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渠心想这种傻逼接回家也是个笑话,强行陪了个笑:“伯母我还是尊敬的,你别多想,我们先回去看老人。”

韩央冷笑一声,转身就进了出租车的后排。

交通灯刚好又黄转绿。

保镖心想这车上所有跟班都得半夜被暗杀掉,用大彻大悟的表情去给老板关车门。

这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傻逼老板还有被当街痛骂的一天??没做梦吧??

出租车上,司机啪啪鼓掌,听完目的地一踩油门就越过那辆路虎,开的特别爽快。

“这趟我不收你钱啊小兄弟!”

“富二代就该这么骂几回,嘿,真把自己当成什么牛逼人物了……”

前头司机说的唾沫横飞,韩央坐在后排手抖到几乎拿不住手机。

他其实一点底气都没有。

但这都是家里言传身教下来的规矩。

韩央从小个子矮,在学校最容易受欺负。

亲妈是个狠人,在学校能把失职的班主任痛骂的像个孙子,在外头照顾足孩子的面子,回家再蹲在孩子面前训人。

“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从开头就不许让。”

“他们今天敢给你乱起外号,明天就敢当着全班人扒你裤子。”

“央央,想好好活着,面子最不重要。”

“你姓韩姓黄姓海绵宝宝妈妈都没意见,但你一定得有脑子。”

“想好好过一辈子,做事就必须靠脑子。”

韩央出窍了好几秒,回过神时还有点手抖。

他咽了口口水,给好朋友发短信。

秋玉这个点还在小黑屋里码字日两万,根本不会回消息。

[啾啾啾啾]:环哥,我快吓死了TUT

[我家哥哥宇宙最好]:你怎么突然走了啊,没事吧O-O

[啾啾啾啾]:我被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带去吃家宴……他超讨厌!!我没忍住就狠喷了一顿,等会还得见面,好慌……

[我家哥哥宇宙最好]:啊,那你在长辈面前一定要乖哦,适当哭唧唧一下特别有用#点赞

[啾啾啾啾]:好!我保证进门就哭!

韩渠的司机全程在想自己的安危问题,车开的奇慢无比。

出租车一路风驰电掣,转头就到了餐厅里。

韩央被佣人引进大厅里,一瞧见长辈们坐了一屋,呜咽一声就开始抹眼泪。

韩家老爷子老太太本来对韩央出去当戏子这事很不爽,一瞧见小可怜才长这么点高,面相也完全是个小孩子,当即心都快化了。

“哎哟哎哟,爷爷奶奶都在这里,哭什么不哭不哭啊……”

韩央呜咽着任由被四五个亲戚围过来摸脸摸头,瞧见老爷子满脸红光//气色好得不得了,张口长哭一声:“韩渠哥哥说您病的都快断气了,我担心您啊!”

老爷子脸当即就黑的不行。

“这混账根本不会说话!”

韩高志骂了韩渠好几声,这会儿也没想到二儿子有这么小巧玲珑,个子连一米七都没到。

……穿一身学生制服都能要压岁钱去。

一家人自然是围着他嘘寒问暖,摆出骨肉分离太久的面孔出来,什么好话都说出来哄着。

韩央心里猛夸薄环好几句,一扭头就看见韩渠摆出杀人的气场大步进门。

当即又瑟瑟发抖,让老太太心疼地一把搂住。

“都是家里人,你摆脸色给谁看?!”韩高志骂道:“三十多岁了半点正经没有,看看你弟弟!”

韩渠定睛一看,韩央红着眼睛委屈可怜的坐爷爷旁边,老太太还在亲手给他剥桔子。

“家里担心他录节目时受了委屈,哪里是嫌弃他下九流不像个人,你刚见面就这么骂弟弟像话吗??”老爷子分分钟给自己找面子找台阶:“退一万步讲,这录节目也就是图个乐子,不是你拿来数落弟弟的理由!”

韩央小声道:“哥哥跟我道歉了,你们别骂他。”

“他答应以后不管我了,以后还可以接着录节目呢。”

韩老爷子本来只是说个场面话应付两头,哪想到韩渠连这种鬼承诺都给出去了,当即又剜了他一眼。

整顿饭吃下来,韩渠快被气到五脏六腑在肚子里乱炸一通,要不是顾着公司靠亲爹拨钱早摔筷子走人。

最后还是韩高志亲自开车把韩央送回了公司。

“这事儿,你喜欢也行,我不拦着。”韩高志想伸手摸摸孩子的脸,半晌还是坐在驾驶位没有动:“有事家里都会照应你,累了随时可以停。”

韩央不出声地看着这个二十年未见的父亲,一时没有想清楚,他这是本性慈和,还是只是顾着自己头顶的这个姓氏。

有些温暖和善意都未必是真实的,他陪妈妈一起撑着这个家这么多年,早活明白了。

“我走了。”

“嗯,周末再接你出来吃饭。”韩高志也一时语拙,停顿几秒道:“你哥哥性格太顽劣,有事千万别忍着,随时和我说。”

韩央在心里默默点头,面上笑了一下,抽身告别。

再上二十楼时,同伴们还在唱歌弹琴。

霍刃正靠在栏杆旁揉额角,外套被夜风吹得微微扬起。

他这一下午都在反复思索,不愿让韩央也被这场战局波及。

小孩儿和那些破事没有关系,也是今天才接触到韩家。

韩央看见他时莫名放松很多,快步走了过去。

“老师,我回来了!”

霍刃发觉他有哭过的痕迹,弯腰道:“你还好吗,他们欺负你了?”

“怎么会。”韩央快速摇了摇头:“我可凶了。”

他张开手用力抱了抱霍刃,有点舍不得松开。

老师闻起来好香啊。

是玫瑰味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韩家有点多,别嫌弃我……

下章继续搞团搞夜火√

第 156 章

霍刃睡醒时, 晨光还隐在潮汐般的云海里。

他睁开眼,有些迷惘的看了一会儿混沌天色,许久才又动了一下。

他仍旧睡在裴如也的怀里。

其实按照病情的痊愈, 日常生活的分离切割很有必要, 也并不算太难。

霍刃依旧没法把心里的感受告诉他。

喜爱, 迷恋,仰慕, 各种代表真实自我的情//欲。

唯独在被蒙上黑缎带的时候, 他会呢喃着索取更多, 以及圈着男人的脖颈以延长深吻的时间。

但那并不是他和裴如也想要的,他们都知道。

青年悄悄转了半圈, 颇有动物性的嗅闻了一下。

老师平时对外是海洋调香水, 在收到唇膏以后对内就成了白玫瑰。

香波, 洗发露,以及指尖的淡淡香气。

所以在他的怀里多睡一会儿, 都会被烘出一身馥郁香味, 其中还混杂了两人的荷尔蒙。

察觉到霍刃的动作,裴如也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用肢体语言表达询问。

后者轻蹭一下, 表示一切都好。

“老师,”他知道裴如也凌晨三点才回来,只悄声解释了一句:“我去带学生们了,中午见。”

说着便想爬坐起来, 下床换衣服。

还没有完全坐直,裴如也却伸手把他圈进了怀里, 半梦半醒地蹭了下彼此的脸颊。

力度不算重,却足够把人完全按在胸前。

霍刃在这一瞬心跳加速, 一面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温热皮肤,一面想要再询问些他的心思。

可男人好像还在沉睡着。

他大着胆子亲了下未婚夫的手背,有些舍不得走。

于是在暮色中多望了一会儿男人的轮廓。

鼻梁挺直,脖颈修长。

锁骨,肩线,发尾,指节。

英气又俊美,几乎每一寸都精准踩在霍刃的审美点上。

他说不清自己的喜好是天生契合,还是无意中一步一步完全被吸引至此。

霍刃在他的胸口趴了好一会,觉得时间不早了,又轻轻吻了下他的指尖,蹭的唇侧都沾了白玫瑰香。

然后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在落地镜前换好内衣里衣,以及宽松灵活的导师外套。

裴如也怀中一空,侧着身半梦半醒地看他冷白色的背脊和腰身,看他弓腰时挺翘的弧线,良久才又睡着。

时间是凌晨五点半。

食堂才刚刚开放,大部分糕点还没有蒸好,只能现煮一碗荞麦面。

但有很多练习生已经在匆匆填饱肚子,或者叼着吐司馒头快步往外走。

他们在看到霍刃时都颇有些诧异,神情是没来得及掩饰的敬畏。

“霍老师好!”

“老师早。”

“您辛苦了——”

时间已经过了一半,还有四天就要现场公演。

这次八十进五十足够残酷,其他几个组的助教都忙到嗓子冒烟,创作组的压力只会更大。

霍刃在同时带两个组,但组内状况截然不同。

B组几乎已经能预留节目组近三分钟的镜头,用灾难般的状态让观众尽情享受这场热闹。

第一天下来毫无进展,领导者选举困难,选完以后又七嘴八舌讨论抱怨,然后一块哀嚎时间不够。

第二第三天混乱质疑总比实质作为多,哪怕霍刃和助教都强调过多次,团队里总会有人写一半就钻牛角尖修修改改,先是一小节推翻,后来干脆整首都否定了重来。

一个队就有十人,四五个能力强的埋头苦想,剩下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无所事事地间接性去练会儿体能。

创作A组目睹着这一切,却在第三天就进入了排练阶段。

——做好一个男团,领导者的存在极为重要。

傅明年是年糕般温和又黏着性极强的性格,平时看着像白开水没什么棱角,真做事时风格堪称凌厉直截。

他把时间线控的很死,陪薄环写歌的同时还在多线控制其他组员的日程活动。

第一步先定创作顺序,歌词定下来一拨人谱曲一拨人编舞,他作为主控同时决策来自三方的询问,成为把控方向盘和承担全部责任的队长。

第二步是在雏形渐成的时候开始固定开会精修。

歌词,舞步,旋律,三者要像正在切割形状的齿轮般完美运转。

作为导师,霍刃把边界感控制的很好。

他只会在必要时刻给予A组指导点拨,让小孩儿们充分感受和理解什么是男团。

单打独斗和团队作战截然不同。

但对B组,霍刃在镜头前都没有保留过本性。

他很严厉。

第一天结束,B组毫无进度的时候,他就去开了一次会。

“队长是谁?”

一个老好人面孔的少年慢腾腾举手。

“现在你们主要在做什么?写歌的核心思路定了吗?”

其他人茫然对视,B组队长一脸僵硬。

霍刃并不多言,伸手拿过一张A4纸,把时间分区和日常表重新列了一遍。

“你们今天浪费的时间,都需要从明后天的空余里抓紧补。”

“不补就会更加拖累后面的工作计划,责任也只能由你们自己承担。”

B组有人在开会时还在分神望A组的优秀选手,这会儿忍不住插嘴道:“可是我们不会啊。”

“是啊霍老师,我们不会写歌,七天时间根本不够……”

“写歌词好难啊,队长今天也说不知道怎么办。”

“是没有人教吗?”

“有的,但是……”

但是复杂到我根本不想学了。

直接唱别人写好的不行吗,我刚开始就不该来这个组!

霍刃抿唇沉默数秒。

“今天的课程已经全部上完,而且流程也非常清晰了。”

“你们现在缺的不是能力,而是态度。”

“现在十个人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的有几个?”

没有一个人举手。

霍刃皱着眉环视一圈,目光再次落在队长身上。

“这是你的失职。”

少年本来就不敢跟他对视,这会儿窘迫地自我辩解:“他们都不愿意做队长,我也没办法啊……”

其他人也有些心虚,不敢再说什么。

霍刃目光微冷,知道这一拨人很难成事。

不肯付出,不肯吃苦,也不肯担当。

再讲更多都没有意义。

镜头拍到他冷面的这一秒,画外忽然传来了另一人的询唤声。

“霍老师,我们这边想请教下您配乐的问题——”

时嘉年出现在不远处,还当着B组所有人的面给霍刃递咖啡布丁。

灰蓝色眸子一眨,带着几分笑意。

“麻烦您多加会儿班。”

他这一来,不仅化解了这边的僵硬气氛,还成功把老师拐去自己组里帮忙去了。

眼看着摄像们跟着走远,B组成员才泄气般的瘫在桌子上。

“现在怎么办啊……”

“不知道啊……”

“要不我们换个队长吧?有谁想来吗?”

“……”

A组一度过磨合阶段,简直如同海绵般在极速吸收知识。

薄环基本功扎实,韩央又是作曲系的科班学生,两个人每天晚上都开小课堂给队友补课,还有不少其他宿舍的男生过来听讲。

时嘉年和陈元青都舞蹈基础好,第一天就把整套舞排满四分钟,然后推敲着不断调整。

就连完全帮不上忙的马鹿都在跑前跑后,如同后勤部般供给着咖啡文具和核对时间表,还帮忙借到了好几样乐器。

霍刃再一过去,进入边弹琴边教学的工作状态,讲得更深也更切中核心。

一帮少年捧着本子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恨不得拿摄像机看三遍录像多多复习。

霍刃虽然在从前演出里弹过很多次钢琴,但现场表演弹唱时吸引力更甚。

本来有几组学生都在楼上楼下的教室里,一听说霍神今天又来二十楼了,忙不迭全冲过来听他唱歌。

——一帮十七八岁的少年们就成群结队趴在窗边门口,看这个传说人物看到一脸的憧憬和陶醉。

正偷偷摸着鱼,忽然有人瞅见了什么,一扯同伴就呼啦跑了。

更多人来不及跑,被漫步而来的裴如也和梅衡碰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