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外面下起了雨,凉意由洞口一丝丝地渗了进来。时长风看见沉睡中的锦娘无意识地发着抖,担心地站起身,走过去,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越来越烫了,若再严重下去,就必须带她去求医了。只是现在下山到镇上,就算骑马也要两个时辰,再加上外面下着雨……时长风叹了口气,除非他不想让锦娘活了,才会带她雨夜奔波。

将她身子轻轻扶起,锦娘眼睛缓缓睁开,眸光暗淡无神,喃喃道:“你是谁啊……好冷!”复又闭上,想来已有些神志不清了。

时长风剑眉蹙起,心莫名地疼了一下,不再耽搁,将锦娘身子扶正,手掌贴住她的后心,缓缓运起功来。

直至锦娘脸色稍稍好转,这才收手,本想再次扶她躺下,却觉地上还是凉了些,便干脆地将她抱在怀中。凝视着她温婉恬静的睡颜,时长风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也仿佛变得无比宁静平和。静静地,就这样,一辈子如此。

然而,好景不长,原本安静如婴儿般的锦娘呓语起来,娥眉蹙起,“痛,好痛……腿好痛啊!痛……”

时长风凝神细听了一会儿,才明白,原来锦娘说的是腿痛。

由于痛得厉害,锦娘的手胡乱抓着,“痛……我的腿好痛……呜……”最后竟痛得哭闹起来,若是平常,锦娘就算咬碎了牙也不会痛得叫出一声的,但现在发着烧,神志已然不清,只是凭借着本能像孩子般痛呼出来。

看着她眼角流出的泪,时长风怜惜之情更深,那一刻恨不得痛的人是他自己。由怀中找出一止痛的药膏,“乖!马上就不痛了!”他轻轻地在锦娘耳边呢喃道。

撩起她的裙子下摆,把她的裤腿撸上去,露出那双伤痕累累的腿,早在他试探锦娘之时,就见过她的腿伤,然而,再次看到那扭曲恐怖的伤痕时,仍然觉得触目惊心。眉头心痛地蹙起,将药膏涂抹在伤腿上,轻轻地按摩,一边在她耳边诱哄着:“乖,好了,不痛了,不痛了,马上就不痛了!再忍忍,就好了!”

药效发挥后,锦娘终于不再哭闹,静静地在时长风怀中睡去。

时长风松口气的同时,心却扭痛得更加厉害。是为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除了家人以外,他担心她,心痛她,怜惜她!

凝视着她温和的睡颜,时长风有些了悟,受到这般重的伤害,以一个腿残的柔弱女子来说,还能拥有那温和恬静的笑容,还能露出那般坚毅自信的眸光,或许这就是让自己动心的原因吧!

他从不以貌取人,但一般姿容之人还是很难入他的眼的,而锦娘的长相别说美艳了,连一般清秀之姿都谈不上,现下生病后的样子则更加难看。

然而,第一次在天盟山庄后花园见她之时,便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不是因为她异于常人的瘸腿,而是她的笑,她温婉恬静的气质。

当她与艳光四射的秦琴站在一起时,吸引他眸光的仍是她,那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宁静气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亲近于她,当她温润眸光看向他时,总会不自觉沉醉其中。

第一次,她从天盟山庄消失,他只觉得遗憾,却只有些怅然若失而已;在云楼乍见她的惊喜中,心中已略略有了感觉,直至她再次由他面前消失,心中才真正顿悟,心中那潭宁静死水已然被她无意间的亲切笑容拨动了。

这次的相见,他不想再放手了,即使他心中清楚,对锦娘只是喜欢,有极大的好感,却非爱恋,也绝没有妹妹与妹夫之间那种生死相许的感情。但他仍自私地不想再放手了,他本是冷情淡漠之人,放在心上的人不多,而锦娘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已稳稳地占据一角。

锦娘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时长风那张清俊好看的脸,只是下巴处多了些淡淡的胡茬,下意识地皱皱眉,想伸手去摸,蓦地僵住,她……她好像躺在他的怀中,眼中的迷茫刹时消失了,脑中清醒过来的同时,脸颊也变得通红通红。时长风却觉得此刻的她娇媚惑人。

“时……时公子!”

“你的烧已经退了,觉得现在如何?好些了吗?”时长风虽表情淡淡,但带笑凝视锦娘的双眸中却清亮璀璨,闪烁着熠熠光辉。

“好多了!”被他凝视得越发无措,温润如玉的眸光中闪烁着慌乱,本想离开他的怀中,但大病初愈,身上哪有什么力气?“多……多谢时公子照顾,锦娘当真不知如何感激才好……请公子……”锦娘神情羞怯,想让他放开自己。

时长风却假装视而不见,轻笑道:“叫我长风吧!”环在她腰间的手可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

“啊!”

时长风被她呆怔的神情逗乐了,那一笑由嘴角扩散到脸颊,染上双眸,当真惊艳绝世,清逸无俦。天下怎会有这般漂亮的男子?锦娘自诩对他相貌已算熟悉,却仍被这无双笑容所惑,脸颊变得红艳似火,越发窘迫了。

似乎对自己施展的美男计很是满意,时长风接着笑道:“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消失了!”否则,他一定会遗憾终生的,眸光中少了一丝淡漠,多一些暖意与坚定,“你是聪明的女子,该明白我的意思!”

“……”锦娘彻底呆住了,过了许久,才讷讷地开口道:“时公子……我……我想……”

“叫长风……哦,我忘了,你……要解手是吧?”

“……”锦娘红艳的脸颊在烧烧烧。

终于放开了锦娘,时长风拿起一旁的水壶,“我去取些水来。”说完走了出去,走到洞口时却又踅了回来,解下腰间的长剑,递给锦娘,“你先用它当拐杖好了!”像是看出锦娘眼中的疑惑,又接着解释道:“我不是什么剑客,没有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誓言。对我来说,它只是一件有用的工具而已……拿着!如果你想让我扶你去的话……我是不介意……”见锦娘红着脸迅速接过长剑,时长风笑一笑说:“我一会儿回来!”

锦娘一生当中,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窘迫过。

想起他说的话——

“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消失了!”

“你是聪明的女子,该明白我的意思。”

就是明白,她才无措啊!心绪混乱无比,他怎会对她……

怎么可能?

他,就算还不知他真正身份,也知他绝非普通人啊!一身的清贵高华,悠然不凡,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而自己呢?撇去那凄凉的身世不谈,这双腿……她连平常女子都不如呢!

蓦地皱起眉头,脸颊通红,还是不要再多想了,她……真的憋不住了!

时长风回来的时候手里多出了一只山鸡,因昨夜下雨的关系,衣衫的下摆有些湿,“你昨晚就没吃东西,一定饿了吧?”他摇了摇手中的山鸡,“等一下多吃一些,否则就没力气赶路了!”

“时公子……”

“怎么又忘了?叫长风吧!”时长风把将熄的柴火重新点燃,边说道。

“我……”锦娘咬咬牙,“抱歉,拖累时公……你了,连累你也被官兵追捕。”

时长风一笑,“我可是故意被连累了!”否则,他何必拉着她上马一起跑呢!

锦娘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明白,公子把锦娘当成朋友,就已令锦娘受宠若惊了……”

“那就先当朋友吧!”时长风突然打断她的话说道,“既是朋友,就唤我长风,公子来公子去的很是别扭。”

锦娘怔了许久,蓦地释然一笑,落落大方道:“时……长风,既是江湖儿女何必守那些世俗,锦娘适才过于扭捏,倒叫长风笑话了。”眸中又恢复她一贯的宁静沉稳。

时长风眸光一亮,这般聪慧冷静又干脆果断的女子,着实让人欣赏。他也决定把话挑明:“我虽本性自私淡漠,却也可以向你保证,若非真正对你用情,决不会染指你一下,愿终身当你知已、大哥。”

自私!果然啊!这般儒雅风流的人物,试问世间哪个女子拒绝得了呢!她叶锦娘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有爱,有痴恋,也希望有人疼,有人怜惜啊!看着面前清俊无俦的伟岸男子,只怕她早已输了心。

以前或许可以用理智压抑自己,此等男子永远不会与自己有交集,他们的身份不同,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人会喜欢一个跛腿的平凡女子。

但是当自己心仪的男子站在你的面前,并表示对你有好感时,又有哪个女子可以抗拒?即使心中无比自卑,即使明白,这或许是终其一生也不会有结果的爱恋,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投入进去吧!

锦娘笑了,温柔地,恬静地,她看着时长风说道:“人说知己难寻,锦娘也希望有时大哥这样的知己啊!”心却有些淡淡的抽痛。

吃完早饭后,便决定上路,锦娘的身体虽然仍旧虚弱,但山洞潮湿实在不易休养,而且,她也担心——吉祥与秦琴如何了?甩开官兵的追捕没有?

目前最迫切的是去镇上打探消息。那两人虽会武功,却都是莽撞之人,平日里也只有锦娘能压得住他们。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两人共乘一骑,锦娘仍是坐在时长风身前,经过一夜雨丝的洗涤,山中一片雾气迷蒙,山青水绿,景色清新怡人,然而对锦娘来说却是一场不小的折磨,山中水气太重,她的腿受不住的。

亏得时长风细心,临行之时,给了锦娘一瓶药,让她擦完再走。锦娘闻着药香便知昨夜是怎么回事了,红着脸接过,道了声谢,却也没适才的拘谨了,心中反而多了一丝甜意。

第四章

走出山间,已是巳时。太阳升得老高,雨过天晴,是个艳阳天。

一路上,时长风分外细心地照顾锦娘,既然已确定自己心意,他便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关爱锦娘,决不会吝啬自己本就少得可怜的感情。

虽是男子,因曾照顾过受重伤的妹妹,一些女儿家的事却是难不倒他的,反倒锦娘因女儿家的羞涩有时会面红耳赤。

寻到昨日来时分开的岔路,向吉祥他们离开的方向追去。临近城镇时,马速慢了下来。

“长风,你为什么不问我们为何被官兵追捕?也许我们是犯了大案,你当真不怕被连累吗?”锦娘看着环绕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实在是疑惑不解——他们的关系竟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亲昵无间!

头顶传来时长风带笑的声音:“真正的穷凶极恶之徒我看得出来,而且……我信你!”

锦娘无话可说了,他还真是个随性的人啊!

进了城,他们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安置下来,时长风便出去帮锦娘打探吉祥与秦琴的情况。

两个时辰后,时长风回来了,见锦娘担心的神情,有些不忍,原想逗一逗她的,只得作罢,笑着说道:“放心,他们没事了!”

“他们没有被抓到?”

时长风点头,锦娘松了口气,“这我就放心了,你不知他们的性子急,就怕做出什么……”蓦地,停住口,见到时长风蕴含深意的眼神,“你……都知道了?”

时长风笑了笑,走到锦娘面前,把藏于身后的拐杖递给她,“刚才在集上买的,你试试,看看合不合手。”

锦娘眸光闪了闪,接过来,“谢谢!那……”

“你一定没吃午饭吧?”锦娘的话语被打断。

“吃不下!”锦娘道。

“那怎么行?你病还没好呢!”说完忙又出去吩咐店伙计,将饭菜送到房间。

锦娘坐在桌前,举着筷,却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先吃饭吧!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我可是饿了!”时长风笑道。

锦娘神情有些复杂地叹口气,再没说什么。

“来,多吃些这个!”时长风不停地往锦娘碗中夹菜,“我适才在集上买了药,交给厨房伙计了,正煎了呢,一会儿吃完饭正好喝了它!”

饭后,锦娘喝了药,时长风又命伙计沏了壶茶,悠闲地斜倚在窗前,慢悠悠地品茶。

许久,见锦娘一副安静温良的样子,早没了刚才的急切,真能忍啊!怪不得每次计划都由她出谋划策呢!皱了皱眉,方才开口:“驻守青河口的督军家里失了一件古玉,听说很是名贵,督军急了,便派兵追捕,四周的几个县城官兵都惊动了,还贴了榜文!”

锦娘蹙眉,看来吉祥将玉石拿到手了,唉!怎么这般莽撞呢?她不是嘱咐他先不要动手的吗?她抬头看向时长风,眸光闪了闪,“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不错,那块玉石的确是我们想要的!”声音一顿,苦笑了下,“说穿了,我们也是几个小毛贼而已啊!公子还会将锦娘引为知己吗?”

见锦娘神情落寞,时长风心中蓦地一痛,终于明白,锦娘吃饭时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结在此啊!心中懊悔,早将事情讲明白才是,于是说了一句:“傻瓜!”

闻言,锦娘蓦地抬头,见时长风正轻笑望着她,眼中有着让锦娘感动的怜惜,“天盟山庄丢了九巧玲珑琴时,我就已经知道了;在云楼,据说一位客人丢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不知为何却没有报官,而那时候,你们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其实,在江湖,每个人都有其自身的生存方式,我不会介意这些。况且,若是比起来,或许我的过去比你还更加难以置信呢!”

锦娘眸光闪动,微微一笑,“只要你不嫌弃就好了!”继而又忧心地蹙起眉,“现在外面的情形怎样了?”

时长风微笑,“已经什么事都没有了……”

锦娘疑惑地看他,眸光闪动,蓦地,惊讶地瞪大眼,心思转动间,好似已经猜出来了。她本就是聪慧的女子啊!

时长风接着道:“时家曾有恩于那位督军,说来也巧,这次还真让我遇到了他……他已经下令撤回官兵,不再追查此事,只要完璧归赵。”

锦娘欣喜的同时,心中却暗暗叹了口气,他们之间果然有天地之别啊!人家只是一句话、卖个人情的事情,他们却要费尽心思谋划良久,这或许就是官与民的区别吧!

“长风是官场中人吗?”

时长风一笑,摇头,“我这人最讨厌做官,也不善经营人脉,这次也是借爹爹的光。家父曾在朝为官,三个月前虽告老还乡,但余威仍在就是了。”

“这次真要多多谢谢你了,否则,事情还不知要弄到多大呢!只是……”锦娘神情为难地叹口气,一咬牙,说道:“那块玉石,我无法做主归还,必须门主同意才行,但是,他若喜欢其他的东西,或许我可以为他取到。”

时长风皱眉,脸色沉了下来,“门主?他是谁?就是他想得到玉石吗?你们都听命于他吗?”竟然让锦娘这般身有残疾又不会丝毫武功的柔顺弱女子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你们是心甘情愿的吗?”若不是,当真该死了!

锦娘神情微变,急忙说道:“长风,你误会了,我们是心甘情愿,门主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叶锦娘!”

时长风仍然紧锁双眉。

锦娘看向自己的伤腿,神情中有抑制不住的痛苦,许久,方才叹息般地道:“是门主在路边救下了奄奄一息的我……那年的冬天好冷,好冷……”锦娘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眼眸迷茫,好似又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不知何时,时长风已坐到锦娘身边,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拥在温暖的怀抱中。

锦娘头倚在他的肩上,幽幽叹口气,“爹有许多许多女人,多到数不清,娘也是他众多女人之一。娘很漂亮,得宠过一阵子,后来有了我。只是我即没有娘的美艳,也不像爹爹,府中便谣传我是娘偷人的野种,爹爹打了娘,娘一气不过,便上吊自杀了……”锦娘眼中一片绝望。

时长风心痛地将她抱紧,清澈的眸光此刻却变得深沉难测。锦娘没有觉得此举过于亲密将他推开,反而像似要在他身上汲取更多温暖似的紧紧贴近他。

“娘很坏很自私对不对?她不要我了,不管我了……爹爹就更不会要我了!十二岁那年,我记得那天下着雪,好大,好大,雪光一片一片的,天很冷,我的手冻僵了……晚上,一群人冲进了房间,将我拉到了大厅,我的鞋还没来得及穿,地是冰的,很凉!有个女人说我杀了她的儿子,说我将她的儿子推到了井里……可我没有啊!我只是去打过水而已,为什么要诬陷我呢?奶娘护着我,被长工拉下去了……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她,娘死后,她是府中对我最好的人了……他们往死打我,我哭着,大叫着冤枉,叫得声嘶力竭,爹爹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眼睛是冰的……可是我不想死啊!我不要像娘那样被冤枉,死得不明不白……”

时长风的心绞痛着,淡漠的眼中犹如寒冰一样迸射出骇人的杀意,手却安慰似的轻轻抚摸着锦娘的长发。

“我被打晕了,可是我不想死,所以我又醒过来了……我很坚强是不是?娘让我坚强的,可是她却不守约定,寻了短见……我被扔出了府,那天很冷,雪一片一片地落在头上,我想站起来,却动不了,腿被他们硬生生地打断了,很痛……我想我或许真的不是爹爹的孩子吧!虎毒不食子啊!怎会忍心这样对我呢……”

“乖!别哭!有我呢!”时长风心痛地擦拭她滑下脸颊的泪珠。

“谁说我哭了?我很坚强啊!我没有哭!”锦娘眼睛红红地仰首望着长风,“他们打得我很痛,很痛,我都没有哭,我的心像碎了一样痛,我都没有哭,娘不要我了,爹也不要我了,我都没有哭啊!断个腿算什么!我要活着啊!要饭算什么!像狗一样爬算什么!我要活着啊!我不要不明不白地死啊!”声音哽咽着,眸光迷惘无助,“可无论我怎样努力,我还是很冷,很饿,很痛……是门主将我救回去的,他请大夫给我治腿,喂我喝药,我躺在软软的床上,身上盖着被子,暖暖的,就像做梦一样。那时我不敢睡,我怕醒了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我还在街上受冻,受饿……病好后,门主教我琴棋书画,教我许多……只是我的身体却不能练武功了,门主还收留了其他孩子,其中,吉祥、秦琴跟我最是投缘。那里就像个大家庭一样,却让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与亲情……”锦娘恍惚笑着。

“如果有人看上了某种贵重的东西,只要付足够的钱,我们便会帮他拿到。”锦娘安静一会儿,才继续说道:“一开始,门主总将我留在家里,可我不想做个废人啊!后来,门主终于同意让我执行任务了,我做得很好呢,没有一次失败!还记得九巧玲珑琴吗?因为雇主突然毁约,门主便将琴赏给了我,我好高兴啊……门主对我很好,很好,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