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曹大为正眯眼打量贞子和她身后的杜青风,贞子心猛跳了一下,没好气得说,“没回。”

转身就想走。

曹大为皱着稀稀拉拉的眉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怒气冲冲得指着贞子和杜青风,“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是你们俩算计老子的对不对?韩贞子你什么意思?拆老子台是不是?”

贞子见事情穿帮,想起昨天晚上伊琳哭哭啼啼打电话给她,心里堵得慌,风一般转过身,也不在意杜青风在场,直接也飙上了,“干嘛,姓曹的,陈世美,偷腥的肥猫,我就是拆你台了怎么的?你休想骗我们伊琳!”

曹大为满脸阴戾之气,气得冒出了热汗,指着贞子破口大骂,“臭娘们,多管闲事,不知道老子上头有人吗?”

贞子昂着胸板,毫无惧意,“你上头有人了不起啊,老娘上头有外星人!”

“你!!!!”

“你什么你,肥猫。”

曹大为被她气得抖着手,半天才憋出三个字,“走着瞧。”

贞子阴狠得走上前,张开五个手指,然后缓缓捏成拳头做示威状,悍然无比得应道,“老娘等你!”

后头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掌声和口哨声,贞子主场作战,曹大为怯场了。

杜青风斜靠在窗边,抛着车钥匙,对着大摇大摆难得飒爽一回的贞子挑了挑眉,不说话。

曼杰从车里探出脑袋来,“贞子,你认识哪个星球的外星人?”

贞子莞尔,应不上来,杜青风幽幽得说,“神经病星球。”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撒花的童鞋,辛苦了。。。。。

谢谢你们这么顶我哈,鞠躬:)

第十六

誓言要成为第一个被饿死的股民贞子,那晚是打着饱嗝走出披萨店的,手里还拎着一个装有四个炸鸡翅的袋子,满足了口腹之欲以后,她也就不再计较自己是一个大人三个孩子的玩物,最近太穷,谁给她买肉吃谁就是亲爹。

贞子瞅着一身贵气走在前的杜青风,真诚得希望有个这样的表叔。

曼娃走走停停,偶尔在彩光流离的橱窗前伫足,却不是看里面奢华的服饰,而是对着橱窗整整头发,认真欣赏自己的倩影。

曼杰很有些受不了,酷酷得瞥她一样,沉默走开了,走起路来耸着肩膀微勾唇角,那风流的背影,很陈很冠希。

夜晚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点缀着黑绒般丝滑的夜,不夜城里无人愿意太早进入梦乡。

曼娃嫌太早回家无聊,拖着曼杰去购物城三楼的KTV唱歌,电梯里同同扑闪着大眼睛,眼里盘旋着新鲜与好奇,兴奋得问堂姐,“姐姐,KTV里有两只老虎这首歌吗?”

曼娃蹲下来刮了刮同同的小鼻子,摇摇头说,“乖,没有,只有女人是老虎这首歌,待会姐姐教你唱。”

同同一脸懵懂,乖巧得点点头,笑眯眯的,因为从未踏足过这种娱乐场所,很是期待。

在场的大男人小男人默契得对视了一眼,看起来很不服气,曼杰小声得嘀咕着,“叔叔,女人是老虎的话,那男人是什么?”曼娃听闻,狠狠瞪过来。

杜青风思索了片刻,答道,“嗯……猎人吧。”

贞子和曼娃互相朝着对方咧了咧白白的牙,按捺下了揍人的冲动。

出了电梯门,就走进了歌声的海洋,现场彩灯斑斓,七彩的光忽的从地上钻出,忽的又划过脚下的瓷砖,各色颤抖的音符从角角落落飘出,肆虐着人的耳朵,人声混着音响声,整个空间,像是掺了各色材料的一口大热锅,冒着热气吐着水泡,一片沸腾。

最近为了填饱肚子到处奔跑伤脑筋的贞子,一踏入KTV,浑身一凛,也沸腾了。

正值晚上高峰期,大小包厢都满了,很多人百无聊赖得排着队,三五堆坐下聊天嬉闹,时不时昂着脖子等工作人员的召唤。

来都来了,他们一行人自然也只能耐下心等,挑了个稍稍僻静的角落坐下,同同东张西望开始乱跑,贞子吃人嘴短,老板又在场,只能自觉加班,跟在同同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小祖宗你慢点,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

杜青风闲适得坐着,双手交叠,时不时眼睛飘向那几步外的一大一小上,童颜配上俏颜,感觉一些陌生鲜活的东西敲击心房,死海上的水又起了微波,而且浪花越来越大,涛声自远而近,有股腥甜。

舒心得环视那些人那些景,杜青风细细体会那句“偷的浮生半日闲”。

正低眉浅笑间,一道靓丽的倩影踩着吓人的高跟鞋,嘟嘟嘟,携带着名贵的人工香味,打断了他的凝思。

“杜先生?”声音也是娇滴滴的透出股媚,还有难以掩饰的…激动。

杜青风闻言抬起头,只是错愕了一秒,一秒后,面具戴上,又是那个处事圆润的杜青风,礼貌阖首,“姜小姐你好。”

画着时下最流行烟熏妆,一身鹅黄吊带裙的姜语诗似乎仍旧不敢相信杜青风会出现在这样的娱乐场所,自从上次相亲后他们就没有再见过,他也未找过她,让她心黯然神伤,怎想到老天助她,她那被埋葬的芳心又悸动起来。

她圆睁双瞳,红唇性感微张,而后似乎意识到今晚的烟熏妆过于颓废,吊带裙的的领口亦不够低,表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掩下砰砰乱跳的芳心,举手投足间一派都市女郎的大方稳重,“真的好巧,杜先生居然还记得我,刚才我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姜语诗稍稍打量了杜青风边上的双胞胎,见双胞胎面有敌意,曼娃更是翘着鼻子把她从头掂量到尾,她有些尴尬,“杜先生是和家里人来唱歌吗?哦,我也是和家里人来,”她指了指那厢的短发女子,“那是我表妹。”

杜青风依旧客套,“是,孩子们在家里呆不住,出来玩玩也好。”

不经心得应付着,他那双锐利的眼仍旧锁定在远处磕磕碰碰的一大一小上,贞子已经跑出了汗丝,结果按耐不住,憋红脸一把抱起小家伙,同同挣扎抵抗,在贞子的双臂里摇摇扭扭,好似田间的小泥鳅,就是不安生。

贞子红着脖子跟他杠上了,夹着他,絮絮叨叨得走近杜青风他们。

“我告诉你啊,我小时候练散打的,一个人撂倒了一头牛,你再动,我可动真格的啦?”她不知不觉口带威胁。

“哼,我才不信。”同同撅着粉嘟嘟的嘴,一脸不服气,但身体是安分下来了。

贞子得逞笑笑,把同同扔在双胞胎怀里,蹭的抹一把汗坐下,“嘿嘿,还真是骗你的。我撂倒的是只蜗牛。”

同同气岔,呲牙咧嘴得扑上去,粉扑扑的小手蹂躏着贞子的脸,贞子的脸被扭成了一团糊,她含糊求饶,“小祖宗,轻点,你姐姐可是校花…”

所有人的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同同闹够后,贞子抹完汗一抬头,就见到对面杜青风边上一个靓丽女郎,风情妖娆,白皙的胸口有道阴影时隐时现,胸脯随着呼吸时高时低,贞子偷偷多瞄了她几眼。

而后贞子跟曼娃曼杰眼神沟通。

贞子:尤物啊我的妈。

曼杰:没气质。

贞子:好孩子,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女人可以没气质,但一定不能没胸。

曼娃:你有胸吗?

贞子:你自己看啊,你长眼睛干吗用的?

曼娃:没有。

贞子:这不就对了吗?男人矮于1米七是三等残废,女人没胸那也是三等残废啊。

曼杰:哦,不要自卑,买厚点的海绵垫一垫就行了,要学会制造“虚假的繁荣”。

曼娃:从来没见人残了还这么开心的。

贞子:那是啊,身残志坚呗,再说了,老娘仍然是平胸丛中一朵美花啊。

双胞胎交换一个眼神,异口同声:确实是神经病星球来的。

“呵呵,杜先生的家想必很热闹。”娇媚女声突地打破了众人的沉默,姜语诗见杜青风一脸温柔得投向对面的三个孩子一个年轻姑娘,脸上泛起微微的笑,与平日的不苟言笑判若两人,不由多看了一眼,更由于女性的直觉,多瞄了贞子一眼。

不上档次的T恤和牛仔裤,不施粉黛,无非年轻些而已,也不放在眼里,遂把注意力集中在杜青风上。

杜青风转过头来,“是,孩子们喜欢呆一起。”

贞子感动的泪眼汪汪,老鳄鱼也把她当自己孩子了,表叔,收了我吧,跟着你有肉吃。

前台拥挤的人群有丝躁动,姜语诗的短发表妹快步走了过来,无奈摊摊手,“姐,小包厢还得等上半个小时。”

曼杰也冲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服务人员,“叔叔,我们在709,走吧。”

杜青风点点头,此时姜语诗正用熏黑的大眼无限惆怅得盯着杜青风看,可怜兮兮的,蝶翼般睫毛扑扇扑扇间,钢铁融化成一滩钢水,高山垂下了高贵的头颅,石块亦碎成一堆粉尘。美人顶着一张城墙脸,双唇轻启,就央求上了,“杜先生,包厢紧,能不能…..”

杜青风何等聪明的人,自然读懂了那双眸里的婉转渴求,既然她都开口了,他也只能做绅士,客气得问,“姜小姐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吧。”

姜语诗亢奋了,掩着红唇娇笑,笑得花骨儿乱颤,“怎么会介意呢,谢谢杜先生了。”

双胞胎同时把脸拉了下来,黑的能拧出泥水来,同同更是带着强烈的敌意,瞪着她。

美人欲说还羞,一颦一笑间媚态尽显,狐媚眼一刻就没放过杜青风,贞子自然没有错过这出美人擒男的戏码,拎着她那四个鸡翅膀,偷偷乐。

同同像藤条般赖在她这颗大树上,死活要她抱,“不要,我的腿腿累了。”

贞子愤怒了,“刚才不让你跑还不听,看看。”

同同紧紧攀住她的脖子,悠然得咬着贞子的鸡翅膀,然后把油腻的嘴亲在贞子的脸上,很理所当然得说,“你吃那么多披萨,长了很多的力气哦,我帮你花呀。”

说完,又使劲得蹭了贞子一口,贞子的脸顿时成了…油田。

这一幕,与姜语诗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杜青风看在眼底,由衷感叹:这孩子真是承袭了他的基因啊。

进了包厢,孩子们抢着话筒,作为奴才的贞子自然担起了拿吃的任务,前脚出门,后脚杜青风也跟了出来。

贞子一见老板有美人做伴,和颜悦色面目如风,拍马屁的冲动又浮上来了,颠颠笑着走在杜青风后头,拍上了。

“先生,你喜欢这位小姐吧?哎呀妈呀,先生这眼光,这小姐近看像港姐,远看像亚姐。”她竖起了大拇指,“先生的眼光,高!”

杜青风的脸,淡淡瞟了眼她,看起来也没有不悦,“继续。”

贞子激动了,这马屁,拍到正点上了。

全身陡然一震,再接再励。

“哎呀我对先生的敬佩哪是一天能说完的,先生的品味,啧啧。”甭提多恶俗了,看上一个大奶妈,但话说回来,作为一只水潭里寂寞的老鳄鱼,也就野生动物的眼光吧。

杜青风蓦地停了下来,用那寒冰似的眸子紧盯贞子,好似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他居然笑了,笑得人心花儿颤了三颤,“韩贞子,叫我表叔心虚了是不是?心虚了拍马屁了是不是?”

长廊边暗色灯光在流转,他的笑容充满黑色蛊惑,贞子咽了咽口水。

杜青风凑近点她,笑得更勾人,“哦,我忘了告诉你了,因为你那句表叔,作为惩罚,今晚唱歌的钱就你付了,反正也不能白收留你对不对?”

贞子紧揪起眉,哽咽了,“先生…….”

杜青风步步紧逼,这一次更是头低下,近到能看见贞子眼中的仓皇,他却不让她逃脱,嘴边的笑更加妖邪,“你那些马屁,我挺爱听,就是有句话你错了,我的眼光,其实不高,我看上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人,听懂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累啊,我出了名的码字慢啊。。。5555

要留言,要撒花,撒泼打滚ing。。。。。。。。。。

还有,所有的雷文都需要一个女炮灰,大家淡定

跟蘑菇亲亲mm说下那个,看到你的评论,俺觉得你丫太有才了,比我自己想的那个塑料牛更自然好笑,所以我自己先斩后奏给改成蜗牛了,嘿嘿挺不要脸,来抽我吧。。。。。。

第十七

一个如此美丽的人却有一颗如此不美丽的心灵,贞子的心在狂跳,泪在狂飙。

老鳄鱼离她如此近,给人美食到嘴的错觉,但其实大错特错,此等人间极品货色,你生吞下去,他会瞬间现出大圣原形,在你肚中用金箍棒玩撑杆跳,坐在你肠子上荡秋千,心情好了踩在你的心脏上跳桑巴,心情不好了直接在你血管上戳个窟窿,用你的血洗个热血澡,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咫尺之外的杜青风的磁场强大到令人忘了呼吸,贞子蠕动着嘴唇,颤巍巍得说,“先先先…生,我错了。”

我错了,我当初就不应该炒股,不炒股我就不会成了穷光蛋,不成穷光蛋我就不会掉进你的老巢,不掉进你的老巢我就不会成了太监,不成太监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见了你就哆嗦得像得了脑血栓。

贞子低下了头猛吸气,只敢盯着自己的破波鞋,和杜青风的皮鞋。

吵闹的空间有嘟嘟嘟的高跟鞋声,愈来愈近,杜青风的皮鞋突然挪近她一点,她不敢相信瞪圆了眼,就见他的手缓缓伸过来,之后,蓦地牵起了她的手,两手紧握。

贞子挣扎不及,血压蹭得飞窜上来,全身的血液全速涌向大脑,她快从脑血栓直接过渡到脑溢血了。

贞子有了进气忘了出气,顶着粉嘟嘟俏生生傻乎乎的脸哼哼,“先….先生...”你想吃我豆腐啦?

杜青风神秘一笑,这时那嘟嘟嘟声停了下来,一阵价值不菲的清香扑入鼻尖,而后美人娇喘,好半天才客客气气却欲言又止,“杜先生…..”

美人那娇滴滴的夜莺嗓在这个焦躁的夜里暗哑了,伴随着微不可闻的喘息,搭配一张黯然失魂的烟熏脸,活似一个拼了老命从烟囱里爬进屋内,喘着粗气,一脸黑煤的小偷,进了房间才发现此屋墙上贴着张纸片,写着,“我是贞子,此屋已成老娘茅坑,老娘已先撒尿拉屎占下,后来者从哪来滚哪去!”

杜青风款款一笑,笑得人肝胆俱裂,他紧紧牵住贞子的手,“我女朋友有点头晕。”

他一脸柔笑,转头对着已成雕像的贞子,很体贴得问,“现在好点了吗?”

呆成一只鸡的贞子诺诺得点点头,用细若蚊蝇只有杜青风听得到的声音嘀咕,“好…..好多了,离脑溢血不远了。”

杜青风那漾着碧波的鳄鱼眼状似深情得看着她,像天边那勾魂的月光,又似云间那轻飘的浮云,随时都会消失无踪。

美人那颗玻璃心碎了一地,一个牵手,一句“女朋友”,又把她蠢蠢欲动的芳心给打回原形,暗进人心的灯光下,美人硬挤出丝礼貌的笑,说,“这里空气不太好。”

杜青风点点头,“是,我带她出去透透气。”

说完,优雅得牵着手里的一只鸡走开了。

准确的说,是一只被炭烤红的烧鸡。

两手相牵,贞子觉得左边膀子的神经已经全线坏死,杜青风看似温热的体温其实是强电流高压电,强劲的电流传导她全身,她就像是被人灌了十瓶烧酒,顶着张熏红的桃花脸,任人牵着鼻子走。

拐了几个弯,烧鸡再也做不到乖巧了,死死盯着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小声道,“先生,要不你直接下楼送我去医院吧。”

杜青风有些微愕,转过头来,“怎么了?”

贞子指了指自己混沌的脑袋,“还真有点晕,先生,估计真得上脑溢血。”

杜青风微笑不语,贞子见状,赶紧使了点力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别扭得笑了笑,“嘿嘿嘿,先生,我的手细菌多。”

“哦,那我去洗洗手。”

贞子从他那黑潭般的眼里捕捉到一丝冷然,心里就骂开了,豆腐被你吃去了,到最后还抹抹嘴角嫌弃不好吃,做个诚实的承认豆腐好吃的男人行不行?

贞子颠颠得追了上去,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转,鼓起勇气问,“先…先生,刚才?”

我什么时候从您家小保姆升级成小女友了?我虽然也是图您的钱,可图的也就5000个包子,要说我图您啥?我图的也就是您偶尔良心发现把那打包吃剩的大闸蟹交给我解决,说到底,除了吃的,我真不敢图您别的,您行行好别让我披上“傍大款”的狐狸皮行不?

杜青风知道她指什么,云淡风轻得说,“不想惹麻烦,只好就地取材,”他缓缓转过头来,邪邪一笑,“随便找个挡箭牌。”

说完,他步入KTV里的小超市,无事一般的挑起吃的了。

贞子愣愣得透过玻璃窗,望着那个高大的背影,仔细咀嚼“就地取材”这四个字,随即暴跳如雷。

奶奶的,原来搞了半天,别说狐狸精了,她连个人的级别都没混上,直接成了别人眼里的“材料”,贞子气得一口气出不来,堵在喉咙里呛着了。

她杵在原地晃着脑袋想了又想,不可思议得低头瞄了眼自己的左手,还红得跟鸡翅膀似的,作为一个材料,还是“随便被人拿来用”的材料,贞子不甘心了。

她苦苦冥思间,另一端的杜青风正目视玻璃窗外时而挤眉时而鼓腮的女人,嘴角微弯,心情大好。

眼中闪耀粼粼的赤炼之火,贞子攥着拳头,又颠颠得冲进去找老鳄鱼理论了。

她作为一个软壳鸡蛋,自然不敢一头撞死在坚硬如石的鳄鱼皮上,于是笑脸迎上,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篮子,殷勤道,“先生先生,我来我来。”

杜青风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贞子风吹霜打惯了,这一次总算鼠胆换上了狗胆,咳了两声吞吞吐吐道,“先先先…生,那个今晚我都帮你忙了,你看唱歌钱就不要让我付吧。”

说完,她把手缓缓伸进自己的裤兜里,颤抖得捞出可怜巴巴的150块钱,一脸沉痛得呈现在杜青风面前,冷气中的她,一张脸媲美关公,“这是我全部的财产,剩下来二十天,就全指望着它们了……”

脸上火辣辣,为了扳回点颜面,她忙不迭又道,“那个其实先生也不用同情我,以前我也是挺富裕的,烦啊,当富人真够烦啊,但是自从跟我爸走上了炒股这条路,嘿嘿,我就不烦了……..”

嘴皮子像是脱了僵的野马,开始睁眼说瞎话,胡说八道起来,她干笑两声,瞅了瞅杜青风冷冷漠漠的俊脸,挠了挠脑袋说不下去了。

杜青风依旧面不改色得斜睨她,像看怪物似的打量她,“所以你觉得做富人很烦?”

大话出了口,好比泼出去的水,自然覆水难收。贞子她尴尬得点头笑笑,几乎把半张头皮都给挠下来了,挠得头皮屑纷飞如雪,嘴边那个浅浅的梨涡时隐时现,想躲又躲不了。

杜青风突然笑了,似乎霎那间连成海的罂粟花开,邪恶从潘多拉盒子里被释放出来,下一秒,他豁得出手拿走贞子手心里的那一百五十块钱,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既然你那么想做穷人,”他笑得更得意,“那你就做个彻底吧。”

说完,他悠哉游哉得走向收银台。

如果说贞子刚才是一只鸡,那么此时此刻的她,与其说她是一只加州火鸡,不如说她是一只蒙了层霜的冰箱冻鸡,心寒,怎一个心寒了得?

贞子眼眶湿润了,重重捶了捶自己的酥胸,仰天一声长吁短叹,晃着脑袋走到杜青风面前,心灰意冷得央求,“先生,那个您看看,要不留个50给我吧。”

贞子泪眼汪汪得看着杜青风,希望唤起他哪怕一点的良知。

杜青风瞥了她一眼,“你不是不让我同情你吗?”

“我错了先生,我最近包子吃多了,舌头不太灵活,其实是说让您多同情我来着,真的真的,包子吃多了。”

“那就少吃包子。”

“可是先生,我穷得包子快吃不上了。”你再扣我的那150,我就只能下田刨蚯蚓了。

“那就不要吃。”

某人泪奔。

“以后晚饭让林管家多煮一份,不用吃包子了。”杜青风面无表情得看着收银台,含蓄得说道。

“啊?”贞子张口结舌。

杜青风继续面无表情,“想住的话也可以住下来。”他缓缓转过头来,挑了挑好看的眉,笑如春风,“现在晚饭省了,车钱省了,这150你也不用留下了。”

贞子就这样沦为了一个手无分文的光杆司令,名曰:史上最穷司令。

她的左眼流下了无比幸福的甜水,右眼流下了伤心欲绝的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