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流便说道:“这如何不知,我父遭劫,我母过了三月有余,便有了我!我母为了保住我的性命,亲自写了血书,上头便有我的生辰八字!”说着,将血书上的生辰八字给念了出来。

他这话一说,顿时许多人就明白过来了,陈江流与殷温娇的婚事,许多人还是记得的,两人成婚的时候,还是春日,隔了一日,朝堂上便将陈光蕊任命为江州太守,陈光蕊并没有在长安多待,便直接上路了。江州距离长安也不过就是半月,陈江流报出来的生辰八字却是在夏天,中间不过是四个月左右的时间,这点时间,哪怕是洞房花烛那一日,殷温娇就怀上了陈光蕊,四个多月,孩子还没成形呢,如何便能生下陈江流一个健全的孩子。

因此,要么那生辰八字是假的,陈江流说了谎,要么,陈江流根本就不是陈光蕊的孩子,而是在殷温娇婚前就珠胎暗结,也难怪殷府当时简直是迫不及待,竟是搞了一出抛绣球的把戏,叫殷温娇选婿,才一选中,当日就成了亲,入了洞房,原来是打算给殷温娇腹中的孩子找个便宜父亲!哪知道陈光蕊却是个短命的,竟是半途叫别人截了胡。

因此,许多人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个个嘀嘀咕咕,陈江流听着,握着匕首的手便有些发抖,抿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边有人觉得不对,连忙说道:“玄奘小师傅,这道士却是胡言乱语,生辰八字算得了什么,非常人自有非常之事,当日听说生下玄奘小师傅之前,殷夫人梦见神人送子,便有了小师傅,或许是天意叫玄奘小师傅报仇呢,若非如此,小师傅缘何生得与当日状元郎一模一样呢?”

玄奘虽说天生灵慧,但是并非什么善于决断之人,这会儿又是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咬牙道:“小僧的身世,自然是我母最清楚,我母当日将我送走的时候,留下血书,上头分明写下了缘由!”

那道士嘿嘿一笑,说道:“既然能叫你几个月就能生产,那么伪造一份血书,又有什么难的呢,说起来,贫道手里也有一份血书,不如请殷夫人看看,到底那份血书是真的!”

殷温娇之前就被这事闹得六神无主,之前见到陈江流的时候,她还高兴了一番,不管怎么说,陈江流也是自个的孩子,能够见他安然无恙,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她自然没有不高兴的道理,但是问题是,如果刚出生的时候,陈江流那时候白嫩嫩的,还没真正长开,虽说眉眼看着的确有几分像陈光蕊,但是如今再一瞧,俨然与陈光蕊一副面目,顿时殷温娇就心里有些不自在,等着陈江流拿出了衣裳和血书,殷温娇就蒙了。

那血书的字迹与她的笔迹几乎是一般无二,若不是殷温娇自个记得自个当年到底写了什么,自个也要怀疑这血书是不是自己写的,只是事已至此,殷温娇唯有心头暗叹,果然是讨债的来了。不管怎么说,自个与刘洪也得以相守这十多年时光,大不了,刘洪死了,自个跟着去了便是,总不负了夫妻情分,好歹叫自家儿子不要卷入其中,日后能够好好的,因此,她只得咬牙认了下来,这会儿见得这道士出现得蹊跷,殷温娇顿时心中生出了一些期盼来,不管怎么说,能活着,谁真的想死呢。

因此,殷温娇接过道士拿出来的那封血书,见得上头的字,顿时点头如捣蒜一般,哭道:“这血书正是妾身当日所写,仙长明见,只是妾身实在是,实在是身不由己啊!”

这会儿又冒出一封血书来,两封血书被拿出来在众人手中传示了一番,众人都是蒙了,殷温娇自个都分辨不出来,何况是其他人,怎么看,这两封血书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但是根本就是南辕北辙,两封都写着陈江流的身世,但是其中一封,压根没提陈光蕊半个字,只说他是自己与刘洪之子,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只得将他丢弃,只盼着他不要怨恨自个的父母,毕竟他们也是无可奈何云云。而另一封却是说水贼杀了自个的丈夫陈光蕊,自个也被水贼强占,只是因为腹中还有丈夫的遗腹子,才不得不苟且偷生,生下他之后,生怕叫他遭了刘洪毒手,这才忍痛将他丢弃,只盼着日后他长大成人,能报仇雪恨。

殷温娇哭道:“我闺中的时候便与刘郎相识,只是,殷刘两家一直不睦,却是不允,我一时情难自禁,与刘郎有了首尾,然后便有了这孩子。本想着生米煮成熟饭,便能与刘郎双宿双栖,只是父亲知道此事,勃然大怒,说我有辱门风,因此匆忙搭了绣楼,命我在楼上抛绣球选婿,遮掩了这丑事!我一直拖延,只盼着刘郎过来,哪知道刘郎也被家中关着,不得脱身,等着日已西沉,再也拖延不得,正巧那陈光蕊游街夸官,经过绣楼,我想着他是新科状元,前程远大,便是父亲,也不能强求了他娶了我这已经失贞的妇人,以免日后不但不能成为亲家,反而成了仇人。因此,一咬牙,便将绣球抛到了陈光蕊身上!哪知道,父亲竟是不在意这个,匆忙叫我与陈光蕊拜了堂。”

这等桃色新闻,大家哪有不听得津津有味的道理,一个个耳朵都竖起来了,尤其这还是权贵人家的丑事,更是叫人觉得快意不已,一边殷家出来的人却是想要上前阻止,结果那道士直接一挥拂尘,那几人顿时动弹不得,只得心中暗自着急。

殷温娇泪流满面,踉跄着走过去,拥着被捆成一团的刘洪,又是哭道:“因我身怀有孕,哪里敢真的与陈光蕊同房,因此,趁着他喝得醉醺醺的,就命我身边一个婢女替了我,许了她,日后叫他做了陈光蕊的偏房,之后又是一路舟车劳顿,因此,我从未与陈光蕊有过真正的肌肤之亲,如何能生出陈光蕊的孩子!我本来已经认命,只是在江上,却是又遇上了刘郎!”

刘洪在一边苦笑道:“娇妹,你何苦如此,这等丑事揭开,日后不光你我,便是这孩儿,又哪有颜面活下去!”

殷温娇哭得撕心裂肺:“刘郎,大不了咱们一家都死了算了,何况,这事何等蹊跷,这孩儿尚未足月,便有神人托梦,说自个奉了观音菩萨之命,送个孩儿给我,又说这孩儿来历非凡,前程远大,日后要为我与陈光蕊报仇雪恨,还说陈光蕊并没有死,被那龙王救了!刘郎你害了陈光蕊,大不了我与他偿命便是,但是,这孩子与陈光蕊又有何干系!那神人号称什么南极星君,我觉得竟是妖孽一流,要不然,这孩子分明不是足月所生,怎么竟并无半点早产之象,而且一生下来,就像足了陈光蕊,与你我夫妇半点相似之处也无,回头更是说不清楚!”

说到这里,殷温娇狠声道:“早知竟是有今日,当日我就不该鬼迷心窍,这孩子分明是要命的孽障,命里的冤家,我本想着,将这孩子抛入江中,既然那神人说他是陈光蕊的孩子,便予了那陈光蕊便是,哪知道我正想着叫他自生自灭,偏生江上漂来一块木板,我一时间竟是魔障了一般,将他放到了那块木板上,我才将他放上去,这木板就顺着江流漂走了,明明江上风浪甚急,蹊跷的是,偏偏半点江水都没有打在那木板上!”

殷温娇说到这里,更是痛哭不已,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边上陈江流再也握不住手里的匕首,整个人都痴呆了起来:“母亲,母亲,当日你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殷温娇顿时心头火起,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我当日见了你,就有血脉相连之感,难免心软,虽说你生得叫人别扭,但是若是你不提那事,我便想着将你认下来,毕竟这么多年了,还有几个人记得当年陈光蕊是个什么模样呢,哪知道你竟是拿了那么一封血书出来,我一见便傻了,当年那封血书,我是自个咬破了手指,亲手所写,哪里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骗你拿出来,字迹与我简直是一模一样,偏生内容南辕北辙,我当时就知道,当年那个什么南极星君说得对,你果然是讨债来了!”

那道人轻哼了一声,说道:“夫人这话说得就错了,南极星君何等人也,人间搞不清楚,实在在天庭,南极星君乃是南极长生大帝,如何是什么观音能差遣得了的,何况,南极星君可不管什么送子之事!只怕这事是不知道什么人冒了南极星君的名头,嘿,好大的胆子!”

殷温娇顿时精神一振,说道:“不错,定是有人与我夫妇有深仇大恨,这才做得这般事情!嘿,这事何等蹊跷,父子之间虽然有所相似,但是,又有多少父子,真的生得一模一样了,听说之前我儿之前还去找了陈光蕊的寡母,她人都瞎了,竟是听你声音,也与陈光蕊一模一样,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便是孪生子,也不可能真的一模一样,可见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说到这里,殷温娇又是垂泪,一边人听得大奇,别人说的话是假,殷温娇总不会说谎,因此,大家都信了,这会儿一个个面上都有异色,对陈光蕊的死也有了想法,毕竟,听殷温娇的意思,刘洪压根不是什么水贼,应该也是权贵子弟,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事情。而且跟殷家应该还有些仇恨,因此,大家心中便猜测,到底刘洪出自京中哪户人家,一些熟悉长安诸多权贵之事的人,很快便有了大致的猜测,一个个都交头接耳起来。有的甚至觉得,陈光蕊的死,也怪不得别人,没办法,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个人都忍不了。陈光蕊虽说死得冤枉,但是看起来也真是命歹。

只是,佛门那边的人如何能够叫这事黄了,因此,只是死咬着说道:“你这道士,却是胡说八道,何况,这刘洪这么多年与殷夫人相守,即便殷夫人多年无子,也从未有过二色,殷夫人哪有不动心的道理,只怕是殷夫人与你这道士串通好了,想要救这刘洪,才编出这等弥天大谎来,玄奘小师傅,你可不能相信这个!”

这话一说,顿时也有人半信半疑起来,那道人却是轻笑一声:“贫道能与殷夫人串通,但是这事却还有别人知道呢!”

一边人连忙问道:“不知道长说的是何人?”

那道人便道:“正是陈光蕊!”

众人大哗:“可是那陈光蕊已经死了,莫非道长有招魂之法?”

殷温娇眼见着有了生机,顿时来了精神,立马说道:“当日那神人明明说了,陈光蕊没死!他说什么当日陈光蕊买了一条金色鲤鱼,却是龙王所化,陈光蕊将那鲤鱼放生了,龙王感念陈光蕊救命之恩,就将陈光蕊救活了!”

说到这里,殷温娇顿时咬牙切齿起来:“水中龙王何等神力,竟然需要陈光蕊一介书生来救,真是,真是……”她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而其他人也有些面面相觑,一个个都是生出了疑惑之心来。

许多事情,只要做了,自然会留下痕迹,佛门虽说安排得极为周到,环环相扣,但是只要其中一环出了问题,一旦人们仔细一想,便到处都是破绽,一个个都怀疑起来。

那道人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说着,手中一道金光万道,瑞气千条的符咒出现,一群人看着,顿时生出膜拜之念,道人口中斥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说话间,那符咒直接化作一道金光,飞入江中,不多久,江中出现了一道漩涡,然后,一个穿着金色龙袍的中年人从漩涡中出现,见得那道士,面色便是一苦,连忙拜道:“小龙见过上仙,不知上仙传唤,有何要事?”

这中年人这般出场,大家顿时知道,这便是龙王,见得龙王竟是叫这道人上仙,顿时一个个都有些傻眼,一下子下饺子一样都跪了下来,叩拜不止。

道人伸手一托,一群人就不由自主站了起来,心中更是敬畏交加,心中顿时更是倾向了这道人。

而殷温娇与刘洪心中都是大喜,知道有上仙相助,自个夫妇的性命算是保住了。

道人直接对着那龙王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截留魂魄,也不怕触犯了天条!”

那龙王脸上苦汁子都要拧出来了,他苦着脸,说道:“上仙明见,一来,那陈光蕊却是小龙的救命恩人(这话一说,下面一个个都窃窃私语起来,龙王听着,几乎要撑不住),二来,陈光蕊阳寿未尽,命不当绝啊!”

道人冷笑道:“阳寿未尽,命不当绝却遭横死的多了去了,要不然,枉死城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轮得到你来插手,你若是想要报恩,尽可以报到其母身上,结果叫其母这么多年苦苦等待,瞎了双眼,困顿不已,这又算什么!”

龙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他总不能说,自个是受了玉帝还有观音之命吧,真要这么说了,那两位第一个饶不了他,只得低头认罪。

道人说道:“哼,你干涉阴司之事,自有天条罚你,既然陈光蕊没死,这会儿也该还阳了吧,你叫他出来便是!”

那龙王无可奈何,他本事低微,因此不管是谁,他都得罪不起,固然他被天庭的龙门所困,但是,这道人手中持着太上符诏,一言不合,将自个宰了,自己也没处说理去,因此,只得暂且敷衍过去,说道:“上仙稍待,小龙这就带了那陈光蕊过来!”说着,又是沉入水中,不多久,陈光蕊的身体从水底浮了上来,到得水面,便睁开了眼睛,人们下意识地瞧着陈光蕊与陈江流,除了陈江流年纪稍微小了点,又已经剃度,两人竟是没一处不相似,顿时脸上异色更甚,没错,即便是亲生父子,这么相似,也是异数。而因为那龙王急切叫陈光蕊还阳,却是没说清楚岸上的事情,陈光蕊这会儿也蒙了。

第66章

见没人说话,殷温娇咬了咬牙,直接走上前去,说道:“陈光蕊,你可还记得我?”

陈光蕊一时间回过神来,这会儿见得殷温娇与刘洪站在一块儿,顿时也明白过来,咬牙道:“我怎地不认识夫人,夫人,你安敢如此,你可对得起我!”

殷温娇叹道:“我与刘郎相识在前,原本不过是想着拿你做个幌子,叫我生下腹中的孩儿,之后的事情,我自然是想不到的,只是事已至此,我与刘郎却是欠你一条性命,虽说如今你还活着,但是欠了也就是欠了,大不了,我与刘郎将自个性命赔了你便是,如今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说这孩儿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儿?”

陈光蕊转头瞧见陈江流,也是有些傻眼,陈光蕊并不是什么傻瓜,一开始做了宰相家的女婿,他心中难免被冲昏了头,因此,尽管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他都忽略了过去。只是后来,殷温娇找着借口,不肯与他敦伦,陈光蕊自然心中有些不乐,后来却是暗中发现殷温娇身边的婢女去抓药,陈光蕊没见到殷温娇有什么不适之处,因此,心中疑惑,便去药铺打探,这才知道,殷温娇竟是命人抓了几副安胎药。

他那时候与殷温娇成婚还不足半月,怎么殷温娇就要安胎了,因此,陈光蕊便知道自个戴了一顶绿头巾,只是想着自个寒门出身,日后为官,少不得要殷家的帮衬,因此,便琢磨着,等着到了江州,站稳了脚跟之后,便将殷温娇的药换了,他可见不得这孽种,哪知道,路上的时候,竟是遇上了刘洪,顿时万般想法都化为乌有。

这会儿陈光蕊见得陈江流那副与自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却是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当日竟是将这孽种生了下来?怎么竟是这副模样!”

陈光蕊这么一说,顿时所有人都了然了,果然,这陈江流跟陈光蕊并无干系。

陈江流也是傻眼,一时间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一边又有人鼓噪:“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当日刘洪的确杀了陈光蕊,不能因为陈光蕊被龙王所救,就抹去这一截!”

刘洪一直在一边没有吭声,这会儿却是惨笑一声:“娇妹,咱们偷了这么多年的恩爱,我已经是心满意足,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娇妹,咱们来世再做夫妻!”说着,转头四顾,瞧着一边押解的御林军几个人却是平端着手里的□□,当即奋起,和身扑了上去,他心存死意,本身也是习武之人,因此,直接被那御林军手中的□□贯穿了胸口,那御林军之前见刘洪扑来,这会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拔出,顿时胸口鲜血狂涌,口中又有血沫喷了出来,双目圆睁,登时气绝!

殷温娇惨叫一声:“刘郎,刘郎!”说着,连滚带爬地跑过去,半分大家夫人的矜持也看不见,冲到刘洪那里,一摸他的鼻息,登时又是大哭起来,殷温娇勉强抱住了刘洪,环顾四周,眼神中满是恨意,却是半点也不看一边已经呆住了的陈江流,直接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刺入自个的咽喉,一时间不得死,却是伏在了刘洪身上,握着刘洪的手,脸上露出了笑容。

短短片刻间,竟是双双赴死,在场之人顿时都呆住了,一些心眼灵活的,心中便是暗自叫苦,殷温娇也就罢了,她这么多年来外嫁,从未回京省亲,当日殷开山宰相那般作态,对这个女儿也是失望,明明知道陈江流不可能是陈光蕊之子,为了报复刘家,还是叫来了御林军,打算将这事砸瓷实了。

若是这事没有掰开,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两人死了也就死了,偏生这事已经真相大白,刘洪杀人是不对,虽说律法中有着“杀人者死”的条例,但是同样,若刘洪真是出自那一家,律法中还有八议之条,可以以爵位钱财赎罪,何况刘洪这么多年,将江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夜不闭户,官声极好,人一死,大家自然都要记起他的好处,结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戕了,在场的人,都有责任,到时候难免要被迁怒。

至于陈光蕊,当年是死了,不过如今又活过来了,那有什么好说的,说不得他当年就没死,这才叫龙王救了,尤其,这里头的文章也叫在场的人觉得惊讶,这陈光蕊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被杀了还有龙王上赶着去救,明明不是他的儿子,偏偏长得和他一模一样,还要为他雪冤报仇,老娘思念他想得瞎了眼,结果又有什么神灵保佑,陈江流用舌头舔了舔,竟然就复明了!

因着中原常有神仙出没,牵扯到神仙的事情,再如何荒谬绝伦,大家都有免疫力了,这会儿一个个都带着一些怜悯的眼神看向了呆在一边的玄奘。

陈江流见得殷温娇与刘洪相拥而死,自个心中的信念也是轰然崩塌,他并非蠢人,如今想想,绝对到处都是破绽,若是殷温娇的血书真是他看到的那份,当日自个师父法明怎么不直接拿了血书报官,反而要等着他长大,问起父母之事的时候,才引导他去报仇雪恨呢!这里头的深意,陈江流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一边那道人却又是一声长叹:“无量太乙天尊,刘大人与殷夫人也是求仁得仁!玄奘小师傅,你觉得如何?”

陈江流沉默着抬起头,半天才茫然地说道:“小僧不知!”

那道人摇了摇头,说道:“痴儿痴儿,贫道今日却是来错了,若是你一直一无所知,那么,自然也不会有如今这般心障,贫道原本不过是想着救了刘大人与殷夫人一命,哪知道,他们心中已有死志,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这话说的既是殷温娇与刘洪,也是殷刘两家人,一番言语之后,道人又是一声长叹,大袖飞舞,扬长而去,他看着步子不大,而且走的也很缓慢,不过就这么三两步的功夫,就已经走出了数十丈,不多久,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一边陈光蕊也是心慌意乱,他哪知道这里头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这下是彻底得罪了殷家和刘家了,何况,真相揭开,陈江流对自个显然也不会有任何善意,顿时,也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陈江流也不理会,沉默着收敛了殷温娇和刘洪的尸身,也不假手于人,便将两人的尸身合葬了,然后只身回了金山寺。

金山寺那边,法明听得消息便觉得不好,饶是他善打机锋,几乎能舌灿莲花,但是竟是叫人看出了破绽,这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因此,玄奘跪在外头,求法明将真相告知,法明只是在禅房中大声念着经文,然后就圆寂了。

玄奘如今背负着逼死生父生母的名声,如今却是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而去。他从小生活在金山寺中,小时候并没有剃度,等着十多岁的时候,法明亲自为他剃度,接引他入了佛门,为他取了法号玄奘,老实说,在他心里,法明与他的父亲没有区别。

只是,如今却是法明骗了他,骗得他以为自个有杀父占母之仇,结果反而逼死了自己的生身父母,然后一个解释都没有,法明直接圆寂了。

人死为大,又有人在一边对玄奘说,法明当时捡到他的时候,血书便是那般,只是法明却是方外之人,又命人打探,却是知道那刘洪实乃权贵之子,因此,这才想着应该叫玄奘长大之后报这一份血仇,之前那道人拿了那一份血书出来,说不得,就是道门的人将血书给换了,对道门百般诋毁。

但是,玄奘并不是什么傻瓜,虽说边上那人看似说得很有道理,但是问题是,这里头同样漏洞百出,道门的人换那血书作甚,真要是那样,道门干脆自个将他抱走才好。

只是,人皆有趋利避害之心,玄奘也是如此,他并非多么坚韧之人,实际上,他本性却是软弱的,何况,除了从小长大的佛门,他又有何处可去呢?因此,玄奘只得强迫自个相信了他人的说辞,心中却对佛法产生了疑虑,佛门诸多戒律,不是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吗,怎么如今一个比一个能撒谎。

玄奘将自个沉入诸多佛经之中,想要从佛经中找出相应的道理来,只是越看,心中疑惑越深,心里的空洞越大,佛经上说的都是真的吗,为什么自个会遭遇那些事情呢?

他本是佛子转世,悟性惊人,虽说宿慧没有开启,但是却极为聪慧,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似乎一切都是一桩阴谋,而自个正陷入了一桩天大的阴谋之中。他只觉得自个如同蛛网中的猎物一般,被困在蛛网中,越是挣扎越是被困得紧,几乎是动弹不得。

佛门那边却不管这么多,还是那句话,在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甭管大家是明面上知道了,还是暗地里面知道,都是一回事,玄奘的命运早已注定,哪怕心中有想法,但是哪怕他没有亲自动手,但是罪孽却是不变的,因此,他终究还是要按照佛门规划的道路往前走。

玄奘看遍了佛经之后,随口一言,都能叫那些老僧哑口无言,一时间,在佛门之中,却是声名鹊起。而佛门那边见得时机已至,再次有了动作。

第67章

时隔多年,我与青兕再次入了长安。

老实说,如今上头这位人皇虽说私德上有些瑕疵,比如说当初杀兄杀弟,逼着自家老爹退位,自个做了皇帝,在女色上头,也颇有些不讲究,但是在治国上头,却颇有一套。

因此,如今天下算得上是国泰民安,国力蒸蒸日上,便是酒楼里的菜色都多了不少,酒水的品种也是多了许多。

我与青兕在酒楼里吃酒,就见楼下忽地变得熙熙攘攘,极为嘈杂闹腾,然后又听到有人在那边高谈阔论,说着一些时运之事,什么命犯太岁云云。

我探头一看,却是个相貌清奇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道袍,正在那里卖卦。

青兕瞧着那中年道人,就是嘿嘿一笑,不多久,就有一个白衣秀士从人群中出来,与那中年道人行了一礼,就要问卦。青兕顿时冷笑起来:“这条小泥鳅,真是自个找死!”

我自然也看出来,那白衣秀士却是龙王所化,这位龙王算起来跟西海龙王还有些亲戚关系,泾河又在帝都附近,香火旺盛,因此极为得意,只是,这等地方,看中的人多了,天庭那边也不能容忍这等好地方还落入四海一系的手中,如今却是借着这次取经的由头,叫这龙王腾出位置来。

果不其然,下头那龙王竟是开口问那道人雨水之事,我在天庭也有挺长时间了。其实天庭对于降雨什么的,要说管得严,也管得严,要说管得松,却也比较松。正常情况下,上头并不干涉降雨之事,毕竟,什么都要上头做主,天下这么大,尤其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点子时间,也不够用啊!因此,多半都是由下面自个做主,身为龙王河伯之类的水神,自有呼风唤雨之能,他们可以根据不同的情况,决定何时下雨,什么时候下雨,调弄风水,顺应天时,护佑一方,如此也可获得功德。

但是,在某些情况下,天庭就会插手降雨之事,比如说,某地不尊神灵,神灵上告,上头便会根据情况,对当地进行惩处,比如说多久不降雨,或者是多降多少雨什么的,叫人间出现旱涝灾害,以作惩处。

因此,这龙王只觉得自个胜券在握,毕竟,这么多年来,除了遇上特殊的情况,比如说因为人间的兵戈之灾,还有就是帝王不修德行什么的,得了上头关于降雨的旨意之外,其他时候,都是由他自主。如今这个时候,正是可降雨,可不降雨的时候,那卖卦的道人袁守诚竟是将降雨的时辰还有雨量说得头头是道,龙王自然只当这道人信口开河。

只是,如今这是什么时候,这袁守诚虽说看着是道门,实际上却是天庭张天师那一脉,天庭四大天师,早早就投靠了玉帝,他这会儿便是胡说八道一个时辰雨量,回头天庭还是会下旨,命龙王按照这个时辰雨量降雨。

这龙王自在惯了的,何况,降雨这等事情,只要不造成什么天灾,即便有什么差池,天庭那边也不会死盯着不放,发现了也无非就是申饬一番,西海龙王跟他可是亲戚,到时候再求求情,他也就啥事也没有了。

因此,这老龙却是撞到了枪口上,我与青兕那边对视一眼,青兕直接传信,那老龙所化的白衣秀士正志得意满地回泾河呢,半途却被另一个道人拦住了,道人哈哈一笑:“龙君啊龙君,眼看着血光之灾将至,却这般得意,实在是叫贫道不解!”

那龙王大吃一惊,见道人识得他的本相,可见道行不凡,顿时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不知是哪位上仙,小龙有礼了!”

道人笑道:“我可算不得什么上仙,之前跟你批卦的那个,过些日子便真是上仙了!”

龙王更是觉得奇怪,问道:“上仙此言何意,怎地又说小龙有血光之灾?”

道人颔首道:“贫道瞧龙君这些年兢兢业业,行云布雨,并无差池,颇有功德,因此今日见得有人诓骗龙君,便现身与龙君分说一番!”

龙王对着道人行了一礼,口中道:“还请上仙指教,小龙感激不尽!”

道人顿了一下,问道:“你可知道给你批卦之人是谁?”

龙王说道:“之前却是听百姓说过,这位却是当朝钦天监监正袁天罡的叔父袁守诚,难不成这对叔侄,竟是有什么来历?”

道人点了点头,说道:“龙君所言不差,他们叔侄出自天师道张天师门下,张天师如今在天庭位高权重,却是许了这对叔侄一番前程,你这泾河龙王的位置,却是他们的功劳资历呢!”

龙王顿时有些觉得这道人糊弄自个了,说道:“小龙乃是正统龙族出身,苦修多年,后得天封,从小江小河的龙王做起,积功才得了如今泾河龙王之位,张天师固然位高权重,难不成竟能无视小龙多年功德?”

道人冷笑一声说道:“龙君所得的功德,不过就是忠于职守而来,难道这竟然不是龙君的本分吗?何况这泾河何等要地,乃是天子脚下,何况龙君也是西海龙族一系出身,当日并没有经过龙门,就有了今日,龙君不妨算算,如今除了四海还有一些偏远之地,各地的龙王又有几个是四海所出?便是龙君的老邻居,渭河龙王,当日也不过是一条锦鲤而已。龙君这般见识,难怪为人所趁!”

泾河龙王听得心惊肉跳,想想的确如此,连忙说道:“还请上仙救小龙一救,小龙铭感五内!”

道人说道:“不管今日那袁守诚说了什么时辰雨量,今儿个你回了龙宫,便会接到上界的降雨谕旨,其中时辰雨量定会与袁守诚所言分毫不差,你若是一念之差,回头便等着上斩龙台吧!贫道言尽于此,还望龙君思量!”说着便飘然而去,留下心慌意乱的泾河龙王,几乎有些神不守舍地回了泾河龙宫。

龙宫之中,一帮水族还等着泾河龙王的消息,见得泾河龙王这般,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不敢说话,一个个都私下猜测,龙王大概是吃了那道人的亏。

好半天,一个水族才壮着胆子问道:“大王此行如何,可曾找到了那卖卦之人!”

泾河龙王长叹一声:“找是找到了,我与他赌斗降雨之事……”

话还没说完,一边水族就是欢呼雀跃起来:“大王乃是降雨龙神,这降雨之事,还不是大王说什么是什么,那卖卦的却是输定了!”

泾河龙王顿时苦笑起来:“若真是这般就好了,如今这便等着看看上头是否有旨意吧!”

他心中还怀着侥幸之心,要是之前那道人只是虚言恫吓,那么也就是虚惊一场而已,哪知道,不多久便有金甲力士下凡,宣读了玉帝谕旨,竟是分毫不差,顿时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

一边军师见状,奇道:“大王何故如此,行雨错点时辰,差点点数,又有什么了不得的,还怕赢不了那卖卦之人?”

泾河龙王摇头叹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是没遇到上仙,我还真就如此作为了,可是这般自然落入了他人圈套,到时候龙王之位不保不说,便是性命也难保全!”

一群水族面面相觑,又有水族哭道:“虽说上有天条,但是大王之前都说自个乃是西海龙王的妹婿,这点降雨的小事,难不成也是不成吗?如此,那卖卦之人整日里叫人过来捕鱼,我泾河那些水族岂不是迟早要被捞尽了?”

顿时,整个龙宫就是一片哭声,泾河龙王被哭得心烦意乱,忽地只觉心神一乱,竟是不由自主开口道:“你们说得也是,稍微错一点,应该没什么事吧!本王身为泾河龙君,虽说有行云布雨之职,但是,泾河水族才是本王座下子民,本王自然不能叫你们整日担惊受怕!”

这般一说,下头水族又是破涕为笑,对着泾河龙王恭维不已,泾河龙王虽说心中一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很快又被蒙蔽了心神。

“嘿,这老龙王真是找死啊!”第二天,我一见雨水便知道这龙王终究没有听劝。

青兕冷笑一声:“佛门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那龙王本就不是什么心志坚定之人,不许费多大功夫,就能将他蛊惑了,只怕等着他这场雨降下来了,自个就要后悔了!”

泾河龙王硬着头皮跑去找了袁守诚,被袁守诚一番恫吓,这才醒悟过来,想到昨儿个那道人之言,又听袁守诚说自个难逃剐龙台上一刀更是吓得魂不守舍,一边对着袁守诚苦苦哀求,一边已经下了决心,赶紧地将自家妻儿都托付给舅兄西海龙王,总不能连累了自家妻儿。

这边一听袁守诚连监斩自个的人都知道了,泾河龙王便知道,自个是真的遭了算计,心中大恨,但是为了自家妻儿,还得照着剧本走。

“这老龙王还算是有点小聪明啊!”青兕见那龙王行止,有些惊讶道。

“等着吧,这老龙王一死,上头怎么着也会安抚他的几个子女,要不然,四海龙族那边铁定会有些想法,即便玉帝一直想着削弱四海龙族,但是,谁知道四海龙族到底有没有后手呢,真要是逼急了他们,谁知道龙族还有没有什么老怪物一直没出来!”我盘算了一下,说道。

接下来,事情就很好玩了,按理说,作为人皇,龙气护身,万邪不侵,即便是天帝,在法理上,与人皇也该是平起平坐的,结果佛门那边倒是准备充分,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几样宝物,先是暂时压制了龙气,然后叫那老龙去求救,当然,这事屁用没有,那老龙还是上了斩龙台,来了个一刀两断。更稀奇的是,龙头还从天上掉下来了,掉到了午门外头。

然后,原本万邪不侵的人皇居然被见鬼了,折腾了好几天,又是叫人守门,又是找人驱鬼的,魏征竟是还认识阴司判官,居然还想着给人皇走后门,简直是滑天下大稽。

佛门一场好戏,那是一出接一出,将人皇哄得一愣一愣的,又作势给人皇添了二十年的阳寿,哄着人皇弄水陆道场,超度当年那些冤魂,总之,人皇还阳之后,差点没吓出毛病来,立马就表示,要出榜招僧,修建水陆大会,超度冥府孤魂。

朝中自有倾向道门之人反对,说佛门无父无君,却是不能重用,又有人出列,表示要让佛门为君分忧。人皇当日在阴司答应了下来,又亲眼看见判官给自个改了阳寿,到时候,阴司见自个反悔,若是削了自个阳寿,那该如何是好。何况他之前因为闹鬼的事情,弄得夜不安枕,如今既然有一劳永逸之法,也就顾不得什么佛法道法了,因此,却是依旧下了旨意。

然后便有人推荐了玄奘,当日的事情,人皇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刘洪实实在在却是朝中刘宏基之子,如今死了,原本就与殷家不睦,如今更是反目为仇,如今在朝中,针锋相对,你说一,我必然说二,你赞成,我必然反对。

殷开山想到玄奘就是腻味,虽说是自家外孙,但是却是刘家的孽种,而人皇巴不得下头臣子不睦呢,因此只作不知。

这会儿听得下头人举荐玄奘,只说玄奘佛法高明,是天生的佛子,一众高僧都是比他不过,顿时也顾不得纠结玄奘的身世什么的了,当下就下了旨,命玄奘主持水陆大会一事。

我与青兕在远处远远观看,青兕冷笑不已:“佛门真是好大的排场,嘿,地府那边,也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这边正在看热闹,那边观音冒出来了,青兕摸了摸手腕上的金刚琢,又是冷笑起来,很有些想要直接砸到观音脸上的意思。只是想到观音似乎在老君那里见过这金刚琢,因此,只得遗憾地打消了主意,心里头却琢磨着,什么时候有机会,一定要去打了这观音的闷棍不可!

那观音很是懂得欲扬先抑之妙,先是化作了一个癞头和尚,跟玄奘一番对答,别人看不出观音的真身,玄奘却是天生的佛子,立马瞧出来观音的不凡,因此很是放低了身段,极为有礼,观音一番宣扬,将小乘佛法批驳一番,宣扬了一番大乘佛法,见下头一个个都被震住了,又是现出了观音真身。

不管怎么说,观音终究还是神佛一流,寻常百姓纵然不信,但是也不敢真得罪了,因此,都是跪地叩拜不已,却是显得一个个都极为崇佛一般,看得青兕咬牙切齿。

观音一番作势,表示小乘佛法根本无法度化什么冤魂,必须前往西天取经,得了大乘佛法回来才可。然后呢,直接指定了玄奘,将带来的什么袈裟禅杖,都给了玄奘,表示,只有他才能担任西天取经的重任,然后才飘然而去。

人皇听得这般,顿时不干了,原来之前做的都是无用功,只是若是这般,自个难不成还得受到那些孤魂野鬼的困扰不成,只是观音既然那般说,也只得认了,一下子就认准了玄奘,表示,你必须要将真经给朕取回来。

做皇帝的人,一向知道什么叫做预先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因此,对玄奘极为礼遇。这等厚恩,玄奘要是敢辜负了皇帝,那真是不能活了,因此,尽管心中其实也并不情愿,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边人皇决定第二日亲自给玄奘送行,然后便回了宫中,心中却也是烦闷,原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哪知道还得前往西天取经,西天一行据说要十万八千里,一路上自然颇多艰难险阻,谁知道玄奘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自个虽说生死簿上添了二十年的阳寿,但是万一等不到玄奘,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人皇这边正自烦心,一边内侍瞧着人皇脸色,顿时猜出了人皇的心意,他眼睛一转,说道:“陛下,奴婢家人这些年在外做些生意,常往西域那边行走,却是早听说取经人之事,想不到那取经人竟然就是玄奘法师!”

人皇一听,顿时一愣,问道:“取经人?朕之前可没想过要叫人西天取经!哪来的什么取经人!”

内侍连忙说道:“陛下容禀,取经人之事其实早就有所流传,据说当年乃是佛祖座下弟子,法号叫做金蝉子,后来观音亲自送了金蝉子转世,他却是命中注定的取经人!玄奘法师之前颇多奇异之处,只怕那些传言竟然是真的!”

人皇连忙问道:“什么传言?”

内侍存心卖弄,赶紧答道:“西域那边一直有流言,说取经人乃是金蝉子转世,十世修行的好人,吃了他一块肉,便能长生不老,若是能得了取经人的元阳,那立刻便能霞举飞升,因此,许多人都盼着见到取经人呢!”

一听到长生不老,人皇顿时不淡定了,霞举飞升什么的也就算了,天上有三清六御,不知道多少大神在上头顶着,人皇在人间一言九鼎,如何肯去天界给别人做臣子,若是能够长生不老,永镇龙庭,那该是何等景象。

地府那边随便一划,就能给人皇增加二十年阳寿,人皇本来对此已经心满意足,哪知道如今竟然已经有了长生之望,人皇哪有不渴盼的道理。

人皇这边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毕竟白日里观音才出现,若是观音出面护着那玄奘,那可就不好办了,这边正琢磨,那边拿内侍说道:“听说佛经上说佛祖能够割肉饲虎,何况一块肉罢了,对于玄奘法师来说,又算得了什么,玄奘法师也是大唐子民,又是陛下御弟,受陛下隆恩,难道不盼着陛下长生久视,永为天子吗?”

人皇总归还有些廉耻之心,一时间总觉得人肉这玩意,终究有些不那么得劲,结果不多久,便有人急慌慌过来禀报:“陛下,不好了,皇后娘娘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