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全心全意,永生永世爱你。

你只要好好的活着,让我看着你,守着你,就够了。

可是,药池中的人依然一动不动,对于他的话,他难过,一无所知。

第354章 一夕苏醒(二更)

燕丘在花楚的救治下,第二天方才醒过来,一翻身坐起便觉全身阵阵刺痛。

“你慢点,伤势才刚好,还要休养几天。”花楚坐在桌边发着呆,一听到响动忙站了起来,劝道。

“无极圣尊呢?”燕丘愤怒地下床,便欲去找无极圣尊算账。

花楚微皱着眉头,瞧着不听劝的燕丘,道,“她在祝姐姐那里,一直就没出来过。”

“他有何面目再出现在那里?”燕丘说着,提剑便要去找无极圣尊一决生死,他对祝一夕所做的一切,已经万死难赎。

现在才知,前世种种也皆是因他,他如何能放过她。

“燕丘,有什么事,也等祝姐姐醒过来再说。”花楚拦下燕丘,并不想这个时候,他跟去无极圣尊起冲突。

虽然,她也知道,他是因为心疼祝一夕,可她想祝姐姐也不希望看到他们相争的局面。

昨日,陶醉送了他过来,也跟她说了这些天发生的事,但一再嘱咐了不要告诉祝一夕,可即便他不说,这样的事她也无法向祝一夕开口。

不仅圣尊想不到,她,还有姚姐姐,又何曾想到,他们找到的华茵公主会根本不是真的水神,真的水神会是祝姐姐,可是当年,他们却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

直到,百年之后,才得以真相大白,可是她不仅成了魔,连性命都快保不住了,一切都是因为当年他们对她的所做所为。

燕丘听到说起祝一夕,颓然松开了手里的剑,扶着桌子坐下,他恨无极圣尊所做的一切,恨不得他死。

可是,他所心疼的她,又舍不得他死。

有多少次,他都忍不住在想,这世上有没有一种术法,能够让将无极圣尊从她的心里挖出来,再把他自己填进去,如此也许她所心心念念的就是他了,而不是那个可恶的无极圣尊。

花楚给他将捡起来放好,又倒了茶水给他,“这个时候,我想最痛苦难过的,不是我们,而是圣尊他自己。”

她偷偷去密室门口看过,看到无极圣尊自己躺在药池边上,一直紧紧地抓着祝一夕的手,自言自语地说着很多话,数次说着说着又哽咽地说不出声了,她看着听着都觉得揪心难过。

若非悲痛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他也不会堕入魔道了,眼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受尽苦难,而这一切又是因为他自己,他有多爱她,便有多痛恨自己。

燕丘心疼祝姐姐,可若无极圣尊真有个好歹,伤心难过的还是祝姐姐,这些她与圣尊之间的恩怨,还是由他们自己去做决定算了,他们不管是谁,也终究是那段感情之中的外人。

过了许久,燕丘冲她问道,“他们怎么说?”

花楚反应过来,他问的应当是祝一夕的情况,连忙回道,“魔尊说,等到后天,祝姐姐血脉完全恢复了,就可以救她。”

“可以管保多久?”燕丘追问道。

“一百年。”花楚看了看他,如实说道,“如果一百年没有盘古神骨这样的神物,就没有救了。”

燕丘缄默,那也就是说,一百年后是生是死,谁也难料了。

若是那个时候,自己成功在上古魇魔的体内取了上古仙神的神骨,也许就不至于她只能活一百年了,可是那些神骨虽然没有完全炼化,但也与那上古魇魔融为一体,他没能取得出来,却在听到外面谈论的事分了心神,被上古魇魔地魔气席卷。

想到这里,他恨恨地捶了捶桌子,可是现在上古魇魔被收进了法器,再想去破开封他的封印去盗他体内的神骨,恐怕只会将它重新放出来,徒添祸患了。

“三界这么大,一定还能找到能救祝姐姐的办法,大家一起想办法,一定可以的。”花楚见他不说话,忙出言劝慰道。

燕丘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赶快去躺回了床上养伤,没有再说一句话。

花楚在房里待了不多久,说道,“我去炼些可以医治你伤势的丹药,你好生休养。”

她离开房间,前去平日待的练丹房,一进门便占陶醉就霸占着她的地方,“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既不愿跟魔尊帝鸿待在一块儿,又不能去打扰密室里那两个谈情说爱,别的人又不熟,当然只能待这里躲个清静喽。”陶醉瞥了眼进来的花楚,复又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花楚掩上门坐下,趴在桌上沉重地叹了叹气,“当年是龙三公主救了我和我娘,我才得以修成人形,原是想向恩人报恩的,结果却因为那个坏女人,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对不起祝姐姐。”

他们一起寻找舍利天珠的那一路,她是真心将她的姚姐姐视为姐妹的,那几年他们虽然打打闹闹,也遇到很多的麻烦,但总是过得开心轻松的,辗转到了一百多年后,很多的人和事都变了样了。

西陵师兄驾崩多年,华师兄做了魔族的傀儡,姚姐姐重伤昏迷百年不醒,而祝姐姐历经生死,圣尊堕入魔道,每一个人的人生都历经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曾经多希望,他们那样聚在一起的生活能永远地过下去,可到现在死的死,走的走,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

“无极圣尊都没有认出来,你能知道了,现在事情已经过去了,瞎担心什么?”陶醉眯着眼睛嘀咕道。

花楚想着这一切,气得直捶桌子,“都怪华茵那个坏女人,要是她没死,我一定给她吃很多很多的毒药,让她肠穿肚烂而死。”

陶醉听罢哼道,“放心吧,她死的惨惨的,受尽天火焚身之苦,还死在自己亲爹手上,死不瞑目。”

仙神束缚太多,终究还是没有他们这些妖魔自在,看看无极圣尊就是例子,那么些年尽为着神域奔波去了,在该谈情说爱的时候都荒废时间了,结果年纪一大把了才遇到那么一个心仪的,可中间这个也来搞个破坏,那个也跳出来反对,这可就苦了这对苦命怨鸳鸯了。

在他初认识无极圣尊之时,可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将来会栽在个女人手里,那么个总是一脸严肃,甚至古板的男人,也不知当初那龙三公主到底是看上他哪里了,那喜欢得要死要活的。

魔宫里人,原本搁在平时,那都是一见面都能打个你死我活的死对头,这几天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是和平得不像话,不仅没打起来,甚至吵起来的时候都没有。

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祝一夕受损的血脉在药池的作用下渐渐恢复起来,魔尊帝鸿也如约着手帮她用天尊的神骨帮她医治。

“魔尊,你最好不要这个时候耍什么花样。”燕丘站在药池边,向对面的魔尊帝鸿警告道,这个家伙一向手段阴诡,他实在难以完全信任他。

魔尊帝鸿冷然抬眼,“她是本尊救活她的,若是想她死,当年何需要费那几十年的功夫?”

也许,以前救她确实有所图谋,有着他的目的,但这一切救她,却真的是发自真心的希望她能活下来。

“我能帮忙做什么?”花楚跟着上前问道。

“一边待着。”魔尊帝鸿冷声道。

无极圣尊没有说话,取出了天尊的神骨和仙元,看着两样东西升到空中,再以术法将其淬炼成末,悬浮在药池的上方。

魔尊帝鸿看了他一眼,抬手间让药池之中祝一夕缓缓升了起来,然后从她的身体内取出装着魂魄的骨片,骨片已经有了裂纹,以天尊的神骨所淬炼的粉末,烧着那骨片旋转,一点一点修补着骨片上的裂缝,最后再以淬炼过后的仙元包裹着骨片,以减缓骨片再度受损。

而后,再将骨片重新放入她的体内,让她整个人重新回到药池之中。

花楚连赶过去,诊了诊她的脉象确认,好一会儿欣喜地说道,“在开始好转,不过还得几个时辰才能醒得过来。”

燕丘和无极圣尊都暗自舒了口气,却谁也没有离开,都守在了药池边上。

“那个…我去煎些能帮助祝姐姐恢复伤势的药。”花楚看了看情势,说了一声便自己离开了。

陶醉扫了一眼无极圣尊和燕丘,也跟着说道,“那我去帮个忙。”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这两个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他可不想待在这里被殃及池鱼。

魔尊帝鸿也无意再留着,也跟着一起离开了,一时间就只剩下了燕丘和无极圣尊留了下来。

“魔尊,他们一直留在这里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鬼眼瞧着这进进出出的几人,小声朝魔尊帝鸿询问道。

这本是他的魔宫,现在这么堂而皇之地住着一群外人,他们这些当属下都看不过去了,何况他这个主人。

“由他们去,就当是,先前帮忙对付了上古魇魔的谢礼,反正他们也住不了多久了。”魔尊帝鸿冷然说罢,询问道,“神域将上古魇魔怎么处置了?”

“估计神域无力能压慑,交由西天的尊者带去西天佛界了。”鬼眼如实禀报道,现在的神域,天尊死了,无极圣尊成了魔,能有点威信的只有鸿元老祖一个了,现在要整顿神域都顾不上,哪还有能力去看守那上古魇魔。

魔尊帝鸿闻言点了点头,道,“本尊要回极北之海闭关,魔域的事情暂且交由你了。”

“魔尊,现在正是拿下神域的最好的时侯,不如…”鬼眼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显而易见了。

魔尊帝鸿冷然侧目,“现在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心力去管神域吗,上古魇魔只是暂时被控制住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又会冲破了封印出来,神域那些家伙办事,如何能信得过?”

只不过,现在因为上古魇魔还没有完全觉醒,他们又帮手多,这才将它给拿下了,但若是他再完全觉醒了,莫说是那封印,怕是整个西天佛界都难以压得住,所以他还得闭关,尽早参悟出那封天印卷轴上所记载的,早日寻到封天印,以策万全。

这个时候,神域已经是苟延残喘了,且由它去吧。

鬼眼听罢,没有再继续多问,只是低头回道,“是,魔尊。”

上古魇魔一日不能彻底除掉,不管是神域还是他们,都是难以真正安心下来的,现在神域只剩残兵败将,就算去拿下也没什么意思了。

魔尊对于太容易至手的东西,好似一直都没有什么兴趣。

魔尊帝鸿扭头看了看身后的魔宫,施术离开,前往极北之海,魔宫内一时间就剩下无极圣尊一行人住着了。

密室中,静寂无声,似乎连时间都在这里变得缓慢了,无极圣尊和燕丘分坐在药池的两侧,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看对方,却都是看着药池中的人。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药池中的人眉头微微皱了皱,眼睫轻轻地颤抖着,似是要醒过来。

“一夕。”

“一一。”

第355章 圣尊师父,你怎么了?(三更)

混混沌沌中似有声音隐约传来,祝一夕努力地辩听着,几遍之后才听出是无极圣尊和燕丘的声音,吃力的睁开眼睛,果真看到都是一脸担忧的两个人。

“你醒了?”无极圣尊问道,面容憔悴苍白。

祝一夕无力说话,只是微微扯出了一丝笑意,示意自己安好。

“你怎么样?”燕丘紧张地问道。

祝一夕微微侧头,看向另一边的燕丘,微微点了点头。

之后,无极圣尊和燕丘也都沉默下去,谁也没有再说话。

她奇怪地看了看两人的面色,笑了笑嘶哑着声音问道,“怎么都不说话了?”

好像,在她受伤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事,这两个人的神情这样告诉她,但他们谁也不肯亲口告诉她。

然而,两人却还是都没有说话。

“上古魇魔的事,怎么样了?”祝一夕追问道,自己当时若不是逃得快,怕是小命都要葬送到策梦侯他们的手里了。

“策梦侯已经死了,上古魇魔已经被封印起来,由西天佛界的尊带回去了。”燕丘说道。

祝一夕听罢,若是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只怕她已经在这里沉睡了不少的日子,看了看无极圣尊沉郁的神色,想要开口问,看了看边上的燕丘,又道,“圣尊,我想同燕丘说说话。”

无极圣尊微微怔了怔,起身离开,出了密室去。

花楚和陶醉本是等在外面的,原想着出来的会是燕丘,没想到会是无极圣尊。

陶醉伸着脖子看了看里面,这是什么情况,祝一夕当真是移情别恋,要甩了无极圣尊了?

这发生了这么多事,甩他也是应该的,可是当真狠得下这个心来?

密室中,只有燕丘留在了药池边,瞅着药池里的人训斥道,“你说你,我就说信不过你的智商,我就一转眼没看住,你就差点把小命丢了,白活了这一百多年了。”

“嗬,要不是你把我赶回来,我至于倒这么大的霉吗?”祝一夕反唇相讥道。

其实,他虽里虽是说得不怎么好听,可看得出来,是紧张担心她会死在这里。

“就你这样的脑子,怎么当上这四方魔主的,真是不敢相信。”燕丘在药池边上,席地而坐,一副要在这里跟她继续吵起来的架式。

“行行行,就你聪明无敌,我笨,所以才被策梦侯给骗去,并点死在寒冰城。”祝一夕知道吵不过他,索性自己她先投了降。

“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还没死呢,谁死都还轮不上你。”燕丘道。

其实,在她那样了无生气地躺在这药池里那些日子,他是真的害怕了,在认识她之前,他从来不知什么叫做害怕,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困境,什么样的对手,即便那些年被压在玄天宫,他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害怕。

可是,在那一年她一个前往玉阙宫赴死,那一年她被烧死在焚仙炉里,他第一次知道了害怕。

而这一次,他又一次尝到了那种感觉。

他以为自己永远都是那样无所畏惧,他连死的都不怕,却不知何时,害怕她会死,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祝一夕深深地笑了笑,不管是以前那把剑里的燕丘,还是眼前这个大活人燕丘,他在的时候,总是让她安心的。

“你笑什么?”燕丘看到她面上莫名其妙的笑,垮着脸问道。

祝一夕收了笑意,拧着眉头道,“这才多少日子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难看了?”

燕丘听罢,连忙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摸到边上的随身带着剑,拔剑对着剑里的影子仔细看了看,生怕自己是先前跟上古魇魔交手而毁了容。

祝一夕瞧着他紧张的样子,大笑出声,“我是说,你看起来…很邋遢。”

印象中,这个家伙有近乎变态的洁癖,衣服恨不得一天能换三回,身上容不得一点污渍,可眼前这一个不仅身上脏兮兮地好像几天没换过了,就连脸上都起来今天早上没洗过脸似的,这个样子实在不怎么像他。

燕丘低头看了看,见她还大笑不止,喝道,“要不是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会顾不上没换衣服,没洗脸?”

“行了,去换换吧,都要臭了。”她说着,一脸地嫌弃。

燕丘气冲冲地起来,出去看到无极圣尊,冷冷地瞪了一眼,这才离开。

他走了之后,无极圣尊却站在外面,半晌也没有进去。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进去!”陶醉见他半天不动,不耐烦地催促道。

明明一脸想进去的表情,却还站在那里不进去,真不知道他跟自己较得什么劲。

虽然祝一夕先见了燕丘,可是现在人不是已经走了,他可以进去爱待多久待多久,这不是更好吗?

无极圣尊侧目冷冷瞪了他一眼,却并没有听他的话进去。

“你不进去,那我进去了。”陶醉说着,自己就往里面走了,可刚探了个头“祝一夕…”

话还没说完,便被无极圣尊捉住后领给拖了出去。

“我们先出去吧。”花楚见状,朝陶醉说道,这个时候她圣尊和祝姐姐应该有很多话想说的,他们留在这里也不合适。

聊醉不甘心地跟着她一起离开,刚走出去又悄悄折回来探头看了看,无极圣尊已经进了药池的密室里去了。

“还以为他多有骨气,真的不进去呢,哼。”

祝一夕看着进来的人,等着她在药池边上坐下了,方才问道。

“陶醉怎么来了?”

“魔尊帝鸿把他叫出来的,赶不走。”无极圣尊温声说道。

祝一夕微微失笑,一看到方才露面的陶醉,又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跟他一起在桃花林的日子,明明还恍如昨日,却已经过了百年多的时光了。

“他还缠着你吗?”她问道,她记得,那个时候陶醉总是阴魂不散纠缠着他,自己还想方设法地防着他。

“他不敢了。”无极圣尊道。

祝一夕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她想告诉他,在她以为自己会死动难逃的时候,那一刻她最想见到的便是他。

只是,活在喉间几番辗转,又难以道出口。

“霁儿呢?”

“在冥都城,百草仙君和飞林他们会照顾他。”

“姚青黛,治好了吗?”

“有了些好转,还没有醒过来。”

两人兜兜转转了说了周围人的事,却都没有说起自己。

“一夕,你恨我吗?”无极圣尊在良久地沉默之后,问道。

祝一夕怔了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睫毛微微颤了颤,“恨过的吧,但那时也只是恨,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说着,眼眶阵阵酸涩,却又将眼泪忍了回去。

无极圣尊深深地看着她,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