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是我的福气。”霍祁东浅笑,那样子,倒真有点谈恋爱的感觉了。

连宁唯送他走的时候都忍不住问,“诶,老霍,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我竟然都不知道,哪天带出来吃个饭啊!”

看着她脸上真诚为他祝福的表情,霍祁东一句否认的话都说不出来,他说,“没多久,改天带她出来。”

宁唯拍拍他的肩,笑得明朗,“行啊,到时候我请你们吃饭!”

霍祁东垂下头,缓缓笑了,他说,“好!”

宁唯送他到楼下,然后就上去了,他一个人沿着公寓楼下的花圃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抬腕看表,才下午两点钟,今天请了一天假,从公司创办以来,第一次请假,想着她大概会难过,特意来陪她,走到的时候才忽然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有另一半了,已经不需要他陪了。

但是既然来了,还是进去了,事实上,她也的确不需要他,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要什么,什么事情都可以自己处理好,包括自己的情绪,她根本不需要一个外人无谓的关心,那样只会让她觉得负担。

他明明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他摇头,大概自己是魔怔了!

现在,他竟然有点不知道往哪里去,除去工作,他就是个无趣的人,也难怪宁唯看不上他。

他苦笑了声,开了车门坐进去,却并没有开动,摇下车窗,抽了一支烟。

萧嘉意开车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这幅颓样,按了两声车喇叭,探出头去问他,“发干什么呢?”

他掐了烟,看着萧嘉意浓妆艳抹的脸,挑了挑眉,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了句,“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又被骚扰?”

萧嘉意是个娱记,少不了要去跟个新闻什么的,明星的小情人,出轨现场,泡夜店的女神,哪里有噱头往哪里钻,这些场合都乱,萧嘉意长得又不错,没少被骚扰。

偏偏这又是个烈性子暴脾气,惹下的事倒是不少,至今没被公司给开了,也算神奇。

霍祁东看着她这幅妆容就知道她大概又遇见刺头了。

果然,她皱了眉,“别提了,提起来老娘就生气。”她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问,“你和唯唯又闹僵了?我跟你说,你再惹她老娘饶不了你。”

他今个儿没和她顶,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挺好的,刚刚阿姨留我吃了饭,她送我出来的。”他忽然笑了,萧嘉意竟然有一瞬间的愣怔,第一次见他在她面前笑得这么坦荡真实,他继续开口“但是出来后,就不知道去哪了。”他轻轻地笑,有点儿讽刺,“我今天请假,发现没了工作,我还真不知道做点什么。”

“呵,我以为你是工作狂魔,除了工作什么都不需要的变态呢!”萧嘉意好像突然从他身上找到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豪气地挥了挥手,“走,姐带你去喝酒。”

她把车停进车位,直接钻进他的车里,报了个坐标,“去冰河时代!南遇街那个。”

A市几乎最大的连锁酒吧,南遇街是最繁华的,偶遇明星的富二代的最佳场地。

霍祁东看了萧嘉意一眼,“你刚从那里出来吧!”

萧嘉意挑眉,“你怎么知道?”

“直觉!”

“哟,很了解我嘛!”

“嗯,还算可以。”霍祁东露出笑意,心情因为她的打岔而短暂的明朗起来。

“咦,脸皮子真厚。”萧嘉意扭过头看着车窗外,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唇角却缓缓地勾了起来。

-

林墨白再次被记者堵,在电视台门口。

“白神,律师函的事,是不是真的?”

他半倚在车身,随性的站在那里,眉目舒展,露出一个并不算明显的笑意。

“是,正如琅琯所说,我的工作室针对侵犯肖像权事发了律师函给对方。”

记者刚想问说是不是可以证明薇薇安的人品的确低劣,却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但是”两个字。

“但是什么?”

“但是这件事是我的律师审查不清造成的误会,是他太过草木皆兵,为了补偿,我提出愿意将自己的肖像权免费转让给她使用,她与我的经纪人谈过,目前已经签订肖像权转让协议,不过对方没有接受免费的条件,开了高价,至于琅琯所说薇薇安人品低劣的事,我不想做评价!”

记者得到了答案,一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着问,本以为是个年度活久见的大戏,没想到剧情来了个大反转。

林墨白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上次的事闹到最后L.one也实在无利可图,放弃对林墨白的抹黑,出面承认是和平解约,虽然未提双方解约的全过程,但是也算替林墨白洗白了。

况且林墨白除了本身脾气不好,对媒体态度差了点,其余真的没什么黑点。

他的缺点很明显,优点也很明显,尤其一条,不世故,宁愿沉默也不会为了利益和名声而去说假话。

所以他的话,记者也是信的。

所以这件原本打算炮轰薇薇安的事,突然转了方向,掉头去喷琅琯了。

昨天一大票人还在声讨薇薇安,说她不要脸,劣迹斑斑,缩头乌龟,到现在还不敢承认。

可转眼就打了脸,有媒体找罗振宽和林墨白经纪人进行了解,也得到了确切的资料,的确是林墨白先提出的转让肖像权给薇薇安,与薇薇安达成和解,但是薇薇安想要林墨白有生之年的肖像权,就根据市价,翻了几十倍,起初罗振宽犹豫,但是后来还是答应。

所以整件事已经很清楚了,就是一场双方达成和解并且促成合作的事被琅琯拿出来攻击对方。

“警察办案还讲求证据呢,满足跑火车乱喷人,网络乌烟瘴气,都是因为这样的人多了。”

“我一直对琅琯印象挺好的,可是这事做的真恶心,没证据乱喷人,无论因为什么都是不对。”

“自始至终薇薇安都没有妥协过,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说相信法律,相信人道和天道不会让正义被蒙蔽,相比琅琯这种乱咬人的,我怎么觉得薇薇安人品更好?”

“说实话,以前对琅琯印象一直都不深,除了狐生有媚这部小说几乎没有代表作,电视剧出来后就各种炒,每天拿着抄袭说事儿,神烦,今天看见这个新闻,更烦了,说实话薇薇安比琅琯早出名好几年吧,一个设计师实在没必要从一部网络小说那里获得灵感的吧!”

“两方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琅琯叽叽喳喳到现在也没做出任何实质性的事,证据呢?报案了吗?律师去沟通过了吗?这件事直面解决效果会更好吧?可是我怎么只看见琅琯在这边一直声讨,一直声讨,声讨有用的话要法律干什么?”

“诚然,法律不完善让文学作品抄袭很难判定,标准也不明确,可至少我们要相信法律,看看人家XX大大,法律开庭审理了多少次,现在不是依然在维权,琅琯大人现在应该也不缺那点诉讼费吧,呵呵!”

“我只想说,网络发言的过度自由性已经培养出越来越多的语言暴民,这真是一场灾难,不论是否抄袭,琅琯这种说话不负责任的行为都让人觉得无比的恶心。”

这种局势一面往宁唯方向倒的架势,还真是这件事发生以来的第一次。

不得不说,宁唯就算再沉得住气,这会儿也觉得实在是解气。

晚上的时候,琅琯迫于舆论,已经不得不出面做出解释,并发布道歉声明。

继续她装可怜博同情的招数。

“最近我实在是太累太累,每次想到自己的作品被抄袭就觉得难过异常,情绪十分低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解脱,有时候整夜整夜睡不着,不得不借助安眠药,现在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精神也有不济的征兆,所以整个人都特别脆弱,对于昨天的不当言论,我深感抱歉,今天看到一水的骂声,一面觉得愧疚,一面又觉得难过,愧疚自己没有把事情始末搞清楚就下了结论,难过大家在骂我的时候不曾体谅一个脆弱者易碎的灵魂。”

这是一条微博动态,自从上午林墨白被采访之后媒体将矛头指向琅琯,网络上因为这件事已经上升到对网络环境和语言暴力所反映的国民素质问题的讨论,话题量居高不下,所以当事人一发言瞬间被各方转发,各方评价。

苦肉计,感情牌,偶尔用用还行,用多了反而适得其反。

之前靠着这个,糊弄糊弄她的中学生粉丝还差不多,现在显然借着她这件事已经将话题上升到一个社会问题的高度,各界人士都已经开始发表看法了,她还在打感情牌企图博取同情。

结果自然是比较惨烈。

差点被骂残,尤其是她那饱受诟病的最后一句话——难过大家在骂我的时候不曾体谅一个脆弱者易碎的灵魂。

大家给出的评价——

“行行行,你弱你有理!”

“就事论事行吗?别整得自己多委屈似的,错还有理了?”

“这歉道的毫无诚意,我丝毫不觉得这是认错的态度,完全一副这件事我是有欠考量,但我是有原因,所以你们不能怪我的即视感。”

至此,感情牌完全打烂。偶尔有零星几个支持她的,很快就被淹没了。

琅琯一个人在工作室摔了半个小时,等她安静下来,工作人员进去的时候,地上都是撕碎的纸片和摔碎的玻璃渣子。

“姐,你也别太难过了,舆论就是这样,一阵这样,一阵那样的,反正抄袭这事没证据,大家还是相信你的,说错话也不是大事,大家讨论讨论着也就忘了。”

她的代理人戴维抽着烟在一旁站着,闻言几不可闻的冷哼了声,早说了不让她说话,别回应,这时候怎么说怎么错,非发言,现在好了,矛头统统指向她了,这下开心了吧,爽了吧!玛德智障,有点脑子成吗?还以为自己随便哭唧唧一下,底下就一群上来安慰吗?天真的可怜。

琅琯的确觉得委屈,她看见原本一些在她微博底下天天叫着她大大,跟她表白的粉丝也开始骂她了,她这下真是觉得难过的要吐出来了。

她不明白人心为什么可以变化的这么快,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粉丝,这么快就有了瓦解的趋势,她难受的快要晕厥了。

她抬起头,满眼都是红血丝,愤怒,还有不甘,一个习惯被人捧着的人,突然挨了骂,她觉得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我不管,这件事一定要快点解决,必须!”她的声音尖利地就跟昨天打电话给戴维时一样。

戴维觉得真实刺耳极了!

他深吸了一口烟,从鼻腔里喷出来,烟雾缭绕在他满是焦虑和厌烦的脸上,“那只能找林墨白了,他买了电影的制作权,怎么也不会让自己赔了,至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想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是…他的女朋友就是薇薇安啊!”

“哈,娱乐圈,利益至上,这是公认的道理。女人算什么,不过是取乐的工具,能玩几天还说不定,明儿我去跟那边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昨天没更,剁手剁的太欢乐,大脑静不下来,实在写不出来,我很抱歉,在文案里请了假,以后没更都会在专栏请假的。留言的我都发了红包,今天这章留言也发红包,补偿大家哈~

这章四千多字,想写五千的,可是这个情节写完了,今天就这么多吧~

明天五千或者六千,补昨天的~

另外防盗依旧放三千字的~大家可以先买防盗~

第31章 (修bug)

戴维请罗振宽吃饭,去了大龙门,老早就在那里候着了,瞅见罗振宽的车,立马迎了上去,“诶,宽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您这大忙人,还抽空来见我,小弟真是受宠若惊啊!”他伸出手,笑的谄媚。

罗振宽心里鄙视,面上倒是笑着,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被人仰视的滋味也并不难受,他漫不经心的跟戴维握了握手,“的确是忙,不过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客气了。”

“宽哥,里面请!”

罗振宽带了一个助手,戴维只带了工作室的一个实习生,四个人坐在一起,全程就戴维一个人不停在说话,讲娱乐圈现状,讲明星内部绯闻,一路闲扯,罗振宽只是随意的附和着,他自然知道戴维想要做什么,那点心思他要是还摸不透,也算白混这么久了。

他知道,戴维在等他提琅琯的事,可他偏偏不吭声。

相当于捆绑销售的两件商品,一个出了问题,另一个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时候是分开销售,还是及时止损,是件亟待思考的问题,据戴维所得到的消息,即墨工作室自从脱离之后就一直走下坡路,合作方少了一大半,林墨白本身又挑剔的可以,目前手里差不多就狐生有媚一个大案子,所以他想,即墨一定也不愿意失去这个合作机会。

他在等,等罗振宽先开口,他不想陷入太过被动的局面。

一顿饭快吃完了,话题还在某某明星和某某明星婚内双双出轨的八卦消息上。

他终于还是没能沉得住气,开了口,“宽哥,这几天我们琅琯的事真是给你们也添麻烦了,只是她也很委屈,毕竟不是圈内人,善良单纯的很,说错话引发了这么一场舆论,希望你们谅解。现在主要是得考虑一下怎么挽回名声,不然对你们对我们都不利,您说是不是?”

善良单纯?善良单纯能把事情搅和成这样也是不容易,这话真不知道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

罗振宽在心里冷笑,当谁是傻子呢!

“尤其是现在电影正在拍摄期,前期的宣传预热已经开始了,如果出了岔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戴维着重强调了一下电影,意在提醒罗振宽,现在双方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出事对方都不会太好过。

毕竟前期投入有多大,已经不用多说了,一旦迫不得已中止,双方的损失都是巨大的。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就跟我交个底,抄袭的事是不是真的。”罗振宽不再和他绕圈子了,他做出一副严肃脸,炒作有炒作的解决办法,不是炒作有不是炒作的办法,这个圈子里炒作闹话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真的,不然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您说是不是?相似度太高,我们想造假都不用啊!”戴维就差拍胸脯了,这事儿他问过琅琯,对方也是这样斩钉截铁的告诉他的。

“那就好,如果这事是炒作,我还真不想趟浑水,毕竟我们墨白的形象在大是大非上一向都是正面而且积极的。”

“那是自然,宽哥,您老人脉广,还请您多多关照了。”

-

霍祁东从宁唯家走之后,宁妈就各种暗示,大意就是:你看小霍多好一个男孩子,你一点都不知道好好把握,现在好了吧,人家有女朋友了,等你后悔也晚了。

说了好一会儿,宁唯本不想继续惹她生气,可还是忍不住提醒她,“妈,我有男朋友了!”

宁妈冷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宁唯以为她母亲又要忍不住和她讲大道理了,可是最后母亲却只是长叹了一口气,连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宁唯顿时觉得心里像堵了一块儿大石头似的,父亲是个很叛逆的人,从小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就连跟母亲结婚也是瞒着家里,偷偷领了证,甚至最后和家里闹到断绝来往的地步。

可是母亲一直是个挺守规则的人,社会是按照一定规则运行的,作为其中的一个分子,自然也要遵从它强大的规则性,这是母亲一贯的准则。

从小宁唯就更像父亲一点,对世间的各类事物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从很早的时候起,她就已经开始表现出了端倪。

比如小学都会有的家庭作业,她一向搞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汉字要抄写十遍,为什么一篇古诗要默写三遍,哪怕这些字她早就会了,这些诗她早就会默写,她文字启蒙早,差不多上幼儿园起她就已经开始背诵唐宋古诗了,背得多,看得多,识字量比同龄人也就多了,小学的时候,那些莫名其妙就十遍的家庭作业让她无比厌烦,因为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重复上,她就失去了很多探究新奇东西的机会。

她讨厌这种重复,所以她的家庭作业从来都是未完成状态,每次老师问她作业呢,她就说自己会了,所以不想写,但是更让她惊奇的是,哪怕老师考察过她的确是掌握了,也必然要对她进行惩罚,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侵犯了老师的权威?可权威有那么重要吗?小时候的她想不明白,回去问妈妈,母亲会告诉她这世界就是这样,别人都在做的事情你也要做,别人都写作业了,你为什么不写,偷懒是不对的,她解释说自己不是为了偷懒,母亲更严厉的告诉她,找借口掩饰自己的错误更加是不对的。

那种不被理解的难过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后来她去告诉爸爸,爸爸告诉她,“你必须和别人相同,这样才不容易出错,这就是社会的潜在规则,可毕竟每个人是不相同的,你说那些汉字你已经掌握了,爸爸是相信的,因为我亲眼见过你在学书法的时候默写出很多首古诗,但是你的老师不会这样想,她有很多很多学生,她无法去深入了解每一个同学,所以她要制定一个规则,让每个人去适应她,她要用自己的方法来确定大家都掌握了知识,而不是她去了解每个学生的水平,她的精力不允许这样做,这是应试教育的弊端,可目前并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不能怪你的老师,当然,你也不能怪你妈妈,每个人的出发点不同,所做出的判断和选择也不同,你妈妈只是因为爱你,爸爸不会教你去适应社会,因为每个人都去适应规则,那就没有人去打破规则了,你始终要记得,只要你的出发点是好的,只要内心是善良的,只要你的行为没有触犯法律,没有对他人造成实质或潜在伤害,没有人可以说你是错的,爸爸都愿意相信你,支持你。”

人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有时候靠着一点点的信念都可以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对于宁唯来说,有父亲一个支持者,她就可以勇敢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活下去。

可是母亲一直是她心头的刺,她可以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可无法不在意母亲的。

有时候她会思考,到底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可她始终记得父亲的话,只要出发点是好的,只要内心是善良的,只要你的行为没有触犯法律,没有对他人造成实质或潜在伤害,没有人可以说你是错的。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但是每个人内心的利是不一样的,母亲认为她选择林墨白是一种错,可是那终究是她自己的人生,她的选择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她已经考量的很清楚了,她能理解母亲对她的关怀,但是人生毕竟是她自己的啊!

她有些难过,有时候她甚至希望母亲对她的爱能少一点,这种被爱束缚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强迫自己静下心去整理对比稿,晚上出来的时候,母亲不见了,屋子里很整洁,显然是收拾过的,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厨房里却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家里没人了,母亲没有做晚饭就出去了,说明她还在生气。

原本已经逐渐冷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泛着些许的酸苦,宁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闷的慌。

出门,上楼,想找萧嘉意说说话,可是敲了半天门,没人开,打了电话也没人接。

她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颇有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那种孤独感,真是沁到骨子里去。

最后,她摸出手机打电话,想倾诉,可是隔着无线电波,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只是说了句,“林墨白,我好饿啊!”

彼时林墨白正坐在学校的会议室里见宁唯的父亲和母亲,他一个人驱车来的,会议室很大,里面只有宁唯的父母和林墨白三个人,宁母还是老样子,看起来亲切随和,宁父不说话的时候很严肃,但其实是最好相处的。

外面好像下雨了,窗外阴沉沉的,屋里只开了小灯,显得有些昏暗。

“宁叔,宁姨!”他叫了声。

“坐吧!”宁父打量着他,“墨白还是老样子,没变。”

他笑了笑,“人都是会变的,但一些内在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所以我们仍旧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宁母说道,接下来阿姨要说的事可能会让你有些不适,但阿姨一定要把话说清楚了。”她看了一眼宁父,彷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了口,“墨白,我知道你和小唯现在在交往,但是我觉得你们不合适。”

“可我觉得我们是天生的恋人,没有谁比她更适合我,也没有人比我更爱她,我请您相信。”

“爱情这个东西不过是年轻头脑里幻想出的产物,是理想化的东西,但是一旦迈入婚姻,生活的琐碎会让这种感觉越来越碎裂,最终幻灭,只剩下无尽的失望,爱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现在我们不谈感觉,我相信你对小唯是有好感的…”

“不仅仅是好感,是一种更加强烈的情感。”

“不,墨白,你听阿姨说完,无论是什么情感,都必须要立足现实,现实是她的爷爷是一个掌控欲极其强烈的人,你目前的职业正好在他的辐射范围内,她的爷爷,你知道是谁吗?御宁传媒的创始人,目前虽然退休,但是他的影响力你应该知道。”

林墨白垂下头,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不敢向宁唯表露情感的最大原因,无论是从社会地位还是家庭背景来说,两个人都差太多,虽然表面看起来,宁唯的父母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员,但是从深处挖,宁唯也是娱乐圈大佬的亲孙女,单单是一个名头,就是常人穷尽半生也难企及的。

宁老几乎半辈子都奉献给了影视事业,至今在圈内有相当大的影响力,而且宁老只有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大儿子不喜欢传媒事业,转而去搞房地产,娶了个法国太太,是个丁克家庭,老爷子因此一直对大儿子不满意,但大儿子目前也算有所成就,小儿子也就是宁唯的父亲年轻时就和宁老闹翻,至今都不和宁老联系,相比之下,宁家整个家族中,老爷子最可能把遗产留给的人就是宁唯。

这些事宁唯可能从来都没有考虑过,但是宁母早就想过,一旦老爷子选择将宁唯作为遗产继承对象,对她的要求会比其他人都严苛,老爷子做了大半生娱乐事业,对娱乐圈最为轻视,宁唯可以选择任何人,但是唯独不可以是娱乐圈人,所以宁母才会极力反对,老爷子要对林墨白施压太容易了。

甚至可以不动任何声色。

这世界,有时候的确是不公平的。

林墨白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是的,我知道。”他顿了顿,“宁老不会让他的孙女嫁给圈内人,这个我知道,但我还是想争取,毕竟要陪我下半辈子的是宁唯,不是别人。”

他眼神的淡然和坚定让宁母心头微跳,她忽然觉得,宁唯和林墨白在某些方面很像。

她的声音软下来,“不是阿姨要阻挠你们,阿姨也不是专权的家长,只是很多方面的确有太多的矛盾,我和小唯说了很多次,她都不听,你们还年轻,很多事情不能切身体会,等到时候遇到了,就知道个中滋味,既然你们坚持,就随你们吧,我今天只是把话说清楚了,以后遇到了问题,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宁父看了一眼宁母,缓缓笑了,“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让他们自己决定吧!”

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林墨白抬头看了一眼。

宁父抬了抬下巴,“没事,接吧!”

“林墨白,我好饿啊!”宁唯的声音隔着听筒传过来,带着点撒娇和几不可见的落寞。

他微微勾了下唇角,“想吃什么?”

“麻辣小龙虾,还有烤鱼,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