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一个记者站起来提问，话还没说完梅笙遥就捂着嘴在拼命忍笑，其他几个相继表情管理失败全都跟着崩。
记者很无奈：“那个……所以你们对CAIN今年的职业表现有什么想法吗。”
龙笳接过话筒强作正经：“队长对待工作一直认真负责，他在日常生活中优先处理公司工作，其次是新专辑创作，最后才是噗哈哈哈哈哈对不起等我再笑一下哈哈哈哈他居然考了七百零八——”
姜叔放弃瞪人，捂着脸站到旁边把头别开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
记者继续往下提问：“你们有指导过他的学习吗？”
谢敛昀举手：“有，我和梅笙遥指导他今年刚过了英皇乐理八级考试，需要我们讲讲详细过程吗？”
台下压根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临时还得掏出手机搜英皇又是个什么玩意。
姜叔看着他们几个胡闹着问答下来，心想算了随便这帮狗崽子们自由发挥吧，再乱也乱不到哪儿去。
他心里担心霍刃被隔壁那帮陌生记者挖苦刁难，毕竟这边好歹有SPF长期控场，没几个人敢明着得罪，于是在南岛站了一会儿就快步赶去了北岛。
刚好北岛的采访也快到尾声。
后十分钟气氛都相对温和友好，还有记者笑着和他套近乎溜须拍马。
也就在姜叔赶来的那一刻，有个女记者站了起来，毫不掩饰的提问道：“既然您拥有这样过人的天赋才能，您是否考虑过为国家的科研事业效力，从事加有建设性的工作？”
这话一出来，全场哗然一片。
大家其实都想过这个问题，但一是教育新闻不需要搞得这么尖刻，二是这种提问多半会被圆滑着挡回去，提了也估计没啥好回答还得罪人。
还真又来了个横的问出来了！
姜恕脸色一沉，快步站到了霍刃身边，准备帮他把这个问题挡回去。
霍刃脑子反应更快，平视着那个女记者反问道：“您用的词汇是，‘更有建设性的工作’，是吗？”
姜恕没想到这小子敢接这种话茬，一瞬间脑子里同时开了四种应急公关方案，没有马上打断他往下讲。
“是。”女记者也直言不讳：“我认为唱歌跳舞，比不上科研事业的发展重要。”
“你拥有这样的过人头脑，本来就该去读好大学从事更有意义的工作，为社会做出实际的贡献。”
霍刃忽然扬眸微笑。
他原本就眉长眸深，今天没有画泪痣，锋芒感更是毫不掩饰。
笑起来有种堪称凌厉的美。
“单论业内发展情况，时国虽然拥有诸多优秀前辈和后辈，但始终没有组合拿到过亚洲OSC皇冠奖。”
“这是亚洲文化圈内的流行音乐最高荣誉，在艺术领域同样极有重量——也是CORONA得名皇冠的原因和目标。”
他收起笑容，气态严肃而成熟。
“除此之外，女士，作为个人而非CORONA的队长，我还需要补充一点。”
“做偶像的意义，是为数百万人，数千万人带来快乐和幸福。”
给他们带来动力，满足，欢愉。
为他们驱散痛苦，让他们在歌声中忘却忧愁。
如神祇般成为照亮他们生活的无尽光芒。
“——我绝不会为这个选择后悔。”
第 48 章
这事儿出来之前, SPF内部的预计情况是热搜置顶一整天。
姜叔这两年不仅在帮皇冠搂资源，也在做团队摸风向。
他手下养了一大批专业活人水军，也在找技术和数据人员摸微博热搜的阈值和规律。
早在CORONA出道之前, 公司开过一次会。
“热搜这东西, 以后搞不好可以明码标价的买。”他抽着烟看着裴如也道：“利润和曝光量太大了。”
虽然刚推出来没多久，但是影响力在不断扩大，给明星涨粉的效率简直像个聚宝盆。
微博流行之前，明星想博出位得盛装红毯抢顺位抢镜头, 得‘不慎’露点‘意外’恋情公开，千方百计的把电视杂志记者的镜头往这个方向引。
但现在规则不一样了。
今年春天隔壁公司有个小艺人意外上了一次热搜，直接从六线跻身到了二线。
——没有哪家电视台和杂志能捧人到这种地步。
“目前这是靠系统自动抓取热门搜索TAG, ”裴如也在翻分析表：“但以后……”
“我想的法子就是先下手为强, 养水军。”姜叔摁灭烟头道：“平时多转发，用程序写半真半假的原创博增加被抓取统计的权重, 到了关键时候就混进那些粉丝的TAG里帮忙推流量。”
“把网络流量都引到我们指定的话题上？”旁边的苏董事皱眉道：“我觉得这样不太够。”
“其实粉丝数量一多，哪怕是给予模糊引导，他们都可以自己把热搜带起来。”她把近半年的数据推到他们面前, 谨慎道：“直接相关人员不要参与这些, 要找公司边缘人物去接触这些有号召力的粉丝，以后多得是合作机会。”
裴如也转了一圈笔，没有马上发表意见。
坐在COO位置上的戚鼎挑眉道：“不是早就有内部人员放出风声, 说明年要开超话这个业务, 热搜方面的生意会越来越多么？”
“等到2013年？”姜恕反问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将来热搜可以买，咱们砸钱, 对家公司不砸？能花钱把好的话题砸上热门，难道就不能砸坏的？”
“你难道想自己找控制权？姜恕, 这不可能。”戚鼎感觉这个想法太幼稚，摇头否定道：“场子是人家的，你养再多水军，最后一样得听人家公司定游戏规则。”
“不只是水军。”裴如也突然道：“要养有影响力的大号。”
水军只是混杂在真人粉丝之中，一个人控制着数十个账号同时发声，造成话题热门的假象，悄无声息的煽风点火。
暗处要备着后手，明处一样要有掌舵人。
姜恕动作一顿，皱着眉道：“怎么做？”
“我写了个方案出来。”苏董事把又一份文件夹推到了他们面前。
“裴老板说得对。”她轻声道：“我们不能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6月23号这一天，霍刃在早上八点前后登上了热搜第一。
每过三到五个小时，就有大小料不断地从不同渠道和论坛放出，四成集中在官网论坛里，四成如八方流水般从微博的大小娱记账号中爆出，火力被控制的刚刚好。
凌晨就已经有风声传出，早上造势开始，中午时几乎全网流量都集中到他独一人的身上。
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姜恕知道霍刃准备了一手笔记本之后，火速带着原件去公司找团队做周边商品，在第二天话题搜索量平稳下滑的时候反手添了一把更大的火。
@CORONA官博：为庆祝《皇冠动物园》今晚8:00在星虹台播出第一集，转发本博即刻抽奖一千套CAIN笔记复印件！祝小皇冠们在生活和学业上都战无不胜[图片][图片]
图片里真放出了同款全彩印刷版的笔记照片，连霍刃随手标记的星号都清晰到可以看见笔锋。
粉丝们狂欢了一天本来有些疲，没想到第二天CORONA官方居然免费送霍神的绝版笔记，有些人愣是一个人开了三四个号疯狂转发。
——别说自己是准高二党还是准高三党，万一能得到这个反手卖出去也得值多少钱！！哪怕是复印件也是有价无市的复印件好不好！！！
霍刃在热搜第一的位置上平稳坐了两天半。
这事以前从来没有过，以至于许多并不关心娱乐新闻的路人都在搜‘霍刃是谁’。
得火成什么样才会这么有话题度啊？
难道是我落伍了不知道新潮流了？
姜恕周一还要去隔壁市谈演唱会的舞台设计团队，在离开的当晚找霍刃谈了十分钟。
他周六出现时还满脸笑容，现在看见自家团的队长在热搜上呆满两天，反而好像是完全进入了备战状态，背脊绷着一根弦。
“姜叔？”霍刃示意龙笳他们先去洗碗，站在无法录音摄像的湖边陪他吹夜风。
姜恕抽完一整根烟，把烟蒂在落叶上按灭，蹲在礁石旁边半天没说话。
“我们去年开始就在做一个方案，也和你谈过。”
“嗯，我知道。”
“如果昨天和今天SPF的团队没有下场，你的热搜大概会保留三到七个小时。”大叔转头看向他：“可是我们做到了。”
SPF出色的宣传公关在今天这一仗拿了满分。
他们卡着节点不断抛料，将一个简单的话题点不断挖深扩大，联动记者粉丝官博递层层推进着扩大影响力，最后让根本不关心娱乐圈的路人都能对这个名字产生印象。
霍刃静静站在他的身后，俯首道：“您还想继续往前走。”
“流量。”姜恕咀嚼着这两个字：“我们要把CORONA这个团，打造成流量本身。”
高关注度，高话题度，而且必须要出圈。
要让娱乐圈和粉圈之外的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
“既然热搜可以给你安排这一次，就可以给CORONA安排第二次第三次。”
他站起来转身看向霍刃，老烟嗓的沙哑声音极有力量。
“你们需要适应这一点。”
霍刃皱眉道：“您是说炒作？”
“不，是过度曝光。”
姜恕做的新方案，是要让CORONA每两到三个月就上一次热搜头条。
没有爆点要制造爆点，且今后所有行程安排不能出现沉寂期。
一旦闭关五六个月做专辑休假，可能转眼就会被新人取而代之，在娱乐圈查无此人。
想于未来五年在最高点站稳，必须要有大局观。
霍刃下意识道：“可是CORONA现在——”
“现在？”姜恕打断他的话头：“你是觉得你们现在很红了？以后一辈子都不会过气受冷了？”
“你们今年大爆特爆，未来三年内跟风成团的对手就会像雨后春笋一样多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据他了解的情报，已经有四五家公司开始紧锣密鼓地打造同类型男团，星探和经纪人们在到处抢人。
霍刃怔在原地，眼睛却在下意识地看姜恕身后唱着歌洗碗的众人。
他们现在独占鳌头，是因为竞争对手还不够多。
“能红一年的团队偶像大有人在，能连着红三年红五年的你能说出来几个？”大叔冷笑道：“哪怕是梅衡，这些年也是起了又落落了又起，要不是靠电影意外大爆翻身然后和影后闪婚——”
霍刃垂眸认错：“您消气，是我说话没过脑子。”
姜恕话头一定，知道自己语气太过严厉。
老牌经纪人缓了口气，伸手轻拍霍刃的肩头。
“十八岁，见过的事情太少了，还是天真。”
“以后我们一步一步走。”
“你是CORONA的主心骨。你要信我。”
霍刃还有许多疑问想问他，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我信您。”
大叔想给自己再点一根烟，半晌还是把烟盒塞回兜里。
“回去吧，叫他们不用送我，早点洗完碗睡个好觉。”
姜叔离开之后，霍刃回去帮他们擦桌子扫地，半晌没说话。
龙笳在跟谢敛昀学煮面，瞧见他闷闷的不太对劲，凑过去给他喂新卤的海带结。
“好吃么？”
“好吃。”霍刃点头：“很鲜。”
“小状元怎么不开心啊。”龙笳揉他的脑袋：“跟哥说说？姜叔今天乱抽风训你了？”
“也没有。”霍刃叹了口气：“他说以后会有很多男团出来竞争，可能路不太好走。”
原来是在焦虑啊。
龙笳伸胳膊揽着他往厨房走，顺手抢走了他右手的扫把。
“这有什么好怕的。”他笑道：“跟他们PK干架就当是团建活动。”
“你觉得凭实力说话，有多少人比得上我们？”
何况SPF是业内三大老牌娱乐公司之一，地位和能力都不是盖的。
谢敛昀正煮着荞麦面，站在油烟机下冲着他们两挥手：“今天晚餐咱们就吃凉面吧？放点番茄花生碎？”
“霍霍郁闷着呢。”龙笳把他推到谢敛昀面前：“姜叔带着他瞎紧张一通，你看咱弟弟人都蔫了。”
“我没有，”霍刃不服气：“就是多想了一会儿。”
“想什么？需要想？”谢敛昀盛着面条闲闲道：“天塌下来有我们三个当哥的顶着，你放一万个心。”
霍刃琢磨道：“但是姜叔说……”
谢敛昀伸手掐他的脸：“过来教我放麻酱！不许提姜叔了！”
“嘶——疼啊哥！”
“哟呵，脸还挺软。”
-2-
晚餐是凉拌荞麦面配水煮鸡胸肉。
这个周末又是新闻发布会又是配狂热粉丝们合影照相，大伙儿饿的能把天鹅都烤着吃了。
霍刃被他们两顺了几下毛心情变好不少，顺手给大家煮了一锅温泉蛋吃。
蛋黄一切开是像落日熔金般流淌往下，看着层次感漂亮口感也好。
大伙儿正哼着歌吃饭聊天，团队助理匆匆拿着手机跑了过来。
“梅笙遥，你的电话。”
“我爸打的？”梅笙遥好奇道：“不对啊，他前天刚和我联系过。”
“是你妈妈。”助理笑道：“第一个电话静音了我没看到，这是连着打的第二个。”
梅笙遥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电话还没接就已经笑容灿烂的不行。
“麻麻——”他接通电话道：“你在芬兰拍戏呢？”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停了话头，边吃饭边竖着耳朵听。
“嗯嗯，我正在吃呢，今天录节目时间有点晚，”梅笙遥开心的快头顶冒烟了，整个人都在嘚瑟：“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拍戏也记得保暖哦。”
“极光好不好看啊~”
霍刃听这聊得几句都是琐碎日常话题，松了口气继续帮薄玦剥鸡蛋。
“诶？好……”
梅笙遥跟他们做了个口型，拿着电话去了无法被录音的湖边。
其余五个人望着他的背影停顿几秒，不约而同道：“……需要特地去湖边？”
霍刃突然停下了动作，注意到那小孩好像在发抖。
情况不对。她在和他说什么？
他飞快把鸡蛋放到一边，快步走了过去。
这时候宁可逾越一些也不能让遥遥受伤。
霍刃快步赶过去的时候，梅笙遥已经挂了电话，站在柳树下没有动。
他们视线交汇，小孩已经脸上满是泪痕。
“哥。”梅笙遥没法控制情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这前后才过了一分钟不到。
霍刃伸手直接把他抱在了怀里，加重力道让他感受自己的存在，一遍一遍摸少年的软发。
其他五人也发觉情况不对，放下东西陆续赶了过来。
池霁掏出纸巾蹲下来帮他擦脸，薄玦转身确认附近是否有其他摄像头。
有摄影师和录音师想过来录节目，被谢敛昀和龙笳同时挡了回去。
“我——我不想哭。”梅笙遥忍着情绪断断续续道歉，身体还在本能地抽气：“对不起，对不起……我停不下来。”
“哭也没有事，”霍刃抱紧他顺背道：“哭完就会好很多了，遥遥我们都在。”
“不会好了，”梅笙遥任由他支撑着自己，双手捂着脸半晌都在试图控制气息：“我妈妈她，她刚才拜托我，希望我说服爸爸同意……离婚。”
霍刃动作一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他如今已经清楚了很多事情。
进娱乐圈必须要懂人际关系，懂得不同前辈之间抽丝剥茧的层层过往。
否则一句话不慎，看似得罪的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可能毁掉的反而是自己的全部前途。
闻枫和梅衡当初是因戏结情。
他们当初从恋爱到结婚只花了一年半，确实是珠联璧合，堪称上个时代的世纪大事件。
闻枫童星出道醉心表演，从小到大国内金奖银奖一路拿到手软。
梅衡年少成名红遍亚洲，写出来的歌被多国语言争相翻唱，是时国第一个十八岁就在时都体育馆开个人演唱会的艺人。
霍刃从前看过这一段节目访谈。
梅衡因为外型出众，阴差阳错被导演选去演了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