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点绛唇

“发什么怔!”

安侬的声音迅速把和龄从遥想里拖拽回来,她看着和龄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讶异,但安侬也不是一惊一乍的性子,便咬耳朵道:“你莫不是当真的认得指挥使大人?”

还有一句话她咬住了唇没说出口,权大人现下瞧着似乎是在往他两个站着的方向过来… …

和龄迅速领会了安侬的言下之意,她自己也惊疑不定,连目光也不敢再撞上他的,视线稍稍向后错一点,花树下仪嘉帝姬的脸阴晦得可怕,连温软的日光也遮掩不去她对她的敌意。

平日不提,单说这种情形下,和龄是万万不希望泊熹过来的,她甚至怀疑他是没睡醒脑子不清楚,他想害死她么?

还有十来步就要走到和龄跟前的泊熹分明也是意识到自己不对劲的地方,他蓦地刹住了步子,云纹靴鞋底清晰地在地面上重重摩擦了一下,才算停下来。

只是觉得太久没有见到她了,怀着几分担忧她病情的心情,且眼下又是同仪嘉帝姬在一处…连他自己也不得不坦然面对自己此刻的心境。

方才那一瞬,他竟然害怕她会误会他和仪嘉的关系。

这样的感觉相较以往任何一次都尤甚,潜意识里,并不情愿与她的距离越拉越远。

三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泊熹身上,现在他停下来了,仪嘉帝姬的脸色才稍好一点,和龄见安侬冲着他二人的方向遥遥欠了欠身,这才想起来要行礼,便也一福身子,心脏“怦怦”跳着,在安侬衣角偷着一拽,拉着她加快步子离开躲开这是非。

泊熹连句开口的机会也没有,自然了,他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后也已经做了装作不与和龄相熟的打算,只是她匆匆离去逃也似的背影落在他眼里委实显得太突兀,还带着那么一些儿如芒的微刺感。

他垂下眼睑,眼睫遮盖下的瞳孔露出几分阴郁。

关不住脚管不住心,一看见她就失去了素日引以为傲的自持,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了,简直不可理喻。

仪嘉帝姬捏着帕子走到他身畔,她目光顺着和龄离开的方向,女人的直觉总是敏锐的,泊熹及时的停步压根儿不代表什么,充其量只能让仪嘉体会到他对一个宫女的过分的关照。

是为了不让自己注意到她,才特为不与她说话的。

仪嘉帝姬打小儿没受过这份窝囊气,她正值婚配的年纪,容貌又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帝姬,身份上也高过大周朝差不都年纪里所有王公或世家贵女,这样的自己,多的是人求娶,怎么就比不过一个小小的她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的宫女?

“权大人,我的心意您是知道的,”她试图把他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甚至不惜开口道:“我知道东厂和锦衣卫这些年益发的水火不容。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泊熹,你想过么?一旦娶了我,我母妃自然会为你在父皇跟前美言的,母妃就我一个女儿,父皇也疼我,只要你娶了我——”

“是么?”

他淡淡地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并不见嘲讽,但是也没有任何情绪,“殿下多虑了,您身份矜贵,臣不论是官职抑或祖上都并不显,实在不敢高攀。”

这话里意思已经不能够更明显了,这是赤|裸|裸地婉拒她了。不是瞧在曾经确实动过迎娶她的心思的份儿上,这会儿泊熹回绝的话不见得这么委婉。

仪嘉帝姬怔怔的,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竟然是一副不屑一顾的面貌?眼见着泊熹走了,她无能为力,如若他对每一个人都这样那她也没话说,可是那个宫女似乎是不同的,他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都发光了,原来冷冷清清的权大人也有这样急骤起伏的情绪…她竟是今儿才长了见识!

仪嘉帝姬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尖长的指甲嵌进手掌心里,这口气她实在咽不下去。

****

却说和龄和安侬一路到了养心殿,孟子的\"存其心养其性以事天\",言之涵养天性,这也是养心殿名字的由来。

彼时纯乾帝正在明间西侧的西暖阁里看书,樊贵妃同另一个妃嫔在里头随侍。

和龄和安侬过来的时候门首上的宫人瞧着她俩眼生,一时并没有放她们进去的意思,和龄她们奉皇后娘娘的命来的,完不成差事可不成,不小心两方就起了点口角。

还是柑橘公公听见声响打正殿里出来,远远就把臂弯间长长的拂尘一摆弄,朝她们道:“怎么的?当这儿是菜市口还是哪儿,吵吵嚷嚷的不像话,仔细着皮,回头将你们全叉出去打板子!”

那宫人立时闭了嘴,安侬也不敢说话了,和龄没见过柑公公,他却在指挥使府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当即就缓和了面色,受了她们小宫女半欠身的礼,笑道:“是皇后娘娘有事要通传?”

和龄进宫这事柑公公是知道的,他同锦衣卫日益的交好,私下并不排斥泊熹的计划,反倒是愿意顺水推舟希望这和龄姑娘能够在皇帝跟前露脸儿,来日他也混个举荐的功劳。

只是眼下么,他听了和龄回说是,把眼往明间方向闪了闪,脸上为难,口气却客客气气的,“二位来得不巧,这糕点咱家就收下了,只是皇上和贵妃娘娘在里头下棋品茗,吩咐了不让打扰,”他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儿,“皇后娘娘可有话要你们带的?”

“那倒没有… …”

和龄露出几分局促,天家的气派在这皇帝所在处尤为让人感到强烈,她朝后面扫了几眼,想起自己曾见到过的模糊的皇帝身影,再环视这处宫殿,无端一阵无可名状的熟悉之感萦绕在心头,仿佛她曾经多次在此处逗留。

脑海里唰唰唰闪过一幕白光,她脸上神情惘惘的,发现自己莫名的知道养心殿的后殿有多少间屋子,而东西稍间是皇帝的寝室,有个模糊而亲切明黄人影每常倚靠在床头看书,还有更多的,她认为是不属于自己的对这里的熟悉感源源不断涌入脑海。

“和龄?你今天怎么总是呆呆的,柑公公都走了!”安侬和和龄一起走出养心殿,停在养心门前,“你连句话儿也不回复人家,当心他是个小心眼,改日给你下绊子。”

和龄哪里有心思应对她,她被自己吓得身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回头望了一眼养心殿,只觉腿发软,自己该不会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吧?

这皇宫大院的,传闻里多的是枉死的怨灵,或是身首异处连个全尸也没有的,死了连黑白无常也不肯收,没日没夜在宫闱里飘荡——!真恐怖,和这个比起来,刚儿在仪嘉帝姬那股恨恨的眼神下生出的不适感根本不值得一提。

安侬见和龄神思恍惚的便也没兴致搭理她了,正巧回去的半道儿上碰见几个一道进宫的小姊妹,她就跟人家过去了,反正她们如今当的是闲散差事,也不用时刻在皇后跟前侍奉,并不用战战噤噤等候差遣。

和龄在这宫里还没交到朋友,不过她也不羡慕安侬,抚了抚胳膊,挺胸抬头地往回走经过一处宫门,冷不丁瞅见旁边一团黑影,她无意地扫过去一眼,却愕住了。

泊熹就斜斜靠立在宫门上,那双眼睛钩子似的,准确地攀缠上她。

和龄唬了一大跳,心说眼下人来人往的,被人瞧见就玩儿完了,她牢记着哥哥的话,绝对不能理睬他。

总之此人不是个善茬儿,他盯上她,一准儿是有可不告人的秘密。

下定了决心,和龄把脸扭过去,脚下还大跨了一步,想快速走过去,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他。

“病好全了么?”手腕子上蓦然一紧,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拉住了,语调稳稳的,像是和风阵阵的日子坐在花间,云卷与舒的写意悠然。

和龄头皮发麻,她拼命甩手,她觉得对他连“男女授受不清”这样式的话都没必要说了,他不会听进去的。

“看来是好了。”

泊熹嘴角勾了勾,眼瞳深处笼着的雾霭尽数散去。他瞧得清楚她的抗拒,再说话语气里很明显多了一点不善,“没看见是我么,和龄跑什么?”

不是他她还不跑呢!

和龄实在是怕被别人看到,只好暂时妥协地被他强拉进门里。这是一处死角,闲时并不会有人注意到,是以相对而言是安全的。

纵然如此,和龄依然紧张,她绷着脸严肃地看着她,视线顺着他的手落到他俊美无俦的脸容上。

“大人有什么事么,奴婢还要回去交差,实在不能多留。”她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移开了目光,眼睛在他身上转了转最后定在自己脚尖上,淡漠道:“无事么?那奴婢就告退了。”

泊熹对着和龄就容易动气,她这样和他说话,闹得他的心直往下坠,手下捏得她更紧了。

当真是气极反笑,泊熹面上一时阴恻恻的,欺身靠近她,咬牙切齿的话装了一肚子,几乎都到喉口了,他却忽然转了语调,松了手,嗓音低醇,“…我只是担心你,和龄瞧不出来么。”

他温润的气息拂在她面颊上,醺醺的,迅速薄薄染红一层。

“那一日天气下雨,你烧得迷糊,你以为是谁在照顾你?”他一点一点欺近她,声音不疾不徐,“你倒好,病好了,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好像受了她给的委屈。

和龄万没料到素来强势的泊熹会示弱,他要是凶巴巴对她说话还好,他一旦这样柔声细语的,她就招架不住了。

明眸忽闪两下,仰脸看见他黑魆魆的眸子,那里柔烈地映照着自己。

她心口一窒,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只是,我是有事要忙,泊熹也,也很忙的,所以我… …我一开始,不对,我没休息好,我真的不是那种转脸就不认人人的人… …”

“我知道你不是。”

泊熹眼里蕴起潺潺的笑意,和龄往后退了一点,她想起来,记忆里病着那时泊熹确实是在的,朦胧中,有一双沁凉的手帮自己换巾栉,一次又一次。他没有说谎,这些确实是他为她做的。

“谢谢你… …”

和龄为难极了,哥哥的交待在这样的情形下根本没法儿落实,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况且泊熹虽然有那么多霸道和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他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作出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泊熹扬了扬唇,“喔,和龄只肯口头谢我么。”

他说罢,抬起她耷拉着的,总是若有似无不愿意看向自己的脸,指尖逐渐摩挲至殷红饱满的唇瓣上,揩了揩,语焉不详道:“不晓得甜不甜… ...”

作者有话要说:

傲娇作死又调戏人家妹纸了 o(︶︿︶)o

第54章 南缠

他略有些粗砺的指腹在她唇瓣上摩了摩,力道并不大,和龄却觉得自己的嘴巴肯定被他给弄歪了。

今儿天气好,天上结伴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黑翅鸟儿,鸟儿们打他们头顶上空飞过去时“啪嗒啪嗒”扇着羽翅,顺便发出了几声悦耳的长鸣。活像在瞧热闹。

和龄一面分神拿眼角余光看鸟儿,一面不是很明白地听见泊熹说什么甜不甜的。她不傻,从小也不是像人家正经小姐那样被“圈养”着长大的,什么男人调戏女人的招数那是见得太多了。

有时候那些关外的粗汉子都是直接将人家姑娘往肩上一扛,若那姑娘性子野难降服,他们就直接上手,朝人家屁股瓣儿上拍,拍得“啪啪”直响,不老实也老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是在关外。

关外民风彪悍,中原人认为他们是不开化的野蛮人,其实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关外的姑娘跟这儿的又是南辕北辙两个世界了,没那么多穷规矩,没那多礼数,也不讲究三贞九烈,所以即便出现霸王硬上弓的戏码,那枉枉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和龄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面临这种类似于被“霸王”的处境。

对象还是泊熹。

她吞了口口水,虽说她自觉自己也是比较开放的,可是女孩儿家得自珍自重啊,你不爱惜自己,别人怎么会爱惜你呢?和龄过去从掌柜的和徳叔那儿大道理听了几箩筐,该懂的她都懂,不该懂的她也懂!

反正就是男女之间那点子破事儿呗,啃啃嘴巴,亲亲小手摸摸小腿儿,她见识得可多了… …

于是和龄说出了一句破坏气氛的话。

她觉得泊熹过去应该也没有过兜搭姑娘家的经验,不禁想,自己要是立马变成个男人都能比他强。姑娘家家的你要亲就亲好了,啰啰嗦嗦那许多做什么,要换她自己,从十来岁到这会儿,保不齐早就坐拥佳丽三万万了。

和龄嘬了嘬唇,摸摸自己的耳朵道:“不甜,我早上吃了盘酸枣儿,这会儿嘴唇上应当还是酸的。”

“… …”

泊熹微低了头似乎在沉思,不过他很快就恢复过来,目光探究地在她脸庞上寻睃了下。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须臾,泊熹莞尔道:“酸的好,我喜欢酸的。”

至今为止,他所走的每一步都带有浓重的目的性,说的话,做的事,从没有平白花费功夫的道理。

譬如接近和龄,让她心里有自己。

他现下都想清楚了,喜欢归喜欢,退步一万步说,只要不是爱,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来日都有放下的时候。

况且就如今的情势,喜欢和龄这件事本身与他的计划是没有冲突的,根本不必刻意按捺自己的感情———他就是喜欢上她了,一日不见都想得慌,心理和生理都对她有所渴求。

和龄却吃不准泊熹的意思,她理解中的他不会说这样的话,泊熹多半时候都是内敛的,沉寂的,极少数时候才会像在逗弄人,好比现在。

她看着他的眼睛,深深地凝睃进去,可是瞧不清他的心思,他向来把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很好,不显山不露水,有时露出的那些情绪都让人怀疑是他的刻意为之。

他从适才起就表现得像是当真要轻薄她似的,微捧着她的脸,说着不知打哪个话本子里学来的话,但是…这样轻佻的话兴许不适合他来说。直叫人没奈何。

和龄动了动眉毛,眉心慢慢皱了起来,她把垂在身侧的手伸起来在二人之间隔开一道距离,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然后很是认真地告诉他道:“哥哥嘱咐我不要再搭理你。”

泊熹瞬息间拉长了脸,他是知道顾盼朝和自己不对付的,只是没料到他会在背地里对和龄说这样的话,难怪今儿和龄看见自己跟没看见似的,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被顾盼朝给阴了。

和龄见他倥着脸,分明就是不高兴了。

她会告诉他不是没缘由的,哥哥的话有道理,她自己也思想过许多许多次,泊熹将她弄进宫里这件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从冒充她的哥哥伊始就存了某种目的,只是她看不破罢了。

他大抵不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他想象里那么单纯好欺,过去充作他的妹妹,撒娇卖痴都是情理之中,可是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她就不会轻易接受他暧昧的靠近,她甚至一想到他的接近都是有所图谋,心里就一阵阵发冷。

“你让我走吧,好不好?一会儿要是来人瞧见了,我是说不清的。”和龄没打算立马摊牌,她也不会去问他的那些谋算,反正问了也是白搭。

他肯告诉她,母猪都能上树。

泊熹没有强拉住她,等到快走出这片儿角落了,和龄紧绷的身体才算是真真正正的放松下来。

她为他的识趣感到欣慰,他一定察觉到她对他的提防了,是以不胡搅蛮缠,从这点上来说还是值得肯定的嘛。

真好,她没有违背答应哥哥的话,也没有和泊熹把话说破,就这么淡淡的挺好的。

和龄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美好的世界里,她一点儿也不设防,所以当腰上被泊熹长臂一托,勾住了带到他跟前的时候她还翁头翁脑的犯迷糊。

“你这是要——”

话没说完,“做什么”这仨字生生被泊熹吞进了肚子里。

和龄惊恐地瞪大了眼珠子,泊熹的脸微侧了一下,软软碰触到她的面颊。他的唇也紧紧贴在她唇上,凉沁沁的,不留空隙… …

和龄仿佛能听见唇瓣与唇瓣相摩间发出的细碎声响,她听过荤段子,甚至还故作一脸邪魅地讲给银宝听过那些香艳的话本故事,可是要说和男人亲吻,这绝对是落生到今儿个头一遭,一瞬间旁的滋味都感觉不到,只觉得红墙黄瓦上的那方天空更蓝了,蓝得像是一块玉,一块儿不加修饰的美玉。

两手紧紧攥住了泊熹的衣角,脑海里一片白光,竟然在这种重大时刻放空了。

泊熹也没和女人歪缠到这地步过,二十来岁,终于是迈出了这一步。接下来的动作完全是凭着身体的本能了。

他探出舌尖,沿着她唇际轻轻柔柔地扫过去,和龄本来僵硬得木头一样,整个人石化了似的,被他这一舔倒弄得浑身一激灵,颤抖过后,那些属于年轻女孩儿的羞赧和矜持一股脑儿全来了。

她扒拉着两手推搡他,脑海中不期然浮现出过去看热闹时的一些场景,百忙之中念了句佛,幸好泊熹不是那些野汉子,不会她一挣扎推搡他扬手就打她屁股。

屁股不是别人能随便碰的,要真那样,她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摈弃对他的成见哭着喊着非他不嫁… …

她的挣扎在他眼里和猫挠似的,根本不当一回事。

仗着男女天然的力量差距,泊熹把和龄压制在朱红色的宫门背后,他并不是一时冲动,想要亲吻她的冲动从她发烧那时就强自压抑下去了,今儿再遇见她,有道是时不待我,只是亲一亲罢了,纯当是找补回来。

和龄牙关闭得紧紧的,泊熹试了几回都撬不开,不得已,他站直身体抬眸看她,她眼里蓄着汪汪的水,脸上红腾腾,然而眉毛却竖着,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又或者,两者都有。

“——是恼我了么?”

泊熹此时自己心绪也复杂,他一手轻抚和龄的鬓角,吞吐的气息扑在她脸颊上,唇角却微扬起来,禁不住低头用力吮了吮她的唇瓣,下腹紧跟着,呼啦啦窜起一把火。

“唔…”

和龄摇头让开他,她被他吮得吃痛缓过神来,惊觉自己差点儿就被这副美好的皮相迷惑了心智,手软脚软的,压根儿没使出吃奶的劲来对付他!

她不喜欢这么不清不楚的和泊熹耳鬓厮磨,总觉得男人骨子里都是吃干净了抹嘴的家伙,本着不能被白占便宜的心理,和龄在泊熹处在旖旎余韵不设防这当口,脑袋向前一顶,重重磕在他低下的额头上。

要搁往日她是碰不着他额头的,谁叫他比她高出那许多,然而这时候泊熹倾下|身全神贯注地“偷香”,自然没处躲,“咚”的一声,额头撞额头,两下里撞了个结结实实。

和龄痛得差点没咬了自己的舌头,她用了多少力气,自己就有多痛!

泊熹也痛,可他和她又不同了,他没练过铁头功胜似练过,因此上,泊熹只是一个怔愣,薄薄的唇角微微扯起,捂着额头“咝”了声也就没什么了。

抬头看和龄,她捂着额头痛得要跳脚,眼睛里湿漉漉一片,连鼻子都红了。

这么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别样招人心疼,他叹了口气,拨开她的手细看她额头,果然红肿开了,浮起了小包。

自作孽什么来着?

泊熹对着她那包吹了口气,一边帮她揉一边问:“知道痛了,下回还这么突然袭击么?”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硬是逼回去了,流血不流泪,目下若是哭鼻子更是要被他小觑的。

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和龄推开泊熹正色道:“再有下回,我要直接喊人来的———”叫大家伙儿都瞧瞧你这道貌岸然的臭德行。

他听了不置可否,目光不由自主落到她红润欲滴的唇上。

原来这滋味儿果真是甜的,比蜜里调油还甜。

和龄拍拍脸颊等降温,脸上红得猴儿屁股似的,她不方便大摇大摆走到外边去,就自己暗搓搓地往门里躲藏。

泊熹探脖子进来瞅她,攒着眉头道:“里头光线暗,你出来,我给你瞧瞧额头。”

“我不要——!”和龄磨了磨后槽牙,“我额头好得很,你别过来它就更好了。”她心里七上八下,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似的,又是悸动又是迷惘。此时尤其不想看见泊熹,她不能为他出格的行为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听话。我随身带了药膏,抹了就不痛了。”

泊熹说着就强硬地拉住她一只腕子,他是说一不二的,容不得人拒绝,本来都做好了和龄不配合自己的准备,谁知她竟没挣扎。

半边阴影笼罩在那张憨然而不失妩媚的脸容上,她恹恹地摸着自己的额头,瞳孔却幽幽亮亮,好似下足了决心,突而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但是不能够骗我,好么?”

第55章 风波起

泊熹握住她一只手腕的手指松了松,然后逐渐的缓缓脱离开。

和龄注意到他的变化,呼吸小小地紧了紧,却还是坚持看着他。她是满心希望他答应回答自己的,为人处事活在世上,讲究的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今天和她做下这么亲密的事,亏得她自诩还算是个思想开放的,否则放别家姑娘身上试试,保不齐立马哭哭啼啼要他给个说法,他要是不给,换个性子烈的,便立时抽了腰带子栓房梁上自缢,不吓死他也膈应死他,叫他下半辈子都良心不安。

泊熹把手收回去在袖襕里轻轻握了握,面上表情没有变化,还是那双清冽的眸子,温温淡淡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