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生不如意的事十有八九,可韩庄主处处得意,他能有什么不如意的事?

街上正热闹,早市刚结束,收市的马车及车夫们忙着装卸货,捡便宜的妇人们高声和贩子喊价,几名逛街的妇人,路过四海钱庄面前,见着传说中的英俊潇洒的韩庄主,无不羞涩地多瞄几眼,低低笑着窃窃私语,无不巴望他能对视过来。

韩江流是送一个大客户出门,一直送上马车,他这才站定,目光直直地看着天外,似乎无视外面那一道道炽热的视线。

这钱庄外是闹市口,没有马车经过时,街中心都挤满了人,一旦有马车经过,人群象潮水般哗地一下散向两边,给马车让个道。大都城里的老把式,知道经过闹市口时,一定要放缓马速,不然会踩死人的。

韩江流正欲回转身,蓦地听到前头一阵喧哗,人群迅速散至两旁,两匹红色的高大骏马拉着一辆纱罩的半开敞的马车缓缓驶来。

韩江流屏气地盯着那两匹马,舍得用这种高贵的马拉马车的,全大都只有一户人家,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了这样的马车出行了。心中不由一喜,难道出门几年的好友回来了吗?

没有让他失望,马车缓缓停在钱庄门前。

羞答答的小媳妇们眼前突地一亮,只见从马车上跳下一个比韩庄主还要俊美十份的男子,一个个小心儿怦怦跳得象擂鼓,更让她们吃惊的是一向温雅多礼的韩庄主俊容抽搐,双唇颤抖,温柔如轻风般的眼眸中水雾四起,当着满大街人的面,竟然扑向正从马车上拎着唇跨下的一个女子。

不过,他没得逞,俊美男子不着痕迹地把女子揽在怀中,韩庄主只抓住了女子的一双柔夷,他好象已很满足,又想笑,又想哭,表情很古怪。

“够了,韩庄主,别让你的伙计们看了发笑,不就是个故人相见吗?”君问天清冷冷地挑挑眉,占有味浓浓的扣住林妹妹的腰身,百年难得一见的调侃起韩江流来。

“这位故人不是一年两年没见,久得我认为已是隔了几个轮回!”韩江流惊喜交加地弹去眼角的泪珠,眼眨都不眨的看着林妹妹-------这个他疼得捧在掌心怕摔、含在嘴中怕融的小女子。碧儿果真没死,比以前还清新、还俏皮,那秀眸滴溜溜转个不停的俏模样儿,看着心里就柔柔的。

韩江流不得不佩服君问天的胆量和对爱的坚韧,他做到了,他真的把碧儿找回来了。

“君兄,你和嫂夫人真的是上天注定的真夫妻,任何人任何事,就无法帮你们分开。”他深有感触地说。

不忍妒忌,唯有祝福。

“我是被逼无奈,弱肉强食,打不过他,骂不过他,只得又被他抓回这又落后又处处充满凶险的蒙古。”林妹妹戏谑地斜睨着君问天,夫妻间默契的亲密在眼波间流转。

“真的是被逼的吗?”君问天扬起眉梢,问道。

林妹妹娇娇地笑着点头,无视他冷峻的神情,“老公,这可是大街上,你要是行粗的话,见义勇为的人多的是,韩庄主也不会坐视不管的,对不对,韩庄主?”

韩庄主,她唤他韩庄主。韩江流落莫地一笑,碧儿以前总跳跳蹦蹦地跟在他后面喊着“韩江流”,扯住他的袖子,说她饿了、渴了,黑白分明的眼眸慧黠地看着他,和他说些让他窝心的笑语,也曾象一弯春水般依在他怀里,任他亲吻,那清新甜美的味道还在齿间回荡。现在都是回忆了,一去不复返的回忆,只能深埋的回忆。

林妹妹皮皮地笑着,等着他的回答。他能回答什么,只能报以微笑,微笑。

君问天宠溺地替她理好被风吹到额前的发丝,柔声责道:“不问场合,随意冒犯夫君的权威,回去要家法侍候。”

“我很怕哦!”林妹妹夸张地做出一幅惶恐的样子,逗得两个英俊男人忍俊不禁。

这么可爱的娘子,谁会舍得打她呢,疼都来不及呀!

韩江流让两人进庄里坐会,中午一同吃个午膳,好好聊这几年的状况,他私心地想多看看几眼林妹妹。

君问天一口回绝,说夫人想女儿,催着去四王府,是特地弯过来看看故人的。

听他们提起小诗霖,韩江流眉头皱了皱,“我差不多一月去趟四王府看诗霖,可不知怎的,从今年起,四王妃总推说小姐刚睡着、小姐被家仆抱出去玩了,我连扑了好几次空,又不好说什么。”

君问天脸色一下子凝重,薄唇紧抿,林妹妹控制不住的满脸堆上愁容,“老公,这…。?”

“没事,马上就会知道了。”君问天拍拍她的手,对韩江流拱了拱手,“改日再聊。”

“过两天,我到府拜访。”韩江流还礼。

林妹妹急得都忘了和韩江流招呼,抢着跳上马车,慌不迭地催车夫快,快,快!

马车如旋风般冲进人群,一转眼就消逝在街头。

韩江流眨眨眼,痴痴地立着,不太敢相信刚才真的有发生过什么。

“夫君!”陆可儿小腹隆起,托着腰,拖着身子从钱庄里走了出来,“外面日头毒,快进屋呀!”

“哦!”韩江流怅然若失地转过身,恍恍惚惚地埋头往里走去。

“夫君!”陆可儿在洛阳呆了半年多了,一双眼眸终于可以聚焦了,她整个视线全落在夫君的身上,可是夫君的眼睛又看在哪里?

韩江流停住脚,发现陆可儿落在他身后,习惯地伸出手扶住她。可儿怀孕后,身子出奇的笨重,走几步路就喘个不停。

陆可儿甜甜一笑,把全身的力量依向韩江流,“夫君,是仙子姐姐回来了吗?”她刚刚站在门廊间,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韩江流一愣,点点头,“今天孩子有没有踢你?”他不想和任何人谈起林妹妹,那就象是心爱的宝贝只想自己珍藏,无意与任何人共享。可儿很乖,很单纯,比常人的思维慢一拍,你稍微一扭转话题,她马上就不记得刚才讲的是什么了。

“嗯,有踢,踢得很凶。”可儿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了,眉眼间荡起初为人母的温柔,连笑都充满了和蔼。

“那就不要乱跑,躺到卧榻上去。”韩江流小心地扶着她,慢慢往里面的账房走去。

陆可儿悄悄别过脸,脸上的笑意冻结了。

六年了,夫君还是忘不了仙子姐姐啊!

三十一,君心难测(七)

三十一,君心难测(七)

大都城凌晨时分下了点雨,浇去了一些暑热,天气凉爽了几份。

清晨,雨歇,当曙光透进窗纱,映上窝阔台的脸腮时。他幽幽醒来,揉揉宿醉后晕眩的额头,慢慢探身坐起,却见晨光中,背对着个人,那人正望着窗外曙光,一头的卷发被光线染得金黄,纤细的肩单薄得令人心疼,她不知在看着什么,看得出神。

“小丫头?”他柔声喊道。

她没有动,依然专注地看着窗外。

他又唤了几声,有些着急,深呼吸一口,再宠溺之极地唤过去,殿门“吱”地一声开了,侍候更衣的小太监站在外面,“大汗,你唤奴才吗?”

他愕然地看向窗边,几缕曙光折射成五彩的光线照在地上,哪里有一个人影?

窝阔台黯然地闭上眼,突觉一室的寒冷。

“大汗,要起床更衣吗?”小太监放轻脚步,怯怯地走了进来。

“不了,朕今日疲累,让太子代政。”他挥挥手,不愿睁开眼,想重温一下刚刚看到的那道纤影,不知怎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这让他非常非常烦闷。

小太监领了旨,并没有立即离去,怔怔地立在原地,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窝阔台不耐烦地问道。

“大汗,耶律大人很早就在殿外等着晋见大汗。”小太监禀道。

窝阔台咬咬唇,嘀咕道:“这老头还有完没完,罢了,侍候更衣!”他拉开被单,探下龙床。

洗漱完毕,坐下刚喝下一碗茶,小太监领着耶律楚材进来了,颌下的长胡子雪白如雪,瘦削的面容有些凝重。窝阔台抬眼看到他手中拿着个铁玩艺儿,边上都烂了,不知是什么东西,问道:“老先生,你手上拿的是何物啊?”

“这是一个盛酒用的酒具。”耶律楚材回答。

“酒具?”窝阔台莫名其妙地问,“你拿它干什么?想让朕赐你点儿御酒吗?”

“不是,老臣是想让大汗看一看。”

窝阔台顺手接过来,“这不是个普通的酒具吗,并且边儿上已经烂了,有什么好看的?”

“老臣就是弄不懂,一个酒具怎么会烂的?”耶律楚材深究地看着他。

“你今天是怎么啦?”窝阔台简直不知道耶律楚材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不是酒腐蚀的吗!”

“大汗明鉴!如此紧硬之铸铁,酒尚能将它腐蚀,力量可谓大矣!一个人,如果一天到晚泡在酒中,恐怕…。”他慢慢抬眼,幽幽落在窝阔台案几边一壶壶美酒坛上。

绕这么大圈儿,原来正题在这里。窝阔台一时火起,正想拍案咆哮、重责,可看见这位老臣一副认真的神气,又想起当初若没有他,自己也坐不上这汗位,便改口道:“老先生对朕一片忠心,良言相劝,实堪嘉奖。朕今后记着就是。”

耶律楚材轻轻点头,重重作了个揖,“大汗这样讲,老臣就放心了。请大汗以江山为重,好好珍惜龙体。”说着,他退了出去。

窝阔台盯着他留下的酒具,失笑地摇了摇头。

人真的好奇怪,没有有登上汗位之前,豪情满怀,奢想着若有一日我登上汗位,我将如何将蒙古发展到祖先们望尘未及的地步。真的坐在汗位上,刚开始时,处处率先,事事亲为,兢兢业业,唯恐让那些支持他的朝臣们失望,四处征战,将蒙古的缰土慢慢扩展、百业更新、繁华。不知怎么的,坐久了,突然对一切又感到厌倦起来。这大汗之位,除了忙碌就是设防别人的窥视,毫无趣味。

在碧儿过世后,他更觉得如此。

他利用帝王的职权,大修宫殿,广采美女,每天左拥右抱,仍然没办法让自己的心情好转一点。后来,他发现只有全心沉醉于美酒之中,他才能找到一丝惬意。

爱情对于一个人来讲,少了一样能活,可却如一棵树木少了阳光和雨露,活得萎靡,活得没有生气,苟喘残息,无非在等着慢慢老死。

独自一人活在世上,一百年也不抵有碧儿相伴的一天。

但她走了,听说走的时候念叨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只字都没提他。即使这样,他仍深爱着她,无怨无悔,仍感到把她留在身边的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哪怕她在寝室休息,他在外室阅折,他的心就是快乐的。

快乐就那么短暂,象黑夜里稍纵即逝的流星,还没看清,就失去了踪影。

“大汗…。”小太监又站在门外,打断了沉思的窝阔台,他抬眼,看到小太监身后站着一个蓝眼高鼻卷发的官员,乐了,“奥都拉,快,快进来。”这位大臣风趣、幽默,又善品酒,最得他的欢心。

奥都拉说起来是个神秘的人物,六年前从西域来到大都,专卖西域的香料,会喝酒会打猎,在大都的商界混得溜熟,经人引见,与窝阔台见了一面。这一见,窝阔台就喜欢上了,常常召见宫中饮酒,然后嫌麻烦,找了个空职,让他垫上,这样,君臣想什么时候见面就什么时候见面。

“大汗,”奥都拉是寝殿的熟客,挥手让小太监退下,满脸堆着笑凑上前,“臣又为大汗寻了一种好酒,是大都城里新开张的一家小酒自酿的。这家小酒店的主人是从江南迁来的汉人,当垆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子,会调酒会喝酒。”

窝阔台一听,眉飞色舞,但一会神皱起眉来:“刚才,耶律先生进宫劝朕,让朕珍惜身子,不要被酒腐蚀了。”

奥都拉碧蓝的眼眸微微泛起波浪,“大汗是一国之君,耶律先生官再大也不过是个臣子,只有君管臣,哪有臣管君的道理!”

“你不懂!”窝阔台说,“历史上有名的君主都是要从谏如流的。唐朝的太宗皇帝就怕他的臣子魏征,玩个鸟儿,打个猎,还得背着魏征呢!”

奥都拉笑了,“臣是西域人,不懂中原文化,也没大汗懂得多。”

“朕哪里懂得多,朕曾见过一位博古通今的奇女子,那才叫懂得多呢!”窝阔台幽幽吐了口长气。

“大汗,不如这样,咱们现在不喝酒,夏天马上过去,秋天到来之际,草原上的野物最是肥美,咱们也出去打猎,在打猎时尽兴地喝他几天,这样耶律大人也不好讲什么。哦,过几日是蒙古的比武大会,到时大都城中张灯结彩,大汗要与民同庆,那时也能喝个痛快。”

“嗯,”窝阔台动心了,“就按爱卿的意思办。那个小酒馆,等朕微服私访时,咱们去小酌一番。”

“臣遵旨。”奥都拉欠下身施礼,嘴角勾起一缕诡异的笑意。

御花园外的凉亭中,耶律楚材负手站着,看到奥都拉得意洋洋地随小太监走出寝殿,对天长叹一声。他觉得大汗如那件酒具,边上已经开始腐烂了。草原上的一只雄鹰呀,登基才第七个年头,身子软趴得抓不住剑,上马都要人扶着。

这样的身子还能支撑几年,又怎么对付虎视眈眈的拖雷家的子嗣呢?他无力地摇摇头,希望自己不要活着看到那可怕的一天。

现在的朝庭,幸好有贵由太子代政,还有乃马真皇后会笼络朝臣,拖雷家的儿子们才不敢轻举妄动。

唉,但这哪是个办法呀?

耶律楚才不禁想起,如果当初那位堡主夫人没有逝去,现在的状况会不会有所改善呢?

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因为人死是无法复生的。

************************

君问天到四王府接女儿,是做足了准备的。蒙古人不喜绫罗绸缎,不喜字画、古玩,他差白一汉备下上等人参,四匹上等的枣红骏马、两把精工打造的利剑,两张上好的火狐皮,这几样东西,随便挑一样,都是价值千金,可看上去又不会那么俗气,又讨人欢喜。

礼物和拜帖是先行送进王府的,夫妻俩过了一会才到达王府的府门前。府中的总管已经站在外面迎接了。

四王府,林妹妹记得哲别大婚时和君问天来过一次,气势和华美胜过三王府。拖雷死后,这王府中就是四王妃掌家,四位王子都住在府中。

四王妃名唤唆鲁禾帖尼,历史上称为很具智慧与胆量、有远见的女性,拖雷家族从窝阔台家族夺回汗位,就是她一手主导的。

见了,也就是一个丰韵谦和的中年女子,端庄淑仪,很有尊雅的风范。

拖雷的四位王子,大王子蒙哥和小王子忽必烈为四王妃亲生,还有两位是侧室所生。但这四位王子对四王妃都极其尊重,而她最最疼爱和看重的就是四王子忽必烈。

拜帖是写给四王妃的,总管领着君问天夫妇走进客厅,刚坐下,下人送上茶,四王妃在丫环的陪同下,款款从后堂走了进来。她在淡淡地接受君问天的施礼后,目后落在林妹妹身上,锐利的眼眸突地睁大。

即使忽必烈没有多次向她形容过这位聪慧异常的神奇女子,即使堡主夫人没有造访过四王府,今天一见面,她一眼就会认出这位卷发女子一定是诗霖的娘亲,根本就是一个模子所刻,只不过一大一小罢了。

可是堡主夫人不是过世了吗?

到底是城府极深,四王妃只愕然了一会,便恢复了神态,礼貌地让两人坐下,重新命下人上冰镇的凉茶和瓜果,并淡然地对君府送进来的礼品道了谢,君问天客气地谦让了几句。

林妹妹见他们二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说什么外交辞令,有点急了,拼命咳了两声,终于引起四王妃的侧目。

“我听说夫人不是…。。病得很重吗?”四王妃委婉地说道。

君问天扯出一缕莫测高深的笑意,“王妃,这位是君某新纳的夫人林氏,非从前的舒氏。舒氏不是病得很重,而是过世六年了。”君问天神情冷冷的挑了挑眉,“君某思妻心切,发誓寻遍天下,也要找一个和诗霖娘亲一模一样的女子,上天很眷顾君某。但因为君某的失控,疏淡了诗霖。这三年,诗霖有劳王妃照应了。今日,君某就是和娘子过来接诗霖回府的。”

四王妃淡婉浅笑,“君堡主说得太见外了,想当年,王爷在世时,和君堡主可不是一般的朋友,我们王爷得到君堡主的帮助可不少,这照顾一个小女娃娃算什么,只不过在府中多添下筷子罢了,四王府中养的人多了去。”

这话初听很客气,可君问天和林妹妹细细品,却含讥带讽,还带股怨恨和阴寒、居高临下般的施舍。

君家的小姐是需要别人施舍的吗?接受别人的仰望还差不多,君问天眼中瞬地一冷,十分慑人,林妹妹咬着唇,清眸熠熠,按捺不住想跳起来了。

“四王妃,”君问天微闭下眼,轻捏了下林妹妹的手,“君某是生意人。做生意靠的就是信用,一旦失了信用,以后就无法再立足。君某向来紧持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四王爷在世时,对君某确实不薄,那君某怎敢不回报丰厚呢?”语尾上扬,口气非常冷绝、没有一丝怯步。

四王妃怔了,“听君堡主这样一讲,咱们两家互不相欠喽?”

“不,这三年,四王妃照顾诗霖,是君家欠下四王府恩情了。日后王子们需要银子添置什么,不管数目大小,尽管向飞天堡开口。”君问天以事论事,不扯太远。这话说得明明白白,想银子可以,给你就是,想别的,免谈。如果拖雷当年不陷害于他,他也不会送他一程。这四王妃看来什么都清楚了,照顾诗霖是照顾,若是想扣为人质,欲置他于死地,他就无需如此虚与委蛇地坐在这里了。这世间向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四王府的人对别人只会利用,从不施恩。

拖雷如此,四王妃也不弱。但一想到女儿还在人家手中,君问天只得强抑下满腹的杀气,极力镇静。

林妹妹可没君问天那么多的思量和气度,小脸上如果可以中文显示,四王妃识汉字的话,估计不知晕厥过几回了。本来还怀着颗感恩的心,现在看这王妃还象扼住了个什么把柄,有个多大的优势,在那儿慢悠悠地折磨人呢!要是这四王妃要把她的小诗霖怎么样了,她也有暴力倾向,找把刀杀光这府中的人,然后再一把火烧了这府邸。

“君堡主,我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做生意的斤斤计较,我只认死理,这世上能有什么比人命值钱呢?”四王妃生硬地说道,点明主题了。

王爷四十多岁就过世了,看着王爷在自己面前不甘地闭上眼睛,她哭得气绝,和几个儿子发誓一定不会放过陷害王爷的凶手。二年前,蒙哥抓住了当年装神弄鬼的巫士,从他口中问到了一切。她碍于眼前的局势,不让儿子们乱来,要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