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城楼上,灯火通明,无数天兵神将张开了弓,拔出了剑,磨亮了刀。枫被阿莲珈牵着,穿越兵刃的间隙来到和他一样高的垛口边时,他却只看见一个高大的黑色影子在城外的巨石上静坐,只有那一个人。可是当他看见沉沙攥紧了手中的红戟,一言不发的看着外面时,他明白这不是一场游戏。

城外的人身后,月亮又暗了一些。他从草丛里拾起一根长形的东西,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刀,仔细的在那上面镂刻。城上的人们都沉默着,只有火把燃烧的声音,刀落在上面葛啦葛啦的响声刺得枫耳膜生痛。他仔细的看着那个黑影手里雕刻着的东西,黑影转身吹去雕刻下来的残屑的时候,月光下,那居然是一根腿骨,人的大腿骨!黑影爱惜的摩挲着那根骨骼,拂去所有的灰尘,然后他揭开了头上的斗篷,露出一张无比狰狞的面孔。他的脸并不丑陋,可是隐约透露出强横,残酷和冷峻,他龇着牙冲城楼上笑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奇怪的扭曲着,宛如一个恶魔。然后他用小刀斩断一头,把嘴唇凑到那根腿骨边,使劲的往上吹着气,一片干枯的髓粉从斩开的一端喷了出来,随即幽幽的笛声响遍了善见城周围。枫终于明白,他是在做一根笛子,用人干枯的骨血!

枫想到那个人正把嘴唇放在一根人骨上吹奏,一阵恶心终于让他按着胸口要吐了出来。这时候一只大手把他向前一推,他上身探出了城墙外,然后大手抓住了他。只听见龙王在身后轻声说:“这就是战争,不要在你的人民面前怯懦!”

龙王把他拉了回来,才放大声音说:“这就是战争,这片土地上的血已经流干了一次又一次,这片大草原的每一根草下面都藏着血,兵器和尸骨!阿修罗是杀不死的,每次在夜里他们都能借助仇恨和骄傲的力量从死亡的国度归来,阿修罗道的生灵只在自己的仇恨和欲望中轮回,而不入其他的五道。所以,我们的战士们不休的战斗着。”

“但是,”沉沙回过头来对着城楼上的士兵们,“现在,天王殿下回来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将会用天人的血洗尽邪恶,象以往世纪以来一样,胜利将是我们的!”

他高高举起了沉重的巨戟,火红的月牙刃在月光下闪烁着,然后,在那个黑影的笛声中,月亮变成了一团黑暗。

振天动地的欢呼声,“天王殿下,天王殿下”!

枫终于知道自己对于这些天人们意味着什么了,可是他却没有心情激动,因为他在城墙的高处,清清楚楚的看见,在那个黑影的笛声中,整个大地象困伏已久的巨兽一样开始动了,它忽然间有了生命,邪恶的生命!所有的草都开始摇颤,土被掀了开来,无数狰狞的战士从土地下的休眠中醒来,他们坐起来,提起冷冷的刀剑,吹动沉浑的号角,在沉默中列队,燃火,等待。龙王无奈的笑道:“你没有来到这里,阿修罗的力量还没有这样强大,你的到来看来真的激发了阿修罗族所有的战气,连罗恸罗都醒来了,日月星光芒的掩蔽者,阿修罗可怕可敬的将领。”

天香凑在枫耳边小声说:“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连高贵的龙王都会在仅仅一个阿修罗的将领前说这样的话,真是一个天地颠倒的笑话,可是怎么办呢?阿修罗就是这样的强大啊,在他们孤傲仇恨的力量里。枫殿下不要笑话啊!”

沉沙也听见了,可是他没有回头,火一样耀眼的戟被高高挥舞,龙王凌空跃起,仰天长啸,在一道金色的光芒里,直扑罗恸罗阿修罗,与此同时,无数天兵也跃下城头奇wmtxt.com书。一个年轻的士兵越过枫的身边,仰起和枫一样年轻的面孔说:“愿意为殿下和天界的正义战斗,请殿下摸我的头顶为我祝福!”

枫颤抖的手按上他的头顶,摩挲着他浓密的头发,轻轻说:“为你祝福,我的……战士。”年轻的战士长长的呼啸了一声,精神抖擞的跃下了城墙。

就在那一刻,一只巨大的铁箭凌空射了过来,把年轻的战士钉在水晶一样的城墙上。他的刀上沾满了自己的血,落下城去,插在地面。身体还随着铁箭悬在城墙上颤动。战士们冲了上去,枫倒在了阿莲珈的怀抱里。

远处的战场上龙王率领的天兵和修罗的战士们冲击了,一层巨大的浪潮在沉沙和罗恸罗的身边卷动,那是士兵们的肉搏。沉沙和罗恸罗却只是在中央沉默,罗恸罗继续吹着笛子,沉沙横起红戟,等待着。

血光里,英武的天兵和狰狞的修罗战士一样的怒吼,一样的疯狂,一样的哀号,四处飞溅的血肉燃烧着龙王的心。他仰起头,愤怒的长啸,而后右手把红戟横在身后,展开左臂,一步步的逼向罗恸罗,坚定如铁石。罗恸罗依然吹着骨笛。沉沙怒喝道:“为什么要战争?你们为什么不安息?让这片世界少受折磨!”

他跃在半空中,红戟划出一道爆烈的火光,飞龙天降似的落在罗恸罗头顶,无穷的力量一次砸下。罗恸罗抛起手里的笛子,笛子被红戟的力量摧得粉碎,而后罗恸罗黝黑的铁鞭锁住了沉沙的戟奇_-_書*-*网-QISuu.cOm,两双愤怒的眼睛互相对恃着,罗恸罗狰狞的冷笑着:“这不是天给阿修罗的宿命么?”一股无休无止的力量从戟和鞭的中间猛的放射出来,色彩斑斓的光芒把周围一圈战士炸成了灰烬,无论是阿修罗还是天兵。飞退的龙王持戟挡住那股强猛的冲击,在地上留下两行半尺深的痕迹,他咬着牙说:“他们是你自己的战士!”

罗恸罗同样给震退出去,他冷笑着说:“所以他们愿意为阿修罗一族而死!”龙王,真的愤怒了!

沉重的铁锤撞击着善见城巨大的黑铁城门,令人战栗的轰击声不断的传进城里,阿修罗的攻城机械象恶兽一样在门前发动了一轮又一轮进攻。善见城的居民在祈求着庇护。天兵一批一批的冲下城去,企图摧毁攻城机器。但是阿修罗凶猛的战士无一次例外的把进攻器械的队伍斩杀在城下,流满鲜血的地面上,机械还在冲击城墙,粗大的门枢已经在格格作响,形式岌岌可危,尽管天兵们还在舍生忘死的突击。

乾达婆王天香终于取出了她的琴,她没有说什么,从城楼上跃向了城内。“退下吧!”她静静的对那些拼命扛住城门的天兵们说。

美丽的天香蹙起柳叶一样青黛色的眉,一股英迈的气宇从脸上散发出来。她拨动了琴弦。疾风大作,把她的衣裙向四周吹得急振,一股刚昂的琴声中,旋转的气流从天香的琴里激发出来。强劲的气流在门背后激震,那阵还带着微微香气的风中,一束银色的流光飞舞起来,在门上书写一串古怪的文字。

“大般若金刚!”阿莲珈扶着枫说。

攻城器械的敲击声变的象钟声一样空明,显然天香的力量已经封锁住了它可怕的攻击。但是,天香的琴声没有停,还越来越急,娇嫩的面颊渐渐变的通红,但是没有汗水。琴声中已经有千军万马席卷而来的气魄。

一个阿修罗的战士撕开了自己的战甲,他咆哮着把战刀插进自己的胸膛,红黑的血涌了出来。他扯下衣襟沾着自己的血去擦那扇门,奇怪的是,天香写在门内的字迹居然被他在门外擦得模糊了起来。攻城器械又开始轰鸣了。阿修罗的战士们举起那个自戮战士的尸体欢呼,而后又一个战士撕开了战甲,然后再一个……阿莲珈遥遥的看去,罗恸罗阿修罗的封锁下,龙王根本没有机会阻挡修罗族的战士。潮水一样的战士都冲到城下,肩叠着肩,把所有的力量集中在那攻城的机械上。

天香的银弦已经断了三根。她无奈的回望一眼城内,一声清啸,手指的颤动里,剩下的三弦一起断裂。黑铁大门倒下了,可是没有倒向城内,而是被天香断弦的碎裂之声震向城外。一群修罗士兵被生生压死在门下。

修罗的战士,还是潮水一般冲进了城来。只是在那一瞬间,天香的十二根断弦离开琴飞翔起来,无限道虚无的银色光影在空中交错飞射,笼罩在天香身边,天香不退反进。银光里,她身边的修罗战士们溅出无数朵血花。

可是,门毕竟已经开了!龙王面对的是一个罗恸罗,而天香则是在一个关口迎着几乎所有的修罗战士。战士们渐渐往银光里逼近了!

阿莲珈转身走到了枫的面前,跪下,她紧紧掰着枫的双肩,凑近枫的眼睛说:“殿下,你的战士们需要你,仞利天最强的战士天王不是懦夫,你要证明给他们。”

她把一卷褐色的手卷塞到他手里说:“殿下,和我一起念,万法诸天,世尊普降,空相无我,寂灭降魔!和我一起念啊!”

枫哆嗦着和她一起念,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切忽然成了他的使命,他也没有机会想,他在恐惧中茫然。十六个字,念了一遍又一遍。

什么也没有发生。

阿莲珈的手在他的肩上忽然用了很大的力量,那一瞬间,她眼里是难解的苦意。她不再是那个淡泊无想的阿莲珈,她摇着他的肩膀说:“殿下,你要自己站起来呀!我永远不是你,不能替代你到永远啊!你看那个士兵,被你祝福的士兵,他会因为你的祝福而快乐的去死。六百万的天人,快乐里无休的挣扎,他们都在等待你啊!你难道不记得么?你难道不知道么?殿下……”

阿莲珈,哭了。

城墙上的士兵,还挂在黝黑的箭上。

沉沙,在未知的战斗里拼搏。

天香,已经开始微微的喘息。

城内的天兵们,在阿修罗的疯狂下目瞪口呆。

善见城无数的老人和孩子,在虔诚的乞求庇护。

枫忽然觉得无数根冰冷的长针放肆的刺戳着自己全身每一处,阿莲珈的泪和士兵的血把他冰冻了又燃烧,燃烧了又冰冻。他的眼前忽然看见了冰莲的眼睛,绝望中等待的救赎。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冰莲的眼神那样刺痛他的心,因为那是她等待的终结,真正的死亡——心的死亡!渴望拯救的人还是死了,无辜的人民即将去死,阿莲珈谜一样的来历终将无解,天香动人的微笑就要幻灭,龙王七百年的作战还是一场虚幻!

神秘的话语在他心里鸣响,穿透时空的希望召唤着他心底深处沉睡的灵魂,生来的使命让他终于忍不住要纵声呼喊。

他握住古卷,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万法诸天,世尊普降,空相无我,寂灭降魔!”

然后,他看不见阿莲珈,看不见天香,看不见所有的人和善见城。他只看见那柄剑,他的剑,从自己脚下的土地中破土而出,在亿万道纯净的光芒里,轻轻的震动,缓缓的升腾到他面前,呼唤着力量。

于是,在那光芒里,他微笑,王一样尊荣高贵的笑,他伸手,握住了那剑。不容侵犯的帝释天王,终于在血和泪交界的时刻,转生了!

他没有看脚下阿莲珈泪水中的笑容,也没有听见梵天殿下仞利天空神庙里一千僧侣同声念动的天王赞,他持剑跃起,空中,无数道光芒追随他飞翔,晶亮的铠甲在他周围幻现,压在身上每一处,响亮的扣合起来。当他落地的时候,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枫了。他锁着重甲的手高举起剑,说:“天宫界的战士们,我与你们一起战斗,以我的尊严,我的血!”他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帝释天王。

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这样做,他也没有时间想,他回过身,宽阔的重剑在空中闪过晶亮的一片流星,他冲过了天香的身旁,阿修罗的战士在他的剑下失去了生命,无可抵御的力量在他身体里滋生,没有由来的运剑本领被他施展出来,他身上晶莹的战甲使得他好象黑色大地上的星辰,照耀了所有天兵的心。他身后,原本失神的战士们舍生忘死的冲锋,在天王的身后,是摧毁一切的洪潮。

这是枫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修罗场”,在他劈倒最后一个修罗士兵的同时,他再也没有力量站立,他倒在了满地的尸骨上,那么多的血,他根本在这里找不到一片干净的土地,这就是恶战后的修罗杀场!他其实是压在了身后的天香身上,听见天香苦笑了一声说:“枫殿下不要这样赖啊,我也没有力气起来了。”

这一战,天香确实已经尽了全力,只得等待后面赶上来的士兵把疲惫的天王和乾达婆王扶了起来。

在他们起身的时候,几乎是同时惊呼了一声:“沉沙!”

他们都忘记了远处和罗恸罗战斗的沉沙,在所有的士兵都涌到城前的时候,沉沙还在牵制着罗恸罗。以尊为龙王的沉沙,难道会为一个阿修罗的将军杀死么?但事实上,沉沙正在罗恸罗的鞭下苦苦支持,他的戟已经快要架不住罗恸罗的铁鞭,一股沛然难当的力量象一个奇迹一样在罗恸罗双臂里轮转,甚至超越一个王的力量,把红戟压了下去。而沉沙为了救护自己的士兵,则耗费了太多的力量,远处跑来的士兵还很遥远。龙王的命危在旦夕。

就在那个千钧一发的时刻,虚空里一个紫色的影子忽然出现,瀑布飞流一样的紫光无声无息的窜向罗恸罗的背后。来不及回身的罗恸罗硬起了背后虬结的肌肉,生生接下了那一刀,紫色的刀深深嵌在他背后,他松开了铁鞭猛力回砸,紫色的刀在空中和它交击,刺耳的交击声中,一串跳跃的紫色火花里,罗恸罗神奇的消失了!只有倒地的沉沙和那个紫衣紫铠的男子茫然的立在那里。好久,紫衣的男子玉石一样完美无瑕的脸上才露出一缕无奈的笑容。地上的沉沙也摇了摇头:“夜影殿下,你不但来晚了,还令我非常失望啊!”

夜影轻轻耸了一下肩膀说:“为了救你,刚才的刀速度太快,力道上欠缺了,所以没有能够一次刺死他,你就不要抱怨了。”

沉沙苦笑了一声说:“不是怨你,我总要谢谢你终于从两千里外赶回来救我,总算还是来得及,也只有你能跑那么快了。”

“是啊,我一看见月亮变暗就出发了,上巡仞利天虚空,一共在虚空里奔驰了四百里,可惜还是不够及时。”夜影说。

沉沙说:“算了,没有你夜叉的巡游虚空之术我就不再是龙王了,不过要不是天王的转生,你可能就只能看见善见城的焦土了。”

夜影笑了:“我知道,路上,空梦刀一直不断的震动呢!”

他接着说:“你看清罗恸罗去哪里了么?”

龙王脸色灰暗得厉害,摇了摇头。

夜叉王夜影打了个哆嗦:“这难道是罗恸罗能达到的实力?”

龙王还是摇头。

夜影和沉沙走到枫的身边,夜影笑着说:“七百年了啊,天王殿下,我是夜叉的王夜影。”枫勉强笑了一下说:“我是枫,我已经忘记了,夜影殿下。”

夜影笑着把他的胳膊扛在肩上,把他扶上了城楼,枫看见他作为一个男子俊美无双的脸上有一道斜斜的伤痕穿过眼睛,有些英武,也有些可怖。

王者和战士们都在城楼上休息,沉沙一直沉默着,许久才说:“罗恸罗的实力大的惊人,已经远远超越了七百年前消失的修罗王本人,八五八书房连纵横天地虚空的夜影都封锁不住他的逃离,是为什么呢?”

天香也说:“修罗士兵的力量几百年来一直增长,已经数十倍于以前了。”夜影什么也没说,他转过身,身后的紫铠上,一道凹陷触目惊心。

然后他才说:“我偷袭罗恸罗的时候,先伤了他,他的反击还可以伤到我的铠甲!”他忽然面如死灰。

天香长叹了一声说:“不用伤心哟,夜影殿下,天人之甲是能自己恢复的。”夜影不语。阿莲珈走到城边,轻轻说:“真是可怕的修罗啊!不过至少白天的时候我们能有一点安静,终于又要天亮了呢!”

她说着,大家沉默了。

沉默里,枫听忽然听见了遥远的地方一首神秘的古歌开始升腾。他原来躺在地下,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他做不到,他无奈的听着号角空虚的哀鸣。他的心里冷了下来,隐约看见天空里,迤逦的队伍无声的行进,走过土,走过水,走过倒伏的鲜花,走过锈蚀的刀剑,走过新血和尸骨。天空里当然什么也不会有,可是那古歌和号角的声音回响在他耳畔,前所未有的真实。静静的,他聆听死亡。

阿莲珈急忙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右手,枫看见她的眼睛,却是冰莲的眼神在他眼前不断的闪烁。他觉得狰狞的战士们正用锈迹斑斑的铁链紧紧的把冰莲捆在满是血迹的绞架上,他觉得身边的寒气被无声的咒语抽走,他觉得彻寒的气团下,冰莲静静的看他……冰的刀刃飞落如雨,血色河流,冰雪莲花。

太阳,终于跃出了大地,枫,泪流满面。

这一次,他觉得冰莲死了,真的死了!

第四篇 战争的史诗

清晨的阳光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枫的头枕在阿莲珈的怀里,木然的看着天空。夜影,沉沙和天香无语的看着,也不走近。阿莲珈说:“冰莲死了!”

枫的眼睛转到她的脸上,沙哑的说:“怎么会?”

“是死了,”阿莲珈无奈的说,而后笑了一下,笑容说不出的悲哀,“但是下一次当修罗们从死亡的地方苏醒,她的元神也一样会复生。你每一次在在幻觉里看见的,都是冰莲真实的死亡,只是现在你离她更近了而已。她是阿修罗王的女儿,阿修罗一族最美丽纯净的女子,阿修罗的战士们用她的血祭奠自己,就能把为阿修罗战斗的希望烙印在自己的灵觉中,在死亡的国度,不会忘记,不会迷失。她每次复活的目的,就是要为阿修罗一族流血,除非你能吻她的唇,唤醒她的记忆……而不是您的泪,殿下……”

枫觉得忽然抓住了一个希望,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他紧紧抓着阿莲珈的肩膀说:“那么,只要我下一次能够在天明前救出她,她就不用死去了,是么?”

阿莲珈的脸上忽然浮现出很痛苦的神情,她轻轻叫了一声:“好痛,您的力量太大了!”枫诧异着松开手,惊慌的看着蹙起眉尖的阿莲珈,他这才想起他在那次转生里已经脱胎换骨。天香走到他身边,轻轻按揉着阿莲珈的肩膀说:“不行的,除非你能揭开冰莲的心劫。”“那怎么样才能揭开她的心劫呢?”枫顾不上阿莲珈,急切的问。

夜影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们何尝不在等待殿下揭开我们的心劫呢?让我们燃起鲜花,呼唤大梵天阁下来告诉你吧!”

天香和沉沙都点了点头,阿莲珈低头坐在地上不说话,揉着自己的肩膀,象个受了伤的小女孩儿。

接下来的几天里,修罗格外的平静。夜影留在善见城守护没有再回夜叉的梦魇森林,沉沙指挥天兵们修复了城门和建筑,天香则收集了无数的花瓣,堆积在梵天神殿中央的大池里。每夜,沉沙还是格外有兴致的要枫召唤紧那罗王,欣赏她绝世的舞蹈,天香则弹动银色的天语之弦,夜影有时候会和梦旋一起舞蹈,他的轻灵简直难以想象,他可以在挥动空梦刀的气流里,围绕梦旋的旋转轻轻游动,枫终于相信沉沙所说的,夜叉是这片土地上最迅捷的战士。每天清晨,枫在城楼上挥舞他沉重的剑,然后眺望着城外远远的草海,他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夜摩天上大梵天王的驾临。这个时候,阿莲珈会遥遥的坐在一块巨大的城砖上,静静的看他。不知为什么,枫觉得阿莲珈的眸子没有以前那样明亮了,总是那么空朦。

终于有一天,天香说:“枫殿下着急了吧?我已经收集了足够的鲜花,请沉沙殿下用火焰点燃它们,让我们等待大梵天王阁下的驾临吧!”

沉沙挥动沉重的红戟,一抹明亮的火焰带过花池的上方,无数的花瓣同时被点燃,带着清新的芬芳,冉冉的烟直上天空,消失在茫茫的苍穹里。片片花瓣化为灰烬。

夜影说:“让我挥开天界的间隙,迎接大梵天王阁下吧!”他的空梦刀在花池上凌空劈出,火焰被压开一道细痕,留下一道明丽的紫光在火焰里。紫色的光芒扩张起来,耀着枫的眼睛,他闭上眼睛,少许时候再睁开来,一个灰白色长发,批散着长袍的老人就出现在花池上,坐在五彩的花瓣和白色的灰烬里,平静的对他微笑。

老人看着枫和蔼的说:“回来了么?帝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