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欲打道回府,但想起四王爷说过不宜太急,还有白夫人没有下落,他想想,再拖两天吧!衙役们没来过飞天镇,现在案情有了进展,可以去草原上纵情驰骋。

白员外无脸托人来飞天堡中说情,打落牙齿,含血吞进肚中,灰溜溜回去了。

君问天被戴绿帽的消息一夜间传遍全镇,但没人取笑他,反到把那一对奸夫淫妇骂了个狗血喷头。

君问天本人无所谓,碧儿说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拥有的幸福才是最真的。

王夫人是最开心的,扬眉吐气的在堡中走来走去,白翩翩贤惠地陪着,一个好久没出现的人-----朱敏,以看望王夫人的名义,又踏进了飞天堡。

此时,君问天陪着碧儿在堡外的树中散步,两人手牵手,不知觉走到了湖畔,碧儿看到画舫上罩着的油布全掀开了,君南在画舫上重新上油漆,看到二人,微微颔首,自顾忙着。

“这好象是飞天堡中唯一没有奴骨的家仆。”碧儿打量着君南黝黑、健壮的身材,很有做猛男的本钱。

“他本来就不是家仆,没有卖身契的。他和白一汉一样,是管事,随时可以走人。他对船舶很有心得,是个能人。”君问天揽住她的腰,往回走,“湖面湿气重,不要过去了。”

碧儿想他可能是对那个小木屋有心理障碍,笑笑,没有坚持。

两人走了一会,在树荫下停了下来,君问天温柔地抱紧她,张看下四周,低声说:“碧儿,昨晚我已经让婉玉公主修书大宋,差人到边境上接应她。我吩咐好护卫,一接到来信,就送她离开飞天堡。”

“真的!她答应了吗?”碧儿忙深情地送上一吻。

“这事,她没有发言权的。我告诉她,我现在已经被朝庭盯上,不能再保证她的安全,她必须走,不能再添乱。唉,早晨收到姐姐的一封信,她说要和姐夫一同过来看望娘亲,可能也是听说了我的事。大辽与蒙古开战在即,我怕看望我们是假,姐夫来探听些消息才是真的。”

“你应该阻止他们呀?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怎么能轻举妄动呢?”

“没办法阻止的,姐夫是个火性子,这种时候能和人拼命,姐姐也劝不了他的。随他们吧,来就来!”君问天安慰地捏捏她的手腕。

“老公,大辽肯定会被蒙古收复的。”

“那是他们的事,我不管。”

“你眼中就只有银子。”碧儿逗他。

“不,我眼中只有我的小闯祸精。走,我们回房吃点东西去。”

两人笑闹地往堡中走去,刚近厅门,就听到王夫人开心的笑声,二人跨进门,看到王夫人和朱敏对坐着喝茶,白翩翩浅笑地坐在另一边。朱敏羞答答地站起身,有些幽怨地瞥了眼君问天,盈盈道了个万福。

“你来干什么?”碧儿轻掐了下君问天的手,抢上前去,小脸一冷。

“我。。。。。我来看望老夫人。”朱敏楚楚可怜的扁扁嘴,娇弱地低下眼帘。

“碧儿,朱敏是嫂子,不能来吗?”王夫人有点不悦,轻斥道。

“婆婆大人,你不知情也罢!你问问朱夫人,那位君大少,忘恩负义到什么程度?说,这次潘念皓状告堡主一事,他有没有参预。别摇头哦,可是有人看到他们狼狈为奸的呆在客栈之中。”碧儿劈头盖脸地问道,这其实是个借口,她看着这个整天想勾引她老公的女人不爽,明明也是有夫之妇,怎么就不死心呢,她可不是善良的小羊。

“朱敏,真的有这事?”王夫人惊住了。

朱敏一愣,受伤地挤出两滴泪,“那是夫君糊涂,上了别人的当,他现在后悔了。我今天。。。。。是过来替他向堡主赔个不是。”

“免了!听说过东坡先生和蛇的故事吗?一条蛇冬天的时候冻僵在路边,东坡先生不舍,把它带回家中取暖,没想到,到了春天,蛇劳醒过来,却把东坡先生咬死了。我家堡主不欠你们,该给的银子都给了。为了防止象东坡先生与蛇这样的事,你以后不准过来哭穷,离飞天堡一百米的地方自动转身,我们对你没养老的义务,不送,朱夫人!”碧儿很不耐烦地一挥手。

“老夫人!”朱敏哪里被这般羞唇过,刚刚是挤泪,现在可是泪如雨下,眼神还不时瞟向君问天,君问天正眼都没看她,走向白翩翩,两人低语着什么。

王夫人叹了口气,她现在有点怕碧儿,事实上碧儿做的事也让人心服口服,“我没什么能帮得了你的,仰山我也没少疼,既然银子也给了,你们就好好地过吧!”

“老夫人真的不要我了吗?这么多年呢…。”朱敏这话是讲给君问天听的,她一直以为君问天上次那么绝情只是一时之气,过一阵气消了,还会找她的。她等呀等,一直等不到,这才厚着脸皮过来了。

“这么多年有何用,仰山他不该呀…。好了,走吧!我累了,要去睡会。”王夫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向后堂走去。

朱敏又哭了会,在碧儿慑人的目光下,不得不转过身,掩面哭着跑出了客厅。

“姐姐,按照夫君的意思,厨娘今日搬进君子园,专为你一人做饭。”白翩翩站起身来,不带感情地看着碧儿。

“谢谢!”这也是一个不安好心的女人,碧儿冷冷地点下头。

“碧儿,我去账房一下,白管事在等我。自己回去吃点东西、看看书,能睡就睡会。”君问天眉宇间有些焦急,匆匆就完,就走了。

厅中难得只留下碧儿和白翩翩,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向一个幽静的客院走去。碧儿知道她们之间迟早应该有一个长谈。

飞天堡中的客院很多,有些一年多都不住人,平常只有家仆来打扫打扫,开开窗户。

“姐姐,心中现在很得意吧!”白翩翩一换平时的淡然,神色阴冷、狰狞。面对一园的万紫千红,面容苍白如雪。

“妹妹,你指的是哪一方面?”碧儿皮笑肉不笑。

白翩翩把左手摊开又握拢,鄙夷地笑了笑,还耸了下肩,“当然是夫君专宠你一人了。”

碧儿的反应是俏皮地吐吐舌,“妹妹这话差矣,所谓专宠,往高处讲是指帝王对待妃嫔,往低处讲,是指大户人家的主人对三妻四妾。我家老公只娶了我一人,专宠什么,他应该就一心一意的爱我一个,那不叫专宠,而叫专情。”

“姐姐好会说笑,过年前,我与夫君的大婚,姐姐忘了吗?说起来,我可比姐姐认识夫君早,情意自然也深上几份,只不过你比我年轻,才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言下之意怨怼,是责备碧儿抢了她的男人。清丽的容颜,有着深深的不甘心。

碧儿叹了口气,“婉玉公主,我本想给你留点面子,可是你实在不想要,那我也就没办法了。你心中应该清楚,你口口声声的那位夫君是在什么情况下做你的夫君的,他和你的情意到底有多重,我不去形容。我很同情你,一个人背井离乡的,放下尊贵的架子,过得这么委屈,但这是你的命,不是我和我老公的错。我的老公从前种种我不过问,因为那时他不认识我,才会犯些男人应犯的错。现在他有我,任何女人都不可能要从我手中抢走他。喔,听说你马上要远行,在这里祝你一路顺风。至于昨晚那个要毒死我的人,我知道不是你,但是你是知情的,你默许了。这堡中发生的一切,哪个能逃得你的眼皮。”

白翩翩突地冲上前,抓住碧儿的手臂,凶狠地瞪着她,惨白如死灰的脸上泛起红晕,“他什么都告诉你了,好,好,这样也好。姐姐,知道吗,一个人知道太多的秘密,会如何呢?”手臂缓缓上移,一下掐住碧儿的脖子,十指冰凉贴着碧儿的肌肤,“带着秘密到地下去吧!”

“哈!”碧儿好笑地倾倾嘴角,“你想杀我吗?妹妹!其实我很讨厌叫你妹妹,明明是个老女人,还装嫩。”腰间突地感到一凉,白翩翩不知何时腾手从袖间抽出一把袖剑,锋利的剑锋抵住了她的腰。

“你真是太过分了。”碧儿一个甩手翻,这招她对潘念皓使过,女子防身术最有效的一招,白翩翩娇滴滴的身子象流云般,一下被摔倒在地,疼得她爬都爬不起来。

“堂堂公主,没本事来明的,尽玩些阴的。要不是看在你和老公之间有些交易,我会再来几个甩手翻,让你跌得找不到北。婉玉公主,我可不是你们朝中那些绣花弄草的女子,对你诚惶诚恐的。无论是朱敏,还是你,敢动我老公的念头,我决不放过。你们这些女人也不知懂不懂羞耻,履次三番的投怀送抱,我老公都没动心,你们还敢厚着脸皮再贴上来。尽快滚出飞天堡,告诉你,你那个皇帝老爸没几年好日子过了,而你极有可能沦为蒙古士兵轮奸的性奴。”

白翩翩倔强地撑坐起,嘴角挂着一丝高贵的怪笑,“你好象是懂得不少?不错,该赏!”

“最后的贵族,连跌倒都那么高雅,真是可悲!”碧儿看她那硬装的尊贵,心中作呕。她不愿再看,转过身往院门走去。

“舒碧儿,本宫得不到的东西,宁可同焚,也不会让别人抢走。”白翩翩恶狠狠地在身后说道。

碧儿没有停下,冲天摆了摆手,“快去找个火把来,春天雨多,别浇灭了。”晚上一定要好好惩罚下君问天,都是他那张俊脸惹的祸,今天一下子对付了两个女人,消耗了不少力气,现在还真饿了。

现在,不需要担心还有谁敢毒死她,厨娘和秀珠两个人抢了为她试菜,就连她喝的参茶都不放过。如果她的第六感不错,好象暗中还有人在保护她。刚刚如果她不出手,隐在暗中的人可能就会出现了。她知道那可能就是君问天提起过的护卫之一或之二。

自今天开始,她固若金汤。呵呵,有种被珍视的虚荣感哦!晚上惩罚完老公,再来几句甜言蜜语,老公现在喜欢上她那些恶心人的娇嗔,不用白不用。眼前气氛这么凝重,晚上回房再不调节下,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二夫人!”春香站在客院的院门中,对里看了看,忙跑了过去,扶起白翩翩,“我找了你很久,你怎么在这里?”

白翩翩冷漠地甩开她的手,咬着牙站起身,倨傲地挺直腰,天,那个女人还真有把蛮力气,屁股被摔得象裂成几半。“你不应该在莲园中守候吗?为什么要随便跑出来?”

“我…我是看到夫人养的一对白鸽,有一只突然象生了病,好半天都没动弹,我一急,就跑出莲园了。”春香畏畏缩缩地说。这个二夫人和以前的夫人姓相同,容貌也不相上下,性格却差远了,森冷得令人发寒。

白翩翩一怔,看了春香一眼,顾不得疼痛,加快了脚步,往莲园跑去。

这对鸽子是她从大宋带出来的,是她与父皇之间的唯一联系。她从不假以人手,一直坚持亲自喂食、喂水。

进了莲园,看到鸽笼中一只白鸽咕咕地叫着,另一只果真趴着一动不动。她伸手把它抱了出来,翻开它的眼睛,它哼了一声,看了看她。白莲一喜,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包,取出一片白药,和着水喂了几滴给白鸽。过了一会,那只白鸽展展翅膀,象来了精神。白翩翩把那只好的也抱出,喂了几滴水。

“二夫人,你真厉害,还会帮白鸽治病。”春香很惊奇地瞪大眼。

“春天的时候,白鸽容易惹上不干净的东西。我养了它们多年,有些经验,只要喂些小白药,就可以防止了。”白翩翩难得多说了几句。

“这些小白药是什么药?”

“春香,你问太多了。事情都做好了吗?”语气令人不寒而栗。春香咬了咬唇,怨恨地斜了白翩翩一眼,退了出去。

白翩翩抽出一张白纸,写了几行字,折成小块,封上蜡,绑在那只没有生病的鸽子腿上,走到窗口,两手一松,白鸽扑腾两下翅膀,慢慢飞高飞远。

她盯着天边的那个小白点,心也跟着飞向遥远的大宋。

二十七,惊断碧窗残梦(中)

二十七,惊断碧窗残梦(中)

这天,天色昏暗,窗外,细雨纷飞。

韩江流没有去钱庄,呆在府中的书楼,查看年后几个月的钱庄收支账簿,靠墙的柜子上,放着几个大大的包袱,明天,他就要起程去洛阳了。正中桌上热茶正煮着,茶香四溢,暗褐色的桌面,一只雪白小手正缓慢优雅地拨弄炉上煎着的茶。

有一点雨,斜斜沁入窗内。

小手的主人看一会茶,抬头看一会韩江流,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微笑。“夫君!”珠宝铺嫁进钱庄的管夫人砌好茶端给韩江流,“趁热喝吧!”

门外,陆可儿手托着下巴坐在台阶上,没什么焦距的双眸怔怔地看着天,谁也不知道具体的看向哪一边。

同样是钱庄的新夫人,她却象是管夫人的小跟班,管夫人跑到哪,她跟到哪,象管夫人和韩江流现在这样温馨的二人世界,她也不懂避开,安安静静呆在一边,不发一语。当然他们也不会去在意她,她只是一个看不清事物、心智不健全的十五岁小姑娘。韩府中有些家仆地位都比她高。陆老板三天两头往这边跑,对韩江流的态度也比从前谦恭了许多,但有些事情木已成舟,后悔也没用的。

如果让陆老板再次选择,他不会与韩家定下这份亲的。温和的人真正狠起来,比恶人更可怕。他没有象预想中掐住四海钱庄的脖子,反到是陆家当铺被韩江流紧紧钳住了咽喉。考虑到女儿在人家做媳妇,做起事来思量就不同,方方面面都要想到,这难免就缩手缩脚,有些机会就这样跑了。而韩江流毫无顾忌,对他就象对商界里任何一个对手,不手软,甚至更狠更绝。四海钱庄在大都城诚信本来就高,他十年没开当铺了,怎么都比不了的。韩江流不顾商行规矩,在钱庄中也设了一个当铺的柜面,他的生意不知不觉就被钱庄抢去不少。

陆老板又能如何呢?一局棋,一招走错,就满盘皆输。

陆老板都生起了放弃当铺、带着可儿还回到从前居住的小山村的念头,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有什么不好?为了争一口气,赔上一生的担忧值得吗?

管夫人却蛮开心。稍懂事之后,她有时到父亲开的珠宝铺坐坐,看到韩江流偶然从店外经过,那温雅俊逸的风姿,让她不禁心生倾慕。只是珠宝铺是个小店,不敢攀比四海钱庄,她只得把爱慕之心深埋在心底。没想到,四海钱庄突然托人求亲,但要求尽快成婚。她放下矜持,求着父母应下这份亲事。

虽说一婚二娶,陆可儿只是担了个名份,真正的庄主夫人只有她。韩江流从来没有往陆可儿的房中迈过一步,他不是贪欲之人,但她却是唯一和他分享夫妻亲密的女子,这怎不窃喜呢?

她也趁机做个贤惠的夫人,对陆可儿表表关心。毕竟她对自己没有任何妨碍,何况现在自己还有了一个更大的胜算,可以让她把韩江流锁得牢牢的。

管夫人笑着抿抿唇,看向窗外,“这雨密密的,让人的心不觉也细腻了几份。”

韩江流啜了口热茶,从账簿上抬起眼,瞪着掌心内冒着蒸气的热茶,俊眉挑起,“夫人今天心情好象不错。”

她点点头,拉过一把椅子,与他对坐,笑眯眯地。

“就因为下雨?”

“不是!”管夫人娇柔地噘起嘴,探出身,贴上韩江流的脸颊,闻得他身上干净的书卷味,又感受到他身上热气,她的心微微地荡漾着,“夫君,你要做爹了。”

“你怀孕了?”韩江流一愣,脸上却无什么喜色。

她掩嘴吃吃笑着点头。

门外的陆可儿突地收回了目光,把头埋在两膝之间,单薄的肩哆嗦了一下。

“有多久了?”韩江流放下茶碗,沉声问道。

“一个多月吧!”她越过书案,靠近他,环住他的脖颈,挤进他的怀中,“开心吗?”

“嗯,我会让管家以后为你多煮些补品,府中的事你不要过问了,好好安胎。”韩江流淡淡地扶住她的腰,让她站好,自己也站起身来。

“夫君,就只有…。这样吗?”管夫人微微有些失望。

“你需要什么,和管家讲就行了。”韩江流收起账簿,拿把伞,往门外走去,看到台阶上的陆可儿头发被雨丝打湿了,怔了怔,“可儿,下雨天不要坐在外面,会着凉的。”他放低了音量说。

陆可儿埋着头,没有回应。

“夫君,”管夫人追了上来,扯住他的衣袖,“晚上,妾身在房中等你。”含羞的眼波柔柔卷向韩江流。

韩江流敛神,正色。“夫人,明天要去洛阳,我晚上还有许多事,抽不出时间去看望你。等我从洛阳回来,该迎娶妾室了。”这是他的目标,尽快让韩府人丁兴旺,只有自己的骨肉才能一点一点填补他空洞的心,对于其他不苛求,也不愿付出。对任何女子,再也生不出对碧儿那样的情感,发自肺腑的,不求任何回报。他满心满怀的温柔,不由自主地涌出。看到她露出笑意,心就满足了。

碧儿在他的心版上,永远都擦不去。

无论是管夫人,还是以后的妾室,他给她们孩子,也会给她们安逸的生活,其他没有办法给了。

他不冷漠,甚至也不花心,但只能这样子。

他把所有的爱都留给了那个初次闯进他心中的碧儿了。

管夫人满心的欢喜在遇到这样的冷淡,心突地被淋得湿湿的,失落地咬着唇,泪在眼中打着转,而韩江流没有回头,撑着伞,消失在回廊间。

雨落个不停,越来越大,远处突地还传来了几声隐隐的雷鸣。骤雨声中,管夫人幽幽矮下身,抱住台阶上陆可儿小小的身子,象怕冷似的拼命贴住她。

这一刻,管夫人突然好羡慕陆可儿,不懂爱不懂恨,心就不会象这般患得患失。

她的心好疼、好疼!

这是一个很雅致的小院。

韩江流推开小院的门,打量着,环着小院的几间厢房门半掩着,院中几株雪白的梨花,被风雨刮得落了一院,把院中的方砖都染白了。有一些落到墙角火红的风仙花上,红白相间,美得令人窒息。

这小院与韩府紧挨着,若不是碧儿提起,他都没注意到。向这一带的乡绅和邻居打听,没人说得出这小院的户主是谁。他特地去衙门查地契,衙门也没记载。观察了几天,院中也没有人出入。这小院好象是突地从地缝中冒出来似的!

他迟疑了下,跨进门去,咳了几声,雨,把所有的声音都掩住了。厢房没有几间,客厅兼作饭厅,厨间与院门紧挨,有两间厢房有床有家具,却一片凌乱。韩江流收了伞,走进其中一间摆设稍微讲究的厢房,小心地避开地上的衣衫、被单,扫视四周,书柜上几卷揉乱的画轴吸引了他。他抽出一幅,缓缓展开,是幅笔法很精湛的水墨画,画的就是院中那几株梨花,花苞初绽,树叶如嫩芽,显然作画的时间离现在不太远。他赞许地点点头,把其他几幅也一一展开了。当他展开最后一幅时,整个人突地呆住了,握画的手不由地发抖。这是一幅细腻的仕女图,画中人竟然是君问天故世的夫人―――――白莲。一张信笺从画轴间幽幽飘落,他捡起,刚看了两行,忽听到院中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韩江流慌地把信笺塞进怀里。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张纸?肯定在这里吗?”风送进来一声焦急的问话。

“我要是知道,也不要象这般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了。她原先住过这里,反正翻一翻吧,也许她是骗人的…。”另一个稍显凶悍的男子说道。

“她住这间?”

韩江流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四下张望,这厢房连个避身的地方都没有。天,这该怎么办呢?他们是不是要寻他怀中的这张纸?

“嗯!他妈的,雨这么大,还要受那个女人的捉弄,象个小偷似的。谁?”凶悍的男子紧张地问道。

韩江流一惊,手握成了拳头,没有人跨进厢房,问声却象是对着外面的。

“我要那个风仙花,把指甲染得红红的。”一个稚嫩的女声说。

是可儿!韩江流心中不由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