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慕白在娘亲的怀中弯起小嘴,也乐了。

林妹妹做满两个月子后,已是早春二月,草原上的积雪还没融尽,君问天决定正式入迁飞天堡,以后,飞天堡是真正的家,君府只是大都中的一个产业。王夫人思索再三,舍不下小慕白,同意一同搬回飞天堡。

车队在草原上缓缓穿行,林妹妹倚在君问天的怀中,看着正在悄然泛绿的草原、远处默默解冻的湖泊,想起第一次随君问天来大都时的情景,两人在车中同看一本《花间集》,翻到一首艳词,自己羞得脸红心跳,他玩味地和她打趣,那时他们一点也没心仪,可以说是敌对,可当她无意睡去时,醒来后却被他紧紧拥在怀中,甚至坐麻了他的腿。谁会想到这个男子真的成了她一辈子深爱着的老公呢?

世上没有从一开始就笃定的爱情,爱情需要慢慢地磨,磨到光滑,就成了永远,也需要一点点信心,一点点勇敢,一点点运气和很多很多努力,彼此的努力。

“老公,知道吗?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林妹妹环住君问天的脖子,仰起头,迎上一吻,凉凉的唇很快就被一团火热裹住。

从此以后,在这个蒙古的动乱时代,没有几人知道她来自遥远的一千年前,也没几人知道她的芳名叫妹妹,人们只知她是飞天堡的堡主夫人,叫君林氏,她的主要工作就是爱眼前这个俊美男人,在他的宠溺下,理直气壮做一个米虫,这样看上去好象很没自我,但那又如何呢?

这世上能有多少女子能象她这般,嫁给自己深爱着的同时也深爱着自己的那个男子呢?

她掀开窗帘,看到远处,红松翻滚,在红松的旁边,春意没浓,可却已是绿树萦绕,在树木之间,耸立着一幢幢红瓦白墙的楼阁,不是雕梁画栋、而是高雅柔和的欧式风格,在阳光上,暖得令人惊喜。

“老公,那是…”她扭头,激动地看向君问天。

“妹妹,那就是我为你建的天堂。”俊眸溢满笑意,修长的手指插进他的发间,“这只是开始,我对你的每一个承诺,以后我会慢慢的一点点兑现。”

“包括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爱我吗?”她俏皮地笑着,却不小心笑出了一滴泪。

“对,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俊美的面容动情地抽搐着,深情款款吻去那滴晶莹的泪珠。

马车直直地往那座阳光下的城堡驶去,那座象天堂一般的城堡。

飞天堡做的第一桩大事,就是君家小姐君诗霖嫁给四王府的小王子忽必烈,婚礼的盛大与热烈没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谁都知道,君问天是蒙古首富,而忽必烈乃是蒙古第一俊杰,这婚礼怎能不举世瞩目,就连大汗窝阔台也特地让人送来了贺礼。而很多年没有回娘家的君青羽,也携夫婿和孩子一同回来了,那一天,真的是有太多的喜,也有太多的泪。

看着诗霖穿着小小的嫁衣,由忽必烈抱着上了花轿,林妹妹哭了,她破了历史纪录,二十五岁就做了人家的丈母娘。她的小女儿呀,历史上著名的七岁皇后、煮弦皇后、环保皇后、俭约皇后,千古红颜呀!知道诗霖会得到忽必烈一生的珍爱,生下的孩子也会倍受重视,诗霖应该说会幸福,可心里还是不舍啊,毕竟诗霖才七岁,这简直就象是做人家的童养媳呀!可谁有办法对付得了那个元世祖呢?

君问天从身后把她轻轻拥在怀中,“妹妹,没事,我们还有慕白。”

哦,说起那个君慕白,简直就是个顽皮小子,一天不闯祸,就让人觉得这一天平静得有点异常。在娘亲和爹爹的亲自督导下,幸好从没闯过大祸,也早早地显露出经商的天赋,这最让君问天自豪了。这个坏小子大了后成为一代诡商,这诡可不是个贬义词,而是指他精明得神出鬼没,没人能猜测出他真正的用意,哦哦,那是另一个故事了,这里跳过。

一年之后,韩江流携陆可儿与二公子来飞天堡游玩,看着陆可儿又微微隆起的小腹,默默凝视着韩江流的那一脸娇柔,林妹妹欣慰地笑了。

陪你到老的人,也许不是你的刻骨铭心,但幸福没有固定的定义,只要快乐就好!

又过了二年,奥都拉从大都过来,说窝阔台在一天夜里睡去,然后没有再醒来,那是公元1214年。

君问天遵守诺言,把奥都拉秘密地送回了西域。

在乃马真皇后的周旋下,太子贵由登上了汗位。

拖雷家系与窝阔台家系,汗位之争再次拉开序幕。

不久,乃马真皇后病了,应该不久就会回累死。飞天堡的一个佣仆去西夏办事,在一个集市上遇到一个白胡子老头,听说他来自飞天堡,问起堡主和堡主夫人过得可好,佣仆说不错,白胡子老头笑了,说缘份天注定,然后翩然远去。

这些有的没的,发生的地点离飞天堡那么远,对飞天堡中的日子一点影响都没有,君问天忙生意,林妹妹忙教子,不知怎么,以后,她真的没有怀孕。

以后的日子其实没多少精采,夫妻相处,很平凡,并不是时时的风花雪月,偶尔争吵,偶尔也会为一些意见不同磕磕碰碰,但幸福的味道没有变。

她生气的时候会骂他吸血鬼,他宠溺时,仍然喊她我的小闯祸精,明明都是一把年纪的人呀!

又过去许多许多年,草原中心的湖泊边,思碧亭中,一个白发的卷发女子安坐着。傍晚,夕阳洒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湖边的树木中,一座新坟,方方正正,四周栽满了松柏。

卷发女子久久地注视着墓碑,光洁的大理石碑上刻着名字、生卒与立碑日期,有些不同的是,墓碑的另一边,还刻着另一个名字,两个名字紧紧相依着,不离不弃。上面写着“夫:君问天,妻:林妹妹…。”

落日西沉,她仍看得出神。

一个俊美的中年男子站在她身后,轻声喊了声,“娘亲…。”

她含笑抬头,“哦,慕白来了呀!”

“你又在想爹爹吗?”君慕白温和地替她别好散落在额前的卷发。

“嗯,我怕他性子急,久等我不来,所以过来和他说说话。”

君慕白看到娘亲的膝上放着一张纸笺,上面写得密密的,“娘亲,那是什么…”

“哦,给我爸爸、妈妈写的一封信,也就是你的外公、外婆呀,你的大哥仕林就和他们在一起。好了,慕白,我们回去吧!”她把手放进君慕白的掌心里,留恋地看了眼新墓。

清风在林中穿梭,晚霞从湖面经过,这样一个黄昏,万物安宁而幽静。

她缓缓闭上眼,像是睡着了。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秋日的早晨,一个卷发的年轻小女子昂着头敲开飞天堡的大门,高声说道:“君堡主,你娶我为妻吧!”

俊美而又带着点邪魅的男子深邃地看着她,黑眸如子夜般漆黑。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孩子般的笑容,神秘而又甜美。

“老公,还记得你的诺言吗?”她张开眼,仰望着蓝色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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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纪,北京。

上午八点,艳阳高照,大街上满是一拨一拨忙碌的上班族。林家也是一团的忙乱,林书白有个演讲,方宛青要上公开课,林仁兄和李煜今天毕业答辨,君仕林参加一个儿童智力大赛。

就在一个个衣冠毕挺,准备出门时,客厅中的电话铃响了。接电话的向来是林家名义上的家长方宛青。

“喂…。”方宛青的声音很不耐烦,瞅着墙壁上的挂钟,神情非常焦急。

打电话的人停了一下,然后怀疑地问道:“你是北京市XX区XX街XX楼XX室吗?”

“非常正确,你是查户口的?”方宛青女士的音量在提速中。

那边的人猛地吞了一大口口水,“不,我们这里好象有你的一个快寄。”

“快寄公司不是送货上门吗?你们现在有没有职业道德?”方宛青女士火大子,直接咆哮出声,正欲出门的其他几人停下脚步,讶异地看向她。

“是这样的,这个快寄有点奇怪,时间有点久,地点也有点远。”

“你说具体点。”方宛青女士蹙蹙眉头。

“这个快寄的寄出时间按照推算好象是近一千年前,寄信人叫林妹妹,我们现在在…。内蒙古的呼伦贝尔草原上考古,刚发现了一个古墓,唉,有些事我们也说不清,你们…能来一趟吗?”

“老林…。”方宛青女士愕然地瞪大眼,尖叫声几里外的街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一会,林家所在的小区保安惊诧地看到小区里最受人尊重的林教授一家,象受了什么惊吓一般,疯了似的冲出小区,拦下出租车,慌乱地比划着,不一会,出租车就消失在车流之中。

最近的一班飞机到了内蒙古,又花了几个小时赶到了草原上,在一片密林之中,几道考古红线拉扯出一个方地,他们屏气凝神跨过去。

一个头发灰白的男子迎上前,用戴着手套指指一个紫檀木棺材中的一个被蜡封得实实的包裹,上面清楚地用二十一世纪的简体字写着林家的确切地址,还有电话号码,寄信人:林妹妹。

方宛青抱着仕林,一下子泪如雨下。

经过一番周折,林家把包裹带回了酒店,那个古墓也在交涉下,暂时不再开挖。

林仁兄买了把锋利的小刀,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蜡剥开,里面是个乌木盒,透着檀香味,上好木质,林仁兄缓缓打开盒子,首先跃入眼帘是一道五彩的晶光,几人眨了下眼,看过去,原来是一枚由几颗硕大的粉钻镶嵌着的发环,在旁边是另一枚象牙的发环,盒子的下面铺满了价值不菲的珍珠,在最下面是一封锦帛写的信。

林仁兄颤抖地取出信,递给林书白。

“你念…”林书白控制不住的扶着椅子坐下,眼中是泪水纵横,方宛青伸出手,与他紧紧相握着。

林仁兄点点头。

“爸爸,妈妈、仁兄:你们好吗?我也不知北京现在是什么时候,可能才是我和问天离开后过去几天,也许是几年,而我已经在蒙古过了六十年,想不到我会过到八十多岁,哇,真的好长寿啊!

上个月,问天走了,走得很安祥,也很幸福,他知道我们不是生死相离,而只是一次小小的别离,因为不久我就要陪他去了。他呀,永远的大男子主义,一定是想抢先去为我建一个家,才先走一步的,不然他才不放心扔我一人到处闯祸。

爸爸、妈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六十年,我过得很幸福,非常非常的幸福,问天疼我、爱我、宠我,没有一天不是快快乐乐过着的。有个悄悄话告诉爸妈,历史上忽必烈的察必皇后就是我的女儿君诗霖,后来我又生了个儿子君慕白,他现在已是江南、漠北名遐尔的大商人了,很得问天的真传。

可是不管如何幸福、快乐,还是很想念爸妈,想念仁兄和仕林,仁兄该有女朋友了吧,好想看看什么样子呀,呵,我可是很野蛮的小姑子。

在去和问天团聚之前,忍不住写下这封住,做了这个包裹,如果上天帮忙,说不定哪天考古的发现我与问天的墓,就能把这个包裹送到你们手中了。呵,我永远都是奇思冥想的。

但谁知道呢,奇迹无所不在,如我和问天的相爱。

这两枚发环,是我常用的,钻石的是问天送我的,按蒙古古礼,应该传给长媳,那就请爸妈送给仕林的妻子吧,象牙的发环是我在蒙古一位极好的朋友送的,他就象邢辉一般爱过我,只是我们无缘,这枚发环就转赠给邢辉,替我祝他幸福。其他的珍珠,给仁兄,是小姑子送给嫂子的礼物。我给爸妈的只有无法言说的爱和想念。

爸妈,谢谢你们生下我,也谢谢你们成全我和问天的恋爱,谢谢你们教育仕林。

最后和仕林说一句话,仕林,你是君家的长子,一定要替爹爹和娘亲好好孝敬外公、外婆,要尊重你现在的爸爸和妈咪,对自己要求不要太高,快乐就好。

仁兄呢,你这个爸爸做得称职吗?呵,辛苦你了!

好象有说不完的话,不再写下去了,我想说的,爸妈一定都会懂的。

爱你们!

不能尽孝的女儿妹妹敬上!”

“她…。。”听完信,抱着仕林的李煜讶异地问道。

“她就是我的妹妹,也是仕林真正的妈妈------林妹妹。”林仁兄咬着唇,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真是好没天理,比他小的丫头竟然活到八十多岁,比他还先作古。

“老林…。”方宛青泣不成声,伏在林书白的肩上直颤抖。

林书白双手哆嗦,眼中却盈满笑意,“宛青,哭什么呀,你看妹妹过得有多幸福,他和问天很恩爱,不哭,我们应该欣慰。”

李煜怀中的君仕林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看向酒店远处茫茫的草原,他记起了飞天堡,记起了诗霖,还是草原上大片大片的野花,在阳光下闪烁着晶光的湖泊。

爹爹和娘亲真的作古了吗?

林书白一行又重回到考古地,坚持带走墓中的尸骨,他们才不舍让妹妹和问天落为考古学家们的研究物呢!可是把棺中翻了个遍,却没有发现一根骨头,包裹能保护了千年,照理里面的尸身也应保存得很好,但哪去呢?

是盗墓人先行盗走了吗?不对呀,盗墓人盗的是宝,不会盗尸身的,不可能放弃包裹的。

没有人知道答案,这就成了个谜。

林家人无奈地回到北京,感慨、唏嘘了好一阵,日子继续。

邢辉收到妹妹送来的象牙发环,那一天,他没有上班,一个人回到新闻学院,默默地坐着,从早晨坐到黄昏。

路灯亮起,他走出新闻学院,在站台下等班车,正是下班的高峰,等车的人很拥挤。

“哇,极品帅哥哦!”他身边等车的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女生突然直直地看着前方,尖叫一声,同行的其他几个女生忙抬起头,“在哪,在哪?”

“看,看…”小女生指着对面街头一辆泊着的车。

邢辉不经意地随着小女生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突地停止了呼吸。

霓虹灯下,一位俊美、邪魅的修长男子缓缓打开车门,跨下车,温柔地扶出一个笑意盈盈的卷发并有着一双大眼的俏皮女子,爱怜地拥住她的腰,两个人说笑着,往远处走去。

邢辉拼命地眨着眼,凝视着那羡煞别人的背影,眼眶莫名地一热。

是你吗,妹妹,有可能吗?

他没有追上去询问,他只是看着,看着…。

班车来了,他随着人流上了车,从车窗中,他仍看到那对身影在走。

邢辉微闭下眼,笑了,唇角温和地弯起。

他不想知道答案,但他知道,不管身在何处,妹妹一定都会过得幸福,因为她的身边永远有一个深爱着她的男人-----------君问天。

这就够了,相信有一天,也有一个真正属于他的林妹妹从天上掉下来,对他笑靥如花。

北京的夜默默深了,然后,就是凌晨,东方发白,太阳初升,又有许许多多的希望在绽放,结果…。。

传奇就是奇迹,她会持续多久,无人得知,但只要他们幸福,答案重要吗?

良缘没有形式,懂得把握就能恒久。

亲们,你们说对吗?

下面是一些番外,值得一看哦~

番外一:爸爸未成年

番外一:爸爸未成年(上)

林仁兄一直觉得老天对他不太公平,瞧瞧班上的同学,现在哪个不是独生子、独生女,偏偏到他出生时,还有个不识趣的小丫头硬巴巴地跟在他身后,与他一争父母的关爱。

偏偏又不是王子与公主,还叫什么龙凤胎,听着多怪异!

方宛青女士对他耳提命面的一句话是:仁兄,你是哥哥,让着点妹妹。

对,对,让着妹妹,好吃的、好玩的都先让着妹妹,好看的笔记本和书包都要让妹妹先挑,爸妈出去旅游、参观、看剧,如果只能带一个小孩,那么永远都是妹妹,他是男子汉,留在家里看家。有许多时候,他觉得他不象是男子汉,而象是条看门狗。

为了强调妹妹的地位,还特地给妹妹取名叫“妹妹”,不过,这个名字到是让他的童年、少年,就是现在,都过得非常有趣味。

把妹妹与《红楼梦》里的林黛玉MM相提并论,是林妹妹永远的痛,却是他永远的快乐。

所谓快乐与委屈总是并肩作战,他想想也罢了,大男人不和小女子计较,再说毕竟是自家妹妹,也没让给外人。现在那个小丫头翅膀硬了,居然被一个一千年前的男人给拐跑了,午夜梦回想起与小丫头的前尘往事,他都有点后悔当初应该多让一点小丫头的,现在想让也没机会了!那个小丫头不知是不是为了弥补从前抢占了他许多的幸福,很大方地把他的小外甥君仕林留给他做儿子。

哇,二十四虚岁的爸爸,有一个六虚岁的儿子,还是那种比当红的童星都俊都可爱的儿子,这世上能有谁比他更幸福、更虚荣?

其实,林仁兄觉得自己也挺帅,一八O的个子,长腿,阔肩,倒三角的体型,肌理清晰,面容英俊,举止潇洒,又不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类的,他从幼儿园到现在的研究生,读的都是名校,成绩都是前茅,照理象他这样的男生,后面倒追的女生应该排成队。可不知为什么,队没排成,稀稀落落的有几个,却都属于恐龙级的,吓得他走路都不敢随便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