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奎特看了看梅丹佐手中的命运之匙,又看了看林克那奇异的神弓。命运之匙的厉害自不必说,那曾是恩启都的斩神之剑,如今化成了世间工匠无法打造的金梭。而林克的弓曾是阿蒙所用过的,后来阿蒙有了吉尔伽美什的弓,就把这张威名赫赫的战弓给了林克,林克又花了半年时间将它炼制打造的更加神奇。

如果真动手的话,不论能否战胜,代价一定不小。海奎特眨了眨大眼睛突然笑了:“二位使者,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但我也不想与你们直接为敌。你们追随泗水取得了如今的成就,对神灵之间的约定也应该了解。我们也可以做一个约定,我完成我的使命,你们也完成自己的使命。”

梅丹佐哦了一声问道:“什么约定?”

海奎特答道:“那些人本身并无罪过,但他们却想逃离埃居,天使之王塞特决定惩罚他们。而对于他们自己来说,那也是必经的磨难与考验。我不会直接出手伤害他们,但会按天使之王的命令制造种种障碍,你们也尽管使出本领去化解。”

梅丹佐用询问的眼光看了林克一眼,林克点了点头答道:“好的,就看看彼此的手段了。”

海奎特又笑了:“祝你们好运吧,蝎子王泗水的脾气可不是太好,完不成使命,你们的下场可能会比那些矿工更惨。假如后悔的话还可以来找我,好心提醒一句,天使之王塞特可不仅只派了我这一名使者,其实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前面还有别人。”

说完话无数的水箭又化为了水珠,在阳光下散发出七彩光芒,无数交织的光芒掩住了海奎特的身形,然后水珠落下林间又恢复了平静,海奎特不见了,那强大的气息也消失了。

梅丹佐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哼了一声道:“原来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却故意现身吓我们一跳,说了那么多废话,居然是想收门徒,却看中了我们俩。”

林克嘲笑道:“这人连状况都没有搞清楚,以为我们是蝎子王泗水派来的,不论我们是谁的使者,如果因为他的三言两语都背叛了使命,还怎能取得更高的成就?”

梅丹佐看了看天空:“他只是想收两名力量强大的手下供自己驱使而已,至于能够加入九联神系之类的话,都是诱惑人的条件。只是他的话我有些没听懂,好像在故弄玄虚。”

林克想了想道:“懂不懂都没关系,也许还不是我们所能理解,阿蒙神迟早会告诉我们的。海奎特说前面还有塞特派来的使者找麻烦,不知道又会是哪些货色?”

梅丹佐晃了晃命运之匙:“管他呢,路在摩西的脚下,走着瞧吧。”

摩西等人终于摆脱了青蛙的袭扰,进入了海岸线与塔尼斯主城之间的丘陵地带,地势起伏绵延,生长着茂盛的荆棘与两人多高的树丛,精壮的矿工们拔除砍刀开路,行走的速度不算太快,但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就这样又走了五、六天,很多人的衣服都让荆棘划破了,简单缝补一下继续赶路。树木并不高山势也不险峻,却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这天夜里,大卫又听见梅丹佐的召唤,悄悄跑到一片山谷中来见他。梅丹佐已经为这个孩子唤醒了力量,一直在传授他种种神奇的“魔法”。

这天大卫闭上眼睛听梅丹佐以信息神术讲授密诀时,却有点坐不住,不是心念不够坚定,而是身体的感觉总有困扰。他的考验到了,正是“身体的纯净”,只有经历过这种考验才能掌握二级成就。在这个过程中,体内的种种隐患与伤痛会发作,人当然会非常难受,但必须要用持之以恒的态度坚持修炼,才能渡过。

梅丹佐感到很欣慰,大卫-所罗门的资质非常好、人很聪明,力量掌握的也很快。梅丹佐刚开始也没注意到什么异常情况,只是安慰这孩子要克服种种不适,可是今天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大卫总是忍不住用手挠身上。他说道:“孩子,把衣服解开,让我仔细看看。”

大卫解开了衣服,梅丹佐微微吃了一惊道:“这些小红点是怎么回事?”

大卫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山里的蚊子、跳蚤和各种小虫子很多,走路睡觉一不注意就会被叮咬,不碍事的,我一定集中注意力去练习冥想,不再分心。”

大卫走后,梅丹佐找到林克说道:“又出现新状况了,有人驱使营地里的跳蚤与蚊虫去叮咬摩西他们。山里的跳蚤本来就多,不注意被叮咬几下很正常,但是大卫身上的红点太多了,显然是有人捣鬼。”

林克呸了一声道:“这手段太阴了!连我们都没注意到。摩西他们身强力壮,每天又很累,被叮咬了也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这些小虫子说不定会传播瘟疫,等反应过来就晚了!”

梅丹佐点头道:“我们有必要去侦查一下,看看摩西他们的营地一带的跳蚤、蚊虫,是否比其它地方更多?”

两人悄然在山野中侦测搜索了一遍,结果真的发现摩西等人宿营的地方,各种蚊虫跳蚤的数量比别的地方多出几十倍。这些山野中很常见的小虫子隐藏在树叶下、草丛里、泥土中,如果不是刻意去侦测,根本没法引起注意。

林克说道:“有可能是塞特派来的别的使者干的,也有可能还是海奎特!那只蛙妖别的手段不清楚,但驱使各种虫子应该有一套,蚊虫不就是青蛙的食物吗?”

梅丹佐皱眉道:“我所修炼的力量更擅长于战斗,祈福治疗一类的神术不如你,看来这次你要多出力了。”

这天后半夜,定坐冥想的摩西听见了神使的声音。林克告诉他:“埃居的邪神派使者来惩罚你们,使用的是阴谋的手段,让你们受无数的蚊虫跳蚤叮咬,直至染上瘟疫。从今天起,宿营时要用神术将周围的地方都清理一遍,并轮流为大家施展治疗神术,防患于未然。”

摩西答道:“多谢神使大人提醒!我也感觉到这几天的小虫特别多,虽然我不怕,但很多族人都被叮咬的不胜其烦。但我施展治疗神术的话,可能法力有限,恐不能完全阻止瘟疫的发生。”

林克又说道:“现在只是刚开始,我要你做好万一的准备。神灵阿罗诃的门徒向来不吝啬使用法力,甚至习以为常。你尽管去施展吧,只需注意不要将力量耗尽,我会在暗中帮助你的。这山野中还有一种草,我告诉你它是什么样子的,你派族人采来,命十二士师用火元素神术晾干,占燃之后可以驱赶蚊虫,每天宿营的时候让值夜的人将干草摆成一圈,围绕着营地熏燃。”

林克是穴居野人的族长出身,从小就知道山里有几种草晾干了之后可以熏走蚊虫,恰好在这里发现了一种,吩咐摩西派族人去收集。从这天开始,摩西每到休息时,便命六位士师轮流布成一个神术阵,自己手持铁枝法杖主持法阵,让族人们聚在周围、沐浴在半空洒落的光芒下。

每当摩西施法的时候,总有一片雾气飘来,使那法杖祭出的光芒更加柔和浓郁,那是林克在暗中出手相助。

神灵的使者指引都克镇的族人摆脱了那不起眼的跳蚤蚊虫的困扰,但智者千虑仍有一疏,梅丹佐等人发现情况不对时稍微有些迟了。摩西等人虽然没有病倒,但是他们携带的牛马、驴子却接连生病,一只一只的死去。

没有了牲畜驮运物资,族人们只好把东西都背在了身上。好在这一路上携带的食物已经消耗了一小半,勉强能够全背下,但他们失去了随时可以宰杀的肉食又背上了更重的东西,行走起来就更困难了。

这一天他们走出了密林来到一片开阔的山谷,前方有一个湖泊,湖岸边长着柔软的浅草。长途跋涉之后众人都累了,卸下包袱躺在软草上休息,摩西也看出大家的体力消耗很大,吩咐约书亚让众人今天多吃点东西,将面饼在汤里泡软,并拿出包裹里腌好的肉干切成片在石头上烤熟。

食物的香气弥漫在湖岸边,众人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舒适的感觉了。可是摩西突然一皱眉,他听见了嗡嗡的声音,原来是几只苍蝇从树林中飞了出来,紧接着苍蝇越来越多,纷纷落向正在烧热的石头上烤的半熟的腌肉,然后有人叫道:“什么东西这么臭!”

石头上的腌肉散发的香气变成了腐臭难闻的味道,眼睁睁的看着它们腐烂了。腐臭的气息从每个人身边散发出来,大家打开了包裹,发现里面的食物也全部腐坏了,就连干燥的面饼与咸肉都不例外。这些食物经过了专门加工就是为了长期保存,哪怕一年都不会腐败,怎么眨眼间突然就都坏了呢?

神罚,这是神灵的惩罚!失去了食物,他们不可能走出埃居,如果不想在山野中饿死,只能到城邦中去自首。

梅丹佐站在远处的密林中脸色铁青道:“他们居然用了这种手段!虽然没有直接对矿工们出手,但还有区别吗?”

林克也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直接插手了,幸亏阿蒙神早就有准备,就让摩西展现神迹吧。”

一向镇定的摩西此时也有一丝骇然,埃居邪神的力量太强大了,竟然能在不知不觉中让族人们携带的食物全部腐败。历尽苦难也没有放弃的人们此时终于感到了绝望,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沮丧的坐在草地上。摩西正准备站起来,却听见了林克的声音:“邪神的使者这么做,你就使用神灵早已准备好的手段,给他们真正的信心、展现我们的神迹!”

摩西举起手杖高声道:“族人们,不要沮丧!夺走了我们食物的邪神,就像那腐败的食物一样散发着腐臭的气息!真正的神灵护佑着我们,将展现他的神迹,所有虔诚信仰阿罗诃的族人啊,请聚集在我的周围,接受神灵赐予的食物。”

人们聚了过来,摩西伸手凭空取出了一块肉松和一张面饼,朝着族人道:“这是神灵赐予我们的食物,它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有人失望的叫道:“就这么一点?还不够一个人吃的!”

摩西微笑道:“神灵不会让我们失望,大家快去生火煮汤吧,我们的神灵将展现神迹。”

一锅汤煮好了,摩西将秘制的美味肉松放在了汤里,又将那张面饼掰碎扔了进去,悄然运转空间神术护住了这口锅。诱人的香味弥漫在草地上,族人们都忍不住在咽口水,摩西冲大卫道:“年纪最小的先吃,大卫先盛汤,不要看别人,神灵让你先来。”

大卫端着一个盘子盛满了香喷喷的肉汤泡面饼,可是锅里的肉汤却一点都没少。大家一个接一个到摩西面前领食物,直到所有人都吃饱了,摩西面前还是满满的一锅汤。最后摩西将这锅汤自己吃干净,然后到湖边洗净双手和器皿,朝着族人们道:“大家跟随我祈祷吧,感谢我们的神!感谢他赐给我们食物、还有克服一切困难的信心与勇气。”

众人聚在了摩西周围,向着他们心目中唯一的神灵阿罗诃祷告。梅丹佐与林克站在远方的树丛里相视一笑,这神迹其实早就准备好了,那些面饼与肉松就一直储存在铁枝法杖中的那枚风之魅舞里。

阿蒙曾吩咐过,摩西不可轻易动用风之魅舞里的东西,那是为穿越沙漠准备的,但此时提前派上了用场,让族人们在绝望中重新振作,彻底坚定了接受神灵指引的信心。尽管路途还很漫长,但他们不会再回头了。

第五卷:旧约 第158章 我是猫

当摩西等人踏上苦难的征程时,身为他们的“神灵”阿蒙又在做什么呢?阿蒙派出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返回家乡的道路,历时数年做了艰苦的努力与准备,但这一天真正到来时,阿蒙本人却无暇顾及。

一只猫,几百年前伊西丝神殿广场上游荡的猫,便是此刻的阿蒙。

并不是阿蒙回到了几百年前,也不是他自己变成了猫,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冥想状态,称之为冥想或许已经不太合适。在经历了失去力量、脱胎换骨一般重新成长的考验之后,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现在的阿蒙,就是他有生以来的信念中一直所追求的那个自我。

只有印证了这种境界,他才有可能达到一种状态——什么都不存在的状态,身体和世界都化为虚空。薛定谔就蹲坐在他的对面,向阿蒙毫无保留的展开了自己的灵魂世界。

阿蒙正在经历薛定谔的往事,他不是单纯的看见或听见,而就是以薛定谔本人的身份去感受一切。在这个过程中他要绝对的安定忘我,不能有一丝心念参杂的扰动,否则所经历的一切都会变得不真实。

这就是薛定谔为何要等到今天的原因,这种状态下,她也等于毫无保留的敞开自己的一切秘密,所以薛定谔要找一个绝对信赖的人!

埃居人喜欢猫,这是年代很久远的传统。猫来到埃居,解决了很多地方粮仓的鼠患,被人们视作丰饶之神的侍者,所以在伊西丝神殿广场周围,人们一直都有喂猫的习惯,这里生活着很多流浪的猫,薛定谔是其中之一。

猫的食物很杂,平常除了吃人们的投食之外,还四处流窜抓耗子、吃小鸟,还有白蚁、蚂蚱等飞虫。平凡的人很难想像自己会生吃活耗子,但一切感觉都是真实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一念不生、一念不起,便是此刻的阿蒙。

这是一只充满好奇的小猫,它不害怕人,却与人有着天生的疏离感,不会离的太近。每当广场上举行各种大典、人群聚集的时候,猫儿们都会跑得无影无踪。但是有一天,薛定谔追一只飞来飞去的甲虫不自觉忘了环境,等它回过神来发现周围全是脚,竟然陷入了拥挤的人群中无处躲藏。

它吓坏了,一只小猫被裹挟在涌动的人潮中,很可能会被踩死的。就在惊恐万状之时,它发现周围所有人都不动了,朝着一个方向跪了下去。天空传来了缥缈的吟唱声,神殿的钟声悠扬的敲响,这只猫抬头看见了金色的天空,有柔和的光芒洒落在它身上。

这是无法形容的神奇感受,猫儿居然忘记了害怕,不再瑟瑟发抖,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抚摸着灵魂深处。它正好赶上了一年一度的伊西丝女神赐福大典,也许是巧合或者说是一种突然的领悟,它在最惊恐的时候体会到“伊西丝之赐福”神术,这一瞬间好似朦胧的明白了什么。

此后这只猫经常溜进神殿,它那简单的灵智还不能做复杂的思考,只是在寻找记忆中曾经熟悉的感觉,在祭司们的吟唱声中、在神像的目光注视之下。猫很的直觉要比人敏锐的多,它记住了那吟唱,“参加”了很多神殿仪式。

祭司们觉得这只小猫很有意思,不在广场上玩耍,反而愿意到神殿里来旁观神官们的种种仪式,就像一名小小的神官,混熟了也就没人管它,人们甚至给它起了一个名字——贝斯特。

贝斯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力量的唤醒仪式,其中包括很多次大神术师为大武士举行的力量的二次唤醒仪式,还有各种赐福。当然了,它都不是仪式的主角,而是站在人们脚旁看热闹的一只小猫,神殿中的祭司们已经知道这只猫的习惯,并不驱逐它,反而觉得很有趣。

一只猫的寿命通常只有十几年,但这只小猫却活了近百年,它并不清楚自己是如此的长寿,一切行为都是出自纯粹而纯净的本能。漫长的岁月使它渐渐拥有了清晰的记忆,由记忆开启了思考之门,思考又让它自发的懂得学习与领悟。

不知从哪一天起,它趴在书架上看见神官们讲授神文时,突然发现其实自己已经听了无数遍,一个字一个字的读懂了那些神文。

这些并不是薛定谔的回忆,而是印在它灵魂中的痕迹,阿蒙展开灵魂打开这些印记,就像曾经的薛定谔那样经历了这一切,真真切切是很多年。当薛定谔突然意识到自己“懂得”神文的时候,现实的时间恰恰过了一夜。

这是一个人们难以理解的概念,仿佛是一种时间的悖论。阿蒙明明只坐了一夜,却经历了很多年,时间并不是变慢了也不是变快了,而是薛定谔灵魂中的印记展开了这么多。假如他没有如今的成就,不仅难以接受,说不定会把自我意识冲击的四分五裂。

天色微明时,阿蒙睁开了眼睛。经历了这一夜,他感觉灵魂变得很强大同时也很虚弱。所谓强大是指一念之间能容纳更多,就像看书,一眼扫过就能把整卷典籍印入脑海,甚至比普通人细细研读还要清楚。所谓虚弱是指消耗极大,此时已经到了极限,假如还不停止,阿蒙很可能会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彻底迷失,进入一种深度的昏迷休克状态。

阿蒙长出一口气,用疲倦的声音问道:“这就是你的来历?你让我经历这些,就是解开那禁锢的封印的方式吗?”

薛定谔摇头道:“不,这只是一个开始,要让你清晰的了解我所经历的一切,才能找到那禁锢我的封印是什么。”

阿蒙有些意外的问:“封印是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吗?那我怎么解开?”

薛定谔叹息道:“它就在我的灵魂印迹中,当我把灵魂向你展开的时候,我自己的意识是停滞的,并不清楚你具体经历了哪些。只有这样,你才能比我本人有更清晰的察觉,刚才你都了解到什么呢?”

阿蒙笑了:“刚才的我就是当年的你,睁开眼睛之后,我想到了一个人。嗯,也不能说是一个人,应该说是一只铁甲兽。”

阿蒙想到了云梦,是因为云梦不久前也学会神文了,一只铁甲兽怎么会写字?其实阿蒙并不理解,他只是让林克去教而已,而此刻却见证了一只猫开启灵智的整个过程,有很大的偶然性,甚至连它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像天空的光芒突然照亮了什么。

薛定谔的神情有些错愕:“原来你经历了这么多?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困惑,身为一只猫,我曾不理解自己是怎样的存在。你需要好好休息,恢复之后接着去经历吧。”

阿蒙足足休息了一整天,当天夜里感觉自己仍然没有恢复,不是法力耗尽,而一种倦意使他很难容纳另一个灵魂中的印迹。薛定谔很耐心的又等了他两天,第三天才重新开始。

当猫儿意识到自己能看懂神文,甚至能用爪子写下“贝斯特”这个名字的时候,思考的方式改变了,它真正的困惑也就开始了。这只猫不清楚自己是怎样一种存在,它与别的猫显然不一样,当它从浑浑噩噩的蒙昧中醒过神来才意识到,当年与它一同游荡在神殿广场中的那些猫早就不在了,生老病死也不知过去了多少代,而它还活着。

这是为什么、生命又是什么?这是它所思考的第一个问题。猫的眼睛能够适应黑暗,身体也比人灵活敏捷的多,它渡过的岁月已经相当于一个人类的长寿者,于是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只猫?如果是的话,又是怎样一只猫?还有一个更深刻的问题,它想做一只怎样的猫?

无数次在静夜中仰望神像时,猫儿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荒诞”的念头——它想做一只那样的“猫”。

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它的眼睛不仅能看见黑暗中的一切,闭上眼睛也能够清晰的察觉自己的身体血脉,它是自发的掌握了神术冥想。

一只猫的身体,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人,但从本源来说,又与人几乎没太大区别。薛定谔时常漫步在神殿广场上,看见形形色色来往的人们,其中有一个是它自己,并不是具体的人,而无数人抽像出的一个的形象,这个形象名字叫贝斯特,祭司们对它的称呼。

猫在冥想时有一种奇异的情况,身为人类的修士是体会不到的,它真真切切就化成了一个人的形像,拥有那样的身体发肤。这是在意识世界里才存在的“人”,在现实世界里它还是一只猫,这个人在成长、在修炼。

这只通灵的猫儿从未在神殿中施展过任何神术,它的修炼只不过是一种思考的印证,其实从它拥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天起,力量就比一只狮子还要强大,但也没人和它动手。

贝斯特在神殿中渐渐成为吉祥物一般的存在,它被祭司视为一只神奇的猫,因为它足够长寿而且混迹于神殿很多年,是神灵恩宠的象征。

猫儿开始了自己的修炼,非常独特,与神殿中所有人都不一样。它不可能受过正规的教育,心中也没有任何成见,只是想到什么就炼什么,也没有神术和体术的概念,无意中经过了重重考验。终于有一天它决定和一名小祭司开个玩笑,突然使用了信息神术,而那名小祭司看见的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叫贝斯特的女人。

第二次的灵魂印迹展开到此为止,经历的时间比上一次要短得多,阿蒙睁开眼睛后却感觉更加疲惫,因为经历所包含的内容太庞杂。此时的薛定谔已经不是一只无知的小猫,很多方面这就是一个人的经历,却要比普通人复杂的多,阿蒙这一夜经历了十年。

他累的连气都喘不过来,坐在那里恢复了半天才说了一句:“薛定谔,你很美啊!”

薛定谔的语气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你是说猫还是说人?”

阿蒙笑而不答,薛定谔一转身溜出去了。这一次阿蒙足足休息了五天,他有些恍惚,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猫还是人,这种灵魂的融合是可怕的,如果不是有足够强大的定念,绝对会引起神经错乱。阿蒙自己还不到二十岁,却以一只猫儿的身份经历了上百年,恍惚难以避免,但能重新沉静下来。

他也彻底明白了刚刚经历不久的考验是多么的重要,就像玛利亚曾经问他的那样“你曾经是一位差点倒毙在罗尼河边的路人,后来却成了威震大陆的将军,请问在战场上你还是罗尼河边的路人吗?当你载荣誉归来,却交出军权不能离开领地,在领地中你还是战场上的大将军吗?此刻你坐在我面前低着头,还是都克镇上那纯净的少年吗?如果不是,你又是谁?如果是,那么谁才是阿蒙?”

阿蒙赫然发现自己在经历薛定谔的灵魂印迹时也变得越来越强大,增长的并不是单纯的力量,可以形容为一种灵魂的“潜力”或者是“容量”。

五天后的午夜,薛定谔又一次向他展开了灵魂印记——抬头看见了伊西丝女神庄严而圣洁的神像。就是在它用信息神术戏弄了一名小祭司的那天夜里,走过主神殿时突然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压力。神像的目光在注视,这只猫早有感应,但今天却与以往不同。

说不清为什么,猫儿转过身朝着神像伏了下去,将毛茸茸的脑袋埋在了前爪间,像是行礼祈祷,然后它听见了一个声音:“贝斯特,你不要害怕,我就是伊西丝!”

猫儿当然知道伊西丝是谁,它已经在神殿生活了上百年,今天在脑海中竟然听见了伊西丝的声音!灵魂被一种深深的敬畏所笼罩,它匍匐着在心中回答道:“伟大的女神,是您在召唤我吗?”

伊西丝的声音很庄严也很柔和:“你这只调皮的小猫,我看见了你所做的事,你能取得这样的成就是世间难得的幸运,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请你立下誓言,接受九联神系的指引,我将告诉你,你一直以来追寻的那条道路究竟是什么。”

第五卷:旧约 第159章 生生不息

贝斯特在伊西丝女神面前根本没有一丝拒绝的念头,甚至没有任何怀疑与犹豫,它立下誓言成为了九联神系中的一名侍者。誓言的内容很复杂,很难用语言表述出来,只能通过灵魂印记才能清晰的体会其含义。

贝斯特将被引入一个神灵的集团,更确切的说这是一个信仰的体系,因为它还不是神灵。神灵之间有约定,他们将成为神灵的方法传授给有希望成为神灵的人,也包括贝斯特这样的生灵,但这么做要经过神系的认可,只有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才有这个资格。像贝斯特这样已经掌握秘密的“人”,未经允许是不得向外界泄露的,这便是誓言之一。

加入一个神系便要忠于这个神系,不可以背叛,因为它的力量来源于此。这种誓言并不是凡人们空口发誓,而是留在灵魂的印迹中,不容反悔。

同一神系的神灵之间可能也会有冲突甚至是战争,这似乎与加入神系的誓言有矛盾,但那是另一种情况,当时的贝斯特还不可能理解。神灵与神灵之间自有约定,而神系与神系之间也有约定。比如九联神系与阿努纳启神系之间这么一条约定,人间的子民以神灵之名发生冲突时,神灵不可以直接出手,只能用种种考验或以与凡人立约的形式去改变。

这个约定似乎限制了神灵的所作所为,但对大家来说也是一种共处的方式,而且出于一种人们并不理解的原因,神灵们似乎都愿意如此。当然了,神系的成员不可能都是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神灵会派出使者做很多事情,比如“贝斯特”这样的侍者。

伊西丝选择了贝斯特并不是没有原因,因为这只猫已经有修炼的基础,按照神话传说中的说法,这只猫已经是一只变异猫妖,就快化成人形了,自然是一个极好的助手,引入神系也能壮大神系的力量。这个基础并不是伊西丝给它的,而是它自然修成的,然后被伊西丝指点走上“正路”。

在这一段经历中,阿蒙也等于获知了成为神灵的秘密,这是当年的老疯子与贝尔欲求而不得的答案,身为一只猫的“贝斯特”并没有去祈求神灵,却自然被伊西丝引入九联神系。但是这个答案对于阿蒙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就是他所领悟的本源力量。

老疯子当年发现武士晋级需要种种考验,这是他解开谜题最重要的突破口。而实际上伊西丝所传授的秘诀最重要的内容并非是力量的本身,而是重重考验中获得的超脱。世间很多修炼体术或神术者,他们可能取得了成就,但经历的种种考验并不清晰,可能永远也无法到达那真正的超脱之境。

有人就算自己取得了极高的成就,但很难清晰的总结和体会,毕竟每个人所走的道路都有很大的区别,其中共性的规律并不是那么容易寻找,人们必然将神奇的力量做为最关注的对象,往往却忽略了取得力量的玄机。这一点阿蒙曾有过深刻的体会,但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记中经历了过往之后,才彻底的明晰,因为他等于重新印证了一遍当年贝斯特女神的修炼。

贝斯特立下过誓言,未经九联神系的允许,她不可将成为神灵的秘密泄露给他人,这是主神才拥有的权力。伊西丝接引贝斯特,当然在名义上也得到了主神荷鲁斯的同意,荷鲁斯不可能不同意伊西丝的决定。所有接受指引的人都必须立誓为这个神系效忠,如果有例外的话,阿蒙可能是唯一的例外。

阿蒙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记中获知了她的一切秘密,很难说薛定谔是否违反了当年贝斯特立下的誓言,但她的确没有向任何人泄露成为神灵的秘密,老疯子、贝尔苦苦追求的答案,就在身边那只猫的心中而未得。阿蒙走过了这么艰难的道路,薛定谔一直伴随着他,给很多帮助和指引,但没有直接告诉他所追求的秘密是什么。

直到阿蒙将一体两面的力量修炼至八级成就,顿悟到成为神灵力量的本源,薛定谔才向他展开了灵魂印记。真正的答案阿蒙已经知道,他没有接受任何神系的指引。

有一件事情很有意思,按照天枢大陆各神灵之间的这种约定,阿蒙本人其实已经扮演了一位“主神”的角色,因为他将这种力量分别传授给了门徒约翰、梅丹佐、林克,而这几位门徒都将他视作“唯一的神”。虽然阿蒙并不是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但这也算是一个新神系的雏形。

薛定谔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她若无法解开禁锢的封印,永远也不能解脱。当年的贝斯特为什么会沦落为今天的薛定谔,这一段经历中没有答案。阿蒙第三次展开薛定谔的神魂印迹,冥想中的“时间”非常短,就是当年的贝斯特接受伊西丝指引的过程。

当他睁开眼睛后,在晨曦的微光中与猫的眼睛对视,感受到的不是灵魂的疲惫,而是困惑以及解脱困惑之后的恍然。

薛定谔问道:“阿蒙,今夜你又经历了什么?”

阿蒙答道:“你接受伊西丝女神的指引,加入九联神系并立下誓言。”

薛定谔叹了一口气:“这是一切的开始,可能也是我今天被禁锢的源头。”

阿蒙眯起眼睛道:“你是想说,当年的誓言就是你今天的禁锢吗?”

薛定谔又叹了一口气:“也许不是誓言本身,而是我想摆脱这个誓言的念头,我向你展开灵魂印迹,是否正违反了当年的誓言呢?”

阿蒙摇了摇头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还无法回答,需要继续见证下去。我曾经想过,你明明知道那么多事却一直不肯告诉我,今天才明白,想听完这个漫长的故事还真不容易!”

在摩西等人踏上苦难征程的同时,阿蒙也在另一段经历中前行,这条路是一条时间的河流。接受伊西丝的指引之后,贝斯特才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幸运,她已经非常强大,但却并没有摸索出明确的道路,是伊西丝让她从头印证避免误入歧途。

展次开贝斯特的灵魂印记时,阿蒙心念安住不动,但等他事后仔细回味时,也不免暗暗心惊,与自己的修炼经历对照。他是一步步探索到今天才拥有此等成就,没有踏上这条道路之前,种种遭遇都是不可想象的。假如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凡人,就算神灵将这个秘密完全的告诉他,第一反应也是——这怎么可能!

确实是太艰难了,艰难的甚至不堪回首。从一开始起,阿蒙并不是想要怎么做,而是际遇推动他不得不走上这样一条道路,现在回忆起自己的经历,其实重来一遍,他并不会有别的选择。

阿蒙本人就是战场上的大将军,但他却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经历了很多惊心动魄、难以想像的战斗。不仅有神系之间的冲突,敌人还包括神域内作乱的怪兽和各种妖魔。天枢大陆除了繁衍聚居的地方,更广大的蛮荒中有各种怪兽,阿蒙就遭遇过,那么妖魔又从哪里来?

其实这些所谓的“妖魔”与贝斯特甚至阿蒙是一个来历。为什么说贝斯特幸运?一方面她开启灵智获得了神奇的力量,另一方面她并没有迷失与堕落,在关键的时候受到了伊西丝的指引。

所谓正确的道路可能不止一条,但最终都应该通往超脱永生的境界。但错误的道路就难说了,千奇百怪,恐怕神灵也不清楚究竟通往何处。比如变异铁甲兽王云梦,如果当年被梅丹佐和林克杀了,就不可能有今天;再假如没有阿蒙经过,它杀了梅丹佐和林克,后来又会怎样也无人可知。

世间流传着神术与体术,尤其是神术是那么神奇,世间有法令规定,只有世袭贵族得到神殿的允许才可以学习神术与神文,但由人执行的事情总会有偏差,千百年来必然不断有秘诀流传出去,虽非常偶然但时间久了也是一种必然,比如贝斯特这种情况。

这些人和生灵可能会变得暴躁与残忍,比如约翰若没有遇到阿蒙,他也很难控制自己那躁动的力量。比表面上的冲动暴躁更危险的是阴险与冷血,有人甚至会用各种邪恶方式来修炼力量,如果不阻止的话,将会成为灾难。

贝斯特做为神灵的侍者,也经常被派出与这些妖魔作战。有时候蛮荒中那些强大的妖魔会被她直接斩杀,也有时候她在暗中相助人间的勇士。

贝斯特在九联天神派出的使者战功卓著,她一路勇猛精进,直到有一天失去力量被召回伊西丝神殿。这种考验阿蒙经历过,这时就看出神系的重要性了,她需要指引与保护。当她终于渡过考验时,奥西里斯出现了。

奥西里斯是直接从自己的神像中“走”出来的,就像夜晚的影子突然变活了。贝斯特急忙化出人的身形匍匐行礼道:“伟大的奥西里斯,您出现在我面前,有何谕示吗?”

奥西里斯的声音就像从深渊中传来:“贝斯特,我看见了你的表现,是所有神使中最出色的一位,我将给你最新的指引。”

从这一天起,贝斯特成为了冥神的使者,执行了更多危险的任务。而做为奖赏,奥西里斯传授了她一种奇异的神术,可以拘束生魂。所谓生魂能勉强形容为生灵的灵魂,当生命被消灭之后一切都已经结束,只有一生所为仍然会留下印记,不论本人是否愿意或有意,这些印记的影响还是存在的。

比如一个人死了,世上的人还会想起他,他所经过的地方、用过的东西还留着他的痕迹,这些信息成了另一种意识,有时候人们会说自己看见了鬼魂,不过是这些印记的反射。但这些信息若能凝聚成一种抽象的意识的话,也就是生魂,阿蒙在阿努纳启的冥府中见到了父亲与达斯提镇长的灵魂,情况与之类似。

阿蒙曾经怀疑,冥府女王埃雷彼施展的是一种人们并不了解的神术,而如今他自己也在薛定谔的经历中学到了这种神术,记录在奥西里斯传授给贝斯特的《亡灵书》中,就称为亡灵神术。它不仅可以接引逝去的灵魂,也可以拘束被斩杀的生魂。

亡灵会散去,就像人们留下的痕迹迟早会渐渐磨灭消失,但是那些有着强烈愿望或深深怨念的灵魂,却可以被接引或拘束,引入到九联神系的冥府。贝斯特的主要任务就是斩杀那些强大的妖魔,拘束他们的生魂让奥西里斯用《亡灵书》收录。

阿蒙展开薛定谔的灵魂印记经历了这一段,已经是摩西出发两个月之后了,他如今和当年的贝斯特一样拥有本源力量的八级成就,在回溯这段经历时,自然也掌握了亡灵神术。由此他也明白了一件事,这样的灵魂印迹恐怕就是诗篇中所谓的“真正的语言”。但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明白埃雷彼是如何建造的冥府、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继续下去,贝斯特当年的境界已经超过了此刻的阿蒙,薛定谔特意提醒道:“阿蒙,你并不是一个完全的经历者,而是一个不存在的旁观者。你还无法达到的境界,在经历中也不能真正突破。但这么做对你也有好处,等到你将来突破同样的境界时会有帮助,先理解再去印证。”

阿蒙很快就体会到薛定谔为什么要这样说,因为贝斯特经历了突破到九级成就的考验,她在奥西里斯的保护下隐居修炼,静坐冥想整整半年,灵魂仿佛进入了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

这是阿蒙展开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以来最艰险的一段经历,非同以往,因为他不能再随时停下来,必须要完整的渡过这段考验才能够从冥想中脱身。幸亏此时阿蒙灵魂的力量已比几个月前要强大的多,勉强能够一次完成。

在冥想中进入贝斯特当年的冥想,就像梦中之梦,要等当年的贝斯特醒来,如今的阿蒙才能醒,这段经历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生生不息。

它不再是一只猫的经历,而是各种生灵的生命历程,庞杂的信息超过了任何人的灵魂所能承受。一个人的生命有限,因此见知也有限,但此刻不同身份的各种见知都涌入了灵魂。

贝斯特的灵魂差一点就被淹没了,迷失在这条河流中找不到尽头,但最终还是安然渡过。她都经历了也都忘记了,心念不动不分别,才是唯一到达彼岸的方式。阿蒙也没有动念,他能够以一只猫的身份经历了“这么多年”却不再恍惚,自我灵魂已清晰无碍。

经历了这“生生不息”的考验之后,薛定谔的力量立刻变的更强大,而是更神奇,她真真切切化成一个人,而不是施展信息神术和变形神术。此时奥西里斯告诉她,她在九联神系所有的神灵侍者中是最强大的一位,仅次于那些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

当阿蒙这一次在冥想境界中睁开眼睛时,全身就像被禁锢一般,所有的力量几乎都被抽空了,足足过了一天才能说话。薛定谔一直看着他,还用毛茸茸的小脑袋不时蹭一蹭。阿蒙终于开口时首先说道:“我听见了奥西里斯说话,可是一直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薛定谔用爪心的小肉垫轻轻拨着他的手背道:“你并没有真正的拥有那种境界,只是在我的灵魂印迹中去经历,所以你看不清奥西里斯的面目,也不了解他是怎样一种存在。我不会主动泄露九联神系的秘密,你在我的经历中能了解多少就算多少。”

阿蒙喘了一口气,艰难的动了动身体又说道:“奥西里斯说你是神灵侍者中最强大的一位,可是我和恩启都交过手,那时的你并不是恩启都的对手,如果纯粹论力量,你甚至战胜不了现在的我。”

薛定谔摇了摇头道:“恩启都那样的强者,世间又能有多少?他甚至斩伤了荷鲁斯。你的力量已经很强大,甚至不亚于那时的我。但你还不清楚这种境界真正的神奇,世间有很多取得九级成就者并没有经历‘生生不息’的考验,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明白的。”

阿蒙并没有很快体会到薛定谔所说的神奇是什么,因为这一次他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才能够继续。接下来灵魂印迹中的经历包含了阿蒙太多的未知,人间的九级大武士或九级大神术师在力量上也许能够与之一战,但有很多境界并未体会,神灵的超脱并不仅仅凭强大的力量。

薛定谔学会了亡灵神术,渡过了生生不息的考验,当然也拥有了阿蒙从冥府中获得的那种特殊能力,阿蒙这才明白那只不过是感应人们的心念活动折射。只要拥有七级成就者,如果有所防备,就算是神灵也捕捉不到,他那种特殊能力并非总是有效。阿蒙同时也松了一口气,这也说明就算是神灵也感应不到他的心念折射。

第五卷:旧约 第160章 猫神贝斯特

贝斯特拥有了一个称号“猫神”,虽然她还不是真正超脱永生的神灵,但已经获得在神殿中享受献祭的资格。神灵降下神谕,神殿的祭司们在奥西里斯神像身边为贝斯特修建了神像,就是阿蒙曾看见的形像,他在庄园里也凿建过同样的神像。

这时就看出更高境界的神奇,贝斯特修炼出另一种独立的意识与她的本源一体,能够依附在神像上。神像本身自然没有法力,却拥有奇异的力量来源,那便是人们的献祭与祷告、所求与所愿、无数心念与信念的投射。

灵智是有力量的、思考在也需要消耗能量,它看不见,但若没有这种力量人们什么事也做不成。比如喝一杯水,首先要有饮水之念,躯体才知道端起杯子。这不是人们通常所理解的力量,能看见的只是手端起杯子,至于其背后的本源,又是另一种形式。

神像所依附的化身是贝斯特的一部分,这也与贝斯特的境界有关,她的境界越高超,所能依附的神像就越多。而另一方面,她获得的这种力量来源越广,灵魂也就愈加强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神域范围也就越广。

这就是所谓“神力源泉之领域”吗?贝斯特从未拥有过自己的独立神域,她只是在各地的神殿中做为奥西里斯的侍者享受配祭。

在薛定谔的灵魂印迹中,阿蒙对神域的意义有了初步的了解。他曾在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中感应无数人的心念,那时的阿蒙只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不受干扰。现在他终于能确认,那便是神域中无数人向冥府女王的祷告,还包括冥府中的那些灵魂的欲念。

阿努纳启神系的冥府是属于埃雷彼的独立神域,在那里,她可以拥有那些灵魂的力量,难怪阿蒙释放了都克镇一族逝去的亡灵,会让埃雷彼女王大发雷霆。从阿蒙已掌握的亡灵神术来看,埃雷彼女王正是运用此种神术拘束亡灵建造了冥府。

这种力量有何神奇之处?——它可以修复灵魂!

灵魂会受伤吗?一般人可能不太理解,但到了阿蒙这种成就体会的却十分清晰。阿蒙身经百战,而身体发肤一丝伤痕都没有,但他却受过伤。最严重的一次当然是渡过幼底河遭遇怪兽,使用卷轴杀了怪兽然后兼程赶路,一不小心力量耗尽差点连动都动不了,在亚伯与该隐的庄园里修养了半个月才恢复。

如果没有了生机,人不过是一块冷冰冰的血肉,如果没有了灵魂,也仅仅是一具行尸走肉。所有的伤,伤害的都是生机与灵魂,有的能看见而有的只能感觉。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人在极度疲倦意识模糊时,就算体格再健壮也不能发挥力量。

身为冥神的侍者,贝斯特斩杀强大的妖魔拘束他们的生魂,在战斗中自己的灵魂也会受伤,那依附在各地神像上的化身却能源源不断的汲取力量修复灵魂。到了九级成就渡过了真正的考验,便真正拥有了那生生不息的神奇,只要她不被斩灭,生命仿佛是无穷无尽的。

当阿蒙在贝斯特的灵魂印迹中经历了这一段往事,又一次睁开了眼睛长出一口气,此刻的感觉比上次脱离冥想状态时轻松多了,而薛定谔仍然在晨光中看着他。阿蒙伸手摸了摸猫的肩背道:“生生不息的考验原来如此重要,使你能够拥有神力源泉之领域,生命几乎是无穷无尽,难道这就是永生吗?那么真正的神灵又是怎样呢?”

薛定谔的目光中有一丝哀伤:“我当年也自以为已经能与神灵比肩,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无穷无尽的生命,站在神坛之上,听见无数人在内心中呼唤伟大女神贝斯特,恍然把自己就当作神灵!…可是后来才知道我并不是,得到的这一切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继续经历下去就会明白。”

薛定谔从不愿诉说自己的往事,在阿蒙猜出她的来历之后,也不让阿蒙说出“贝斯特”这个名字。经历了她两百年的灵魂印迹,阿蒙对薛定谔已经了解的不能再了解,甚至无需使用特殊的能力,很自然的就知道她的心情,于是岔开话题道:“渡过生生不息的考验,又被神系获准享有在神殿中接受献祭的资格,你可以化身依附在神像上。但从你所学的亡灵神术来看,其实不必达到这个成就,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