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进入庄园取走都克镇的地契时,叙亚城邦恩里尔神殿的一间秘室里,歌烈正在观看华莱特记录的一段神术信息。华莱特与阿蒙等人在沙漠中遭遇蝎子王的情景,其中有一段内容歌烈反复看了多次,良久沉吟不语。

蝎子王与阿蒙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我若违反誓言,则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神灵。”、“我若违反誓言,则永远是你眼中卑微的人类。”

过了很久,华莱特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尊敬的老师,您为什么不说话?我代表叙亚城邦与蝎子王立约并起誓,难道做错了什么、违背了您的教导吗?”

歌烈摇头道:“不,你做的很对,这个约定要以法令的形式向城邦所有的民众公布,以免在将来沙漠中发生不必要的伤亡…我只是在思考蝎子王与阿罗诃的誓言,那个年轻人很不简单啊,你已经成为一名大神术师,而他的成就恐怕不亚于你。”

华莱特点头道:“是的,当时他看出手,力量就在我之上。再看他与蝎子王之间的誓言,虽然荒诞但两人却是无比的认真,不是在开玩笑,其中必然包含着什么我所未知的秘密,所以记录下来向老师请教。”

第三卷:神使 第102章 尴尬的踹门

歌烈忽然叹了口气:“华莱特,你是我的学生中第一个成为大神术师的,将来的成就很可能还在我之上。我有一句交待,这个人如果成为你的朋友,有一天我若不在了,你与拉斐尔千万不要怠慢与轻视他。”

华莱特惊讶的说道:“老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您已经是一名九级大神术师,强大的力量使您拥有旺盛的生命,远比一般人的寿命长久。在我的心目中,您就像神灵一般。”

歌烈又叹息道:“吉尔伽美什给你看了那封信,你也知道了我的愿望,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我只是想尽力去尝试而已。哪怕数千年之后我们早已不在,也许这个愿望在人间依旧无法实现,但毕竟有人尝试过。这便是我所追求的存在意义,你明白吗?”

华莱特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老师想在那千里沃土上建立一个全新的城邦国度,由周边各国共管,不分种族、不分信仰的相容共处,这恐怕连神灵都不会支持。但我理解您是为了什么,您已经预见了那血与火永不停息的灾难,哪怕阻止不了也想尽力去做。只要老师您想,我会全力支持的,这也是我的愿望。”

歌烈肃容道:“当我拥有九级成就的那一刻起,就立下了这个誓愿,心中知道它实现不了,但我可以奉献自己这一生。至于你和拉斐尔,可能有另一个秘密在等待你们去揭示,连我也不知道答案…那个叫阿罗诃的年轻人我越看越面熟,他如果来到叙亚城邦做客,你们务必带他来见我。”

阿蒙并不清楚歌烈已经认出了他,并等待着与他见面,收起地契之后仍然住在了城邦中。这次他没有找客栈,而是以阿罗诃的名字花重金直接买了一个院落,做为以后来往叙亚城邦的落脚点。将来说不定还要多次来往城邦,有自己的住所当然更方便。

简单的安顿好了之后,阿蒙便在叙亚城邦中四处逛逛,先熟悉这个地方。这天他走到南门附近时,看见很多人向着通往城门的大道上聚集,纷纷露出兴奋的神色像是等待着什么。再一打听,原来是出访的拉斐尔大祭司回来了。

拉斐尔离开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但回来时的排场却很大,海岬城邦还派了回访的使者和专门护送的卫队,给了这位大祭司最高规格的礼遇。阿蒙正想找拉斐尔呢,于是也站在人群中看热闹。

守门的卫士列成整齐的队伍夹道相迎,拉斐尔的马车首先进城,后面跟随的是来自海岬城邦衣甲鲜明的士兵。为了以示礼貌,除了刀斧等倚仗之外,其它的武器都收了起来。拉斐尔的眼神真好,坐在收起车篷的马车上向欢迎的人们招手微笑,一扭头恰好与阿蒙四目相对,随即露出惊喜的神色向他点头示意,并悄声对车旁的一名随从吩咐了几句。

就在这时,阿蒙却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那是有一丝怨恨和惊惧的感应,来自后面的一辆马车上。那辆车中是海岬城邦使者的车,垂着车帘看不清里面坐的人,但阿蒙可以确定,车里正有人挑开车帘的一角盯着他,心中充满了敌意。

阿蒙本想避开,赶紧从人群中消失。可是拉斐尔的那名随从已经离开车队走了过来,分开人群向着他行礼问候:“阿罗诃大人,您好,拉斐尔大人派我向您致意!”

人群自动分开给阿蒙让出了一片空地,大家望着他都露出了尊敬的神色。阿蒙只得还礼道:“拉斐尔大人真是好眼力,这么多人中一眼就能认出我,他派你来有何指教?”

那名随从鞠躬道:“拉斐尔大人很高兴您能来到叙亚城邦,不知你见过华莱特大祭司没有?”

阿蒙轻轻摇头:“我刚到城邦,还没有来得及拜访。”

随从又说道:“这样的话,拉斐尔大人让我留下他的住址,欢迎您去做客。也请问您在叙亚城邦的住处,他想亲自登门拜访。若是您尚无住处,也让我代为安排。”

说话间车队已经走远,拉斐尔一进城就看见了阿蒙,他带着陪同海岬城邦的使者要去官署,不便停下,特意派了一名迎接他的随从去向阿蒙转达问候。阿蒙想了想,留下了自己在叙亚城邦的住址,也没什么好保密的。

第二辆车中带着敌意的目光引起了阿蒙的注意,但他如今已经是一名大魔法师与大武士,又是孤身一人独来独往,还不至于怕了什么,就算有麻烦应付不了,在这人烟稠密的城邦中总可以脱身。况且他本来就想求见歌烈,拉斐尔主动找他正合心意。

车队走远了,法约尔-犹大悄悄放下了车帘的一角,面色阴郁陷入了沉思。他便是这次回访海岬城邦的使者,来到这里有两个任务。公务是率领卫队护送拉斐尔回国,转达海岬城邦的问候,协商交通恢复之后商贸往来事宜,暗中也要考察叙亚城邦的虚实动态。

另外他还有一个私人的任务,是朱利安大神术师暗中交代他的。如果在海岬城邦找出最忌恨阿蒙的两个人,那就是朱利安与犹大了。犹大忌恨阿蒙的原因很简单,他曾经贪占过罗德-迪克赏赐给阿蒙的钱,他在都克镇的行为也间接陷害了阿蒙。

犹大本以为阿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矿工,没想到阿蒙后来却成为一位重要的人物。一个曾经被自己得罪与陷害过的小人物,突然间变得地位重要,会让人睡不着觉的,巴不得他再次倒霉,否则将来有一天倒霉的很可能是自己。这是很多人的心态,尽管阿蒙从未得罪与冒犯过犹大。

至于朱利安对阿蒙的忌恨已经深入骨髓,派去追杀阿蒙的手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圣女却派人把他送给布尔克大祭司的秘信送了回来,然后将他远放到叙亚城邦,让朱利安有苦说不出。阿蒙只要还活在世上,就像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一般,可偏偏无计可施。

朱利安毕竟是一位八级大神术师,也是埃居神术学院的元老之一,虽然名义上受城主罗德-迪克的管辖,但实际的地位并不比罗德-迪克低,在埃居帝国也是耳目灵通很有势力。他不能公然得罪圣女,可并不意味着他不能开罪阿蒙。

阿蒙在伊西丝神殿时,朱利安不能将他怎么样,现在机会终于来了。阿蒙被派往叙亚城邦执行秘密探查任务,朱利安通过自己的渠道也听说了。像这种密探如果被抓住了,在公开场合是不会被承认身份的,要么审问出情报之后处决,要么做私下的交换,总之阿蒙一旦暴露,不仅任务失败而且十有八九会丢了性命。

这次派法约尔-犹大做回访的使者,也是朱利安特意安排的。

犹大坐在车上又想起了朱利安大人秘密叮嘱他的话:“你去了哈梯,除了执行城邦交给你的公务之外,还要留意另一件事。听说那个阿蒙被伊西丝神殿派往叙亚城邦执行密探任务,如果能发现他的行踪,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法约尔有些忐忑的问道:“如果阿蒙暴露了身份被抓住,会不会影响帝国以及城邦的大事?”

朱利安笑道:“他是去刺探洪水过后的情形,据我所知,帝国派了不止一位秘探,有他不多无他不少,真正的军政机要阿蒙也一概不知。就算他失手被擒,埃居帝国与伊西丝神殿也不会承认这件事的,没有任何后患。犹大,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如果能成功的话,说明你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我想你也不希望永远只做一名书记官吧?”

犹大又问道:“伊西丝神殿派阿蒙去执行密探任务,究竟是为什么呢?”

朱利安冷笑道:“无非是给他一个立功再度被擢升的机会,伊西丝神殿正面临着权力交替,有人在大力培养亲信势力,包括我在内都是属于被排挤的一方。但别忘了,就算我不是伊西丝神殿的大祭司,也是埃居神术学院的元老。叙亚城邦将要发生的变化,埃居神术学院早就做了明确的预言,而且已经获得了神谕的指引,阿蒙的任务无关紧要。”

来的路上,犹大的心情一直有些纠结,他清楚朱利安大人是想借哈梯之手除掉阿蒙,这也符合他的心意,但总觉得有些不安,况且叙亚城邦这么大,想遇见阿蒙的希望也十分渺茫。但是一进城,他居然就看见了阿蒙,太巧了!难道真有神灵的指引?

犹大一咬牙,做了一个决定,就让阿蒙在这里永远的消失吧,回去之后,朱利安大人一定会赏识与重用他的,而且没有了阿蒙这个令人担忧的后患。

歌烈并没有接待来自海岬城邦的使者,州长肖墨在府邸举行了盛大原欢迎晚宴,并让财政官专程陪同犹大先生这几天在城邦中好好玩乐。

与此同时,肖墨州长暗中下达命令,整个城邦仍然以悠闲舒适的祥和气氛示人,却悄悄加紧了戒备盘查,防止被潜入的奸细刺探重要的情报。在肖墨州长这等级别的官员心中,已知道哈梯与埃居两国之间的冲突正在接近,但还没有到彻底摊牌的时候。越是这样,表面上的文章越要做足,对于来自埃居的使者招待的也越热情。

恰在这天晚上,负责巡视城邦的亲卫队长雷斯-木恩接到了秘报,有一位来自埃居帝国的秘探考查了黑火丛林一带的战略地形之后,已经悄悄潜入城邦刺探军情,却恰好被人认了出来。报告中还有这位秘探的住址,此人叫阿罗诃,前几天还在城邦中买了一座宅院,做为秘密活动的据点。

两国备战未宣之前,这种间谍渗透活动是很常见的,哈梯王国也派了很多密探以经商或别的名义到了埃居帝国执行任务,双方表面上不起刀兵,暗中防备的都很严。

木恩不知秘报真假,但他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一队亲兵赶往那个宅院,在夜幕中悄然封锁了两端的路口,全副武装的士兵将宅院围住,防止走漏风声也防止这名密探趁乱逃跑,这才带着几名精锐手下来到门前,准备亲自捉拿阿罗诃。

木恩是叙亚城邦的亲卫队长,手下管着三支亲兵卫队,平常由三名分队长轮流负责巡城事务,但今天州长大人有命令,木恩亲自上阵以示重视,却恰好赶上了这件事,运气真是不错。

木恩的来历也有些特殊,两年前,他仅仅是黑火丛林中一个驿站的小头领,手下只管着十来名驻守驿站的杂兵而已。

在那场大洪水中,都克镇以及黑火丛林中所有的驿站都被冲毁,只有米恩临危不乱迅速带领士兵撤离到附近最高的巨石上,用腰带将所有人系在一起抓住灌木等待救援。大神术师歌烈驾驶幽蓝之舟深入洪水前往都克镇,在路上顺手救起了他们,那一队士兵是洪水中仅有的幸存者。

无论是落难时还是获救时,木恩都指挥有度,惊惧也罢惊喜也好,手下的士兵在他的号令下一直保持着纪律,丝毫未见慌乱,在幽蓝之舟上也未打扰歌烈,受到了歌烈的赞扬与赏识。回城之后,歌烈特意将木恩推荐给了肖墨,他从此受到了重用。

肖墨率众伏击罗德-迪克的车队时,损失了一支亲兵小队,当然需要重建,木恩就成了一名小队长,后来又称为分队长。就在几个月前,木恩突破七级成就成为一名大武士,又被擢升为整个叙亚城邦的亲卫队长,负责保护州长大人的安全以及维护城邦的秩序。

成为大武士,木恩拥有了贵族身份而且担任了城邦亲卫队长,地位之显赫远非当日的驿站小头领所能比。他对歌烈深怀感激,这位大神术师救了他而且还举荐了他,不仅有救命之恩还有知遇之恩。

正因为如此,木恩恪尽职守,以他一名大武士的身份,会亲自来捉拿一名小小的秘探。海岬城邦的使者犹大还在这里做客,所以一切都要秘密行事。

夜里很安静,阿罗诃的宅子所处的位置也很僻静,街道早就清空戒严。木恩很满意的检查了一遍,这才来到门前拔出武器,一脚将大门踹开。

在一位大武士的脚下,厚重的木板门就和纸片一样脆弱,破碎飞散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木恩左手提盾右手持剑,身先士卒第一个走了进去,前院空荡荡的,厅堂的窗户露出了灯光,里面的人应该还没有休息。

木恩也不废话,拿着武器在亲兵的护卫下迈步向房门走去,抬起一脚又把屋门给踹飞了。这一脚很重,门板没碎,而是门轴断裂直接向屋内拍出去,假如有人躲在门后窥视的话,会连人带门板一起摔进屋中。

木恩的盾牌与长剑上毫光闪烁,两侧有卫兵拿着圆盾和梭枪一左一右伸进了房门挡住了侧翼,配合的相当娴熟。按照常理,待那沉重的门板落地之后,木恩队长应该威风凛凛的大喝一声报出名字,说明来意让那名密探主动投降。

一名小小的密探见到这种场面,还有木恩大武士亲自带人捉拿,不吓的屁滚尿流才怪!

可是令人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木恩刚刚把门板踹飞看清里面的情景,随即脱手扔掉了武器,扑通一声跪下行礼。两旁的卫士随即也放下武器跪在了门外,身上的铠甲发出轻脆的碰撞声,三人齐声道:“属下该死,深夜惊扰了您老人家!”

后面的士兵都露出了惊愕的神色,一言不发纷纷放下武器在院中跪成一片。

屋子里果然有人,不是一个而是四个。有一位老者与一位少年面对面坐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像没听见任何声音。还有两人并肩坐在桌边,正巧面朝着房门,他们看见木恩踹门进来,打了个制止的手势并露出了严厉的神色,正是叙亚城邦的两位大祭司华莱特与拉斐尔。

那被踹飞的房门在半空中化成无数碎屑,飘然飞落满地,却连一片都没有落到桌子与那四人身上。那位年轻人当然就是木恩今夜要捉拿的“密探”阿罗诃,而阿罗诃对面的老者赫然竟是歌烈,这两人在下棋!

他们下的是一种古老的军阵斗兽棋,这种棋用各种野兽形状的棋子代替不同的兵种,在很大的棋盘上列成阵势互相克制厮杀,推算起来非常复杂,只有少数人能玩明白。而这两人的下法则更奇特,根本没有棋盘和棋子,桌面上的虚空出现了军阵斗兽棋的光影。棋盘变化走兽相斗,完全以是高明神术在演示棋局。

这种下法木恩也听说过,只有大神术师才有本事做到。歌烈自不用说,而他对面的年轻人竟然也是一位大神术师!

第三卷:神使 第103章 您有事情可能会告诉我

斗棋的两人全部的心神仿佛都已经融入那光影变换的棋局中,对外界的动静不闻不问,专心致志的继续下棋。华莱特与拉斐尔观棋不语,如果说棋局就是战场,他们就是在一旁掠阵的人。

歌烈坐着不动,木恩也不敢说话,整个院落陷入了一片奇异的安静中,本是气势汹汹而来,场面却变得如此荒诞,让人哭笑不得。木恩不禁在心中暗骂,是谁瞎告秘,竟然没有打听清楚,让自己一脚踹开了歌烈大人下棋的屋门,这简直太失礼了!是不是有人故意陷害他啊,那个与歌烈大人斗棋的年轻人又是谁呢,难道是王都来的大神术师?

木恩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告秘者抓来抽个半死,却只能一言不发的跪在门口等待歌烈将棋下完,神情尴尬无比。

幸亏等待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阿蒙突然抬头笑道:“歌烈大人,晚辈认输了,您的法力与棋艺都远远在我之上,今天这盘棋让我大开眼界、受益匪浅!”

随着话音,桌面上的棋局光影消失了,歌烈捻了捻胡须呵呵笑道:“年轻人啊,谢谢你,我很久没有下过这样一盘痛快的棋了!你的棋艺很不错,看来一定也研究过军阵,只是还缺乏实战指挥经验。至于法力,以于你的成就而言已经相当绵长持久,明显超过同级的神术师了,确实了不得啊!换个人将棋局变化这么长时间,至少得拿出法杖…你并没有露出败像,这盘棋想分出胜负非得下到天亮不可。你是不想让那院中的人跪一夜吧?呵呵,我也不想。”

说完这番话,这位九级大神术师又扭头朝木恩笑道:“我们的大武士,你深夜来此,问候的方式倒挺特别。我与一位远道来的小朋友正在下棋,抱歉刚才未能招呼,打扰你执行公务了吗?有事的话你就继续,我不妨碍你。”

木恩的额头上已经出汗了,他很明智的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而是摇头道:“我接到命令缉捕一个人,情报有误,结果闯错了门,请歌烈大人原谅!”

歌烈一招手:“夜里凉,你们还穿着铠甲,不要跪着了,都站起来说话吧。请好好看看,你想缉捕的人在这里吗?”

木恩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摇头道:“我看过了,没有我要抓的人。”

歌烈的笑容很是亲切:“木恩卫队长,你确定?”

木恩很肯定的点头:“我当然确定!”

歌烈刚才说的清清楚楚,他在陪远道而来的一位小朋友下棋,这人还怎么抓?且不说这人是不是埃居帝国的密探,就算是的话恐怕也另有隐情。更何况那人是一位大神术师,木恩与他手下的人马够呛能抓住,如何处置这个人已经是歌烈大人的事情了,木恩连问都不想再多问。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阵动静,肖墨州长带着几名亲卫走了进来,见到这个场面也是惊讶不已。他赶紧越过门槛来到屋中向歌烈行礼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您怎么会在这里?巡城的卫士们太鲁莽了,很抱歉打扰您夜谈的雅兴!”

刚才早有卫士回报,木恩卫队长带人缉拿密探,重兵围住一个院子连续踹开两道房门,却发现歌烈大人带着两位大祭司争在里面与人下棋。肖墨州长已经睡下了,听说这个消息赶紧穿上衣服赶来看情况。

歌烈笑着一指阿蒙道:“这位阿罗诃先生,是我一位故交的弟子,年纪轻轻就拥有了七级成就,令我很欣慰。他在沙漠上曾救助过陷入险境的华莱特与拉斐尔,这几天恰好路过叙亚城邦。我今晚一时高兴,所以就下了一盘棋,却没想到木恩大武士会来找招呼。”

肖墨赶紧解释道:“误会,这全是误会!…这位阿罗诃先生是远方来的大神术师,又是您的朋友,还在沙漠中救助过两位大祭司,理应受到隆重的接待。今夜就不多打扰了,改天我将在州长府邸设宴答谢。”

阿蒙也起身向肖墨州长还礼,而歌烈笑着摇头道:“在州长府邸设宴就不必了,他来只是想找我聊聊,这是一次私人会面,不必惊动其他人。阿罗诃先生明天就要回埃居了,好来好走便是,既然是个误会,州长大人回去继续睡觉吧,很抱歉把你也惊动了。”

州长肖墨很知趣的回去继续睡觉,他主政叙亚城邦多年怎会没有眼色。门外的街道上和院内都没有车马,歌烈与两位弟子显然是步行而来不想惊动任何人,这就是一场私人会面。

木恩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跑来抓密探却把这个院子给围住了。以歌烈的本事怎可能查觉不到外面的动静,那屋子里坐着三名大神术师呢!歌烈只要派华莱特或拉斐尔出来打声招呼,就能让木恩带人离去,可他老人家偏偏又没这么做。

听说他老人家与那个年轻人在下棋,那盘棋下的可是很认真啊,就像在等着木恩来踹门一般。歌烈分明就是故意要让木恩看见他,委婉的表示他老人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会处理,其他人就不要再多事更不要再多嘴。

如果那位大神术师真是埃居帝国的密探,在这片城区中不能轻易动手,歌烈与两位大祭司都在,其他人插不上手更不必再插手。假如那位大神术师不是埃居帝国的密探,这个误会的后果很严重,还不如装作不知道。

肖墨带着木恩道歉离去,这些人做事真有效率,也不知从哪里找来正好合适的门板,不一会功夫就轻手轻脚的把屋门和院门都修好了,关上门退了出去。肖墨命令木恩以及手下的亲兵们谁也不许乱说,木恩则命卫队退到这个院落四周的街巷路口把守,不允许其他人来打扰,黑暗中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时间不大,房门开了,华莱特与拉斐尔走了出来,再轻轻关上门一左一右就守在院中。

屋子里只剩下了歌烈与阿蒙,单独说话的时候,歌烈也不掩饰什么,开门见山的问道:“阿蒙,算算时间,我们已经有近三年没见面了,当初我在尼采先生家门外见过你一面,真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再见。你长大了,而且已经是一名大神术师!”

这位大神术师好锐利的眼神,当初只是在夜里一瞥,今天还能认出阿蒙。阿蒙离座而起伏地行礼道:“没错,我就是都克镇的那位矿工阿蒙,知道您是尼采老师的朋友,当初还帮助过我,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向您表达谢意。”

歌烈坐在那里,看着阿蒙神色充满感慨:“真是明师出高徒啊,也只有尼采才能教出你这样出色的学生,但你和他却不不像…阿蒙,既然你回到了叙亚城邦,而我又认出了你,身为主神官我不得不问你几个问题。”

阿蒙恭谨的答道:“您老人家请问吧。”

歌烈想了想才说道:“你在埃居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在海岬城邦归还了尼禄的遗物,后来成了伊西丝神殿的荣耀武士,还在赐福大典上立了功。这些事都是你自己的经历,但当初你是执行哈梯帝国的法令而离开都克镇的,所以我首先要问你的任务完成了吗?”

看来两国互相的间谍渗透工作可真不少,歌烈连阿蒙的“事迹”都听说了。阿蒙苦笑道:“回禀主神官大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据我查明的埃居帝国官方公告,邪恶的大魔法师贝尔已于三十四年前被消灭,当年伊西丝神殿守护圣女葱霓为此做出了神圣的牺牲。也许是疏忽,这则公告并没有发到哈梯王国。”

歌烈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而且都克镇已经不在,于理于法,哈梯王国都不应该追究那个叫阿蒙的矿工。我再问你,你是不是埃居帝国的秘探?”

阿蒙也没否认什么,实话实说道:“我不清楚您所谓的秘探指的是什么?我确实接受了伊西丝神殿的任务,来调查洪水过后沙漠与沼泽的地形地貌。圣女大人之所以派我来执行这个任务,是因为我早就告诉她想回家乡看看。”

歌烈笑了笑:“那千里沙漠、湖泊、沼泽、草原就在那里,谁想看尽可以看。而那里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我想各个王国的高层都已经清楚,你看不看无所谓。但你这一次进入叙亚城邦,是来刺探军情的吗?”

阿蒙摇头道:“不是,我来这里只有两个目的,一是看看达斯提镇长留下的那座庄园,它原本应属于摩西,却被一帮无赖占据,于是我买了这座院子落脚。二是想求见歌烈大人您,尼采先生曾叮嘱我,有机会一定要见您一面,您有事情可能会告诉我。”

歌烈怔了怔,岔开这个话题继续问道:“你既然不是来刺探军情的,有人告密,说你是埃居帝国派来的密探,企图对哈梯王国以及叙亚城邦不利,你怎么看?”

阿蒙坦然答道:“我是被逼迫离开了家乡,历尽波折,最后是伊西丝神殿收留了我。哈梯王国臣服于埃居帝国,至少现在还是,我只是请求回家乡看看那里变成了什么样子,伊西丝神殿让我回报所看见的情景。如果您认为这违反了哈梯王国的法令,尽管依律处置。”

歌烈想了想,也露出了苦笑:“世上的阴谋,大多怕挑开了明说。你既然这么说,还真不违反任何一条法令,至少在哈梯王国与埃居帝国公开决裂之前是这样。阿蒙,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那些人闯进来,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吗?”

阿蒙不答,反问道:“请您指教。”

歌烈:“和你下了那盘棋,我很清楚他们根本抓不住你,一旦动手,只能引起周围无辜的百姓伤亡。你这样一位出色的七级神术师,不是那么容易束手就擒的。”

阿蒙很谦虚的说道:“可是在您面前,我根本没机会逃脱,您要出手拿下我很简单。”

歌烈突然眨了眨眼睛道:“是吗?连蝎子王泗水都不敢轻易对你出手,你必然有所倚仗,传说尼禄晚年制作了一支毁灭风暴,而你是得到他遗物的人,对吧?…传说就不提了,你并没有违反哈梯王国的法令,也完成了当年的任务。我来只是见一见故人的晚辈,和你下了一盘棋而已。”

阿蒙没有多说什么,跪在那里再度俯身道:“谢谢您!”

歌烈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不必谢我,其实我并没有真正帮你什么,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将来万一有可能在战场上相见,我也不会客气留情。”

阿蒙:“您已经给了我足够多的帮助,为何要这样说?”

歌烈:“因为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我所了解的事情比你了解的更多更复杂而已。公务方面的话就不多说了,有一件事我也要谢谢你,你在沙漠中救助了我的两位学生。但我心中有个疑问,请求你能够做出解答。”

说着话这位大神术师一挥手,屋中又出现了一团光影,正是阿蒙与蝎子王泗水互相起誓的场景,两人分别说道——“我若违反誓言,则永远不能成为真正的神灵。”、“我若违反誓言,则永远是你眼中卑微的人类。”

他再一招手,光影消失,歌烈露出思索的神色问道:“你与蝎子王的誓言大有深意,请问包含着怎样的秘密?”

这位大神术师说话真是太直接了,阿蒙既不想撒谎又不知怎样回答,正在犹豫间听见歌烈又说道:“你不必着急回答,提出这样的请求之前,我也要给你看另一段秘密。这个秘密我在心中埋藏了很久,哪怕至亲的人都没有透露,终于等到你了。”

歌烈一伸左手轻轻一抖,凭空出现了一支法杖。他的左手中指上带着一枚戒指,看来与尼禄留下的那枚戒指是类似的空间法器,法杖就藏在那里面。随着法杖出现,屋子里的桌椅以及四面墙壁仿佛都变的透明渐渐消失,阿蒙感觉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信息神术可以演示光影留痕,这对阿蒙来说并不稀奇,但歌烈这一手高明的神术却直接将阿蒙带入了很久之前的场景中,真真切切如身临其境。

洪水,一片浑浊的汪洋,天空浓墨般的乌云低垂裹挟着倾盆大雨,一道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天幕,带着震耳欲聋的声响,使人不知置身何处。一片球形闪电落下,在水中激荡出螺旋形的明亮痕迹,就在这时有一个声音怒喝道:“神灵啊,你终于在人间出显现,我已经等的太久了!”

一个人影分开波浪径直飞向了天空,正是老疯子尼采,他的乱发和胡须在空中飘舞,手中的法杖发出万千条金色的光带,双目圆睁正在寻找那乌云和闪电之后的神灵,破口大骂法杖挥舞,就像要把天空捅出一个窟窿,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疯狂。

云端上的神灵终于现身了,尼采将法杖扔了出去在空中,炸裂成一团金光就似最耀眼的太阳,发动了平生最强的一击,并且狂笑着让神灵不要躲闪也不必害怕!紧接着无数道粗大的闪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天地都在震动,尼采也化作了一团耀眼的光芒旋即灰飞湮灭。

这一段场景消失了,但歌烈的神术还未结束,光影移换间又置身于高大雄伟的神殿中。歌烈正跪在恩里尔的神像前祈祷,突然听见了神灵的声音:“是洪水摧毁了都克镇,是大雨带来了洪水,是从海洋吹来暖湿的风与亚述高原盘旋的气流交汇导致了大雨,是我的神力让高原的气流盘旋,是我的愤怒指引了云端的雷电。”

阿蒙也听见了歌烈在灵魂中的呐喊:“可是都克镇呢?没有人在洪水中幸存!”

恩里尔答道:“洪水是我对叙亚城邦的赐福!我将听见万众的欢呼,我的神殿将涌入潮水一般前来表示感激的信徒,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这一切的。至于都克镇,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在洪水中拯救他们吗?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然后阿蒙的脑海中印入了一段信息,是他离开都克镇之后家乡发生的种种事情,很多少孩子的夭折、一连串的悲剧,人们在向穆芸女神祷告的同时却不约而同违反了守护神的神谕。

然后听见恩里尔的声音又说道:“祭司,你看见了吗?他们已经背弃了守护神的谕示,穆芸女神已经没有理由再保留那里,所以我将重新赐福于那片土地。洪水是我的赐福,但人们不能只要求享受神灵的赐福,我没有必要在洪水中挽救罪恶的人。”

歌烈的神术到此结束了,屋子里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阿蒙跪在那里双肩不住的抽动,没有哭泣的声音,但已经泪流满面,低着头半天也不说话。他已经很久没有流泪了,此刻终于了解了那场大洪水的前因后果,也见到了尼采生命中最后的绚烂光辉,无法形容的哀伤充满了他的胸怀,以至于不能言语。

第三卷:神使 第104章 是谁出卖了阿蒙

歌烈伸手把阿蒙拉了起来:“孩子,你可以站起来了,不知你的肩膀和双膝能否承受这一切?但相信你比我想像的更坚强。尼采先生选择了这样的归宿并故意让我看见,一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阿蒙站了起来,觉得身心仍然很沉重,就像多年前那个无助的孩子,趴在歌烈的肩上继续哭,歌烈只是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并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蒙才止住悲声,发现泪水已经把歌烈的肩头打湿了。

他擦干眼泪道:“歌烈先生,我无法形容心中的感激,今天终于有人告诉了我这一切!那位神灵、叫恩里尔的那位神灵,我刚才认出了他,我在巴伦王国苏美尔镇见过,他当时是一位牧羊人。而就在几天前,我已向那位神灵告别。他从此就是恩里尔而已,我不会原谅他,哪怕有一天我也有可能成为神灵!”

歌烈惊讶道:“孩子,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与蝎子王所发的誓言,秘密就在此吗?”

阿蒙点了点头:“刚才你问我时,我不知如何回答,现在才明白尼采老师为何要让我来找您?他想让您告诉我这一切,也想让我告诉您他的一生都在追求什么。我和您,都是他老人家寄托希望的人…歌烈先生,您请坐,让我告诉您尼采老师的思考以及我印证的答案吧。”

两人重新在桌边坐下,屋子里发生的事情,自始至终外面的人都无法查觉。华莱特与拉斐尔很有耐心的守候在院子里,直至天色微明。

当窗外露出微光的时候,阿蒙终于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也讲述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歌烈长叹道:“孩子,这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秘密,你就这样告诉了我。”

阿蒙脸上犹有泪痕:“不能说这是我对您的报答或是对神灵的报复,哪怕仅仅是因为尼采老师的希望,我也应该告诉您。有些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告诉他,而更多的人,告诉他们也没用。您已经是一位九级大神术师,很容易理解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歌烈的神色很复杂,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在我的岁月中已经历了太多,让我从头印证这条路恐怕很难很难。其实以尼采先生的天赋与才华,本应取得比我更高的成就,但他将一生的精力都用在了这条道路的找寻中,留待你来印证。我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但我的学生当中,华莱特与拉斐尔应该是有希望的。”

阿蒙问道:“您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难道想传授华莱特与拉斐尔一体两面的力量吗?”

阿蒙对歌烈说的话,与他传授弟子的情况完全不同。梅丹佐与林克等人只知道这是一种独特的力量修炼方式,阿蒙从未说过一体两面的力量便是成为神灵的道路。但在歌烈面前,他将一切都说清楚了,一位九级大神术师自然能理解其中深奥的含义。

歌烈摇头道:“我不会以恩里尔神殿主神官的身份,传授两位大祭司这种力量,况且这一切都是你所印证的道路,就算我的成就比你更高,恐怕也不能像你一样传授弟子,因为我本人没有印证。阿蒙,我有一个私人的请求,能不能嘱托你一件事?”

阿蒙点头道:“不要说嘱托,有话请讲。”

歌烈想了想:“将来若有机会的话,请你将他们引上这条道路,我知道这不可勉强,完全要看各人的缘份。你修炼的不仅是一体两面的力量,也是与世上的神殿不同的信念。如果有一天,他们遭遇到人生的困扰需要指引时,请你不要忘记我此时的嘱托。”

阿蒙仔细考虑了一会儿,终于点头道:“歌烈先生,我记住了,不会忘记的。”

歌烈站起身来道:“其实我还有另一种猜测,不论是体术还是神术,修炼到极致都有成为神灵的可能,只是这样恐怕更艰难,面对的考验也未知。就让我和恩启都这样的人去印证吧,而你所修炼一体两面的力量,应该就是神灵的秘密。”

阿蒙有些纳闷:“您和恩启都?”

歌烈答道:“我是一名九级大神术师,经历了怎的事情你刚才已经了解。恩启都的情况你还不清楚,他是一名纯粹的武士,从未经过力量的二次唤醒,不是不能而是不愿,就是要一心一意将体术修炼到前所未有的巅峰,以证明凡人也能像神灵一样强大,或者到那时就是强大的神灵。”

阿蒙长出一口气:“原来如此,这位武士的志向真是不小!”

临告辞前,歌烈又说道:“你想指引都克镇的后人返回家乡,而且已经率领穴居野人部落在沼泽中建立家园。不久的将来,那片沃土必然引起各国的纷争,本应流淌着奶和蜜的家园,却将绵延着千年的血与火。我有一个愿望,希望在那里建立一个全新的城邦国度,不论种族、不论信仰的共处,不知你怎么看?”

阿蒙肃然道:“这甚至比凡人成为神灵更艰难,但您的愿望令我钦佩。如果这个愿望真能实现,我也希望都克镇的后人生活在那样一个城邦国度中。”

歌烈叹息道:“尽管希望渺茫,但至少有人曾经尝试过,我想的就是这些。可以预见那里的纷争也将是神灵的纷争,而人们以神之名驱使着自己的欲望…阿蒙,你可知道这一次是谁出卖了你,巡城卫队怎会在我来访时破门而入?”

阿蒙想了想问道:“这次海岬城邦派来的使者是谁?我在南门遇到了车队,感应到充满敌意的注视。”

歌烈:“你是说法约尔-犹大吗?那就请等一天,在你离开叙亚城邦之前,我将送你一样东西。”

说完这番话他正要出门,就听“咕咚”一声有什么东西落到了桌子上,竟然把这位九级大神术师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一只猫从屋梁上掉了下来,正是薛定谔。今天歌烈登门拜访的时候,薛定谔不想现身跑到屋梁上躲起来了,三名客人谁也没发现它。

刚才歌烈施展神术又与阿蒙聊了半天,那只猫看的很仔细听的也很认真,睁大眼睛耳朵竖着,脑袋从屋梁上越探越远,好像有点走神了,结果一不小心掉下来了。猫的身体灵活,空中一转身就轻飘飘的落在桌子上当然毫发无伤,却把歌烈吓了一跳。

这位大神术师看着薛定谔,神色很有些古怪:“阿蒙,这是你养的猫吗?”

阿蒙点头道:“是的,这只猫是我的朋友,原先就是尼采先生家里的猫,后来一直跟随在我的身边。它的脾气有点特别,不太喜欢和生人打交道,但是又喜欢看热闹。”

歌烈拍着阿蒙的肩膀,欲言又止道:“哦,我有点印像,它当初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年轻人,连一只猫都能养成这样,前途不可限量啊!好自为之吧。”

第二天下午,歌烈将州长肖墨叫到神殿,问他道:“州长大人,告密者是什么来历、幕后主使人又是谁,这些都查清楚了吗?”

肖墨答道:“您今天上午派华莱特协助木恩追查,并特意提醒从法约尔-犹大开始查起,已经查清楚了。是犹大派人收买了城邦中的游民,到守卫署告密。告诉犹大阿罗诃先生住址的人,是迎接拉斐尔大祭司回城的随从。”

犹大入城时看见了人群中的阿蒙,当时拉斐尔派一名随从离开车队与阿蒙打招呼,犹大随后也派了名手下与那名随从套话,问他发生了什么事?那随从毫无戒备之心,随口答道拉斐尔大人进城时看见了一位沙漠中结识的老朋友,派他去问住址。犹大就这样轻易的套到了阿蒙在叙亚城邦的落脚点,随后再派人去告密。

歌烈吩咐道:“找个机会把犹大那名手下抓起来,秘密审讯拿到口供与确凿的证据,交给我就行。”

肖墨不解的问道:“尊贵的大神术师,您是想向埃居帝国告发犹大吗?敌方的阵营中有这种人,对我们难道不是好事吗?”

歌烈冷笑道:“告不告发他不是我的事情,你认为他一个小小的书记官真能斗得过阿罗诃那样一名大神术师吗?连对手都是谁没有搞清楚就敢陷害,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其人之行令人唾弃。拿到证据交给我,其余的事你就别问了。”

一天后阿蒙离开了叙亚城邦,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拉斐尔亲自将他又送回到黑火沼泽的边缘,交给他一件东西道:“这是歌烈老师给你的,想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

与拉斐尔告辞进入沼泽之后,阿蒙在无人之处打开了这件东西,是一枚记录了神术信息的法器。这种法器与大地之瞳不一样,它只是一次性的,记录了信息就没有别的用处,将信息消去之后法器也就损毁了。

里面的信息是审问犹大那名手下的经过、以及犹大陷害阿蒙的整个过程。阿蒙看了之后脸色阴沉,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那位在都克镇企图谋害他的武士马企,还有老疯子曾说过的那段话:“任何人做出某种选择的同时,就等于选择了相应的后果,不论自己愿不愿意…假如选择宽恕与原谅,你自己要明白且能够承受这原谅的后果。”

他收起了法器,穿过黑火沼泽又回到林克等人所驻足的地方。林克与梅丹佐正眼巴巴的盼望着阿蒙呢,族人们都热烈欢呼。穴居野人们做事的效率也挺高,阿蒙离开并没有多长时间,他们已经围绕着暂时的定居点修了一道粗糙但是坚固的寨墙,可以防止一般野兽的侵袭了,依托于寨墙也可以进行防御作战。

按照阿蒙的设想,将来这里要建成一个宏伟的城邦,但那只是远景目标,事情还要一步一步慢慢来,先站稳脚跟再说。随着洪水慢慢退去,建造工作可一步步铺开。

阿蒙带领林克、梅丹佐以及部落里数十位头领人物,搭建了一个简单的祭坛,向穆芸女神祷告献祭。阿蒙本想亲自参加这个祷告仪式,可是被林克与梅丹佐拉到一边劝道:“阿蒙神啊,您和那穆芸女神是一伙的,大家在梦里都看你搂着女神呢。就算你不站在祭台上接受献祭,也别跟着我们一起下跪祷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