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妩接过来一看,果然只是礼部一个无关紧要的闲事,偏偏那个啰嗦成性的礼部尚书连篇累牍地说了不少废话,弄得一个折子几乎就有两个那么厚。

她在这里看着,重华早又拿起了第二封奏折,细细看下去,红妩一愣,轻挽住他的手臂:“静华哥哥…”

不是没想过让他来帮她,轮到处置政务,只怕再也没有一人能比重华还要缜密高明。只是尚朝的国君是苏轻岚,重华若是辅佐了她,就是与曾经辅佐过的苏轻岚为敌。更何况她强自灭魏立朝已经逆天而行,如今若要重华来相助,岂不就是要他帮自己逆天?

脸色还是显得有些苍白,重华掩唇轻咳了一声,听到她呼唤,抬头看过来的目光却柔和,笑了笑:“只要多些耐心,不是什么难做的事。”

红妩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又用手覆住了他微凉的左手,下巴放到他的肩头,静了一静,才轻轻开口:“你会不会太累?”

微笑着,重华挑了唇角:“莫非陛下怕我干政?”

这么一说红妩也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一吻,眯起一双桃花眼:“莫说干政了…我愿博君一笑,拱手河山。”

于是在慕王苏醒后不久,自宫中批复下的奏折上就逐渐没了往日那肆意飞扬的御笔,而多了一个挺拔清俊的字迹,诸多安排严密妥善,分寸拿捏地极为纯熟。

当年慕王还是尚帝苏轻岚的幕僚时,就极有贤相之名,若不是半途杀出个女帝将其夺走,如今尚朝的开国宰辅必定是非慕王莫属。如今看了这样处理政事的章法,不用明说,满朝臣工也清楚这是谁的手笔。

肩上的重担轻了不少,但是红妩却一刻也没闲下来,一直陪在重华身边。他的身体仍旧是不好,又每日操劳思虑,不大的咳声就没断过,脸上的苍白也不见褪去。

红妩心疼得不行,趁重华又将一厚摞奏折批完,上前抱住他的身子,轻轻依偎在他肩头:“静华哥哥,休息一下吧,我怕你累着。”

握住她放在自己腰间的手,重华回头笑笑:“还好。”

红妩拥紧他的腰,抬头在他面颊上轻吻一下:“我才不听你这么说,”顿了一下,她小声嘟囔一样,“你若是再出了什么事,这江山还不如不要了。”

重华不由失笑,拉过她的身子看她:“妩儿,既然已经建朝立国,若再轻言退缩,就是弃举国子民于不顾。”

何止是建朝立国,她是天庭上仙,却动用仙力在这战乱之中称霸一方,这番举措已经是逆天乱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九天之上何时会降下雷霆千钧。

这么想着,目光中却没有流露一丝动摇,而是又在身前的人唇角吻了一下,执起他修长的手放到唇边轻轻磨蹭,红妩抬头一笑。

将重华从桌前拉起,红妩一边把他往内室带,一边回头笑着媚眼如丝:“那么在我守护举国子民之前,静华哥哥要不要给我点奖励?“

明白她想要的是什么,重华有些失笑:“方才刚说过怕我累了,难道这样不会累么?”

早把他拉到了床榻之前,红妩靠到他怀里轻轻摩挲胸前的衣料,仰起脸来:“那静华哥哥你这样…累么?”

在凡间重逢之后,红妩一直都顾及着重华的身子,两人虽然天天耳鬓厮磨,但如此直接的挑逗,确确实实是第一次。

脸上还是泛起了浅浅红晕,重华低头笑:“总归现在也不能去批奏折了…”

本来只是玩笑试探,红妩听到这句话后瞬间就亮了眼睛,连呼吸也控制不住粗重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后,才小心翼翼抱住他:“静华哥哥?”

轻吻落在她的额头,重华看过来,纯黑墨瞳中流光如潋,低沉声音中带些沙哑:“需要我自己宽衣么?”

红妩直接用嘴堵住了那张薄唇,轻轻啃噬那微凉的唇瓣,而后又不满足的向深处探去,那带着草药微苦的甘甜味道搅乱了本就不平静的呼吸,也不知是谁的动作,下一刻他们就倒在了床榻的被褥之间。

分开后,重华侧过头,轻咳了一声带笑:“妩儿…”他头顶的玉簪早就被红妩随手拆了,此刻长发铺陈而下,衣襟也被拉得半开,露出胸前一块锁骨。

这样的风情拿里还用他自己宽衣,红妩眼眸一缩,双手早就异常灵活地拉开他的衣带,同时自己合身扑了上去。

情事其实并不算激烈,过后两人精神都还不错,休息一阵后,红妩令御厨熬了燕窝粥送到房外,自己亲自出去拿了端到床前,却又抱着碗死活不松手,重华无奈,只有任由她一勺勺喂给自己。

结果她得了便宜卖乖,嘻嘻笑着去摸重华的脸颊:“这才是男宠嘛。”

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无可奈何,重华摇头轻叹。

这么日夜厮守在一起,红妩故意不去理会天庭,重华也闭口不再提逆天,只是悉心帮她治理朝政。

因为之前几番动荡,祀朝建国后政局一直不大稳固,红妩虽然用铁血的手段压制住了,但也埋下了不少隐患。重华接受后不过两三个月功夫,就帮她理清盘根错节的关系,处理掉了几股暗流势力,朝廷为之一清。

不知不觉盛夏转凉,苏轻岚迁来使者提出两国择地会盟。

一年多来祀朝和尚朝边境自然是少不了战事的,不过双方都没有一举消灭对手的胜算,苏轻岚又将金陵城守得固若金汤,两军相遇,只是交锋过后就各自退守,但即使这么零星的战乱,也不利于两国休养生息。苏轻岚主动提出和谈,怕是想要结束这样有弊无利的交战。

红妩看了呈上来的文书,冷笑一声,休战是可以,不过以苏轻岚的手腕,不从祀朝这边捞些好处是绝对不肯善罢甘休的,这次会面,少不了勾心斗角。

重华正巧也才一旁,从红妩手中接过文书翻看了沉吟不语,等红妩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才抬头笑笑:“妩儿,我陪你去如何?”

红妩呼吸微微一窒,却又不露声色掩饰过去,揽着他的腰笑:“有美人相伴,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将她神色都看在眼里,重华也没有再开口,而是笑了笑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

微凉的薄唇极温柔地掠过又移开,红妩自然恍了神双目放光:“静华哥哥…”

接下来就是一番依偎缠绵,红妩给眼前美色迷得无暇顾及其他,文书和奏折早扔到了一边。

几日后两国将会盟定在扬州,那里虽属江北,但却是苏轻岚兵马驻守之地,红妩看了拿回来的文书之后微微一哂,答应了下来。

既然是尚国的地界,红妩就没有不带随行护卫的道理,到了会盟当日,祀国最精锐的京畿营一万轻骑兵临扬州城下,扯开的旌旗蔽日,不知道还以为这是要围城歼敌。

那边苏轻岚倒是大方地打开城门,门外一身黑甲肃立迎接的还是一个熟人:傅越杭。

红妩自己骑了马,一身戎装,飒爽潇洒,望上去不像帝王,倒更像一个阵前的女将。

在迎接的队伍前翻身下马,红妩笑吟吟用目光扫过傅越杭那总缺乏表情的脸,转身又到身后的马车前揭开帘幕,俯身向里面重华低声说:“静华哥哥,此处你还是不要出来了,再休息一下。”

轻摇了摇头,重华扶着她的手下车,抬头向傅越杭微笑:“傅将军别来无恙。”

红妩事先并没有说明随性的还有慕王,傅越杭显然是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重华,微愣一下才抱拳:“一切还好,谢先…王爷。”

也不怪他在人前失口,在红妩夺走重华之前,傅越杭已经叫了三年的“先生”,那战场乃至侯府中的朝夕相处,眼前的这个人在他心中早就是根深蒂固的淡雅军师,而不是此刻从敌国而来的辅政王爷。

脸上一直带着轻佻笑意,红妩听到这句后立刻挑了眉:“哦?傅将军接下来准不准备唤我‘顾将军’啊?”

眼神随即冷凝下去,傅越杭拱手俯身下去:“奉我陛下之令恭迎女帝陛下座驾,请随末将入城。”礼数周全之至,态度却冷淡的很。

红妩不以为意,摸着下巴:“看傅将军说的,好歹我们也算有同袍之义嘛。”说着还是将重华扶到马车上坐好,自己上马扬了眉笑,“有劳傅将军了。”

一万精兵自然是不能带到城里的,红妩点了五百亲卫随自己入城,其余的则驻扎在城外。进了扬州城后被带到安排好的驿馆,稍作休整之后,晚间就要去赴苏轻岚的接风宴。

结果到了申时,前来迎接的却并不是鸿胪寺丞,而是一个微胖的太监,看那衣饰品级,竟然是尚国的内廷总管。

想必也是认得重华的,那内廷总管在宣读了苏轻岚的谕旨之后,又从袖中掏出一只不大的白色瓷瓶,交予红妩的近侍,笑着:“王爷近来可好?陛下甚是挂念,这瓶药丸是按着王爷昔日在侯府中服用的药方所制,聊表陛下对王爷的心意。”

虽然只是小小一瓶药,但重华最清楚这药丸如若没有一年的功夫是制不出来的,绝非是苏轻岚听到重华随行后仓促准备,怕是一直都命人做了带着的。从重华被红妩带走,已经两年有余,苏轻岚却还在身边备着他常用的药物,这般寄怀关心,只怕已经不能用一句简单的“挂念”来解释。

重华笑笑,从近侍手中将药接过来:“请安公公代我谢过陛下。”

安公公带笑躬身:“王爷多礼了,哪里敢称谢。”

他还待再说,红妩的手臂却早伸了过来,挡在两人之间:“只怕尚帝陛下已经等急了,还请安公公快些带路吧。”

安公公识趣先行告退出去,等红妩整顿车马。

房内重华掩唇清咳,笑了笑:“妩儿…”

知道他想说什么,红妩挑眉回视过去:“怎么?就算是旧主公,也不能在我面前卖弄跟你的关系!”

简直就是小孩子独占什么心爱之物的神态,分外理直气壮。

重华轻笑着不与她计较。

不过这个接风宴苏轻岚果然不是设在朝堂之上的,而是摆在他下榻的别苑,曲径通幽处一座临水的小亭之中。

到了这种地方,红妩也不能再带着大批护卫,只领了近侍和两名暗卫进去,苏轻岚一身青衣缓袍,早就在亭外等着,见到来人微微地笑:“女帝陛下,慕王陛下。”

那随意的语气和神态,如果他唤出的不是现今对方的身份,就仿佛还是在金陵的侯府之中一样。

红妩逐渐走近,这个她侍奉过几个月的主公,才是天命的江山之主,倘若不是她强用神力逆天而行,只怕这天下早晚要尽归在他麾下,享数百年安定。

一点点挑起唇角,露出张扬笑意,红妩看住他的眼睛:“尚帝陛下,别来可好?”

苏轻岚侧身抬手,唇边的笑容不见分毫变化:“两位陛下请。”

不大的圆桌上只摆了几碟精致小菜,还有一壶温着的酒,芳香气味飘来,正是江南特产的黄酒。

请两人坐下,苏轻岚先提起酒壶给桌上的细瓷酒杯斟满:“江南潮气重,先驱驱寒。”

红妩是战将之身,行军疾奔数日还能神采奕奕,这娇贵到需要在初秋里驱寒的当然不会是她,眯起双眸并不去端酒杯,她冷冷一笑:“尚帝陛下倒是有心。”

倒是重华执了面前的瓷杯,垂眸浅啜一口:“多谢尚帝陛下。”

苏轻岚笑笑将酒壶放下,手指微扣身旁的桌面,突然缓慢开口:“寡人放肆了,可否在用膳之前,请慕王陛下为寡人抚琴一曲?”

小亭的一角早摆好了一架七弦琴,红妩还以为他安排了琴师助兴,没想到是作此打算。还没等她回绝,重华轻抬了眼眸,颔首道:“好。”

一向清明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恍惚,苏轻岚舒口气笑:“多谢陛下。”

起身坐到琴身之后,重华冲苏轻岚微微俯身,修长手指拨上琴弦。

清幽的琴声衬着亭外水光月色,一如细语低叹般传开。

红妩将衣袖甩开冷笑:“尚帝陛下和陛下的将军总管们似乎很是思念寡人的皇夫啊,自入城之后莫不是嘘寒问暖的。”

对她这么明显的讥讽,苏轻岚只是一边和着琴声轻轻击节,一边答道:“那是应当的,慕王陛下在寡人这里时深受爱戴敬重,此番故人重见,难免会情不自禁。”

听得更加火冒三丈,红妩握住放在桌上的手:“尚帝陛下这时候提起旧日情谊,是想责怪寡人乃反叛而出,不仁不义么?”

她把说开了,苏轻岚也不再遮掩,抬头一笑:“的确是有人私下里议论过此事,不过寡人却不是这么想的。”微顿了顿,他接着说,“今日我最后悔的,并不是那天在喜宴之上放走女帝陛下和慕王陛下,而是

43、第三十八章(新) ...

当年我未曾及早发觉女帝陛下对慕王陛下的情意,为你们指婚。”

红妩一愣:如果当年苏轻岚没有将重华指婚给明慧,而是准了他们的婚事,那会如何?那她或许就不会不惜逆天改朝换代,不会把重华强行掳走,而是相助苏轻岚一统天下,此刻说不定会是百姓传颂的贤相夫妇。

只是…没有人比她再清楚天命有多么可怕,将明慧指配给重华,真的是苏轻岚的失误?不对,那是冥冥中早已注定的命数,如果没有一个人来逆天改命,那么无论如何,重华总会和明慧结为夫妻,一世恩爱。

还有,她是到地府找谛墨查过的,虽然神明转世后生平并不写在生死簿上,但地府中仍有记载这种东西的地方,那金色的纸笺之上写得很清楚:天帝重华,转世为尚朝宰辅,开朝立代,年二十六病卒。

那也就是说,如果按照天命,重华在尚朝立国一年之后,就会因辛劳病故。

他们的沉默中,悠远的琴声戛然而止。

红妩忙转头去看,就看到重华一手撑着放琴桌案,合着目脸色一片苍白。

起身去扶她,红妩听到自己的声音完全慌乱:“静华哥哥!怎么了?”

没有回答,那不知何时淡白至无色的薄唇间蓦然渗出一串殷红血珠,一滴滴落在他的白衫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先贴上来,明天会把前面文小修一下,章节可能也会调整。

抱抱大家,哦也~\(≧▽≦)/~

44

44、第三十九章(新) ...

只觉得手足都已经僵硬,抱住那脱力的身子,红妩颤抖着去摸他唇侧的血迹:“静华哥哥…”

胸口不住起伏,苍白脸色也越发黯淡,重华却压住轻喘,艰难开口:“封住…我的心脉…”

红妩一愣,无暇多想,指出如风,封住他胸口大穴。

苏轻岚也早冲了过来,在旁急问:“先生怎么了?”

脑中纷乱如麻,红妩深吸口气,强自镇定下来,回头盯着他的脸:“静华哥哥怎样,尚帝陛下不是最清楚不过么?”

若是心疾复发,疏通经脉尚且不及,重华怎会让红妩封住他的穴位?他苍白神色,唇角那过于艳红的鲜血都表明,他根本不是犯了旧疾,而是身中剧毒。

“在尚帝陛下的行宫中,喝了尚帝陛下的酒,却中毒吐血,难道尚帝陛下不清楚么?”眼中凝聚的冷意几乎溢出,红妩一字一顿。

那目光冷酷之极,偏偏又从深处透出着绝望,苏轻岚竟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才道:“寡人怎会加害先生,更何况如果先生在寡人的行宫中出了什么事,寡人绝对难辞其咎。”说着看红妩的脸色缓和一些,才续上,“现在要紧的是赶快让御医前来诊断,看有没有办法能替先生解毒。”

红妩也知道自己失态了,但那个人就靠在自己怀中毫无声息,她需要竭力才能压制住几欲失控的恐惧,根本再无余力去想其他。用仅剩的神志做出判断,她冲苏轻岚点了点头。

略微松了口气,苏轻岚忙回头吩咐内侍去请御医。

红妩不再看他,只是紧抱着重华,低头在他紧闭的眼眸上轻吻,低唤近乎破碎:“静华哥哥…”

不远处苏轻岚身体轻轻一震,回头看向她,那一贯清明冷静的眼中多了些深意。

他并非好色之徒,但他从未想过否认他曾对这个女子有渴望,这样明丽照人的女子,有着火一样横扫一切的艳色,足够激起所有男人追逐的本能。当初匆忙安排慕先生与明慧公主完婚,他不是没有其他打算,以为如果绝了她的念头,也许自己会有些机会。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之前的那些私心有多么可笑:为了慕静华,顾红妩不仅能够倾覆半个天下,她还能够倾覆整个天下。

紧紧抱着那越来越冰凉的身体,直至将他放在床上,红妩还是牢牢握住他的手,不能够再吻他的眼睛,她就将那冰凉的手一直贴在脸上。

毒素被暂时控制在心脉之外,御医在诊过脉后仍未查明是何种毒药,只能用银针再一次封上他的穴道,速去研讨对策。

床边的人都散了,只剩下红妩还一遍遍地摩挲他的手,重华轻咳了一声微微张开双目:“不要为我和尚朝开战…”

侧头轻吻他的手心,红妩努力挤出笑来:“你若好了…我就不为难苏轻岚。”余下那半句她没说:若是不好了呢?

重华轻笑了笑,没有追问,只是将目光柔和扫过她的面庞:“妩儿…你长大这么多了…”

红妩浑身一震,勉强想要笑,却连动一下唇角都办不到:“静华哥哥…别再让我看着你走…”

不知是不是前两次的离别太刻骨铭心,现在她已经敏感如斯,连短短一句话都能勾起伤怀,重华看着她,不由侧头轻咳了一声。

凑上去细细吻他苍白无色的薄唇,红妩用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触流连,本应是亲昵暧昧的动作,却不知为何带着隐隐哀伤。

再没从床前离开,红妩一直守到长夜过去,天色将明。重华的呼吸一点点微弱下去,待到深夜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当淡白的日光驱散了薄雾,红妩以手指点向重华额前,施下定魂咒,而后抱起他走出门去。

同样是一夜未眠,苏轻岚看到她怀中毫无声息的人后就全身一震,脸上的血色尽数消退。他为人一向谨慎,太医院里也以重金招募了精研各种毒药的医师,但这些人昨晚也都束手无策——一切早就说明,那毒,怕是无药可解。

目光转到他的脸上,红妩脸上再无一丝表情,只是开口:“我们回祀国,三日后如果静华哥哥再不醒来,我会出兵。”

苏轻岚深吸口气,说出的话却是:“先生体内的毒性还能压制得住?还是留在这里不要奔波为好,我让太医全力寻找解毒之法!”

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红妩低头轻吻了吻靠在自己肩头的重华,勾起唇角,轻轻笑了笑:“静华哥哥,这次我一定要救回你。”

那笑容带着些无法言传飘渺,苏轻岚突然生出种错觉:她不知是穿过了多少年的光阴,也不知是怎样从碧落追到黄泉,才能这样拥着那个人,在他的唇上印下这个吻。

擦过他的身体,红妩抱着重华一步步走出去。

赶来接他们的侍卫和亲兵早就等在府外,红妩将重华抱上马车,只简短下令:“让良护过来。”

良护还是她在苏侯府时用过的小厮,她称帝之后特地让人去金陵将他找来,那时他因为曾被敌国女帝使唤过,已经被莫须有的理由赶出了尚国皇宫。

越重而出,良护虽然不知道红妩要他做什么,不过也觉察到了此时的氛围异乎寻常,低低应了声:“陛下。”

红妩冲他点头:“你替我赶车。”说着对身边的护卫和内侍下令,“你们一个都不要跟来。”

她放下车帘,令良护将车赶向城外,苏轻岚并未前来派兵阻拦,一路都还顺遂。

出城之后,红妩确定车后没有什么人跟随,低声开口:“良护,今日之事,你不要向任何人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