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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秋身子有些微微僵住,自己的小女儿从回来之后,极少有对她主动亲近的时候,甚至有时候因为在大女儿身上倾注的关心过多,还会忽略了她。

小时候那个软白团子已经长成了小姑娘,不再动不动就对她软软的笑,安静的模样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只有和那几个小子一起玩时,才会露出几分孩子气。

翟秋眼眶有些发热,她轻轻抱住了怀里的小姑娘,轻声道:“我的小宝贝,新年快乐。”

今晚温家的人格外整齐,都坐在客厅沙发上,规规矩矩地看着春晚。

老爷子注重仪式感,大年三十必须阖家团圆,即使忙得时常见不到人影的温闵行,也必须推掉所有安排回家过年。

电视里放着春晚节目,两个演员在表演着小品,节目刚开始,剧情还没展开,看起来有些乏味,温宝肆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已经神游天外。

耳边突然响起温樱的声音。

“放烟花好玩吗?”轻轻的,很平和,就像是简单的和她闲聊,温宝肆愣了下,随后侧眸望着她,点了点头。

“还行。”

“你们就放了烟花吗?”温樱又问,温宝肆颔首,乖顺的答着:“嗯,都要陪家人看春晚,所以放完就散了。”

“哦。”温樱点了点头,没有再出声。

不知不觉,时间已过零点,电视里一位女歌手在深情的歌颂祖国,温宝肆有点犯困,放在口袋的手机却无声震动起来,与此同时,旁边传来了小小的笑声。

温宝肆侧头,看到温樱正盯着手机笑着,眉眼温软舒展的模样,泛着显而易见的甜。

她目光情不自禁好奇地下滑,散发着荧光的屏幕上,好像隐约看见了唐尧两个字。

温宝肆疑惑的从口袋拿出手机。

主屏幕显示进入三条信息。

邵钰:新年快乐。

祁沅:肆肆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最后一条是唐尧的。

唐尧:零时的钟声响彻天涯,新年的列车准时出发,它托去一个难忘的岁月,迎来了又一个火红的年华,唐尧在这里祝您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噗,温宝肆紧咬住唇,唯恐自己会笑出声,脑海中却一瞬间闪现出温樱方才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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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冰雪渐渐消融,又增长了一岁。

温宝肆的生日在四月份,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来温家的第一个生日,隆重又浩大。

北城最豪华的酒店被温家包下了一整天,从早上一直布置到下午,角落各处无不透着精致和奢华。

温宝肆一大早吃过饭便被翟秋带着去做头发,护肤,试礼服,等抵达酒店时,宛如换了一个人。

原本就是花朵一般娇嫩漂亮的女孩子,被这样一盛装,颜色越发难以掩饰,让人有些不敢直视的美丽。

来往宾客纷纷赞叹,不愧是温家的女儿,就算流落在外头多年,依旧根骨极好,光这幅容貌,便是难得一见。

宽敞的大厅已经被客人们占据,淡金色香槟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辉,放眼望去,衣香鬓影,妆容精致,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得体适宜的笑。

热闹的场面被话筒的测试声打破,众人目光集结到尽头舞台处,温闵行正站在上面,满脸笑容。

“今天欢迎大家赏脸,来参加我们小女儿的生日宴会,这是她在家里过的第一个生日,我们的宝贝流落在外头多年,现在终于回来了!”

话音落地的同时,温闵行朝旁边伸出了手,神色充满期盼和鼓励,热烈的掌声瞬间如雷鸣般响起,温宝肆就这样在众人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中央。

她伸出手,轻轻搭上了面前这只宽厚的掌心。

被注目,被承认,被洗礼,被赋予了一个不一样的身份。

明亮得有些刺眼的灯光下,温宝肆始终保持着完美得体的笑容,目光虚虚地落在底下,心里平和又宁静。

简单的上前做了几句自我介绍,晚宴便拉开序幕。

轻缓柔和的音乐声在大厅流泻而出,女孩站在中央,穿着白色的礼服裙,像个美丽耀眼的小公主。

生日宴会的开场舞格外重要,尤其是那个牵引她的舞伴。这不仅仅是一支舞蹈,还是身份,地位,以及重视程度的象征。

十六岁,即将迈进成年人的行列,虽然比不上成年礼的郑重,但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节点,就在众人揣测纷纷的同时,温宝肆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笔直挺拔的少年,五官几近完美,白润如玉,无瑕剔透,不似尘世中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向来清清冷冷的脸上,罕见的带着一抹温柔笑意。

竟然是邵家独孙。

人群有些躁动杂乱,大家私下交头接耳,看着场中的两人小声议论,有些惊讶,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平静了然。

邵家,虽和温、唐、祁在同一条线上,但地位却截然不同,邵家老爷子在开国时期便是带兵的人,而另外三家老爷子则是他手上的兵。

温祁唐可以说是被邵家一手提拔上来的,能有今天的地位,邵家功不可没,因此四家虽说是关系好,但始终是有差距的。

然而没想到今天温家的小女儿竟然这么有面子,能让邵家孙子帮她开舞,要知道,前几年赵家那个姑娘的成年礼,都没能请动这尊大佛。

一时间,众人看温宝肆的目光又深刻了几分。

耳边是舒缓的音乐声,邵钰站在她面前,微微弯腰,朝她伸出了手。

温宝肆把手搭了上去。

腰肢被轻搂住,温宝肆环着他的肩膀,脚步随着动了起来。

明亮的灯光变得有些迷离,身旁一切都模糊了,只有面前这个人,和她一起共舞。

温宝肆忍不住微笑,嘴角弧度克制不住的蔓延扩大,眼里映着满室灯光,粲然生辉。

邵钰搂着他的小姑娘,轻柔的动作里是小心翼翼,她依然还是瘦,腰肢细得不足一握,让人克制又心荡神驰。

音乐声渐渐停住,最后的动作定格在一个半拥的姿势里,邵钰停顿两秒,松开怀里的人。

温宝肆有些微喘,刚站直平复着体内呼吸时,就看到邵钰从西装口袋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肆肆,生日快乐。”

小巧盒子被打开,里面装的是一块玉,剔透莹润,淡淡的绿色,整块玉里都像是浸着水一样,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块玉的形状格外繁杂,温宝肆细细分辨,才隐约看出是被雕刻成了麒麟的模样。

温闵行也看到了,他连忙欲上前阻止,被一边邵钰的父亲拦住了。

“小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吧。”

“可这…”温闵行有些迟疑,邵远山朝他无声摇了摇头。

场中邵钰已经拿下了那块玉佩,系到温宝肆的脖子上,白嫩纤细的脖颈上绕着一根红线,锁骨下方,是一块翠绿别致的玉。

“戴上了就不准取下来。”邵钰伸手摸了摸那块玉,指腹擦过她的肌肤,有点异样的触觉,他抬眸,看着温宝肆平静的吩咐。

少年眼神清冽,一层薄薄的双眼皮勾着优美的弧度,长而浓密的睫毛,黑瞳乌润,倒映着她的脸。

不自觉就看呆了,温宝肆望着那张脸,本能的点头,忽而耳边听到一声轻笑。

“我们阿钰美色太甚,肆肆都看呆了。”

“啊…”温宝肆回神,有些羞窘的垂下眸子,不敢看人。

“傻孩子。”唐尧大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温宝肆抬头瞪她,便见唐尧如同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我们肆肆的第一个生日,怎么能少了礼物呢。”唐尧说着,打开了盒子,霎时间,眼前光芒璀璨。

盒子里,竟然是一顶镶满钻石的皇冠。

小巧,精致,华丽,满足了所有女孩子的梦想。

唐尧把这顶皇冠戴到了她头上,于此同时,少年清朗响亮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厅,也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肆肆是我们的小公主,谁都不能欺负她。”

第7章

这般极致的宠爱和偏袒,让有些人讶异,有些人嫉羡,还有些人拧碎了一颗心肝。

生日宴会过后,一切又是往常的模样,那顶小皇冠被温宝肆妥善的收放在了梳妆台抽屉中,玉佩却是时刻挂在脖子上。

唐尧直骂她偏心,温宝肆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谁天天戴着那个东西上学,会闪瞎别人的眼吧!”

唐尧理亏,哼唧着强词夺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温宝肆没理他了。

六月,北城进入雨季,气温就如同女孩子的心一样捉摸不定,前一秒还是艳阳高照,后一秒就是阴风冷雨。

夜里经常会听到温樱的咳嗽声,有时低闷迟缓,有时撕心裂肺。

温宝肆听得心都揪了起来,于是在网上搜索着她这种病症有没有解决方法,去上学时,也忍不住朝几人打听。

“她咳嗽又犯了吗?”唐尧有些担忧的问,温宝肆点了点头。

晚上放学,唐尧便从怀里拿出了一盒东西,递给了她,神色平静又坦然,语气随意。

“这个是润喉糖,里面含有止咳的成分,拿回去给你姐姐试试。”

温宝肆打量着手里这个小铁盒子,并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包装,看起来像是特意从哪里弄来的一样,她望着唐尧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背着书包上楼,正好在走廊上遇见了温樱,温宝肆把手里的小盒子递给了她。

“唐尧叫我带给你的,说对咳嗽有用。”

温樱垂眸,目光落在她手上,并未伸手来接,只是淡淡道:“他为什么突然给你这个。”

“早上听说你最近咳嗽又犯了。”温宝肆耐心的回答,语气平静和缓,温樱听完停顿了几秒,方才伸手接过。

少女的身影一言不发消失在门扉内,温宝肆站在原地,驻足久立,方才离去。

这两个月来,温樱对她的态度越发冷然,以前还能偶尔心平气和的说上两句话,现在竟然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对她多说。

无奈也罢,心酸也罢,温宝肆自知这种事情强求不来,只能静静的,等待着时间的洗礼。

端午,温家要回一趟乡下祖宅,两位老人年纪都大了,越发眷恋同辈的人,时不时便会回去和邻里们一起叙旧聊天,下棋绣花。

即使是搬来大院几十年,这份感情依旧存在。

温闵行这次刚好放了几天假,不放心两位老人自己回去,便亲自开车送他们,而翟秋也打算到乡下和老人们一起包点粽子带回来。

临行前,她还在拉着温宝肆细细嘱咐。

“我们最迟傍晚就会回来,你姐姐昨晚又咳嗽了,千万不要放她一个人在家里,要好好看着她知道吗?”

“好的,妈妈。”温宝肆乖巧的点头应着,又听她说药放在哪里,怎么服用,事无巨细的交代。

温宝肆全程都认真的听着,最后大力点头,信誓旦旦的保证。

“妈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姐姐的。”

车子消失在视线,诺大的房子突然变得空荡荡,温宝肆路过温樱门口,踟蹰两秒,最终还是越过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写了一上午的作业,一直临近中午,温宝肆才去敲了敲隔壁的门。

“姐…姐。”她有些迟疑的叫着,两人单独相处时,温宝肆几乎没有和温樱说话的机会,只有在家人面前,她才会叫着姐姐。

一直敲了好几声,房门才从里面被打开,温樱脸色有些苍白,眼里是不虞,站在那里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热了饭,妈妈叫我一定要叫你吃,不然对身体不好。”温宝肆平和的开口,温樱沉默了两秒,提步越过她往外走去。

一顿只听得见碗筷相碰撞的午餐,温樱草草吃了几口,便继续上楼,房门紧闭,温宝肆垂下眸子,默默收拾着碗筷。

家里的帮佣阿姨今天也请假回去了,只有她们两人待在这诺大的房子里,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更显寂寥。

收拾完东西上楼,经过温樱门口时,那扇紧闭的房门竟然被打开来。

少女站在那里,纤瘦苍白,一板一眼堪称是命令的语气朝她说。

“我想吃中安路的樱花蛋糕,你去给我买。”

温宝肆惊愕过后,迟疑了一会,方才小心翼翼试探问道:“刚才没吃饱吗?”

“嗯,太难吃。”

温宝肆抬眸看了眼外面的雨势,踟蹰开口:“可是妈妈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家。”

“我已经快十八岁了。”温樱有些不耐烦,眉头轻蹙了起来,温宝肆还是有些犹豫,温樱眉眼一冷,抬手一把摔上了门。

“不肯就算了,不用找这些借口。”

温宝肆僵在了原地,巨响声还回荡在耳边,冷风扑面,让她浑身发凉。

步伐沉重缓慢的回到房间,她坐在床上,思来想去还是拿着手机拨了翟秋的号码。

无人接听。

她试着再拨打温闵行的,竟然都是一样。

温宝肆干脆拿起外套和钱包,去隔壁轻轻敲了敲门,耐着性子开口:“温樱,我现在出门去帮你买蛋糕,你自己一个人在家注意一点,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电话。”

说完,她又咬咬唇道:“或者你打小清的电话,邵钰哥他们今天补课,还在学校没回来。”

小清是温樱的一个朋友,和她同龄,两人关系不错,家就住在不远处。

温宝肆说完,许久,里头才传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嗯。

她顿了顿,提步下楼。

雨势有些大,出租车被堵在了路上,不知为何,温宝肆心里莫名不安,虽然知道温樱不是小孩子,但翟秋临行前的再三叮嘱还是时不时浮现眼前。

她没有见过温樱发病时的模样,只是从那经常断断续续的咳嗽中能窥见几分,还有偶尔,三更半夜客厅亮起的灯光。

出租车如同蜗牛般在车流中艰难行走,抵达温樱要吃的那家蛋糕店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幸好蛋糕有现做好的,温宝肆提着精致的粉色盒子,飞快的往家里赶。

雷声阵阵,雨下得越发大起来,成串的雨珠子在车窗玻璃上汇成了一条小溪流,不急不缓,和她此刻焦急的心情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