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姑娘心中默念: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但只能强忍着,没有敢说。这种情况下,怕是嘴贱一时爽…

玄衣公子默默地俯瞰着眼前的女子,望了足有一炷香的时间,然后,抄起古剑,斩断那一缕染了韭菜鸡蛋香的雪发,转身而去。

“我会尊重你。”玄衣公子说。

从此之后,雪发的玄衣公子成了晋姑娘的常客,风雨无阻,雨雪无阻。他身材伟岸,且武功奇高,单往那一站,就能帮她赶走无数登徒子。他说一个“滚”字,便没有人敢直着走出去,他说“请你圆润的离开”,就没有人敢用正方形的姿势告别。

晋姑娘和玄衣公子的相处非常特别。

“小女子为您奏一曲《高山流水》。”晋姑娘说着,拿来俞伯牙的名琴“号钟”。

玄衣公子听了半阙《高山流水》之后,忍无可忍地夺过来:“难听死了,俞伯牙听了你的琴声,定会砸琴为薪,焚琴煮鹤!”说着,他便随手弹了一曲。

修长手指上的扳指那么沉,竟不影响他的琴技。

一抚,高山之巅,云雾缭绕,飘忽无定。

二抚,三抚,淙淙铮铮,幽间之寒流;清清冷冷。

风雨凄凄,神哭鬼嚎,凤啼龙吟,冰泉凝滞,天空中忽然就风云变色。忽而,烟波大作,风起云腾,如十万天兵至,又如万鬼庆贺。一曲罢,方才烟消云散。

这一曲不要紧,满座皆惊,连楼下的人都静了下来,整个“醉满阁”都醉了。

曲子终了之时,不知是谁先叫好,楼下的人开始呼喊:“我出千两银子,让这位姑娘去我府上弹琴!”

“我出两千两!”

“我出四千两!”

玄衣公子一脸黑线,怒意冲冲,站起身材,杀气腾腾地抄了剑要砍了这帮人,被晋姑娘拦住了:“公子息怒,真的,哪天你缺钱用,不妨来这里卖艺…”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从此再也没了琴声。

玄衣公子又要与晋姑娘对弈,每每杀得晋姑娘片甲不留。曾有一次,把晋姑娘的白子团团围住,组成了一个黑子的“霸”字阵。真是霸气凛然。

晋姑娘只得问:“公子可要看小女子的丹青功底?”

玄衣公子冷笑一声:“你便是替我研磨,都嫌你笨拙。”

他便亲手磨墨,半柱香的功夫之后,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图跃然于纸上,正是笑眼盈盈的晋姑

娘。

晋姑娘心道:感情你是花重金自费来这里卖艺了么。心里想着,却不敢说出口。这个人是个尊贵至极的大人物,她心里明镜一般。

玄衣公子说:“琴棋书画,诗词曲赋,你统统不必献丑。你只要安安静静坐着,与我说说话。为我做点吃的,韭菜鸡蛋饺子就很好。”

“献丑…”

晋姑娘气不打一处来。要论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她明明是全城女子的榜首,怎么到他这里就是献丑了。然而,想到两人的悬殊实力差,她竟无言以对。于是,她苦练琴棋书画,却被玄衣公子全盘否定。

玄子公子把她的画笔夺过来,三两笔,即成兰花。然后,他抛笔冷笑:“就凭你,想赢我,下辈子吧!”

“公子,我上辈子一定欠了您许多钱。”晋姑娘痛不欲生。

“许是欠下一座银山罢。”玄衣公子的唇角轻轻勾起,难得地展现出一个不易发觉的笑容。

玄衣公子也不是没有烦恼,他曾在“醉满阁”的门口遇见自己的对手——在不远处的角落望穿秋水的胡家探花郎。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胡家探花郎,仅仅说了四个字:“她是我的。”

那一夜,没有月亮,玄衣公子的脸背着光。秋风萧瑟,玄衣公子的白发飘飘摇摇,衬着那千年寒冰般的冷眸,犹如黑夜的阎罗。

“她,永远都不会是你的。”玄衣公子说。

“可是,我们从小青梅竹马!”胡家的探花郎脸都涨红了。

“她家被满门抄斩,看来你的家人倒是铜头铁臂?”玄衣公子的雪发在风中飞舞,杀气凛凛。

“可是…”胡家的探花郎还不甘心。

“滚。”玄衣公子命令道。

“是…”胡家的探花郎毕恭毕敬地退下,心中问候了玄衣公子家的祖宗一千遍。

这一天,玄衣公子不穿普通的玄色衫子,而是穿了华贵的滚金绣蟒纹黄衫,他讲雪色的头发高高束起,头戴紫金冠,冠上的大珍珠,已价值连城。

他把他的天诛剑挂在了她的门口。剑上的睚眦兽睁开双眼,吓尿了二十二个登徒子。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纨绔子弟们,指着晋姑娘的房间,说:“她是我的。”

“我说太子爷,您的身份如此尊贵,您的一言一行,都要为世人树立榜样啊。”晋姑娘将他拦在了门口。

他仗着伟岸的身材,双臂一挥,将她罩在了自己的胸膛前:“孤只是来吃一碗可心的饺子而已。”

为了这碗饺子,他送来了顾恺之的《洛神赋图》真迹,《唐宫仕女图》的真迹,画中的洛神,衣衫的线条流畅,随风轻摆。

晋姑娘十分不解风情地问:“为什么呢,洛神的容颜非但不娇美,竟比隔壁买大饼的王妈还难看啊。唐宫的仕女们,肥硕而愚笨,像屠户家的张大嫂。”

他又送来了颜、柳的真迹,挂在她的闺阁中,颜筋柳骨真是蓬荜生辉。她却向他展示了自己螃蟹爬般的书法功底。

端午时节,玄衣公子送来御制糯米和宫中的佛莲子为原料包成的肉粽,粽中每一块五花肉都是用高汤炖得入口即化;

中元时节,玄衣公子送来双黄莲蓉月饼和冰皮月饼,每一块冰皮都剔透如真冰;还有玫瑰馅儿月饼,天山雪莲馅儿;

秋蟹肥了,蟹膏肥厚橙红,沾着酱醋汁,十分相宜。雪白的螃蟹肉,翠绿的韭菜,白玉翡翠一般。玄衣公子大批大批的送来,让晋姑娘亲手为他蒸制。

不变的,是那韭菜鸡蛋馅儿的饺子味儿,多少茉莉花粉、玫瑰香露、菡萏细末,都挡不住。

老鸨和姑娘们自然是抗议这“清奇”的香味,然而,这位爷出手慷慨到令人咋舌,更让人吓一大跳的是,有人打听到,白发男子乃是当今太子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铁腕人物。听说,他不仅扳倒了他的大哥和二哥,还将他的四弟亲手铲除,五弟赶到了边塞。可是,天子疼爱他,任他胡作非为。

“这哪儿是太子爷,简直是活阎王哟。”老鸨将赤红的薄纱手绢捂着嘴,对自己的老相好悄声说道:“不过,没听说过阎王爷喜欢吃韭菜鸡蛋馅儿饺子啊。”

从此,太子爷和花魁都爱吃韭菜鸡蛋馅儿饺子,这奇葩的传说流传开来,于是,京城的年轻姑娘和贵族公子们也纷纷模仿,一时间,导致京城“韭”贵。

“快来吃啊,本店新上市的韭菜鸡蛋馅儿饺子,太子就爱这个味儿!”京城最大的酒楼也推出了这款主食,美其名曰:“翠玉黄金匣”。根据这个说法,还有人在街边发明了又一种小吃,名叫“韭菜盒子”。满城尽是韭菜香。

胡家的探花郎陪着父亲与当朝宰相一同吃饭的时候,也吃到了这一款“翠玉黄金匣”,还是当年的配方,还是当年的味道。

当朝宰相赋诗一首:“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韭飘…”

这一晚,胡家的探花郎喝了点酒,壮了个小胆。吃完之后,趁着夜色,胡家的探花郎赶到了“醉满阁”。

进了楼,他就对着楼上大声呼喊:“晋姑娘!出来!我要找你们爱吃韭菜鸡蛋的姑娘!”说完,从腰间摸出一锭黄金。

“探花郎啊,真是抱歉,晋姑娘在陪一位大人物。”老鸨不住地赔笑着。

胡家的探花郎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自己是宰相家的公子,跟对方一比都逊色了么?楼上最大的一间——门口挂着一把十分霸气的剑,名曰“天诛”。此乃上古神剑,堪称神兵,剑鞘上 浮雕的睚眦兽栩栩如生。真正的帝江兽还在唱歌。这都是上古传说中鼎鼎大名的神兽。胡家的探花郎也只在《山海经》中见过他们的狰狞面孔。

只有太子拥有这把剑,也只有太子,敢把此剑肆无忌惮地挂与这烟花之地,却不怕被别人取走。

胡家的探花郎笑了笑,转身离去。二楼门口,剑鞘上的睚眦兽眨巴着双目,打了个哈欠,睡着了。胡家的探花郎回到家后便大病了一场,一个月之后才能下床。

两个月后,太子再次对晋姑娘开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喜欢白发男不~\(≧▽≦)/~啦啦啦

第二章又一世劫(下)

第二章又一世劫(下)

两个月后,太子再次对晋姑娘开口:“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宫?”

晋姑娘躬身行礼,说:“小女子不愿意。”

太子一掌将八仙桌拍成两半:“你是担心平民不能为妃吗?孤登基之后,定当废除这个礼制。到时候,你就是孤的皇后!”

晋姑娘双膝跪地,工整地磕了一个响头:“太子爷只是喜欢吃饺子而已,就请您找个会包饺子的御厨吧。”

太子单手托着晋姑娘的下巴,冷笑:“你的心里还有青梅竹马的恋人吗?可是,孤已经告诉他,让今生都不再来找你。”

晋姑娘再次磕头:“王公贵族家,太子爷哪个姑娘不能娶,小女子一没有当将军的哥哥,二没有当宰相的爹…”

太子冷笑一声:“孤就是天下,你逃不出这天下。”

晋姑娘再磕一个响头:“太子爷到底看上小女子哪一点,我改还不行么?”

太子将剑眉缓缓蹙起:“晚了,太晚了。”

晋姑娘缓缓抬起头。只见太子从怀中摸出一块手绢,好熟悉的一块鲛硝帕。帕子上绣着晋姑娘的小名,是她嫡亲祖母的手迹。

晋姑娘大吃一惊:“太子爷为何有此物!”

太子黑曜石般的双眸微微闪烁:“你祖母是太皇太后的亲妹妹。小时候她时常入宫,时不时带点家常的小吃,比太皇天后都疼孤。你也曾入宫和我玩耍,你难道忘记了?有一次,父皇去你们府上探视时,曾带着年幼的孤去,当时,你们家跪了一地,只有家里的家常菜散发着香气。”

晋姑娘呆坐在地上。这段记忆,太子要是不提及,早已尘封。她七岁生日那天,皇上携自己的幼子来府上探视,一家人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碗筷,跪地迎接。在皇上准大家平身之后,天真的她见三皇子是同龄人,还特意给了三皇子一只饺子。他吃的满脸都是,她随手送了他一根擦过鼻涕的手帕,想不到,他至今还保存着。

三皇子,不,太子爷竟然惦记了她十年。另一个人,却忘了她十年。

人生,又有多少个十年。有的十年,便是一生一世。可是,一双人燕子□□的梦想,怎么就这么的难。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只是,该忘记的没有忘,该记住的,却又没有仔细来思量。只道是相思苦,或许,只是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你仅仅比晚了我一步。

晋姑娘决定亲自拜访一下胡家的探花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这一天,高挑的她洗净铅华,着一身象牙白的男装,手持一把纸扇,郑重出发。一路上,偷看他的姑娘扎堆成群。

“城里还有这般好模样的帅哥吗?”

“新来的吧。”

“真的好帅。”

或许,她是在不该做个女子吧。如今外族入侵,她多么想杀敌报国,如今,他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胡家的探花郎看到一身男装的他,先是舒心而笑,笑着笑着,竟双目通红。两人紧紧的拥抱,抱了一次,又一次,三次之后,两人才仔细的端详对方。胡家的探花郎眉目如画。晋姑娘的男装,英俊而明朗。

胡家的探花郎摸摸晋姑娘的鼻子,声音哽咽“你这样很帅气啊。我恨不得啊,下一世你为郎来我为女。”

“你是我今生见过最好的人,好到让人想三生三世都保护你。如果我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该多好。”晋姑娘握住探花郎的手,轻轻咬了一口:“我本来想狠狠的咬你,想让你记住我,可是,咬你何用。”

“你咬吧,就当这是胡萝卜。等胡萝卜失去了水分,风干成木,你就留作纪念。我马上要去岭南任职了,从此山高路远,道阻且长,我会想你的。”胡家的探花郎说。

“原来探花郎还记得我。我以为你早已忘记了。”晋姑娘微笑。

“我一刻都不曾忘记,也曾经多次找你寻你,你却丝毫没有音讯。我可以为你命也不要,可是,我还有父母和祖父母,我不想他们在年老之时,遭遇你府上昔日的灭门凄惨。我不怕死,不怕得罪太子。可是,我不能不孝。你去做皇妃和皇后吧,从此母仪天下,繁花似锦的生活该多好。太子处处比我好,你若幸福,我这辈子都会开心。”胡家的探花郎说。

“我会开心么?有我的存在,一朝太子登基,你此生都得不到圣上重用的。我又怎么忍心让自己享受一世荣华,来换你半生不得志呢。”晋姑娘强颜欢笑。

“何为得志?何为不得志?少年探花郎,国民女婿,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此生足矣。”胡家的探花郎宽慰地笑着。

“够了,他不会放过你的。你且珍重。”晋姑娘说着,拿天诛剑往脖子上一抹。白雪的衣衫,和着彼岸花般的红火灿烂,在胡家的探花郎面前绽放如荼。

“不!”

胡家的探花郎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地抱住了晋姑娘,牵着她沾了血的手,痛哭道:“生死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竟待我如此,我还怎么有颜面活着!我陪你去了!”说着,他便要取了天诛剑,来抹脖子。

晋姑娘用最后的力气抓住了剑刃,一滴一滴的鲜血从手心滴落,渗入他的衣摆上,衣摆瞬间绽放出一朵曼殊沙华之花。

“可是…你不好好的活下去,又怎么对得起死掉的我呢。”晋姑娘微笑着咽了气。

探花郎哭得泪雨滂沱:“下辈子,我定当好好待你!我若负你,便天下雷劈,不得好死,永无葬身之地!”

晋姑娘笑了:“这话,你可要信守承诺…”

语罢断气。

黑白无常幽幽来索命时,晋姑娘再次变回了那个衣履风流、风神俊秀的话唠晋阳王,白衣飘飘,头戴高冠,衣履风流,眉目含情。

许是因为这一世的消耗,他的身材更加飘逸单薄。他的脸上竟有几分憔悴。半世的荣辱,一生的恩怨,皆化作尘土。

只是,尘土尤能飞扬,大风起兮,剪不断,理还乱。这一世的恩怨,让他再也笑不出。

他只能摇着画扇,翩翩踱步。彼岸花开得更盛了,仿佛下一刻就能化成死者的鲜血,泼他一脸,他的心中慌乱得紧。

晋阳王有些心虚,手摇画扇,话唠攻势再次展开:“黑白二位大人别来无恙啊。黑无常,你的胸肌还是这么结实…白无常,你的瓜子脸好清秀…暮春的景色不错,两只黄鹂鸣翠柳,所谓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黑白无常似乎早有防备,喊了一声一二三,二鬼的四只耳朵上都堵了厚厚的棉花。

“两位大人真是无趣。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两位大人都不肯与再下叙叙旧,鬼生何求呀…”晋阳王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却觉得胸口无比的疼痛。

他回头望着人间哭成泪人的胡家探花郎,叹息一声。

寂寞的青石板路上,青苔依旧。黑白无常唱着无趣的十八摸,无比的难听。

身边时不时有孤魂野鬼游荡,丑的,美的,开心的,悲痛的。有早夭的少女,还时不时偷看一眼晋阳王的风姿,却不敢上前来问候。

晋阳王大步向前走着,只听身后有人呼唤:“给孤停步!站住!你纵然化身为男儿身,孤也

认得你!”

晋阳王回头一看,却是生前缠着他不罢休的太子。

“你竟然是男的!放肆!竟敢戏弄孤!”太子怒道,他的白发在阴风中三千成雪。他的双瞳微红,三分懊恼,七分尴尬。他穿的不玄衣,却是太子的朝服,黑金相间,十分耀眼。

晋阳王有些无奈:“太子殿下,对不住您了。我在人间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死后会变男的…”

太子不语,大步向前走。他走了几步,只觉得脚下一软,险些摔倒。

“殿下,请问您怎么也…”晋阳王忙去扶着太子,却见太子用苍白的大手捂住了嘴唇,鲜血却顺着他的微颤的手指缓缓淌下。

鲜血沾染在他的雪发之上,亦如白雪与火焰在燃烧。

“听到你自刎的消息之后,孤大病了一场。又因四皇弟的告发,被父皇禁足,吐血而亡。”太子黯然道:“孤甚至没有去你的坟墓前看一眼,你就走了。”

晋阳王拱手道歉:“再下真是惭愧,这辈子我欠了你,下辈子定当掏心掏肺,为君效犬马之劳。可是,咱们这辈子的缘分从何而起呢?”

“你还记得么,上次投胎时,你们一同吃下了孟婆的韭菜鸡蛋馅儿饺子。”黑无常说。

一说到韭菜鸡蛋馅儿饺子,太子捂住胸口,又吐出一口鲜血。晋阳王想去扶他,被他挥袖甩开。

“太子,您不要紧吧!”晋阳王关切道。

“不用你可怜孤。”太子好看的剑眉微微蹙着,抹去了嘴边的艳色,挺直了巍峨的身板,大步向前。

晋阳王摇头苦笑。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同饮一碗饺子的孟婆汤,居然也能修得一段孽缘。

“下辈子,在下能不能给你当儿子或者徒弟好生伺候你老人家?这辈子欠你太多,在下竟无言以对了。”晋阳王拱手道歉。

“你这样的儿子和徒弟,白给孤都不要。”太子已经离晋阳王远远的。。

太子迈着长腿,大步走在黄泉路上,孤魂野鬼纷纷侧目: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会少年白发?这么好看的人,又怎么会年少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