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段日子……也和你一样。”

“特别特别想你,做梦都在想你。”

“那时候做梦梦见和老师结婚了,第二天再去十六楼上课的时候,都不好意思看你的眼睛。”

裴如也几句话就被哄到,任由他亲了好几下,侧眸道:“真的?”

“嗯……”霍刃耳朵尖都是红的:“还梦见和你去电影院约会,接吻的时候被拍到……”

他们现在居然在公开恋爱,甚至把从前不敢做更不敢幻想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裴如也强行找到了仅剩的一点点冷静。

“下周你过生日,行程有三四个,但是可以都推掉。”

“嗯……可以?”霍刃隐约感觉到什么,仰起头看他。

男人格外认真地亲了亲他的唇,又如同留下印记般轻吻他的额头。

然后缓缓起身,后退一步,单膝跪下。

是愿意给予他所有眷顾的神明,亦是早已倾身效忠的虔诚信徒。

“刃刃,可以和我结婚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7章 【正文完结章】

霍刃抬眸看了他许久, 沉声说了一声好。

他们简短愉快地和秦露告别,把工作琐事一律推开,在仅有的几天里谈妥所有与婚礼有关的事情。

这确实事发突然, 以至于和亲友们谈及邀请的时候, 大部分人都会反复确认几遍。

裴如也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 他懂生活情调,对每个大小节庆都亲和友好。

但结婚这件事对他和霍刃来说, 等待, 或者说煎熬的过程就已经足够。

不用等到时国2020年才开放同性婚姻, 这周末的九月十七,在美国洛杉矶, 时间地点都很好。

他们将公证关系, 举办婚宴, 然后在那个夜晚彻底拥有彼此。

就这样纯粹又圆满的,度过人生中幻想过无数次的那一天。

裴如也的父母都是和蔼的老人, 一个还在做着编剧, 另一个则沉迷于在乡下钓鱼,开着都是美式乡村风的敞篷卡车到处跑。

他们早已见过霍刃许多次,哪怕对如今国内的娱乐圈不算了解, 也对这个沉静优秀的青年钦赏有加。

其他几个哥哥弟弟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很快也各自请假,和他们一起去了旧金山。

婚房早已装修完毕,如今都通风了一年多, 还是霍刃当初离开美国前和裴如也一起做的设计。

亲友来了三四十个,其中有不少合作过的老朋友。

裴如也索性给远亲和老客户包下五星酒店, 而少数几个霍刃的挚友则可以住进婚房旁的另一栋别墅,那里上下合计六层, 客房有十几间,功能一应俱全。

和爱人结婚这件事,原先如执念般等待太久,现在颇有种梦想成真的恍惚感。

他们在九月十七这天一起换好礼服,在洛杉矶市政厅接受了法官的证婚。

交换誓言,戴上戒指,婚姻就此生效。

一直到晚宴的时候,霍刃都在看那枚戒指。

底托是旋转盛开的白金玫瑰,钻石在夜色里璨然含光。

多看几秒都让人忍不住微笑。

姜恕喝了好几杯香槟,拉着戚鼎到处交朋友。

苏绒如今都已经四十多,还有好些外国帅哥以为她才二十出头,嬉皮笑脸地讨着电话号码。

CORONA六个人喝了好几轮,倒没人有胆子给裴老板灌酒。

陆姨听着霍刃的介绍,和从前就见过面的青年们一一握手,感叹小孩儿们长得真快,一恍神全都成大人了。

他们几个虽然没有血缘,可这么多年一起走过,早就有多胞胎般的奇妙感应。

霍刃二十五岁结婚,说早不早,时间其实刚刚好。

只是还是舍不得。

龙笳的情感比较含蓄,喝多了用力多抱了抱,叮嘱道以后不开心了随时找哥,哥带你去骑马。

薄玦倒是笑容放松,还拉着大家一起去草坪拍了好几张合照。

梅笙遥依旧情感表达直接,坦坦荡荡搂着霍刃咬耳朵。

“刃哥,我这会儿都有点想哭。”

“哥,你最好了,得到什么都值得。”

池霁已经行走与常人无异,这次在婚宴里坐在偏角落的位置,并不算惹人注意。

他坐飞机过来时叠了一大束红白混色的酒杯玫瑰,笑着递给霍刃。

“好好享受蜜月吧,演唱会见。”

霍刃认真接了,把花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谢敛昀收到消息的时候人还在外地,差点没赶上龙笳他们的包机。

庆贺礼物挑来挑去,选了一份绝版的唱片。

“这是你以前一直在找的那份,”谢敛昀眼角微挑,叹气声微不可闻:“我也喜欢这个歌手,之前舍不得给你。”

“裴老板宠你,跟我们这些哥哥弟弟爱你不冲突。”

“刃刃,我还是你二十岁时的那句话。”

“离焦虑远一点,没事多泡脚。”

“……活得尽兴就行。”

霍刃点点头,忽然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

笑起来的时候和少年时一模一样。

“都记着呢,昀哥。”

谢敛昀脸上一烫,猛退大步正色道:“都是已婚人士了,以后裴老板不在你再亲!”

远处陪宾客闲聊的裴如也瞥了过来。

“刃刃你先在这吃东西,我去再拿杯酒——”

酒过三巡,烟花放尽。

他们与客人们作别,回到婚房做完最后一步。

第一次刺痛又快乐,第二次温存而放松。

第三次是彻底把对方拆吃入腹,仿佛相拥着跳一段双人舞。

每一秒都酣畅淋漓,爱意馥郁。

是全然接纳,是悉数占有,又仿佛是AO3里的一长段补丁,九千字都写不够。

大伙儿顺便在洛杉矶玩了好几天,买了一堆东西满载而归。

再回去的时候,池霁睡在谢敛昀怀里,梅笙遥从后座悄咪咪给他戴着兔耳朵。

关于池霁未来的身份,他们几个私下讨论过很多次。

其实现在也不算太谨慎,上个月池霁去逛街时解开口罩揉耳朵,居然被路人拍到还传到了网上。

转发有大几千,大家都怀念着他,但没人信他还活着。

“好可爱的男生,不过不要打扰素人哦。”

“先前有好多池霁仿妆和致敬表演来着,但是没这个小哥哥像诶。”

“笑起来好像小池啊,我又想哭了,祝他一切都好。”

“你们说池池会不会也像这个男生一样,在时都自由自在的散步逛街,再也不用管别人在议论什么了?”

这事儿出来的时候,池霁还紧张过一小会儿,翻手机看了好多条。

接着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你们说我要是去时剧院天天唱歌,也没人会发现诶?”

江绝面无表情地敲了下他的脑袋。

“哎我开玩笑的啦——”

薄玦和谢敛昀隐晦地讨论过这个问题。

倒不是有意避着池霁,还把他当成天真幼稚的小孩,只是有些事太脏,没必要让那些思绪再打扰到他。

这个世界的温柔善念有多少,恶意揣测就有多少。

相伴相生,不休不止。

哪怕池霁以幸存的身份重归公众视野,过去几年的中伤都一笔勾销;

哪怕韩渠和他的背后关系网早已倾倒坍塌,再也没有水军盯着他,着力于构陷污蔑;

就以这种经历的特殊,‘重生再来’之类标签也很难摘掉。

他的一言一行可能会被加倍苛责评判。

摘掉偶像的身份,离开从前的故事,池霁的人生一样有无数种选择。

他可以隐在网络背后继续写歌唱歌,可以去国外自由自在的唱音乐剧。

也可以去学陌生的学科,尝试从未了解过的工作,享受每一秒崭新的自由人生。

我们都在爱你,深深爱你。

不必惊惶茫然,去走新的路吧。

与此同时,DIVINE这边发展势头相当不错。

如媒体们预料的那样,顾少初成为实力人气都相当耀眼的劲敌。

他们几个在《我是新人王》里碰了一面,之后在别的节目里也陆续碰着过好几次,还一度被取笑说这岂不是六个欺负一个。

男团是一回事,个人偶像又是另一回事。

几个少年私下关系依旧很好,虽然行程繁忙没法去婚宴道喜,也给两个老师准备了好多礼物。

傅明年认认真真地手写了一长封信,感激霍刃这几年给予他的启迪和照顾,有些别扭地承认自己崇拜他很久,希望未来能在OSC颁奖礼上再见。

祝熙之直接托经纪人买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圈成爱心送过去,大捧花束和贺卡上张牙舞爪的字一样,灿烂的又俗又少年。

时嘉年和陈元青都选择了情侣款,分别送了一对异色钻石耳钉,以及一对檀木如意扇,取得都是弥久常新的好寓意。

韩央早早就肝了全套贺图,壁纸情头条漫一样不少,营业能力完全不像在职偶像。

哪怕他目前黑粉众多,画发出来依旧分分钟数万转,一群CP粉哭着嗑糖。

磕着磕着发现这小哥哥画风怎么这么像我们夜火超话里的产粮大手。

韩央!!你是不是出道以后还在天天肝图摸鱼!!!

我就知道你这只鸽子精本体就是摸鱼怪!!!

顾少初行程自由,不仅去了婚宴,还意外地被捧花砸到。

本来说同性结婚用不着捧花,薄环忙着演出没法过来,亲手扎了一束托哥哥送过来当彩头。

霍刃临和裴如也接吻时背着身一扔,刚好砸到人群里在低头回消息的顾少初。

起哄声叫好声乱成一片,顾少初接花时一脸震惊,霍刃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好事好事,提前祝你脱单快乐。”

薄玦莫名眉头一跳,走出人群几步把电话打了过去。

“不是在录节目吗,怎么秒接?”

“啊——”电话另一头声音有些嘈杂:“还没下车呢,我在跟元青哥打游戏。”

哦,陈元青,那个挺有礼貌的好孩子。

薄玦隐约松了口气,习惯性叮嘱几句才挂电话。

做偶像……还是要先专心事业。

谈恋爱什么的根本不用急,以后再说吧。

-2-

韩渠坐在七十一楼的窗户边缘,伸手去探湍流般的寒风。

他能上到这种高度并不容易。

只有体面人可以混进高楼大厦,然而他现在连长裤都如同一块被剪烂的尿布,还沾着不知道是谁的唾沫。

逃亡的日子并不好过。

最初还能勉强弄到一点现金,四五天在同一个地方睡。

可是不管他逃到哪,都会有亚洲面孔认出他,甚至一边咒骂着一边手脚并用地肆意殴打。

就好像只是在教训一只失魂落魄的野狗。

一两年前的醉生梦死都变成了迷幻/药般的记忆。

得势那几年,几十万块的红酒倒在地毯和模特身上也不用可惜,上等的三文鱼牛肉扇贝也不过端上来再冷掉,转头被打赏给他喂的那几只猎犬。

他曾经拥有过许多东西。

豪宅,名表,跑车,女人。

许多人的讨好献媚,数不清的敬畏服软。

可就在这短短几个月里,韩渠不得不接受现实,看见自己一夜间失去所有,成为路边最微不足道的蚂蚁。

托过于发达的社交网络的福,但凡他把自己的脸面收拾干净一点,都会被摄像监控拍到,被路人拿着手机认出来。

——那些眼馋通缉金的人甚至开发出来一个APP,让全世界都参与这场捕杀游戏。

为了活下去,他改名换姓,为了几十块美金差点被黑人卖掉。

活着的价值,活着的意义,全都成了抽象又可笑的概念。

韩渠一度试图让自己麻木着接受这一切。

可是他做不到。

我曾经拥有过那么多——

曾经有那么多人怕我,甚至不敢抬头看我。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现在要活成这种鬼样子??

警笛,不同语言的咒骂,摄像头,暗处的目光,很多事物成了噩梦里的常客。

他大致知道自己有神经衰弱。

饥饿寒冷和疟疾在要他的命。

韩渠坐七十一楼的窗边,对面大楼已经有人看见了他,在大声询问并且试图报警。

最开始……我为什么要想尽一切办法,都要搞垮那个团?

他浑浑噩噩地想着。

是为了钱吗?

不像。

为了得到父亲的承认?

不完全是。

像是被骄纵了太久,自以为什么东西都只要看上了就可以拿到手里。

先前每次都如愿了。

偏偏一次不行,两次不行,四五次都不行。

唯独这一件事不行。

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回到父亲的公司那里继续混个空差,或者去别的产业搞点新生意。

一口气咽不下去,就在心里腐烂发酵,混合着恶念畸形生长。

无所不能的幻想一旦到了致死量,就会让人彻底疯狂。

消防车已经抵达楼下,有警察举着喇叭用英语劝着什么。

韩渠淡漠地看着远处针尖般大小的人群,又看了一眼此时此刻的自己。

手肘,脚踝,膝盖,每一处都遍布淤青划伤,还沾着下水道里的潮湿烂泥。

真恶心啊。

韩渠嘴角抽动了一下,闭眼跃下。

他听见风声在逆向呼啸着,感受着四肢百骸先是突然失重,再猛烈地撞上坚硬的什么,剧烈疼痛登时摧山般袭来,痛得他眼前只剩一片白光。

飘忽的,荒诞的,从未真实过的一道白光。

2020年2月14日,时都天使之环后台。

“霍总,打扰您下……”助理小声道:“先前那滩……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了,是那位。”

霍刃漫不经心道:“警方通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