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和宜对爱人苏镇青感情至深,提到那位老祖虐待其时, 双手紧握成拳都不自知。

丘和宜继续告诉贺椿,说那位老祖宗在发现儿子逃家后找到苏家老宅那边大闹, 认定是苏家藏起了儿子。

苏家老宅那边没有隐藏苏镇青, 但他们却知道苏镇青在哪里。苏镇青逃家、前往边关当兵必须要身份文牒,这些都需要有人给他准备, 否则没有身份的人参军将如犯人一样没有自由,更别想有军饷拿,更别说一路上没有身份文牒也无法进城休憩。在这里, 没文牒的人到处乱跑,被抓住了不是直接充军,就是送去当矿工。

那位老祖宗为了让苏镇青回来,使出各种手段,一会儿说自己重病,一会儿说要苏镇青成亲,总之都是以孝为名逼迫苏镇青必须回家。

而苏镇青一直在边关熬到二十岁,直到苏家实在受不了那位老祖宗的折磨,去信让他回家一趟,苏镇青考虑到他需要依靠宗族力量摆脱其母控制,不得不回去广宇城。

回去后,那位老祖宗孙氏就用宴席款待儿子,苏镇青不敢用。那位大怒,当场掀了宴席桌。

过没两日,那位又说要给苏镇青成亲,连媳妇都给他选好了,说不日就可成婚。

也许那位是出于好意,但苏镇青被她控制怕了,听说要娶的是孙氏那边的亲戚,心中就不愿意,找到宗族那边帮忙,以祖父遗嘱,不许娶孙家妇为由,拒绝了孙氏为其订下的亲事。

“就在那之后,北方战事再开,镇青使法子让上官把他召回,那位阻拦不及,被镇青再次逃出,就是那次他在路上救了我……”

贺椿分析:“也就是说那位孙老祖曾经利用儿子苏镇青修炼,但没能成功或者功效不大?”

丘和宜迟疑,仍旧点了点头。

“那你们回到广宇城后,那位孙老祖有没有再对苏镇青或者你们的孩子做什么?”

“你是说……”丘和宜身体绷直,“不,她没有对镇青和我两孩儿做任何奇怪的事情。”

“那是你以为。我问您,您丈夫是不是从不让两个孩子吃他们祖母送来的食物?”

丘和宜眼神微惶恐:“是,不止食物,包括那位送来的衣着配饰等,外子也从不让两孩子碰触,也不让我碰。”

“我想苏布政使关于其母,可能还有不少事没有告诉你。”

“怎么说?”

贺椿整理思绪,指出他感到的古怪之处:“从您口中能听出,您那位夫君苏布政使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相反他很有主见,也很有魄力。”

丘和宜听别人夸奖他爱人,心中自然高兴,“是。”

贺椿继续道:“他小时无力挣扎,只能逃亡,甚至不惜冒险当兵。可他之后升为将领,又升为一方封疆大吏,就算孙氏有厉害之处,他也不是不能反抗。说句不好听的,以他的能力,就算悄悄弄死孙氏,以孙氏的年龄,她死亡再不会有人怀疑。可是他为什么宁愿忍受对方给他带来各种痛苦和麻烦,甚至导致他家庭不和,也要留下孙氏?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要报生育之恩?这是疑点一。

疑点二,为什么当今会送一名良妾给他,而且不是送到你们当时在京城的府邸,而是送往广宇城?有没有可能那位孙氏可以直达天听?

疑点三,就是苏布政使对孙氏的种种提防。

疑点四,你丈夫身为一洲最高官员,还有军方资历,认识那么多达官贵人,可他竟然无法抵抗一个内宅妇人,甚至情况糟糕到他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的地步。你不觉得奇怪吗?”

丘和宜曾经做过他爱人的谋士,自然不是笨人,他苦笑:“你说的这些疑点,我曾经都怀疑过,也都仔细想过答案。”

贺椿握住小阿蒙悄悄伸过来的小爪子,看向丘和宜:“那您的答案是?”

丘和宜深吸气:“我们家那位老祖宗孙氏就算容貌不再,可她仍旧具有一些非普通人才能有的手段,且外子深知他的可怕。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一个老妇人,为什么能屡屡用要让当今下旨叱责他为要挟,而宅子里那位二夫人恐怕也是她亲自求来。”

“恐怕不止如此。”贺椿说出他的猜测:“修者手段众多,听您叙述,那位孙氏恐怕修的不是正道,我怀疑您的丈夫,那位苏布政使一直都被孙氏用某种手段给控制了。而他平时那么提防孙氏,不吃她送来的饮食,不碰她送来的物品,就是为了减少被严重控制的可能。”

丘和宜色变。如果这样想来,苏镇青一些奇怪的举动也都可以得到解释。比如他明明恨透孙氏,却不得不和孙氏住在一起。比如他们自从回到广宇城后,镇青每月月中都会衰弱两三天,也不会和他同房。比如镇青从不让他和两个孩子去主动拜见孙氏,如孙氏非要见,则他不管多忙,都会亲自带他们一同过去……等等。

贺椿还推测到一个可能,如果孙氏真的有些邪门能力,作为普通人的丘和宜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恐怕他那位爱人也为此付出了不小代价。

贺椿没说这点,他怕丘和宜承受不住。

但丘和宜自己想到了,他的身体忽然开始发颤。苏镇青为了和他在一起,为了抵挡孙氏,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镇青本来应该驰骋战场,应该是儒将,可他今天却成为了文官大员。就算成为文官,他哪里不能去,为什么要留在广宇城?

丘和宜越想心情越难受,尤其想到他只因为无法忍受孙氏、无法忍受宅中那位二夫人和孙氏时不时赐下的美人,更无法忍受失子痛苦,就任性地丢下爱人一人面对那老妖婆,而他却跑到老宅里自怨自艾,连爱人几次前来都没给什么好脸色。

其实这次曹氏怀孕,他会跟回去,也是因为他隐隐抱了要和苏镇青和离的意思。

之前,苏镇青一直坚守自身,除了他再没有别人,这次他听说曹氏怀孕,心中一直坚守的什么崩塌了。

他觉得自己累了,孩子没了,婆婆不喜,丈夫也最终碰了别人,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失败无比。在没有遇到十一郎前,他是真的心灰意冷。

是十一郎重新唤醒了他对苏镇青的爱,更让他看到了隐藏在那份爱意下的重重保护。

他不是不了解苏镇青,苏镇青就是个闷口葫芦,当年为了向他表白心意、为了娶他闹出多少笑话?

为什么他会都忘了?

为什么因为这次曹氏的事,他连苏镇青解释的信都不看了?

那位老祖宗孙氏也真的很有本事,在某种意义上,他花了那么长时间,做了那么多手脚,分离儿子和儿婿的把戏差点就成功了。

如果他这次没有碰到十一郎,且不说他途中会碰到的危险,就算回去,他恐怕也会和苏镇青离心,直到两人完全分开。

而苏镇青为了保护他,会不会什么都不说?会不会同意就此和他和离?

不,要是和离才能保护他,苏镇青恐怕早就和他和离。

丘和宜让自己冷静,问贺椿:“如果我那两个孩子失踪真的和孙氏有关,孙氏抓他们是不是也是为了把当他们当鼎炉修炼?他们、他们还活着么?

对了,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当初孙氏看我不顺眼,可在知道我生育了后,并没有要求镇青和我和离,也没有要让别人顶替我正妻之位,她只是想要给镇青塞美人,想让他多多开枝散叶……她是想要很多孩子?”

丘和宜连老祖宗都不称呼了,可见他心中怀疑已成确定。

“这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到底如何得见到那位孙氏才知道。”贺椿低头看小阿蒙,小阿蒙正在努力想要引起他注意,小爪爪在他掌心挠啊挠。

贺椿被他挠的手心痒痒,乐:“怎么了?想尿尿?”

小阿蒙抬起小手指了指窗外。

贺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怎么了?”

窗外一个邋遢老道跑得比马还快,大概不小心跑过头,又急转弯跑回来,一双老眼东看西看,似乎在寻找什么。

贺椿目光和他恰巧对上,老道对他咧嘴一笑,还对他招了招手。

贺椿也对他笑了下。

那老道忽然跃起,引起路边逃难行人一阵惊呼。

车顶发出微微响声,那老道竟落到了他们车厢顶上。

丘和宜目露异彩:奇人!

贺椿:搞嘛?

小阿蒙:又看到一个快死的人。

大约觉得一个快死的人蹲在他们车顶上不好,引得旁边那个死气快要散尽的男人的死气又开始聚集,小阿蒙有点生气。

但他还不太会表达生气的情绪,只抬头定定盯着车顶看。

贺椿揉揉他的脑瓜儿,把他抱到自己腿上坐着,低声问他:“怎么了?害怕?别怕,那就是个做行为艺术的。”

小阿蒙不懂什么是行为艺术,他只举起小手指,指着车顶,诚实地告诉贺椿:“会死,快一点。”又指指丘和宜:“会死,慢一点。”

贺椿表情瞬间开裂,赶忙把那根造孽的小短手指给握到自个儿手心里藏起来。宝贝啊,咱知道您本领大,可不带这么指谁说谁死的,真死上一两个,你这乌鸦嘴的坏名声可就摘不掉了。

“抱歉,小弟童言无忌,丘先生还请别放在心上。”贺椿心急下,习惯性喊出地球叫法。

“丘先生?这个叫法倒是挺新鲜,也挺好,只是我可能当不起。”丘和宜笑着摇手,“别在意,你弟之前已经这么跟我说过了,还让我不要碰他。”

贺椿:“……”

没人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丘和宜再怎么看得开,也不希望还没有见到丈夫和儿子之前就死去,所以他直接问小阿蒙:“小友,你看我还能活多久?”

小阿蒙有点迷茫。他曾经看下野村那些欺负他的村民都是一脸死相,全都活不过一天,可是那天贺椿出现了,他没被祭给河神,而那些该在当天死去的村民也只死了几个。虽然剩下的那些活人以后也许会很倒霉——他就是这么肯定的知道,但他们脸上的死气再不像之前那么浓郁,尤其那个之前抓着他的大汉。

而眼前这个红头发的男子也一样,之前那么浓郁的死气,现在也消散得差不多,虽然因为那个邋遢老道又重新聚集回来,不过有贺椿在,也许又会有变化?

小阿蒙想不明白,干脆举起另一只没有被握住的小爪爪,指指少年,认真说:“问我哥。”

小阿蒙在说出“哥”这个字眼时,小小的心田里还有一股偷偷的喜悦。他早就想有一个哥哥了,他曾经很多次幻想,当他被欺负的时候,叫声哥哥救命,就会有个大哥哥冲出来救他,把所有欺负他的人揍成猪头。

而贺椿满足了他所有幻想。

☆、第167章

丘和宜求教之前有点顾忌地看向车顶。

贺椿对他摇手示意, 让他不用在意车顶上的老道,说他们在车厢内说的话, 不会让外面听到一句。

丘和宜心中又惊又喜, 少年能让看起来像奇人的老道听不到车厢内说话声,是不是说少年比那老道还要道高一尺?

丘和宜思量再三, 想到少年昨晚的神奇,而昨晚真正救了自己的也是少年,最终决定还是把宝押在少年身上。

丘和宜坐正身体, 整理姿容, 竟然正正经地拱手向贺椿正式求教兼求助。也不知他把贺椿职业想成什么了,竟说出愿意献祭自己的生命只求少年能帮助救回他两个失踪孩儿,如果再能帮助其夫苏镇青脱离孙氏控制更好。

“何至于要献祭生命?”贺椿给丘和宜那么正经的恳求搞得哭笑不得。

丘和宜听他这样说, 反而略惊讶地反问他:“道家之所以式微, 不就是因为每次施法必然要进行献祭?”

贺椿正好端起茶杯喝水,差点被茶水呛到,“谁说道家施法一定就要献祭?”

丘和宜露出一副“大家都这么说”的表情。

好吧, 看来这个小世界的修者在灵气不丰富的同时走上了另一条诡异的修炼之路,还用了道教的名义。道教三清老祖要是知道, 还不知得气成什么样。

贺椿在心中上了三炷香向道家老祖们告了个状, 手中揉搓着怀中小孩头毛,心想:这就怪不得孙氏对儿子做了那样古怪的事情, 他儿子还没办法借此干掉她,看来这种小血腥的修炼方法在此竟然是常态?

恰在此时,小阿蒙的眼睛望过来。

贺椿与小阿蒙对视, 莫名就被他那黑溜溜的眼珠给吸引住。

他觉得自己好像从那双黑得怪异的眼眸中看到了什么,心脏突然加快速度“怦怦怦”连跳好几下。

有危险!

贺椿身体没有坐直、表情没变,但他的警惕触角已经全开。

阿蒙可能在试图告诉他什么,但是他现在的状态……天知道他师父在搞嘛,不过他能知道危险就成。

车顶上那老道应该不是危险来源。

虽然那老道看起来很有奇人的范儿,但他能感觉出来对方的修为还没有进入先天。

而分辨对方有没有进入先天的方法很简单,哪怕他修为不能动用多少,用鼻子闻就能闻出来。能进入先天的人,身体会排除一定积垢,身上的味道会好闻一点,而后天者身上会带有一股腥味。

贺椿一直没跟小伙伴们说,也忘记问他们是怎么调整的,反正他在有一定修为后再看没有修炼的普通人,对方身上的所有缺陷几乎在他眼中一览无遗,味道稍微重一点就会被他闻得清清楚楚。

有时候遇到不太爱干净的人,他不得不临时关闭自己的嗅觉,视力也尽量往低的调。可明明六感强大,他却不得不调低,这让他也很不习惯,跟阿蒙说过后,阿蒙让他按照自己心情和需要随意调整,初时会很难受,时间长了,他不用调整也可以做到忽略。

而阿蒙的话并没有说错,逼着自己适应后,他现在确实已经习惯到可以忽略,需要时则可以随时调高。

阿蒙曾说过,修者眼中的世界和普通人眼中的不一样,修者看的更多的是“气”,用地球话说,也叫磁场,也叫能量构成。

顶上那个就是别看他邋遢,身上也仍旧有腥味,但却比一般人要清新多,身体中的气也比普通人清澈均匀。

对比丘和宜,虽然他昨晚帮其用灵气滋养身体,但也仍旧远不如老道,只气的运转就阻碍多多,厚薄不均。当然老道一生都在修炼,丘和宜则不但陈年旧伤太多,还生育过,用修者的话来说就是“气息浑浊,先天之气已尽失”。

危险来源不是老道,也不是丘和宜,那么会是谁?又是什么时候来到?

能让阿蒙特意警告他的危险,怎么也不会是普通危险。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太多,包括怀里这个软软的小东西也不是他师父,全是他自己在瞎联想。

贺椿忍不住低头在小孩发间深深吸了口气。

呃,有点臭。

他救了小孩后,只帮他上伤药时给他简单擦洗了下,如今两天两夜过去,小孩就早上洗了把脸,漱了口,身上还真没怎么认真洗过。

加上现在又是初夏,以他的嗅觉跑去闻一个不知多久没洗头的小孩的头发……

贺椿什么都不想说了,他觉得自己有点中毒。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阿蒙抓抓有点痒的脑袋,还又往少年怀里缩了缩。

正巧,时间已经快要中午,曹氏闹着要停车休息。

福清过来为难的说路上他知道的干净水源都被洪水污染,这时到处都一片混乱,他也不能确保找到的休息地就一定安全。

福清的意思是想再赶一段路,最好把昨晚那些难民全部甩开才好。

可路上逃难人众多,路况又不好,想快也快不起来。

丘和宜沉吟片刻,开口:“去问问于管事,他知不知道附近有干净水源并适合这么多车辆停放的地方,如果没有,就让曹氏忍一忍,再走一段路再说。”

可曹氏不愿忍,也不能忍。

这时她倒不是存心闹腾,而是她真的不舒服。

烂泥地,一会儿一个坑,还是木轮子,又没有减震,任是车厢里放了好几床厚被子也减弱不了坐车的痛苦。

曹氏只觉得从昨晚开始,她的肚子就不太平静,再被这么颠簸一路,她恨不得下车走到广宇城。

丘和宜听刘予大夫说曹氏是真不舒服,有点头疼。

贺椿见他这样,就主动开口道:“是在愁找水源吗?要么我去附近看看,你们先停一会儿,等我找到合适休息的地方再过来叫你们。”

丘和宜知道他敢揽这个活肯定有他的手段,便也没和他客气,“好,就麻烦十一郎了,我们在这里等待你的好消息。”

贺椿下车时叮嘱丘和宜千万不要把车上的纸符给撕了,转首就抱着他家小阿蒙去找水源。

丘和宜哪怕知道少年本领高强,可看着两小孩还是不放心,叫了一名家丁跟上去。

邋遢老道坐在车顶上,看少年抱着小孩出来,只以为两孩子是车主家眷,并没多想。他还在想高人会在哪辆车中。

丘和宜看老道没有主动接触他们的意思,他也没有特意去接近老道,还对下人们嘱咐,只要老道不惹事,那就随他去。

曹氏也听说了老道的事,心中又怕又好奇。

她怕老道是丘和宜找来收拾她的高人,又好奇那半途飞到车顶的老道长什么样。

曹氏坐在车中无聊,她又不爱看书,想了又想,还是偷偷把窗帘撩开一条缝,偷偷往外寻找那老道踪迹。

老道正站在一辆马车的车厢前研究上面的纸符。

曹氏看老道在看昨晚少年贴的纸符,眉头一跳。她想到,她肚子不舒服会不会和这些纸符有关?

曹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昨晚她服了安胎药后本好受了许多,可到了夜里她又开始感到不舒服,可不就是那少年贴完纸符没多久么?

曹氏不再盯老道,而是盯着其他车厢上的纸符,想着要怎么把那些符全部扯掉撕烂毁个干净。

老道研究了一会儿纸符,发现和自己曾经学到的符箓纹路有不小区别,他竟未能认出这符箓上画的都是什么,又有什么用处,但他也确实从其中感觉到一股能量。这符箓看久了,还让他有点腿软。

忽然!老道转头。

老道虽不是进入先天的修者,但在普通武者中已经是顶尖的那一小撮,曹氏从后面偷看他,他立刻就感觉出来。

但为什么他之前没有回头,却在曹氏不看他后才回头?

老道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那还在抖动的窗帘,刚才他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古怪不详的气息?

老道下意识向曹氏车厢走过去。

“这位道长,前面的车辆是家中女眷,还请道长留步。”于管事跑出来阻止了。

“女眷?再无其他?”老道眼珠子转来转去,这让他面相看上去有点贼滑,其实他只是天生眼球震颤,自我控制不了。小时候他因为这个遭弃,当了道士后倒是能靠这个装神弄鬼。

于管事警惕,“是。请问道长有何贵干?”

“你们车队能做主的人是谁?贫道要见他。”

于管事没怎么纠结,迅速为老道引见丘和宜。这时候就能感觉出来有个男人当主母的好处了,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还不用担心抛头露面的问题。

老道一见丘和宜就笑:“原来是丘族人,难得。贫道也不跟你绕弯弯,我想知道贴这些符箓的人是谁?现在在哪里?能否为贫道引见一二?”

在丘和宜和老道周旋之时,贺椿也对水源有所感觉。

很有意思,当他心里想着要寻找干净水源时,他丹田基台上的那只玉色小蜘蛛又动了起来,只不过他现在不能内视,没能看到。可脑中他却像是受到某种指引般,自然而然地走向正确方向。

贺椿看到那一汪干净的池水后,心想这是不是当初沙漠秘境给他的好处之一,让他在找水源上特别敏感。否则他怎么会连犹豫都犹豫,觉着这个方向可能有干净水源,就真的这么找到了?

哪怕他六感比普通人敏锐,可这也太容易了。贺椿乐,只觉得自己占到了莫大便宜一般。

水从小山上流下来,也许山上有个泉眼,因为地势的缘故,这汪聚集在山脚的小水池没有遭到太多污染,水质看起来还算清澈,只水池边沿不时爬过的蚂蟥看着特别恶心人。

而池塘边地势还算宽阔,山上的树木也算稠密,不用担心休息到一半会有泥石流冲下来,离官道也不远,在这个时候算是非常合适的休息地了。

跟来的家丁看少年如此快就找到这么合适的水源,心中惊叹,脸上不显。

贺椿则觉得丘和宜带来的家丁仆妇人数不多,但都十分精干,而且不多话,堪称家丁中的楷模,对丘和宜的治家能力也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