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儿娇羞地闭上眼,“人家…人家有事吗?”此刻,她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有多温柔、妩媚,毫不做作的清新模样,狠狠地撞击着君问天的心,他在被中蠕动的手突地加重了力度。

“亲爱的,马上…就要晚膳了。”她用残留的理智提醒他,现在不是激情时刻。

“你唤我什么?”君问天蓦地抬起头。

碧儿淘气地一笑,主动亲了亲他的唇,“亲爱的,我们那里称呼心爱的人就是这样,我…不由自主,结了婚之后,我们不唤丈夫为夫君,而是称老公,亲爱的老公!”她的声音柔软而低哑,微微有些轻喘。

“你终于肯和我说了。以后,我们私下,你就这样唤我。”他的声音吐出的气吹在她发梢,整个人温和而又性感。

碧儿娇慵的靠在他身上,探出小手抚着他的俊容。“你喜欢我唤就是喽。亲爱的,不要惊讶,我实际上来自一千年后的未来,呵,比你大了许多许多呢!湖中那个漩涡是时光隧道,我就是从那里穿越过来的。我爸爸、妈妈,也就是你们这里称呼的爹娘啦,都是大学教授。大学教授就象现在太学院的教习一样,出来的学生都是社会栋梁,我们家算是书香门第。我是双生子,龙凤胎,有个哥哥叫林仁兄,我叫林妹妹。”

君问天笑了笑,亲了下她的小嘴,“那你是待字闺中,还是在读书?”

“我已经工作了,嗯,”碧儿眼睛滴溜溜一转,“我是战地记者。”她毫不脸红地说,反正他又不懂。

“战地记者是干吗的?”

“就是在战场上搞报道,把事情的经过写成文字。”

“哦,写军文的文官。”

“不是啦,是把战场上的情况写给后方的人看啦!”

“传令官?送兵报的小卒?”

哭,伟大的战地记者怎么和小卒相提并论呢?“唉,我也不知怎么说,反正就是很神圣很伟大很勇敢的一项工作。”她嘟着嘴,有些无力。

君问天抿嘴一笑,“听你这么一说,我到了你们那儿,也可以过得不错。”

“当然,你有经商天赋,自然会过得不好。而且,你很帅啦,做偶像明星也不错,拍拍广告、做做模特,演个什么白马王子,哇,日进斗金,比现在还赚啦,还不要太辛苦。”

“天下有这么好的事?”

“当然,你有一张让女人尖叫的脸呀,你可以凭这张脸成为少女、少奶杀手。”

“你让我卖脸?”君问天浓眉一拧,气恼得狠啄了她一下,手象火,一寸一寸地他游移过的方园引燃火焰,碧儿的呼吸绷紧了,心脏脉搏急速跳动,全身无法自持的颤抖,“不卖,不卖,私人物品,谢绝买卖。”她抬眼,已是意乱神迷。“我也舍不得呀!”

幽幽的叹息,让早已箭在弦上的男人突地崩溃,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他闪着一双掠夺的眼,向她侵袭,侵占着专属于他的所有权利。爱一个人就得自私,要紧紧捍卫着自己的权利,有一点与别人的共享的想法都没有。他最怕她推开他,最怕她太大方,所以要狠狠惩罚,用行动来实施…

宛若仙子的二夫人白翩翩端庄地坐在花厅中,桌上盘盘碟碟、错落有致,她不时抬眼看向后堂。

绣珠大汗淋漓地跑来,目光躲躲闪闪,“夫人淋了点雨,有些着凉,堡主让二夫人先用膳,他不太放心夫人…。”

呜,她不太会说谎哦,脸好烫好烫!

白翩翩优雅地点点头,神情冷如寒冰。

晚膳前在账房等着堡主的白一汉,在房中踱了又踱,圈绕了无数个,守时的堡主今天怎么失约喽,他可是有大事要向堡主禀报呢?

此时,君子园中正是一派春意荡漾…。。

九,斯人独憔悴(下)

九,斯人独憔悴(下)

“翩翩,我和夫人离开的这几天,堡中的事你多分担些。飞天堡的家仆都是些乡野之人,不太懂规矩,我以前忙于生意,无暇过问,现在就全交给你了,赵管家会协助你。”君问天身披灰色的斗蓬,一身出行的装束,边走边对后面跟着的白翩翩叮嘱道。

白翩翩淡然地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飞天堡的家仆却一个个暗自纳闷,这管理飞天堡一事不应是堡主夫人的事吗,怎么会落到二夫人的头上了?看这二夫人清雅出尘、美魇如花,现下又快掌握着堡中的大权,日子一长,一定会取代堡主夫人的位置。幸好堡主夫人怀了堡主的骨肉,不然迟早会被堡主扫地出门。这下,看着二夫人的目光,从爱慕变成了敬畏。

“赵管家,”君问天在外面停着的马车边停下脚,扭过头斜睨着赵管家,“以后堡中不管大事小事,都要先请示二夫人,不要擅自做主。我和夫人喝完喜酒,尽早赶回来。二夫人是江南人,叮嘱厨子做菜口味不要偏重。”

“是,是,小的记下了。”赵管家忙不迭地应道。

刚刚跨出大门的碧儿微微一笑,君问天真不愧是个大奸商,连细节都考虑得这么周到,白翩翩怎能不暖到心中去呢?

“姐姐!”白翩翩眼尖,迎上前轻施一礼,“你身子可曾好些?”

“睡了一夜,好多了。”碧儿羞红了脸,眼角瞥见君问天递来的灼热视线,她瞪了他一下,都是他,昨晚缠着她下不了床,连和白翩翩表示下友好都不能,唯一的好处是出了一身的汗,在湖边受的一点风凉早没了。“多谢妹妹挂念。妹妹刚来飞天堡,我却又要回大都了,真是不巧,等我从大都回来,我们再好好聊聊。”虽然她不认为她与白翩翩之间有什么共同语言,但话还得这样讲。

“姐姐现在是双身人,要多保重,我和夫君都盼着小少爷的出生呢!”

我和夫君?哈,那她是什么,路人甲!碧儿绽开一脸俏皮的笑意,“我想可能要让妹妹和堡主失望了,我总觉得我怀的是小女生,不是什么小少爷!”

白翩翩丽容一白,咬了咬唇,“姐姐富贵之相,头胎一定会生个小少爷的。”

“想不到妹妹还重男轻女呢,生个象妹妹这样的天仙人儿,不比生个臭小子好吗?呵,妹妹讲得这么笃定,好象你的眼是超声波似的。妹妹,你还有这种异赋呀,一眼就能看得出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碧儿惊奇地瞪大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白翩翩,白翩翩平静的面容快撑不住了,白里透青,青里透紫,牙把唇咬出了一道血印。

“碧儿,不要淘气!”君问天过来替碧儿系好披风,宠溺地捏了下她的粉颊,“做姐姐也没个姐姐样,总是改不了孩子气,都快做娘亲的人了。”

碧儿吐吐舌头,踮脚吻了吻君问天两腮,“人家本来就不老,你硬要把我逼成黄脸婆呀?”

君问天一怔,私下亲密是一回事,怎么放肆都可以,这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他还是平生第一回,俊脸紧绷,很不自在。

白翩翩瞪大眼,眼中有不信和忧伤。

厅外的下人和赵管家嘴半张,连呼吸都忘了。

唯有秀珠见多不怪,这算什么,堡主和夫人亲昵的举止有时比这过分多了。

君问天掀开马车的帘子,僵硬地把碧儿抱上车,尽力威严、冷淡地对众人点点头,在一道道愕然的视线中,拉严了车帘,“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碧儿歪着头,“你是心疼你的二夫人,还是怪我有损你的酷帅形象?这只是一个礼貌的问候吻,又不是深吻,干吗大惊小怪?”她受不了的耸耸肩,感到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咦,今天这马车超大,车厢宽敞如房车,里面有卧榻还有桌子,都用铁钉固定在车中,不会摇晃,车中吊着水果、点心、水袋,还有盖毯,很适合远途旅行,她好奇地摸摸这、摸摸那。

“碧儿,”君问天叹了一声,抱着她坐到卧榻上,“在你原来的地方,这些可能都不算什么,可现在是在蒙古呀,我是个堡主,在家仆面前这样子,哪还能保持威仪?”

“喔,君堡主,我没考虑到这一点,”碧儿托首,眨了眨眼,严肃地蹙起眉,“君问天,现在请你和我保持十尺的距离,男女授受不亲!”她拍开他放在腰间的手。

君问天哭笑不得地揉揉额角,“碧儿,不要闹!这里又没外人…”

“你的思想很不健康,知道吗?真心喜欢一个人,就能摊在阳光下,不是偷偷摸摸的,私下相处是一样,在人前也一样,当然,某些儿童不宜的行为不适用这一条。一个人的威仪不是板着张拍克脸、装深沉就能让人信服,威仪是内在的能力,是你有让别人心服口服的本事,除非你心中不够自信。我不喜欢玩阴的,要来就明着来…。唔,唔,君问天,你干吗?”嘴巴突被堵得严严的,她说不出话来了。

“我就说了一句,你看你有完没完,得理不饶人的样,哪里象个堡主夫人?”君问天倾倾嘴角,“原来你喜欢在人前和我亲热呀,早说啊,我会…”

“啪!”空中飞来一掌,“谁喜欢和你亲热,只是看你二夫人不顺眼,故意气气她的,告诉你,你可不是我喜欢的人…。。”她本是说了玩的,没想到,听者有意,君问天宠溺的笑意冻在脸上,心中很不是滋味,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有点静默。

碧儿低头揉搓着腰中的丝绦,抿着唇,实在拉不下脸道歉,不安地看着车窗外,草原飞快地往后移动,山林、湖泊不时闪过,草地上,一群挑担、挖土的人丛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不是草原中心的那片大湖吗?

“这…这是要干吗?”她询问地看向君问天。

君问天淡淡地瞟了一眼,一脸“你看不出吗”的神情,“填湖!”他慢条斯理地回道。

“为什么?”碧儿指尖一颤。

“不为什么,就是看它不顺眼!”君问天拿起带出来的账册,专注地翻着。

这片湖填了后,即使有日食,她也不能回二十一世纪了吗?碧儿无助地握紧拳,指甲深陷在肉里都不知。君问天把她所有的后路都断了,只留下通往他身边的一条。她必须接受他、爱上他,一辈子都离不开他。有必要做得这样绝吗?

君问天的行事风格,不顾别人的感受,只为自己着想,霸道、独裁。刚刚绽开的情愫,经此一吓,默默地合上了花苞。

双手放在小腹上,背身侧睡,碧儿合上眼,掩饰住眼中的失意。君问天疼她、宠她,她都体会得到,可是他…并不懂她,他一个劲地向她逼来,狂风暴雨般袭来,不管她要不要接受,如夜晚的意乱情迷,她被征服的是身体,而不是心。

昏昏然,半梦半醒,感到他为她盖上薄毯,在她耳边轻轻叹息。

一路上,她都在睡着,象是困得很。车傍黑进了大都城,君总管领着一帮家人早早在府门外等候着。碧儿下车时都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直嚷着要睡。

君问天体贴地抱起她,直奔她原先的厢房,为她解开披风、外衣,她舒服地噘着嘴,一头钻进被窝中,不一会,就传出睡熟的酣声。

“怀了孕的人都渴睡,整天身子发软,还挑食,三个月后就好些了。”王夫人拉开罗帐,看了看碧儿。

“前几天吃什么吐什么,这两天才好些,就是不肯好好吃饭,我都得看着她。”君问天在桌边坐下,神情忧忧的。

王夫人挑挑眉尾,“怎么这样任性,怀孕也不能被捧上天呀!她不吃,腹中的孩子就得饿着,真不懂事,忍着点不行啊!问天,你在哪里找到她的?”想起当初碧儿坚决离开君府的凛然,王夫人还有点气恼。

“舒园呀,她一直呆在娘家。”君问天轻描淡写地说。

“舒园?打听过多次,不是讲不在吗?一定是舒富贵夫妇把她藏起来了,以为能要挟我们怎么的,也不照照镜子,是你太傻,象上辈子没娶过媳妇似的,把根草当成宝。我不想说你了,不然你又要为个媳妇和娘亲翻脸。你爱怎样就怎样,反正你现在翅膀硬了,娘的话也听不进去。问天,”王夫人突地压低了音量,“但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她怀孕一个多月,不正是离开君府的日子吗?你有没想过,这孩子有可能…是其他男人的。她走的时候,一滴泪都没掉,就象是外面有个人在等她似的。为什么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就是离开君府时怀孕了呢?”

“娘亲…”君问天抑制住心底的烦燥,“你不要乱猜,碧儿不是那样的人,我信得过,这孩子肯定是我的。”他没办法告诉娘亲,那一晚碧儿才和他洞房,不过,也确实有点巧,一晚上就怀孕了。

王夫人撇撇嘴,“最好象你说的那样,君家这么大的产业,不要莫名其妙落入别人手中。放心,她在君府,我会照顾好她的。”说完,王夫人冷漠地站起身,回首瞟瞟罗账,走了出去。

君问天怅然立在桌边,眼神空洞。

罗帐内,碧儿大张着双眼,定定地看着帐顶。

十,狐裘不胜寒(上)

十,狐裘不胜寒(上)

四海钱庄的新庄主韩江流今天大婚。飞天堡准备了一份厚礼,是从江南带回来的玉麒麟一对,郑重地放在锦盒中,另外是十匹上好的贡缎。君总管用绸带扎好,一会让同行的家仆担了去。

君问天换了件簇新的珠灰长袍,束金色腰带,倨傲的神情、冷漠的眼风,有一种目空一切的天生卓然。他和韩江流的朋友之情早在那个风雪那夜断绝,答应去参加婚礼,是出于飞天堡与四海钱庄之间的往来,表面上的一种应酬,还有另一层意思,他希望碧儿不要再心存畸想,要她死心,接受事实。

“夫人好了吗?”犀利的双眸看向碧儿的厢房,今天这妆上得有点久了。

君总管把礼单递给君问天,“刚看到丫环捧着净盘进去,估计夫人又吐了,唉,夫人的孕吐真的好厉害。”自从夫人回到君府,吃什么吐什么,连水都不例外,两天下来,人瘦得脱了个壳,原先滴溜溜转个不停的大眼也没了神,半倚在卧榻上,话都说不动。

君问天咬了下唇,大步往厢房走去。

“那件浅粉色的夹袄、黑色长裙…头发不要盘髻,我顶不动,扎两个辫放在后面,不要珠花…”碧儿趴在妆台上,微微气喘,清眸轻荡。

“夫人,太素了点。”侍候更衣的小丫环细声细气地说。

“今天最漂亮的是新娘子,不能抢新娘子的风头,素点好!”她小心地把袖袋中的玳瑁塞好,看到瘦得青筋暴现的手,苦涩一笑。

费力地穿戴好,特意用脂粉盖住肤色的苍白,点了红唇,对着镜中的自已失神好些会儿。“怎么不梳个髻?”君问天跨进房中,皱着眉头。碧儿这样子看上去象个刚刚长大的小丫头,没人会相信她已为人妻。

“身子懒懒的,不愿多复杂,就这样。君问天,你很帅哦,玉树临风,卓尔不凡。”她轻笑地瞟了他一眼。

“几天不吃饭的人还有力气说笑!”君问天不舍地勾住她的腰,“你这样打扮是不是还想找个俏郎君?”

“嗯,有这样的想法没这样的机会,不过,我的郎君已经很俏了,我不贪心!”她耸耸肩,眼前金星直冒,不得不抓紧他的手臂才站好。

君问天“哼”了一声,“算有自知之明。乖,我们吃块点心垫下肚,酒席不知什么时候能开呢?”

“不了,我腾空肚子就是想去四海钱庄海吃一餐,以前韩江流可没少白吃我们飞天堡的。放心,我精神着呢,不会给你丢脸的。”她推开了他,端起桌上的参茶,努力喝了几口。

“碧儿,你是不是和我在生气?”碧儿不会藏情绪的,要生气就鼓着个腮帮子、杏眼圆睁,要是欢喜就眉眼弯弯,象这样笑得很没诚意、闭着眼说奉承话的样子很怪异。

碧儿甜甜一笑,“尊敬的君堡主,此言差矣,我没理由生气呀,你宠我上了天、专情于我,由着我任性,只是腹中的孩子不太乖,我有点气他,却不敢气你的。”

这话明明就透着股讥讽,君问天蹙着眉,柔声安慰道:“等他出世,我狠狠地打他几下,谁让他这么调皮。”

“希望他有出世的那一天。”碧儿幽幽地看着外面,落日西斜,暮色就要降临了。她不是一点生气,而是很生气,很讨厌,王夫人和君问天那一番话,实在让她咽不下去,她被君问天强暴了,怀上孩子,已经够辛苦,又没回得了家,现在很委屈地呆了下来,还要被人泼这样一桶脏水。她可不是善良的小媳妇,恨不得起床扯着王夫人去做亲子签定,定要讨个说法,然后坚决地和君问天分手,告诉他们没人稀罕他们家的财产,也不想呆在这没人情味的地方。可这蒙古哪里有亲子签定,她又哪里逃得了君问天的魔掌,一个被人怀疑、不被祝福的孩子,她还没做好准备迎接的孩子,不想生了,真的不想生了。是一条生命,但生下他就要对他负责,这种环境不适合他的出生,不如就让他夭折腹中吧!

“又胡说八道了!”君问天只当她在耍耍小脾气,没往心中去,拥着碧儿出了厢房,上了轿。

轿中,碧儿弱弱地斜倚在君问天怀中,“君问天,今天要是我说不去参加婚礼,你同意吗?”

“好好的,为什么不去?你是堡主夫人,以后要经常陪着我参加一些应酬的。”君问天谨慎地回道。

碧儿抿嘴一笑,“君问天,你是想让我死心,对吧!其实没有必要,你们这里重视女子贞洁,失了贞就没戏唱了,我懂这些,在…那个晚上,我就不作他想了。我和韩江流之间很纯洁,他对我的好,是不求回报的。我诚心地希望他比我过得好…请不要用龌龊的念头想像我们的关系。”不知怎么,她就是想刺刺君问天,想以韩江流的温和映射君问天的霸道,想让君问天也尝尝痛的感觉。

“可惜,你口中的君子马上也会变成魔鬼了。”君问天讥诮地一笑,加重了她腰间的力度,象是极力压制心底的愤怒,这么个小闯祸精,今天吃了枪药了吗?

君问天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四海钱庄一片张灯结彩的喜气洋洋,庄外搭起棚子供给跟来的随从和街坊邻居,韩府内每一个房间都放着喜筵,贵宾坐着正厅中,也不下十多桌。碧儿被安排在和韩江流娘亲同一桌,她是第一次见到李夫人,慈眉善目,见人就带笑,非常温暖、亲切,想来韩江流是传了娘亲的性子。但碧儿却没在李夫人眼中看到任何喜气,整个人郁郁的,强颜欢笑。

君问天坐在首桌,同座的是大都城中几个举足轻重的商贾,他一脸漠然,俊美的面容引得女眷桌上一阵窃窃私语。

韩江流身着喜服,温温雅雅的跟客人寒喧,见到碧儿时,眼中一亮,但立刻就把视线挪开,再也没多看一眼。

吉辰一到,喜娘挽着新娘出来拜堂,厅里厅外挤得水泄不通,喜乐吹得震天,忽然,一切戛然而止,厅中静得连掉下一根针都听得分分清清。碧儿见过那么多怪事,这一刻,也是一脸瞠目结舌。

两个喜娘挽着两位新娘从左右两侧走进厅中。

一婚娶二女?还真省事!

“江流与陆家小姐自幼定有婚约,命运作弄,失去联系十年,这期间,江流与邻街吉祥珠宝铺的管小姐相互爱慕、私定终身。现在,陆家当铺回归大都,陆小姐已长大成人,江流必须履行婚约,可江流又不能负了管小姐对江流满腹真情,也不舍把二人分个先后,权衡再三,决定同时迎娶二家小姐,都以正夫人的礼节隆重对待,以后不偏不倚。各位亲朋好友请尽情畅饮!”韩江流温和地一笑,朗朗说道。

真是有情有义的韩庄主,刚刚还诧异万分的来客现在不禁都频频点头赞许,男人娶妻后,也都会娶个几房妾室,很少有同时娶两位正夫人的,韩庄主不厚此薄彼,公平相待,一颗心分两半,令人感动。

陆家当铺的陆老板一张脸刷地雪白,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瞧着两位新娘,管小姐修长俏丽,落落大方,可儿瘦小笨拙,站在那里瑟瑟发抖,不及韩江流的肩膀,他是不是打错算盘了?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李夫人一直半低着眼帘,噙笑接受别人的道贺,神色却没半点欢喜。

主婚人在高声嚷着新人拜堂,碧儿眨了眨眼,轻抚着心口,刚刚喝的几口汤突地上涌,她捂住嘴,挤过观看的人群,急急地往外跑去,见门就转,直到来到一个清静的院落,“哗”地一声,几口参茶和汤喷了出来。吐完之后,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好一会,才抬起头,四下张望着,这是一个二层楼的小院,很雅致,离前厅有点远,把喧闹声隔在了外面。

她想找口水净口,信步进了小楼,楼中点着一盏烛火,暖壶中有温水,她倒了一杯,漱下口,好奇地抬脚上楼,楼上有个大大的露台,夜风阵阵,她打了个冷战,瞧着露台上有张木椅,坐了下来,随意地扫视,目光突地对住隔壁院中投过来的两道冰冷的视线,她眯着眼,想看清,隔壁院中已经熄去了烛火,陷进一团黑暗之中,她拼命地眨眼,眼花了吗?怎么觉得刚刚院中有人,而那人似曾相识呢?

有人上楼来了,碧儿听到楼板作响,转过头,韩江流出现在楼梯口。

“嗨!”她朝他摆手,调侃地一笑,“新郎倌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应该呆在新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