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用冷水沾湿了毛巾,想给昏迷的锦娘擦脸,却一把被时长风夺过,秦琴想抢回,被吉祥拦住。

时长风面沉似水,神情冷冷,全身散发出一种肃杀之气,秦琴也明白,此刻这人还是不惹为妙。

轻轻地擦拭锦娘苍白的小脸,一语不发。

锦娘被冷水一激,醒了过来,迷惑地望着四周,“你们……”想坐起身,却觉得头晕目眩,重又跌回枕上。

“怎么了?觉得哪不舒服?”时长风俯身察看,轻声询问,注视锦娘的眸光温润柔和,哪里还有适才的肃杀之气。

咦?咦!一旁的秦琴惊讶地眨眨眼,变脸真快啊!

锦娘觉得浑身无力,口干舌燥,“这是怎么……”

“他们把你当成了我……你被下了迷药!”秦琴说道。

锦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追问,只道:“水……我……我好渴!”

锦娘喝了水,仍觉得嗓子干,不但如此,身子也热了起来,面色潮红,温润的眸光变得越来越迷离,

“我……”锦娘咬着唇,不让呻吟出口。

秦琴惊道:“糟了!那迷烟里有春药……可恶!那两个王八蛋,竟然下这么烈性的春药!”秦琴既然在云楼待了半年,自然是识得这东西的。

吉祥脸色一变,“我去杀了他们!”转身便走。

“唉呀!等一下!现在他们在大牢里,怎么杀?”秦琴拦住怒气冲冲的吉祥,“等锦娘好了我们再去也不迟,到时你一个我一个,结果了他们,替锦娘报仇。”至于现在,她可不放心把时长风单独留在被下了药的锦娘身边。

相较于吉祥的情绪激动,时长风神色平静,只是那双清冷深沉的眸光不易察觉地闪了一下。

“什么药这么厉害?”只是片刻不到,锦娘已经满头大汗,身子轻颤,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

秦琴道:“听说这种药,是老鸨专门对付那些刚被卖入妓院、三贞九烈的女子的!”

时长风皱了下眉,“别咬,已经出血了!”用手指轻轻撬开她的牙,唇边沾着血,娇艳欲滴。

好难受,身子像着火了一样,为什么她要说出口的话都变成呻吟?“好热……热啊……”她想推开身上的被子,脑中残留的理智与羞涩又让她把被子拉上,如此反复。

时长风俯下身,在她枕边轻声问道:“锦娘,你现在能认出我吗?知道被下药了吗?”

锦娘点点头,眼眸迷离,“长……长风!”

细碎的呻吟像丝、如雨,一缕缕地穿进时长风耳中,连站在远处的吉祥都变得面红耳赤。

时长风蹙着眉,眼眸低垂,似乎在思虑什么。蓦地,神色一变,抬起头来,直视锦娘潮红的脸颊,深深道:“锦娘,我是长风,我可以碰你吗?我会负责!”

“喂!那怎么可以?锦娘同意,我还不同意呢!”秦琴一旁跳脚。

时长风不理她,继续道:“锦娘,你现在还是清醒了吗?能听明白我的话吗?”

“长……风……不要这样……不要碰……勉强……我不要……”锦娘摇着头,眼泪由眼角滑落,润湿了鬓角,“我……喜欢你……可,可是……现在……不要因为药……我……”

“乖!别哭!我不碰!”心痛地擦掉她颊边的泪,转过身,脸色一沉,对秦琴问道:“除了行房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秦琴摇摇头,“没有解药。让她身上的汗散发出去,虽然难受,但熬过几个时辰,应该就没事了!”

时长风转身看向锦娘,酡红的脸颊,迷离的水眸,染血的嘴唇,颤动的身子,蓦地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秦琴目瞪口呆。

吉祥亦是目瞪口呆

把他俩当透明人吗?

原本想躲开的锦娘,在唇齿相接间反而主动迎上,身子也无意识地贴向他,轻声呻吟……

时长风离开她的唇时,锦娘嘴巴半张,水样柔媚的眸光中流露出迷离与疑惑,恍惚在梦中一样。

突然,时长风对她轻轻一笑,“睡吧!”手指拂上她的睡穴。

时长风正想解开锦娘的衣襟,为她拭汗,蓦地想起什么,转过身,沉声道:“你们出去!”

“什么?!我出去?!喂!这件事应该我来做吧!我才是女……”

“出去!”

吉祥神情古怪,看了时长风许久,退出房间。

秦琴在撂下一句狠话:“你将来要是敢对锦娘负心,我就跟你没完!”后,被轰了出来。

秦琴气愤地咬咬牙,“锦娘真可怜!要是我中春药就好了!”

“什么?!”吉祥瞪她。

“凶什么!我有你啊!”秦琴理所当然地道。

当吉祥终于理解“我有你啊”四字含义时,耳根一红,鼻子里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秦琴贴窗根听了一会儿,没动静!真当君子,坐怀不乱啊!啊啊!不会是身体有毛病吧?这可关系着锦娘将来的幸福呢!

秦琴双手托腮,坐在窗外思索直到天明。

锦娘醒来时,床边坐着秦琴,身上穿的是干爽的衣服,却非昨夜那件,屋中并无时长风的踪迹。

“别找了,他不在。”秦琴说道。

锦娘脸一红,“哦!”不再言语。

秦琴叹了口气,“看来昨晚的事,你都记得!”那种春药,最毒的就在这点上,事后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锦娘的脸更红了。

秦琴促狭道:“放心吧!我在门外守一晚上,他没对你做什么!”说完后,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就算没把你吃了,也被他看得差不多了!要我说,还不如就把你吃了呢!这样也不怕他以后不给你个名分!”

锦娘叹了口气,随即笑道:“我不要,如果只是他众多妻妾中的一个,我不要!这样很好了!”得不到的东西,她不会强求。她不希望娘的命运,在她身上重现一遍。

“你这也太傻了吧!”

“总比将来与女人争宠被算计强啊!”况且,她的腿,恐怕也没资格跟别人争吧.

“锦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想呢?你想想,时长风一看,便是非富即贵,家里一定藏有许多宝贝,说什么我们也得拿回点啊!这样才不算亏!”

“……”锦娘觉得头有些痛了,尤其是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时。

“需要我把家里的地址写给你吗?”

“啊!当然好了……时,时公子,呵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吉祥,你也回来了,你刚刚跟时公子在外面谈什么了?”

吉祥嘴角抽搐两下,拉起装傻讪笑的秦琴,“失陪一下!”硬给拎了出去。

屋中只剩两人,锦娘顿觉耳根发烧,空气凝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切,不知怎么办才好。许久,骚动混乱的情绪才渐渐恢复。

时长风也不逼她,只是静静等待。

锦娘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面对时长风,微微一笑,道:“长风,昨夜谢……”

“身子还有不适吗?”时长风突然问道。

锦娘眸光垂下,微笑地摇了摇头,心中涌起一股被人怜惜的甜蜜。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

“什么?”锦娘抬头看他,锦娘温润眸光中带着些许的疑惑,头发仍是披散在肩上,没有束起,温柔恬静的样子,虽然不美,却让所见之人舒心无比。

时长风笑,就这样凝视着她,用轻轻的语气说:“当我的娘子吧!这一世我会照顾你!”

“……”

时长风又笑,“你这样子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我……”锦娘知道自己的样子呆呆的,慌忙将半张的嘴巴闭上。

时长风坐到她身旁,目光柔和,握住她的手笑道:“在家中我是长子,所以你若是点头了,便是时府的长媳妇喔!库房里有很多宝物,到时你就可以做主,让秦琴想拿多少便拿多少……怎么了?别气!刚才那句话是我开玩笑的!”

锦娘只是怔怔摇头,眸光复杂地闪动着,“是为了昨夜吗?大可不必……”

时长风微笑着摇头,顺势将锦娘拥进怀中,好软的身子啊!“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不过,我的确污了你的名节……”忽然笑着对锦娘眨下眼睛,“你觉得我会笨到不知晓留下来照顾你会污了你的名节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将你那两位同伴打发出去的……虽没发生什么,不过,你身上的衣服可是我换的喔!这是事实……我说过,我很自私的,现在,你只能嫁我了!”

锦娘由他怀中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你当真要娶……”

时长风郑重地点头,昨夜,见锦娘被迷药迷晕的那一刻,心中又痛又悔,便决定了,今生将她留在身边,绝不让人伤害她一下。他要护她一世!

“你是担心我家里有人吗?”时长风又笑了,“家里的正室与妾室,位置都是空的,你想做哪个,自己选!”见到锦娘讶异的眸光,他自嘲地一笑道:“是有点难以置信,以我的家世,十年前就应娶一房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过门,只是我生性散漫,又不愿受拘束,成家之事,便一直拖到现在了。”

这世间能停驻在他心中的女子实在太少了,他也不想身边多个累赘。而孤单多年,惟一令他动心的却只有锦娘一人。心中多个牵绊,他没有觉得烦,身边多个她,他心甘情愿。所以,便这样吧!

“你也不相信吗?吉祥适才还威胁我说,若我欺骗……”

“不,我相信!”锦娘急忙道,因为他根本不必骗她的。他娶她,对她来说,就是天大的惊喜了,正常的男子哪会娶一个身有腿疾的女人呢?何况是他,这般绝世风华的人物!

说她自卑吧!她的确如此。她叶锦娘算什么,无家无室,无才无貌,惟一可取之处,可能便是门主常说的坚强,及对生活下去的执着吧。

时长风深深叹息,“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吗?点下头,让我护你一生吧!”

“可是……世间女子比我好的……”

“但世间只有一个叶锦娘啊!”时长风笑,“相信我!”

锦娘不语,许久,微微扯动嘴角,露出一个绝世的笑靥,含笑的眼中带着清澈的泪花望着时长风,终于点了一下头。不管了,不顾了,她爱上他了!不知多久,只知很爱,很爱,很爱!

“喂!不会吧!他要跟我们一起去见门主?”秦琴再次蹦蹦跳脚。

“长风说,要向门主提亲!”锦娘脸颊羞红,甜蜜蜜地道。

“啧啧!昨天还誓言旦旦地说绝不嫁呢!人家甜言蜜语一哄,你就魂都丢了!”秦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锦娘沉静下来,许久,对秦琴微微一笑道:“天意吧!否则世间怎会有那般多的旷男怨女呢?至少现在我没有后悔,而且,这样子很好,很好了!”

“锦娘,你不要总说很好很好好不好啊……喂!坏吉祥,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抗议无效,吉祥将挥舞双手的秦琴拖走。

锦娘抿嘴轻笑,转身,见时长风正走出来。

看到外面拴着四匹高头大马,他怔了一下,“你也骑马?”

锦娘笑,“我的腿只是走路不方便,并不代表我不会骑马啊!”

时长风迟疑了一下儿,望向锦娘闪烁的眸光,最后,淡淡一笑,牵过一匹马,伸出手,“来,我扶你上马!”锦娘上马后,将她的拐杖放于马侧,这才走到另一匹前,翻身跃上。

锦娘暗暗松了一口气,丝丝的甜蜜涌上,要溢出似的。他相信她,没有因她的跛腿而轻视她,因她的柔弱而忽视她。他相信她啊!腿跛并不代表不能骑马,并非一无是处。他信她!

“驾!”锦娘一策缰绳,率先冲上官道。

时长风笑而不语,温润如玉的眸光一直没离开过锦娘身上。策马扬鞭,疾速跟了上去,马速则一直控制在锦娘右后侧,与之保持一尺的距离,默默地保护着她。

“瞧见了吗?他很懂锦娘呢!不一般吧!”

吉祥冷哼一声,“别啰嗦了!快走吧!”

“吉祥,你说门主会轻易放锦娘走吗……喂!喂!死吉祥,等等我啊!咳咳!该死的吉祥!敢让我吃尘沙!咳咳!死马!看我抓到你,非将你大卸八块烧了吃不可!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