回头等王氏出去了,悄悄的唤来晚照对她说道:“我记得爷有功名在身,是不需要交赋税的吧?我们庄上的佃户,只要交给我们租子就好了吧?”

“是的。”晚照点头说道,这也是聂瑄能在短短的几年内,一下子能富裕起来的重要原因之一,天启朝的赋税还是挺重的。

“今年的租子,你减去三分。”猫儿说道,“就算我为未出生的孩子求个福缘。”印经书给香客看这算什么做好事?要做好事,就要做到实处。

“夫人真是善心。”晚照听了欣喜的说道。

猫儿淡淡一笑:“我也只能管管我们庄下的佃户,其他人我也管不了了。”

晚照道:“说句不敬的话,这其他人的事也不是夫人该管。”

猫儿望了晚照一眼,笑盈盈的说道:“这正理,那是什么不敬的话。”古代私人是很少能做好事,一般都是由官府出面的,不然随便找个收敛民心的罪名,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了!

王氏的动作很迅速,聂瑄晚上回来吃晚饭的时候,就看到房里摆了一张床榻,让丫鬟们正在收拾他的衣服,不由诧异的问道:“这是干什么?”

“姆妈说我随时可能会生产,要是让你见血了就不吉利了。”猫儿无奈的说道:“所以让你去书房睡。”

聂瑄愣了愣,摸了摸鼻子,“哦,我知道了。”其实冀州颜氏派来的嬷嬷也提起过这件事情,聂瑄当时根本没把她们的话当回事。冀州来的下人素知二爷的脾气,不敢多劝。但王氏是自己的岳母,聂瑄不想太过违背她的意思。

猫儿说道:“这样也好,省得你老是晚上睡不好,你又不像我白天还能睡一会,这样下去铁打的人都撑不住。”

聂瑄道:“我本来睡得就不多。”他指着床榻问道:“这是谁睡的?”

“我让晚照和春芽轮流陪我。”

“嗯,有她们两个,我也放心了。”聂瑄点头说道,吃完晚饭,同猫儿说了一会话,见她睡下了,才起身去了书房。

之后的日子,猫儿每天除了去花园散步之外,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每天散步的时候,都要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在两旁扶着。王氏每次看到她这种危险的举动,都要阻止,连聂瑄都看着胆寒。若不是白芨说猫儿多散步,有利于生产,聂瑄一定阻止她这种危险的举动。

这天,猫儿吃过晚饭,就去花园的长廊散步,才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停住了脚步,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怎么了?”聂瑄紧张的问道,猫儿每天散步,聂瑄都不放心的跟在身边。

“肚子好像有点疼了。”猫儿摸摸肚子,她这几天一直会不时的疼疼,但是不过一会就停下了,但今天似乎有点不同,肚子疼的时间变长了,频率也增加了。

“要不我们休息一下?”聂瑄问道,丫鬟们忙端上轻巧舒适的藤椅,垫上锦垫,两个婆子扶着猫儿坐下。猫儿散步的时候,总有几个丫鬟捧着垫子跟在身后,藤椅也备下了好几张,以方便猫儿能随时坐下。

猫儿托着肚子,慢慢的坐下,对聂瑄说道:“致远,我可能要生了,你让人抬我回去吧。”

聂瑄听到猫儿说出“要生了”三个字,脸刷一下白了。还是晚照镇定,吩咐丫鬟婆子先把猫儿抬回去,让人去喊产婆和王氏过来,又把白芨叫过来给猫儿把脉。

聂瑄这才回过神来,拉着猫儿的手问道:“疼不疼?”

猫儿见聂瑄脸色惨白的模样,安慰他说道:“我还好,不怎么疼,你别担心。”

聂瑄还想说什么,却被王氏拦在了门口,“姑爷,男人可不能进血房。”

聂瑄眼睁睁看着猫儿被丫鬟抬进了房间,半晌房里没一点声音,他不由急了,不是说孕妇生孩子,会叫的很厉害吗?怎么猫儿一点声音都没有?“猫儿!猫儿!你没事吧?你怎么不叫?”他对着里面喊道。

里面一阵平静,过来一会,传来猫儿细细的声音,“现在还不是很疼,我没事。”

聂瑄听她的声音轻轻的,以为她疼得说不出话来了,着急的说道:“猫儿你疼了就叫吧,别忍着啊!”

猫儿在里面听得满脸黑线,她现在肚子是疼,可还能到不能忍受的地步,现在就哇哇大叫了,后面怎么有力气生产呢?见王氏和产品强忍笑意的模样,她红着脸,中气十足的说道:“我没忍着,我真的不疼。”

“哦。”聂瑄见猫儿声音又大了起来,才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他又不放心的说道:“猫儿,你有什么不舒服,千万别忍着啊!”

猫儿脸一黑,勉强忍住要破口大骂的冲动说道:“我知道了。”

其实猫儿的生产过程还算顺利,她虽说晚上开始疼的,但是这点疼就跟经疼差不多。她见自己还没有见红,不顾王氏和产婆的反对,在丫鬟的伺候,先洗了一个澡,她之后可是要坐一个月月子的啊!洗完澡之后,她半夜还睡了一段时间,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被疼醒的。

早上的腹疼开始加剧了,猫儿为了恢复体力,还吃了两碗燕窝粥一个白煮蛋当早餐,等到了巳时的时候,猫儿有点忍不住了,开始轻轻的呻吟了起来。

“嗯——”猫儿轻轻的呻吟着,产婆用热毛巾不停的捂着猫儿的□,“夫人,快了!您忍忍。您现在养足力气,等我让您用力的时候,您在用力。”

“嗯。”猫儿点点头。

产婆松了一口气,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配合和耐疼的贵夫人呢!有些贵夫人一开始疼的时候,就哭天喊地的开始叫,等真正生产的时候,已经加的没有力气了!

聂瑄从猫儿进产房开始,就开始站在门口,呆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整整一夜没睡。一开始的时候,还听到王氏和几个产婆的安慰猫儿的声音和猫儿偶尔的回话声,还听说她似乎还洗了一个澡。早饭他见猫儿还能吃下这么多的东西时候,还放心了不少。可一到巳时,他就开始听到猫儿陆陆续续的弱弱的呻吟声,一颗心不由揪了起来。

“爷,您一夜没睡,要不要休息一会?”澄心忧心的问道,心里暗自嘟哝,爷比夫人还紧张,夫人在里面都是吃好睡好,看爷那脸色白的,就跟他那次重伤失血过多一样。

“不用,夫人怎么样了?”聂瑄话音刚落,就传来了猫儿的惨叫声,“啊!”聂瑄顿时脸色发白浑身僵直了。

澄心也被猫儿的惨叫吓了一跳,他从来不知道那么娇弱的夫人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聂瑄呆呆的站在门口,任丫鬟们从他身边进进出出的,看到血房里端出的一盆盆血水,他的身体开始摇晃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声音,“啊!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广陵

“老爷,你看小少爷多俊啊!老身接生了这么多孩子,就数咱们家小少爷长得最俊了!”产婆把孩子洗干净,裹上了大红的襁褓,抱出外房给聂瑄看,嘴里的恭维话,一串接一串,希望能讨个重赏。

聂瑄看着那躺在襁褓里的孩子,没有一般刚出生婴儿红红皱皱的样子,粉粉如雪团一样。他仿佛如做梦般的伸手接过,小东西浑身软绵绵的,就跟没有骨头一般,聂瑄根本不知道怎么抱,手忙脚乱了半天,才笨拙的用双手捧着小襁褓。许是嫌聂瑄抱着不舒服,怀里的小东西脸皱了皱,张着小嘴干嚎了起来。聂瑄像是被孩子的哭声震醒了一般,连声问道:“夫人怎么样了?她身体如何?”

“夫人很好呢,现在已经睡过去了。”产婆笑眯眯的说道。

聂瑄大喜,抱着儿子就想进产房看猫儿,被丫鬟婆子死死的拦在外面,“老爷,血房不吉利,您不能进去。”

聂瑄抱着儿子转了两圈,怀里的孩子嚎得更起劲了,他不由束手无措的问道,“他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婆子从聂瑄怀里抱过孩子笑道:“许是饿了吧,我抱去让奶娘喂奶吧。”

聂瑄点点头,对产婆笑道:“黄嬷嬷,今天辛苦你和苏嬷嬷了。”说着对澄心使了个颜色,澄心会意的将一个十两银子的封赏和一匹尺头递给黄嬷嬷。

聂瑄道:“孩子的洗三,还要劳烦两位嬷嬷呢。”

黄嬷嬷接了封赏,乐得连声拍胸脯保证一定把孩子的洗三办好。

聂瑄让黄嬷嬷进去把晚照从血房里叫出来,详细询问了猫儿的情况,确定她身体很健康之后,才在澄心和白芨的一再催促下回书房休息。

猫儿再生完孩子后,就看了孩子两眼,便昏睡过去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

“夫人,您醒了?”春芽欣喜的说道,“我让厨房炖了一点鲫鱼汤,你喝点汤吧。”

猫儿眼睛转了一圈,发现没孩子的身影,便问道:“孩子呢?”

“在奶娘那里照顾着呢!”春芽笑眯眯的说道,“夫人,小少爷真漂亮啊!”

“把孩子抱过来。”猫儿心急的抱孩子。

春芽舀了一碗汤道:“夫人,您别急,奶娘一会就抱过来,您先吃点东西。”

猫儿掩嘴打了一个哈欠,让春芽给自己准备温水洗脸漱口。

“你在干什么!”王氏满脸笑意的抱着自己的小外孙走进来,刚进门就见女儿准备漱口,连忙阻止。

“我在擦牙啊。”猫儿满脸无辜的说道:“准备喝汤。”

“坐月子怎么可以擦牙呢?”王氏连忙阻止说道:“春芽,你听着坐月子不能洗头、洗脸、擦牙,也不能洗脚。”

猫儿瞪大了眼睛,“什么!什么都不许洗,那一个月下来,我不要臭死吗?”

“现在才二月,天气又不热,怎么会臭呢!”王氏连声让丫鬟把盥漱工具拿下去,回头对猫儿说道:“你还小,不知道,坐月子可不能乱来,落下病根,就是一辈子的事!”

猫儿无奈的说道:“那我让春芽兑点温盐水漱漱口行吗?”

王氏想了想,点头说道:“可以,不过不可以擦牙知道吗?”

“嗯。”猫儿点头,见王氏抱着儿子,忙说道:“姆妈,把孩子给我抱抱。”

“对对对,来,看看我的小乖孙,哎呦,可那张小脸生得可真俊啊!”王氏把小外孙放到女儿怀里。

“真的?我看看!”猫儿熟练的接过小小软软的小身体,满心欢喜的看着怀里粉嘟嘟的胖儿子,果然产前吃燕窝是有好处的!她还记得自己前世的两个表姐从怀孕就开始吃燕窝,生出来的孩子都跟自己儿子一样白白嫩嫩的,一点都感觉不像新生儿,所以她也一怀孕,就坚持吃燕窝了。

“好了,先把汤喝了早点休息吧,以后有的是时间看呢!”王氏说道,手上拿着一个包头说道:“来,把包头带在头上,以后才不会头疼。”

“好。”猫儿接过包头,把头包起来,“姆妈,我晚上要跟孩子一起睡。”

“孩子晚上会哭闹的,你在坐月子呢,需要休息。”王氏劝道:“等你坐完月子再跟他睡吧。”

猫儿好笑的说道:“晚上闹又如何?家里找了这么多丫鬟婆子,难道是摆设用的?”她对春芽道:“你让那些婆子轮流在外间值夜,晚上也能搭把手。”

“是。”春芽点头说道:“那奶娘呢?要不要让她也在外间值夜?”

“不用。”猫儿道:“让奶娘好好休息,她白天还要照顾少爷呢。”

“那少爷晚上吃什么?”春芽问道。

“我自己不是有奶水吗?”猫儿道,她的初乳在生产前三天就有了,就是数量非常少而已。她都跟聂瑄说好了,孩子要自己喂养。但又怕自己奶水不够,与其让孩子吃羊奶做辅食,还不如找一个奶娘备用着,所以才在聂家的下人里选了一个干净清秀的少妇当奶娘。

“夫人!你怎么现在就给小少爷喂奶啊!”一旁的一个婆子听了大急道,“这个时候的奶水是最脏的啊!怎么可以给小少爷呢?”

王氏不以为然道,“谁说的?我家的孩子不是都从刚生出来就开始吃我的奶水了吗?不是各个长的都很健健康康的。”

猫儿懒得跟古人解释初乳的营养问题,笑着对春芽说道:“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王氏倒是很支持女儿亲自喂孩子,“对!孩子啊,还是要自己喂,将来才跟自己亲。”

“嗯,我知道。”猫儿知道在大户人家里,对于那些少爷、姑娘来说,奶娘是比亲娘还亲的人,她可舍不得让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去亲近别的人。这时怀里的孩子突然哭闹了起来,猫儿听了,忙撩起衣襟给孩子喂奶,看着儿子小嘴一撅一撅吸奶的样子,爱怜的亲了又亲。

王氏见母子其乐融融的模样,回头偷偷抹了抹眼泪,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宝贝都已经生儿子了。

“哎呦!快让我看看,真是个俊小子啊!”柳夫人抱着孩子,爱怜的亲了亲,“取了小名了吗?”

“这孩子是在扬州的时候知道怀上的,所以取了一个小名叫广陵。”猫儿含笑说道。

“我们的广陵将来一定是个俊小子,瞧这模样多清秀啊!跟仲哥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柳夫人抱着孩子对王氏说道:“妹妹真是好福气啊!如今可算是儿孙满堂了!孙子、外孙都抱到了!”

王氏含笑对柳夫人道:“姐姐也是好福气啊!文丽不是早让你抱外孙了吗?玉倌儿不是听说要升官了吗?文理明年也要成亲了吧?”

柳夫人点头说道:“是啊!本来我去年就想让文理成亲了,这两个孩子从小指腹为婚,早该成亲了。可是那姑娘还有一年孝没守完,只能等到明年了。”

“现在都二月了,这时间啊,转眼就过去了。你看猫儿,我还记得她刚刚出生时候的样子呢!可现在都生儿子了!所以姐姐你就等着抱孙子吧。”王氏笑道。

柳夫人点头欢喜的说道:“是啊!我跟夫君现在别无所求,就等着抱孙子了!”

这时晚照进来回道:“几位舅爷、舅夫人都来了,请亲家夫人、姑太太去外头吃面,吃完面就该洗三了。”

王氏对猫儿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出去了,一会我让奶娘把孩子抱出去洗三。”

“嗯。”猫儿点点头,抱着儿子躺下,广陵躺在猫儿怀里,小脸不住的往她怀里磨蹭着。猫儿知道他饿了,便撩起了衣襟给他喂奶,嘴里轻轻的哼着安眠曲,哄着孩子睡觉。

“猫儿——”聂瑄的声音轻轻的传来,猫儿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床帘突然被人拉了起来,“猫儿,你还好吗?”

“致远,你怎么来了?”猫儿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聂瑄跟做贼一样偷偷的钻进了帘子里。

“你身体好点了吗?”聂瑄关切的打量着猫儿,看着她眼下似乎有点青影,不由心疼的说道:“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是照顾广陵太累了吗?”

“没有啊。”猫儿摇摇头,“这么多丫鬟婆子伺候着,广陵的事情都不需要我费心,这几天我吃了睡,睡了吃,怎么可能没睡好呢?对了,你怎么进来了?”

聂瑄爱怜的摸着她的脸说道:“我不放心你身子,就偷偷溜进了,一会我就要走了。”

猫儿听了他的话,先是一喜,随后想起自己已经三天没有洗脸漱口了,蓬头垢面的肯定跟个黄脸婆一样,连忙推着他说道:“一会奶娘就要了,被人看到可不好,你快走吧。”

聂瑄也隐约听到门外的脚步声,便说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啊,别累着了,孩子教给奶娘照顾就好了,你自己别太累了。”

“嗯。”猫儿点点头,“你快走吧。”

“好,过几天我再找机会来看你。”聂瑄说道。

“别!”猫儿连忙阻止,坐月子才三天她已经不像人了,再过几天,她就臭了,那副样子怎么能给他看见呢?“血房不吉利,你别再进来了,等一个月后我就能出门了。”说着把他推出了帘子,“你也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聂瑄不提防,被猫儿推出了帘子,哭笑不得的看着那掩得严严实实的帘子,“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猫儿听了他的话,把帘子隙开一条缝,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嗯,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我看你都瘦了。”几天不见,他似乎瘦了些。

聂瑄突然低头亲了猫儿一口,“我知道了。”在她还来不及反映的时候,闪身从窗口跳了出去,与此同时,奶娘的声音也在门口响起。猫儿又羞又恼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她现在一脸油,亏他也亲的下去!手却捂上了那处濡湿,偷偷的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不能洗澡之外,猫儿的日子到过的挺舒心的,整天躺在床上不是吃喝睡觉,就是搂着儿子玩耍。她虽孕前吃的很好,坐月子的时候也吃了不少催奶的汤水,可奶水就是不多,幸亏当初多想了一下,请了个奶娘,不然她就只能给孩子挤羊奶吃了。她现在基本上白天都是让奶娘喂孩子,等到了晚上的时候,抱着儿子,一边哄他睡觉,一边喂他。

几天下来,就把这个小祖宗宠出毛病出来了,白天乖巧的很,不哭不闹,饿了也只是叫几声,无论谁抱他,他都不哭。可一旦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除了猫儿之外,谁都不让抱,撒娇哭嚎,什么坏脾气都使得出来,非缠得猫儿抱着他睡不可。恼得王氏整天对女儿嘀咕,直说她把孩子宠坏了,孩子是不能整天抱着的,等抱上瘾了,怎么都放不了手了。

猫儿也知道不能太宠孩子,可每次看到儿子哭闹的模样,她就心软了,不知不觉的就把他搂到怀里,每次看到儿子那张粉嘟嘟、奶香扑鼻的小脸,心里就觉得被填的满满的,好像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双满月酒(一)

因大家都担心猫儿的身体恢复不好,所以猫儿在满月之后,又在床上养了半个多月,在白芨确认身体完全恢复之后,才得以出禁,解禁的第一天,猫儿足足在浴室里,洗了两个时辰,光是洗头,就反复换了七八次盆水。

“好了,好了。”王氏头晕的望着自己的女儿,“我的小祖宗,你到底要洗多久啊!就算是出了月子,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猫儿拿了一块丝瓜筋慢慢的在身上一点点的搓着,“姆妈,我都脏死了,这次一定要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