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融阳派人将木鱼和尚与于素秋的事分别告知少林武当,并带他们离开林家庄,到苏州城内分属如意楼的当铺落脚。

钟璎珞小姑娘泪眼汪汪目送着他们离去,也带着自己师伯的尸身返回峨嵋,问剑山庄庄主倾弦正好顺路,便与她同行。

一场盛宴,来如烟火璀璨,却以无声告终。

江苏林家,只不过又成为一个江湖中茶余饭后的话题。

再过几年,连这个话题都渐渐不再为人们记起的时候,人事和真相也会渐渐湮没在凡尘之中。

世间诸事,莫过于此。

执着什么,追求什么,大约也只有做的人自己才知道了。

这边沈融阳料定木鱼大师等三人沉睡不醒,对方必有后着,果然不出几日,已有信送到苏州城的如意楼当铺来。

接到信的沈融阳并不急着打开,反而跟着当铺的大掌柜去议事,留下侍剑等莫问谁回来,侍剑心中着急又好奇,可还是没胆私自看信,好不容易等到莫问谁回来,拉起他就往议事厅跑。

莫问谁一听可能是对方送来的信,也顾不上等沈融阳议事完毕,三下两下就把信拆开。

“北溟教禁地钥匙?”

“北溟教禁地,非北溟教主不能进,钥匙自然也在教主手里了。”沈融阳刚好从门外进来,接了一句。

“他们要我们去向北溟教主要钥匙?”莫问谁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这本来不关他的事,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却硬是要走这趟浑水。

沈融阳一笑,“他们几个中的离魂术,未必只有他们才能解。喜总管已经传来消息,北溟教中有一门秘法,与离魂术极像,都是以控制别人心神来达到某种目的。”

莫问谁眨眨眼,“这样说来,无论借不借这把钥匙,我们都要上北溟教一趟了?”

“北溟教中不乏妙人,也许此行会很有趣呢。”沈融阳掀开茶盖,轻啜一口,袅袅清淡的雾气中,衬得眉目愈发淡然。

“我发现一个事情。”莫问谁看着他,默默叹了口气,见沈融阳挑眉未接,便径自说下去:“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就从来不缺热闹,同时也能累死。”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在没有去过川中的人看来,蜀道不过就是一个象征,但对于川中生活的百姓来说,蜀道却是关系着他们几代数百年生计的一片天地。从三峡溯江而上的水道,由云南入蜀的樊道,自甘肃入蜀的阴平道,自汉中入蜀的金牛道、米仓道、荔枝道等,川蜀之国,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前有三国蜀汉,后有五代十国的前后蜀,莫不是倚仗着蜀地的富庶和蜀道的优势而成为一方割据。

北溟教就座落在蜀道沿线的天台山玉霄峰上。的北溟教的名字来自《庄子》的“北溟有鱼,其名为鲲。”,第一代教主出身道士,并且由道入武,所以北溟教的武功中蕴涵了不少道家原理,讲究飘逸空灵,制敌于无形,将教址选在天台山,也正是因为汉末道家曾在此相山凿洞,筑坛祭神。

北溟教的创立与唐代袁天罡颇有渊源,当时李唐崇道,道教立派兴宗并不稀奇,然而能经过唐末乱世至今依旧屹立不倒,甚至势力日盛,就绝不可小觑。当代教主叫陆廷霄,时年不过三十左右,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如意楼主虽然神秘,毕竟不算真正的武林中人,而北溟教主的低调,就更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探究,因此而衍生的荒诞传闻也就更多了。

沈融阳报了名号,与侍剑一道上山,一路倒没受到什么为难,便很顺利了进入北溟教。传闻中北溟教主为人冷僻,喜怒无常,所以莫问谁并没有一起上山,心甘情愿留在山脚照看侍琴他们,不过最大的原因也许是因为山脚有一间很不错的酒肆和一个很漂亮的老板娘。

“阁下就是如意楼主?”迎出来的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看着沈融阳的神情明显带着质疑,却还是很有礼貌地拱手。

“正是区区。”这种目光沈融阳已经见过许多,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但是身后的侍剑却有点恼怒,别人对自己公子的每一次质疑,让他觉得仿佛就是对公子的侮辱。包括他在内的如意楼所有人都认为,假如公子不是这样需要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假如公子可以下地走路,他的成就绝不止于此。

“在下是薛堂主副手萧翊,薛堂主传书,说沈楼主风采过人,与您一见如故,所以我们张长老一收到您的名帖,就让在下过来迎接。”

“有劳了。”沈融阳点点头,萧翊收起自己的好奇,带他们前往教中前殿。

萧翊口中的张长老是从北溟教上代教主至今硕果仅存的长老张鲤,长发长须,一派仙风道骨,甚至还穿着道袍,甚得北溟教创教真谛。

他很热情地与沈融阳他们寒暄一番,并告诉他教主正在闭关,需要三天之后才会出来,又交代上下好好招待,人就不见踪迹了。

北溟教的势力遍布天台山,玉霄峰只是总坛和教主的起居所,即便如此面积也已经大到一天也走遍不了整个总坛。虽然那位张长老并没有限制沈融阳的活动范围,但一连三天,沈融阳只是在自己的那间院子里,从晚上睡觉到白天看书看花,很是悠然自得,并无半丝急躁。

沈融阳的来意,张鲤通过薛五娘已有几分知晓,但这却让一切都尽收眼底的张鲤有个错觉,他仿佛才是这里的主人,而自己反而变成暗中偷窥的小人了。

第9章

三天之后,当沈融阳正在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浇水的时候,侍女过来告诉他,教主已经出关了,现在想见他。

侍剑推着沈融阳,跟在萧翊后面穿过重重院子与走廊,萧翊的速度不快也不慢,走的地方却很讲究,有时候明明一直走过去就能达到的地方,他偏偏要绕个弯子,他们路过一个荷花池的时候,当他们在走廊西面往东,荷花池中还是一派败落之象,待到走完整条长廊时,荷花池中又开满了亭亭嫩黄的荷花。沈融阳看在眼里,不由暗赞一声,北溟教奉道为尊,这里面只怕不止有奇门遁甲的玄机,还有些风水的学问,以自己接触过的那些堪舆学,竟也看不出这种奇特的景致是怎么形成的。

“就是这里,沈楼主请进,但是您的侍童不能进去,见谅。”萧翊手往前一引,前方是一座巍峨的大殿,有点像他曾在武当见过的三清殿,但是并没有那种香火袅袅的场面,取而代之的是参考了一些私人建筑的特点,显得肃穆超脱又不失实用。大殿前空地再向前,本来是一道又长又陡的石阶,但是萧翊心细,知道沈融阳腿脚不便,就带他们饶了一圈。

“为什么?!”侍剑皱眉,他觉得自从他们来到北溟教之后,受到的尽是冷落,以公子的身份,何曾遭遇如此境况。

沈融阳不以为意,淡淡一笑。“多谢。侍剑,你在外面等罢。”

侍剑便住口不再言。

大殿除了几把椅子和正中的一张桌子,什么也没有,风从敞开的门窗中吹进来,四面轻纱扬起,更显空旷。沈融阳坐在轮椅上,微微阖上眼,似乎在闭目养神。初秋的风很清爽,拂在耳畔发际柔和微痒,北溟教并不是个喧哗之地,殿外鸟鸣声清晰可闻,连远处的潺潺流水和教中守卫换班说话的声音也听到,显得十分宁和。半晌,沈融阳默默睁开眼,一笑:“陆教主既然已经来了,何不现身叙话?”

话方落音,一个天青色身影仿佛从撕裂的虚空中出现在他面前,来人背负双手,高髻玉冠,看着他,神色淡淡。

他脸上的清淡之色,并不是如沈融阳一般很少刻意去烦恼,对万事不萦于怀的淡然,而更像是灵台空明,清静无为的冷淡。

对一个习武的人来说,修为到了一定境界,万事万物就很少放在心上,人立于天地之中,天地也自在心中,陆廷霄所习武功又来源于道家,道法自然,法于阴阳,以朴应冗,以简应繁,反映在脸上就显得冷冷淡淡,并不是他故作清高,而是心中情绪已经很少会有什么起伏。

陆廷霄淡淡地看着他,让沈融阳突然想起寺庙里俯瞰众生,一脸怜悯慈悲的佛像,当然陆廷霄跟慈悲两个字相差很远,但是那种感觉却极为相似。

“久仰。”他打招呼一共用了两个字,接下来是自己稍微感兴趣的问题。“你怎么发现我的?”

“一个武功高手,可以把身形甚至呼吸都隐藏起来,但无论如何隐蔽,‘气’是无法隐藏的。”沈融阳试图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解释。

“气?”陆廷霄微微拧眉,脸上有了不一样的表情。“你是指气息?”

“可以这么说吧。”沈融阳点点头。“陆教主的藏身之法跟东瀛一种叫忍术的秘法有点相似,但却要高明得多,若不是刚才有一丝不同于风声的波动,我也察觉不出来的。”别人就算武功达到他这个地步,也未必能察觉陆廷霄的存在,皆是因为他自小残疾,无法如常人行走,轻功更不必说,便只能将努力花费在其他方面,锻炼出比其他习武之人还要灵敏的感知,眼耳口鼻手,都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快的反应,这一切,若不是经过日日夜夜艰苦异常的练习和他本身的意志力,是绝不可能有今天的武功。

“倭人的忍术,不过只学到皮毛。”陆廷霄淡淡道,语气不是目空一切的否定,只是实事求是的陈述。至于为什么是皮毛,他却没有往下说,只是话题一转。“沈楼主来意?”

“在下几个朋友,中了一种离魂之术,神智不清,一直昏睡,药石罔医,听闻贵教有一门秘法,能够迷惑和控制人的心神,沈某冒昧,想请陆教主一救。”

“他们是你什么人?”陆廷霄的目光没在他腿部停留过,对他来说,眼前这个人是一个足够与他平起平坐的对手,而这种资格无关外在。

“朋友。”沈融阳有问必答,神情平和。

“中了离魂术的人,外表看来昏迷不醒,但是心神会一直沉浸在自己最留恋的往事之中,无法自拔,如同梦魇,叫醒他们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好事。你不应该对任何外物太过牵挂,那样对你的武功进境没有任何好处。”陆廷霄第二次拧眉,似乎很可惜眼前这个人对一些事物的兴趣远远超过了专心致志地习武,如果是这样的话,也许再过几年,连他也不足以成为自己的对手了。

“人生在世,总是有许多牵绊,从心所欲,不一定是要抛弃一切,就像陆教主掌领北溟教,也一样能够专心于武学上的追求。”沈融阳微微一笑,“那几个人,沈某有非救不可的原因,还请陆教主成全,如有任何要求,沈某会尽力做到。”

陆廷霄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道:“你脱了衣服。”

饶是沈融阳再从容淡定,料事如神,这个古怪的要求也不由让他一怔。

第10章

沈融阳一怔之下,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不得不再确认一次。“这是条件?”

“嗯。”淡淡地应了一声,陆廷霄看着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么不合时宜。

沈融阳这边也很快恢复了镇定,缓缓解下外衣带子。他的手修长且白皙,虽然曾经因为练习暗器在手心和虎口留下厚厚的茧子,但这并不妨碍举止优雅的气度。外衣解下,还有一层里衣,沈融阳的动作不疾不徐,没有尴尬或不自然,对面那个人更加没有,他就那么静静站着,看那人一步步的动作。

等到沈融阳将上衣全部褪下,露出匀称的上身,陆廷霄突然出声:“转过身。”

沈融阳当然不会以为陆廷霄有什么企图,点点头,将轮椅转个方向,洁白的背部面对着陆廷霄,身后静默了片刻,陆廷霄淡淡道:“可以了,沈楼主把中了离魂之术的人抬进来,我先看看。”

这么说就是答应救人了,沈融阳穿好衣物,朝他拱手:“多谢,也许我并不是陆教主所要找的人,但是如意楼兴许可以略尽绵力。”此时他已知道,陆廷霄让他脱衣服,十有八九是要看他背后有无特殊记号,借此来找人。

陆廷霄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突然道:“沈楼主有亲人么?”

“沈某自幼父母双亡,只有师父。”

“你肯为朋友而付出,是不是因为没有亲人,需要移情和寄托之故?”

话不留情,而且尖锐,沈融阳却笑了起来。“朋友是朋友,亲人是亲人,何必执着这些外在的称呼,他们能与你共进退,能让你内心高兴,不就足够了?”

陆廷霄不以为然,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他武功也很高,一样被众星拱月,却不是将所有心思都用在武道上,这世上身外的牵绊很多,北溟教对他来说并不是非要不可的,今天通过沈融阳想找的人也不是非找不可的,他无法理解这个人为何不把精力集中在武学上,以他的能力,想要更进一步并非难事,却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面?

这么想着,陆廷霄的神情更冷淡了一些,但是沈融阳的武功依旧令他很感兴趣,于是他再次出声相邀:“沈楼主明日一早可有空,此殿之外我二人切磋一番?”

沈融阳一笑:“固所愿也。”

江湖两大势力,北溟教主和如意楼主切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惜也只有北溟教众人有幸能观此战。

莫问谁听说这个消息,连夜拖着三具神智不明的“尸体”往山上赶,有热闹不凑,他就不叫莫问谁。

一大清早,当天色还未全亮的时候,北溟教主殿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一传十十传百,居然还有附近分堂堂口的堂主赶过来观战。莫问谁搬了个小凳子,从山下买了几袋瓜子,在空地挑了个最好的位置一屁股坐下,开始咔嚓咔嚓地嗑瓜子。萧翊见状脸色黑了一半,想发作又发作不得,一来是教主同意他们上山的,二来莫问谁在江湖上并不是无名小辈,三来连教中的人后来也跑去跟他买瓜子边磕边看,而他貌似还看到其中也有张长老。

离众人不远的地方,站着两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站一坐。陆廷霄与沈融阳二人,仿佛对不远处的细小喧哗充耳不闻,心中空灵一片,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落叶摘花皆可伤人,自然更不可能因为身外的声音而分心。莫问谁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才肆无忌惮地说笑。

陆廷霄负手静立,神色淡淡,好像在看对面的人,又好像透过对面的人看向虚无缥缈的远方。

沈融阳则微微阖眼,仿佛在闭目养神,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对手。

即便两人没有任何动作,周围的人依旧可以从气氛中感受到紧张,说话声渐渐小了下来,直至无声。

静谧。

枝叶轻拂。

远处莺鸟清蹄,如同划破平静。

陆廷霄平平踏出一步,却突然从视线中消失。

沈融阳睁开眼,食拇二指捏住一枚琉璃黑子,疾射向虚空某处。4

对面再度出现人影,却已经不是在原来的地方,二人距离不过咫尺,陆廷霄左手化掌为剑,轻飘飘推了过来,右手并指直取他的肩井穴。

沈融阳左手轻轻一拂,就像扫去石桌上的落叶,姿态闲适潇洒,却已在刹那间化解了攻势,右边袖口中滑出一道银芒,手中多了一条细细的长鞭,原本柔软细长的鞭子灌注内力,点向对方腹部。

二人能将对方的出手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外人看来,不过是转瞬之间,两人已经交手数招。

沈融阳的轮椅已不再是障碍,反而变成助力,灵活地随着他的意志而操控。

如果他双腿可以走路,那么现在应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在陆廷霄,甚至观战的人,都不约而同浮现出这个疑问。

苏勤最近很快乐又很烦恼。

快乐是因为苏老爹最近又纳了一门妾室,没空管他,于是自己一个人东逛逛西逛逛,不小心就从苏州逛到四川去了,一路上没事喝点小酒听听评书,路见不平拔个小刀,看人情冷暖人来人往,见识也增长不少。

烦恼的是他后面多了一个尾巴。

“冯星儿,你有完没完?”苏勤快受不了了,停下脚步,转过身,抱胸,皱眉,看着自己身后数尺的少女。

冯星儿哼了一声,“路是你家开的,你能走我就不能?”

“路不是我家开的,那您先走。”苏勤挑眉,作恍然状,手往前一摊,人退到一旁。

冯星儿跺跺脚,眼珠一转,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想不负责?!”

高声和话的内容引来路人注目,她微有些得意,再接再厉,眼睛眨一眨,没拿剑的手拽住衣角,扁扁嘴,显得很委屈。“你,你明明说过会对我负责的,现在却出尔反尔,难道你想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爹么?!”

哦,天啊。苏勤快吐血了,快来人啊,听听她说的是什么吧,自己连她的手都没摸过,这就连孩子都有了,这女人臊不臊,为了缠上他,连名节都不要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并且对着苏勤指指点点,有跳出来指责苏勤的,还有安慰冯星儿的,场面那叫一个乱。

苏勤在彻底崩溃之前,对着冯星儿背后惊讶地喊了一声冯伯伯,趁她惊慌转头之际,运用自己平生所能达到的极限,一溜烟,跑了。

老天,饶了他吧,就算想要历练他,也别找这么个未婚妻给他啊!老爹,你看看,这就是你为我订的婚事!

“沈楼主果然名不虚传。”陆廷霄负手站在离对方大约一丈的距离,轻风扬起广袖长袍,更显仙风道骨。

他从不夸人,能得他一声名不虚传,足见沈融阳实力。

“彼此。陆教主在武学一道上的专注和追求,却是我所不及的。”沈融阳微微一笑,初升的阳光铺下来,仿佛连发梢都变成了金黄色。

平生能得一对手,是何其快意的事情。

陆廷霄难得也轻轻扬起唇角,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无比的兴趣。

“若是不嫌,不妨稍留几日,待我尽地主之谊。”

莫问谁当然不嫌,他就是来蹭吃蹭喝的。十日下来,陆廷霄忙着为木鱼和尚等三人解开离魂术,沈融阳则在他有空的时候经常被喊去切磋论道,只有莫问谁,简直是神仙日子一般,一直到莫家给他传来一个消息。

他的未婚妻,也就是他要逃婚的对象,四川唐家二小姐,横死了。

尾声

“你要走了。”陆廷霄将煮好的沸水倒进茶盅里,碧绿色的茶叶在水中四处旋动,又慢慢平静下来,根根竖起,轻轻浮在水面上。

宋代以前,人们饮茶有个习惯,就是加盐,现在是宋太祖赵匡胤在位,也就是北宋初年,国土未定,边疆尚有硝烟,这种习惯自唐延续下来,成为时人流行的饮茶方式,还未完全改变。沈融阳对加盐的饮茶法无法苟同,所幸现在放在他面前的茶汤也没有加任何调料,因为陆廷霄不喜欢。

他不喜欢任何将事物本源破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