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诸葛大宅的时候,张灵康几乎以为自己见到了晋朝的皇宫,甚至比皇宫更了一幢高塔,遥遥看去高耸入云,真带着几分仙气。

这会儿张灵康忍不住有些可怜这个世界的皇室,比起一群天师,显然修真者更难对付。

在门口迎宾的两位都是练气五层的修士,相比一些身份贵重的人,是有专人迎接到,他们不过是迎接一些散修罢了。

两人锐利的眼神扫过张灵康和朱机子,在前者身上分明停留的更久一些,笑容也更真诚了一些:“两位可是来参加赏兵大典的,家主早已准备了住处,请两位随我来。”

朱机子想着法子跟着张灵康一块儿过来就是为此,若是练气五层以下,当然也可以参加赏兵大典,但只能等到当日过一个眼瘾。

但是跟着别人住进去就不同了,不说诸葛家准备的厚礼,据说宅子里头布有聚灵阵,修炼几日也是好的。

当然,他们这些散修能分到的地方好的也有限,只是看不穿张灵康的修为,迎宾的修士倒是客客气气,解释道:“这边的客房老祖都布下了阵法,道友尽可以安心歇息。”

张灵康客客气气的把人送走了,至于安心歇息,在别人家他可没有那么宽的心。

等人一走,朱机子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桌上的一个锦囊,那里放着两个锦囊,显然是为了他们而准备的。打开一看,一股药香扑鼻,他忍不住叫道:“居然是补灵丹,诸葛家好大的手笔,难道那老祖真的要进阶金丹了?”

“切,补灵丹罢了,药力不纯,吃了只会堆积杂质,对以后的修为不利。”小火冷哼道。

张灵康眼神一动,笑问道:“朱兄,补灵丹很珍贵吗?”

朱机子见他年纪轻轻修为却高,便猜测或许是哪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子弟,倒是也不奇怪他问这话,苦笑着说道:“对于名门弟子而言,补灵丹不过是最下阶的丹药,但对于我们这些散修,哪怕只是一颗也是珍贵的。”

张灵康心中有些诧异,二话不说将自己的那一份也收起,又问道:“既然散修难为,朱兄可想过加入门派?”

朱机子还以为他有心招揽,心中一动,试探着说道:“自然是想过的,但那些大门大牌看不上我,至于寻常的家族,又能有什么资源,若是有个好主家,在下也是愿意肝脑涂地!”

只可惜这一次张灵康却没有接口,只是笑而不语,朱机子也怕自己表现的太急迫反倒是坏了事儿,也就没有追问,反而要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赏兵大典就在三日后,张灵康还算是来的早的,这几日诸葛家简直是客似云来,张灵康也得意见到了许多不同的修士,只是修为都不高,能达到筑基的一个没有。

或许不是没有,而是来人在进门之前就被人直接迎入了内宅,并不与他们这些散修住在一起,张灵康心中猜测着。

虽然人人都说诸葛老祖铸就金丹日子将近,张灵康却觉得不一定,若是真要化丹,按理来说应该倍加小心,以防万一才是,这么张扬的行径可不像。

比起远在内宅一直没有露面的诸葛老祖,张灵康更感兴趣的是隔壁的那位体修。

不修法术只炼体,倒是跟他上辈子被逼走的路子有些相似,但是与他不同的是,那位体修身材魁梧,脾气暴躁,看着就像是暴熊一般,一拳下去能将石头碾碎。

这位公羊书辜负了文气的名字,每日必定要起来呼呼喝喝的锻炼,比起修士们清高的模样截然不同,自然就成了另类,他也不在乎自己没有人员,该吃吃该喝喝,倒是无比的自在。

张灵康就喜欢这样子的人,一来二去两人倒是能说上几句话。

这一日公羊书又在锻炼,单手将一块巨石举起来,不得不说,体修的锻炼方式十分吸人眼球,只可惜大部分修士都看不上。

张灵康仔细的看着,忽然开口说道:“这样子修炼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你试试看手臂稍稍往里头弯一点,膝盖往里收。”

公羊书一听,也不二话照做,张灵康又提了几个意见,虽然看起来细微,但改动之后他淬炼起身体来确实是更加顺堂了。

公羊书心中感激,抱拳说道:“张道友,多谢。”

张灵康摆了摆手,说道:“举手之劳罢了,倒是…”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张灵康皱了皱眉头走了出去,公羊书摸了把脑袋也跟了出去,就瞧见朱机子有些幸灾乐祸的站在门口呢。

瞧见两人一块儿出来,朱机子眼中闪过一丝敌意,转向张灵康说道:“诸葛家戒备森严,谁知道竟还是钻进了个小贼,不过是练气一层的修为,竟敢独闯诸葛家,真是不要命了。”

张灵康心中有些不妙的预感,多管闲事的走了过去,却见那被护卫提在手中的小人儿无比的熟悉,只是不同前些日子的严肃,小脸上满是仇恨。

☆、第四十八个天师

“住手!”张灵康开口喝道,三两步走过去把那小孩儿拎起来一看,可不就是阔别多日的田真炎,只是比起那时候脸颊还有些肉呼呼的样子,手里头的小子蓬头垢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个饥荒山村跑出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抓住田真炎的护卫一愣,随即笑着说道:“张道友,你认识这小子,这小子这两天一直在门前偷偷摸摸的看,果然是要钻进来,幸好给逮到了,不然冲撞了哪位客人可不好。”

张灵康笑了笑,神不知鬼不觉的塞了一块灵石过去,笑着说道:“是我家小弟,怕是偷摸着跟来的,还请勿要见怪。”

那人一摸到灵石,哪里还会管这样子的小事儿,笑着说道:“原来是张道友的弟弟,早说一声在下亲自给你送进来,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张灵康打了个哈哈,这才提溜着田真炎回到屋子,对着朱机子和公羊书只说是自家弟弟,等进了屋子才把人往面前一拉,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皱眉问道:“真炎,你怎么在这里?”

田真炎却只是充满戒备的看着他,张灵康皱了皱眉头,这孩子总不可能是跟着自己出来的,如今这幅模样,莫不是田家出了事儿?

张灵康叹了口气,见他戒备自己也不生气,反倒是亲自出去打了盆水进来给他擦脸。

大概是他的动作太温柔了,慢慢的,田真炎身上的戒备一点一点的散去,原本倔强的小脸上也露出一丝依赖来。等张灵康擦干净他的脸孔,打算换盆水进来的时候,却被这孩子一把搂住腰,湿润的感觉穿透衣服一直炙烫着他的皮肤,张灵康叹了口气,只是抚摸着他的头发。

过了许久,感觉到田真炎冷静了一些,张灵康才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只见他一双眼睛红彤彤的,跟兔子似得,虽然还是板着脸,但平添了几分孩子气。

到底是相处了些时间,张灵康看着有些心疼,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爹怎么让你到处乱闯?”

一听见这话,原本已经止住眼泪的田真炎一吸鼻子,眼泪再一次落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师傅,我爹死了。”

张灵康心中一惊,下意识的觉得不可能,田家的护宅大阵是他亲自修好的,金丹期以下难破,难道田怀明是死在了外头:“你先别哭,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田真炎也不是个爱哭的,只是家中大变让这个尚且年幼的孩子有些承受不了,他眼中满是仇恨,咬牙说道:“就是那诸葛老贼,是他杀了我爹,还抢走了长生灯。”

长生灯是田家大阵的阵眼,是那位金丹老祖留下来的,一直都藏得很好,如果不是张灵康要修复大阵的话恐怕还不得见,“难道他没有启动阵法?”

要杀了田怀明简单,在他出门做生意的时候动动手脚就是,但想要抢走长生灯却困难,只要阵法不破,作为阵眼的长生灯就是最为安全的:“诸葛老祖已经结丹?”

难道坊间传言猜测都是真的,张灵康一时之间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

田真炎却摇了摇头,眼中露出复杂的纠缠,一开始是迷茫,然后是仇恨,夹杂着疑惑不解:“是田真卿,他回来了,说要继承田家不再回山门,爹很高兴,说我们田家有希望了,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联合外人破了大阵,致使我爹惨死。”

张灵康眉头微微一皱,伸手将他拉到怀中,手中带着灵力慢慢的抚着他的后背,让想起当时场景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的田真炎慢慢冷静下来。

田真炎紧紧抓住他的衣服,说道:“都是我没用,不然的话我爹也不会死的那么惨,还有那些族人,他们都不该死,我不会放过他们,我要杀了他们。”

从他的话中,张灵康不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过程,那位传说中三灵根,被田家寄予厚望的田真卿从师门回来了,并且要继承田家。按理来说,被田家重点培养,他就算没有感激,也不该有深仇大恨才是,但事实上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跟诸葛家合作坏了田家根底!

那护宅大阵可是田家最后的依仗,失去了这个,在这个有修士存在的世界,田家的结果可想而知,田真卿只要是不傻就不该这么做,内里恐怕有原因。

张灵康无心猜测,只是按住田真炎的肩头,说道:“真炎,这不是你的错。”

破家之痛当然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抵消的,张灵康却没有多说,有些痛苦需要沉淀,需要时间来化解,等怀中的孩子冷静下来,他才开口问道:“你潜入诸葛家,可是有什么打算?赏兵大会,不会那兵器就是......”

田真炎已经恢复了冷静,点了点头难言愤怒:“就是诸葛老贼从田家抢走的长生灯!”

张灵康觉得自己对世界的认识还是太少了,大张旗鼓的抢了家主的东西,杀了田家的家主,回头还要开个大会请大家观赏,他就不怕被人唾骂,或者说,弱肉强食就是这个世界的道理。

田家已经落到了田真卿的手中,支持田怀明的那些人手死的死伤的伤,田真炎能够逃脱还是田怀明眼见事情不对提前将他藏了起来,诸葛家压根不把一个五灵根放在眼中,也就没有追杀,加上田真炎会点障眼法,这才逃出生天。

张灵康心中叹了口气,拉着他到床边坐下,才问道:“你闯进来,不会是打算杀人报仇吧。”

这可不是明智的做法,就算那诸葛老祖没有铸就金丹,也绝不对练气期的小修士可比的。

田真炎黯然的摇了摇头,咬牙说道:“我知道自己的斤两,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真要打起来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只是想到长生灯总是不甘心,这才想要进来看看。”

事实上,如果不是遇到了张灵康,恐怕他会忍不住在大会上拆开诸葛家虚伪的面目。

张灵康却说道:“既然田真卿与诸葛老祖狼狈为奸,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他若是来的话,必然能认出你来,要杀了你轻而易举,连你都死了的话,你爹才是白死了。”

田真炎一听这话眼睛又是一红,到底是个孩子,这时候有些无助的拉着他问道:“师傅,我该怎么办?”

这一次张灵康没有否认这个称呼,摸了摸他的头发,问道:“你恨吗?”

田真炎红着眼睛,里面是掩不住的恨意:“恨!”

张灵康却笑了:“恨就好,你要记住这种恨的感觉,这样才能变得更加强大,总有一天,你爹的仇还得靠你自己来报,记住,只有变得强大,你才能手刃仇人。”

田真炎眼中有些迷茫,似乎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变得那么的厉害,却看见被他视为师傅的人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那一刻他觉得明明在眼前的人似乎距离自己很远。

张灵康笑着低下头,柔声说道:“曾经我也很想杀一个人,但那时候的我连修真都不能,只是个普通人,你猜,后来怎么样?”

田真炎愣愣的问道:“后来怎么了?”

张灵康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刺骨的冰冷:“后来他死了,我还活着,田真炎,你要记住,自己的仇,你不报,没有人会替你来雪恨!”

田真炎忽然打了个哆嗦,这一刻他觉得眼前看似温柔的男人很可怕,但是他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并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

张灵康笑了笑,又问了一句:“怎么,害怕了?”

田真炎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满满的坚定:“师傅,真炎记住了!”

张灵康认真的看着他,在他的眼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那时候一门心思为了圣子而复仇的家伙似乎有些发傻,不过,他就喜欢傻孩子:“很好,那么现在,先把你家祖传的灯夺回来。”

事到临头,田真炎倒是紧张起来,小脸板的死死的,眉头都差点打结了,张灵康不确定那位田真卿会不会来,到底是从镯子里头早出一颗易容丸。

易容丸十分积累,对于金丹期以上的人基本无用,几乎是被当做垃圾丢在镯子里头的,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看着黑了一大圈,眉眼也变得平凡的小子,张灵康暗道效果不错。

“师傅,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诸葛老贼很厉害,要不还是等我变得厉害再回来夺回长生灯吧。”只有自己的时候,田真炎有一股豁出性命的决断,这会儿倒是犹犹豫豫起来。

张灵康笑了笑,问道:“你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吗?”

“布阵?”田真炎拧着眉毛,犹豫着说道,“但这里是诸葛家,明日就是赏兵大典,怕是已经来不及布阵了。”

张灵康听着微微一笑,眉头多了几分自信:“知道就好,硬拼是蠢人的做法,我们要做的是智取!”

张灵康不是盲目自信,依他的修为,诸葛家除了那位深藏不露的老祖之外,其余人都不是对手,至于那些个客人,有几个是愿意为了诸葛家出力的。

当天晚上,他就开始做准备,去大典的场地转悠了一圈儿,神不知鬼不觉的压根没有人发现。

☆、第四十九个天师

自从得到天师道修炼口诀开始,张灵康就从未间断过自己的修炼,如今知道这个功法的不凡,自然更加不会懈怠,对力量的追求已经融入他的血脉。

即使在别人家也是如此,吸收了晨间的第一缕灵力,感受着身体中慢慢浮现的那种力量感,张灵康有些庆幸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灵力的差距是刻苦无法弥补的。

一直到张灵康修炼完毕,田真炎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第一眼就看见盘腿而坐的人,田真炎一个猛子做起来,脸上带着几分羞愧,抿着嘴角说道:“师傅,我起晚了,对不起。”

张灵康叹了口气,说到底田家巨变还是让田真炎变了性格,以往他虽然认真严肃,却不是这么小心翼翼的人,其实他一个孩子昨晚上情绪起伏不断,睡迟了也是正常。

带着几分心疼,张灵康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笑着说道:“不晚,时间刚刚好。”

田真炎却说道:“太晚了,师傅都已经修炼完,以后我要变得强大起来,自然要更加努力,师傅,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听了这话,张灵康倒是不知道自己将仇恨印入少年的身体是对是错,看着田真炎一板一眼的穿好衣服,准备修炼,张灵康忍不住说了一句:“也不要太逼着自己。过刚易折!”

田真炎笑了笑,说道:“师傅,你放心,徒儿知道分寸。”

张灵康也没有再劝,反倒是坐在旁边看田真炎修炼,他用的功法是祖辈传下来的,算不得高深,但胜在一个能适合所有的灵根。只是五灵根毕竟杂质颇多,修炼起来困难重重,即使被带入了道,吸收起周围的灵力来速度也远不如旁人。

小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爬到张灵康的怀中,瞥了眼那个孩子,淡淡说道:“五灵根,这要是放到上古时期的话倒是好材料,只可惜…就是千年之前,五灵根也已经久久没有出过高阶的修士了,说到底还是天地间的灵气少了。”

张灵康弹了一下小火的背,他从不觉得天赋就是一切,不然的话上辈子的他就应该留在那个小山村,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才是。

等到田真炎修炼完毕,张灵康才说道:“走吧,今日可是赏兵大典。”

田真炎眼神一冷,沉默的跟在张灵康身后走出去,一出门,就看见同一个院子的朱机子就在那儿等着呢,看见两人出来就迎了过来,眼神不着痕迹的从田真炎身上扫过,笑着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张道友的弟弟了,看起来也是一表人才啊。”

张灵康看了眼易容过后的田真炎,黑皮肤小眼睛,五官都毫无特色,仍在群人里头都捡不出来,也难为朱机子说出这话来:“正是我家小弟,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勿怪。”

朱机子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哪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走吧,我们该去会场了。”

等走到外头,却见公羊书也在,看架势倒像是在等他们,这位是个心直口快的,往田真炎看了一眼,笑哈哈的说道:“张道友,这是你弟弟,看着真不像是一个娘生的。”

说完这话,他自己琢磨出不对劲来,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灵康好脾气的笑了笑,说道:“走吧,应该快开始了,总不能让主人等着。”

公羊书打了自己一记嘴巴,对着田真炎挤眉弄眼的,似乎有几分道歉的意思,只可惜田真炎满脑子都是大典的事情,紧张的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眉目传情。

此次诸葛家开赏兵大典,着着实实请了不少人,光是住进诸葛家的就得有五十人左右,能进内宅的却只有十数人,当然,这都是不包括他们的随从。

例如朱机子这样修为低的,要么坐诸葛家安排的普席,要么坐在张灵康身后的次席,修真界的强者为尊一目了然。

朱机子似乎早知道如此,倒是也没有什么异常,至少脸上没有露出来,倒是公羊书凭着一身蛮力坐在了旁边的主位,可见修真的路子与实力可否没有必然关系。

张灵康看了一眼身后的位置,低声说道:“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坐在别动。”

田真炎乖乖的点了点头,随机垂下眼睛,他怕自己忍不住露出仇恨的眼神,让身前的师傅陷入险境。

张灵康却不怎么在意,眼睛扫过大殿内的几处位置,眼中带着似笑非笑的模样。

诸葛家并没有让他们等许久,刚落座,只见一个意气风发的男人领着数十人走进来,这便是诸葛老祖和那群能够进内宅,不是背景强硬就是修为深厚的修士们。

这一群人中,最显眼的不是诸葛老祖,而是跟在他左手边的一个男人,二十出头的模样,只见他一席白衣,背上背着一把长剑,整个人如同出鞘一般杀气四射。

张灵康的眼神不过多停留了一秒,那个男人就猛的看了过来,眼中似乎带着剑光,让人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张灵康笑了笑,并没有直接避开,反倒是朝着他举了举酒杯。

那男人眉目不动,微微点头只当是回应过了,看见他的动作,张灵康倒是笑了一下,看起来凶猛无比,其实倒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不然的话以他们的身份之别,毫不理睬也无事。

倒是诸葛老祖扫视了一遍大殿,在看见其中几人的时候微微皱眉,就近对右手边的男人吩咐了几句,那个男人满头大汗的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没多久,一位美貌侍女出现在张灵康桌边,低声说道:“参见真人,下面的几个有眼不识泰山,筑基期的真人都可以上座,还请真人随我过去。”

原来是诸葛老祖发现竟有筑基期的坐在下头的位置,对下面人办事的能力十分不满。

除了张灵康之外,另一个筑基期的散修是个白头发长胡子的瘦削老头,受到邀请之后哈哈一笑,朗声说道:“诸葛道友不必客气,我等进来就是客,不进内院也是不想麻烦大家,我坐这儿觉得挺好的,舒坦。”

筑基期的修士能够进内院,张灵康之前并不知道,这会儿也没打算换位置,便客客气气的说道:“就如那位道友所言,我坐在此处就可以,别为此耽误了赏兵。”

诸葛老祖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老夫也不强求,玖霄道友,还请上座。”

玖霄正是那个白衣男人,他也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似乎对诸葛老祖并不十分尊敬,不过看他的修为,必定也是筑基期以上,这么年轻就能筑基,天分自然不一般,他看不上在场的人倒也是正常。

朱机子见张灵康似乎对那玖霄感兴趣,低声解释道:“那位听说是青元门的内门弟子,忒是尊贵,也不知道诸葛家是怎么搭上的。”

诸葛家不过是个三流的修真世家,青元门却是修真界数一数二的宗门,两者不可同日而语,也难怪诸葛老祖对着这位玖霄客客气气。

不过青元门吗?倒是巧合的很,只是不知道这个玖霄的存在会不会影响他的计划,张灵康默默的品了一口美酒,心中不断的计算着阵法有可能出现的疏忽。

就在他盘算的时候,诸葛老祖满脸红光的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各位愿意拔壅前来,老朽不胜感激,废话不多说,赏兵大典就此开始。这些都是我诸葛家收藏多年的兵器,若是道友们有愿意让大家点评的,尽可以拿出来。”

玖霄眼中闪过一丝讽刺,兵器是修真者的另一条性命,这些人却把兵器当作可以赏玩的珍宝,真是不知所谓,如果不是家中请求,他是绝对不会浪费自己时间来这一趟的。

第一样兵器已经被端了上来,却是一根长鞭,通体漆黑,闪着深深寒光,看似不凡。

张灵康看着却有些失望,这虽然是法器,却只是下品,就连当初九玄真人的那根本命蛇鞭都比不上,更别说之前从洞府中得到的那些好东西了。

张灵康这么想,不代表周围的人也这么想,随着一件一件兵器上来,场内也热闹起来,男人,对兵器向来是有几分热爱的,就是公羊书的眼中也带上了几分热切。

朱机子更是酸溜溜的说道:“若是能得到这些法器,为诸葛家办事儿也不算亏。”

这就是诸葛家的目的,一个赏兵大会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睛,若是能趁机吸收一部分人手的话,诸葛家不愁蒸蒸日上。

诸葛老祖显然也对此十分满意,摸了摸胡子笑了起来,只是转头一看玖霄的眼神不免皱眉:“玖霄道友可是都不满意,也是,你在青元门中,恐怕什么好法器都见过。”

玖霄竟是直接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没什么看得上眼的。”

诸葛老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看了他一眼,忽然笑道:“别的玖霄道友看不上眼,那最后一件可不一定,你且看着。”

说完这话,诸葛老祖居然站起身来亲自到了台前,笑着说道:“今日赏兵大典最后一样兵器,就是这个——长生灯,就算是金丹期的攻击,此灯也能抵抗。”

说完这话,一盏巴掌大的灯出现在他的手中,说是灯,其实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浅碗,还是乌漆墨黑没啥闪光点的小碟子。

田真炎丝丝的拽紧自己的拳头,指甲一直按到了肉里,张灵康瞥了他一眼,忽然伸手覆住他的拳头。温热的感觉让田真炎放松了一些,他甚至抬头对师傅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

自然有人忍不住问道:“诸葛道友,这灯有什么厉害之处。”

诸葛老祖为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玖霄,带着几分得意说道:“众位请看!”

话音刚落,却见那只乌漆漆的碗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火光,微微跳跃起来,随着这一丝火光,诸葛老祖整个人陷入一片雾气之中,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

“法宝!”有人当场吃惊叫道,能够只靠灵力立刻成阵,已经不是法器可以做到的,这必定是一样法宝。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眼中都露出几分嫉妒。

而张灵康,等的就是这一刻!

☆、第50章 第五十个天师

就在长生灯启动的那一刻,张灵康同时捏碎了口袋中的一块极品灵石,说起来这还多亏了遗址,否则的话极品的灵石现在已经少见,他想弄也弄不到。

灵石化成粉末,下一刻长生灯中间的火焰忽然变的更加明亮起来,隐隐约约带着一缕紫色的光芒,显得神秘而危险。

只是诸葛老祖还没来得及得意就感觉到一阵不对劲,他那握着长生灯的手被死死的吸附,体内的灵力却源源不断的被吸走!

诸葛老祖大惊失色,竟是顾不得在场那么多人,不停的甩动着自己的手掌指望着摆脱长生灯,只可惜那盏灯就像是长在了他的手心一般,死死的粘着。

张灵康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盏灯可是田家老祖毕生最为得意的作品,炼制的时候就融入了一丝田家血脉,想要完全的掌控,除非是将田家的人都杀尽了。不过真要是那么做的话,这盏灯的威力恐怕也剪去了大半。

长生灯,是田家的长生灯,张灵康在修复田家大阵的时候就熟悉过一番,如今又有田真炎自愿提供血液,利用阵法反噬并不算难。

很快的,诸葛老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眼睛往座下一扫,冷声喝道:“哪个宵小在暗处暗算于我!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