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椿倏然转身,动作飞快。

于管事和三名护卫甚至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全躺下了,而且全都一个姿势,抱着肚子不住唉哟。

小阿蒙却像是看清楚了,捏紧小拳头,嘴里兴奋地小小“嗷”了一声。

贺椿对小家伙抛了个炫耀的眼神。

小阿蒙激动难耐,小拳头唰地高高举起。

贺椿哈哈大笑。越看他师父越喜欢!不不不,是越看小阿蒙越喜欢啦。

曹氏和她的丫鬟过了一会儿才发出尖叫,一个个抱成一团,就好像生怕贺椿把她们也这样揍一顿。

丘和宜看贺椿动作如此迅捷,再看小的那个的反应,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转头对他这边的家丁说:“福清,刚才我跟你说了什么?”

福清明白,立刻带着两名壮妇上前,抓住曹氏的丫鬟,挨个抽。

曹氏丫鬟看连于管事和护卫都躺下了,哪敢反抗,只拼命求饶。

噼里啪啦的打耳光声响起。

“你们!你们!我、妾身……妾身要回去告诉老祖宗!”曹氏颤抖着嘴唇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没有一个依靠,两手绞着手帕,又气又怕,两腿发软。

咕噜噜。曹氏忽然变色,她的肚子忽然开始翻腾。不是前两次那样的疼,而是像吃坏什么东西一样。

曹氏忙转身向马车走,可来不及了。

咕噜噜,噗噗噗!

一股恶臭弥漫开,恰恰曹氏又转过身体,她身边又没有人遮挡,天还没全暗,夏天穿得薄,她穿的又是浅色裤子……

曹氏嚎啕一声,当即蹲下/身。

可她不蹲身也就罢了,这一蹲,简直跟给了身体某种信号一般。

稀里哗啦。

丘和宜和贺椿一起转身。

贺椿还抱起小阿蒙遮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好吧,他肯定了,太肯定了!这熟悉的套路哟,当初他这具身体的亲爹贺秀杰不就是因为骂了阿蒙后,直接站着就拉出来?

嘛,他师父说过,这可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人体受到污染后的最直接反应,排毒嘛。

丘和宜让福清放开曹氏丫鬟,低声但清晰地说道:“老祖宗真是什么糟污的货色都往家里填,曹氏这是在羞辱客人还是在羞辱她自己?你们还不把曹氏送回车上,留着让她继续在外面丢脸吗?”

丫鬟们被放开,顾不得自己脸蛋疼得厉害,连忙去搀扶曹氏。

“杀了我吧!我不要活了!这一定是有谁在害我,呜!”又是一阵稀里哗啦,曹氏一边嚎一边拉,止都止不住。

侍候她的丫鬟们也觉得恶心和恶臭难闻,但在曹氏还怀着苏家后代的现在,谁也不敢不管她。

曹氏连路都不能走了,她只要一站起来,裤管里就直接滑出黄/色半稀物体。曹氏见此,简直想把周围人全都杀了,好遮掩她今天的丑态。

贺椿都不好意思看,古人可不兴穿内裤,这一拉,连兜都兜不住。

曹氏无法走路,也不肯站起来。她真心想死!

丘和宜看不下去了,让人再次用围帘把她围起来,让丫鬟就地给她打水洗干净。

躺在地上的于管事和三名护卫也没有去人管,他们没有受到什么重伤,只觉得浑身关节和挨了拳头的腹部疼痛无比,压根站不起来。

贺椿揉揉小阿蒙的脑袋,他知道阿蒙不是有意要用这种方法惩处曹氏,说不定这还是阿蒙秽气影响最低反应的一种。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阿蒙还想去看那朵小花,但曹氏已经被布帘子围起来,他想看也看不到了。

“花。”

“花花怎么了?”贺椿逗他。

小阿蒙抬头,眼睛又黑又亮:“花,高兴。”

贺椿偏头,引导着问:“花花为什么高兴?”

小阿蒙眨眼,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花花,不用消失了。”

贺椿按着小阿蒙的思绪理解,“花花不用消失,是说它原本会消失?”

小阿蒙这次点头很快。他似乎本能的知道这种小花活不长。

贺椿:“那它现在不会消失是不是跟曹氏肚子中的东西有关?”

小阿蒙考虑了一下,点头。

贺椿好奇,“你看到曹氏肚子中是什么吗?”

小阿蒙手指张了张,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圆圆的花。”

圆圆的花是什么东西?贺椿看小阿蒙苦恼得小鼻子都皱起来了,显然是是真心形容不出来了,只好作罢。等吧,等曹氏真把那东西生下来,他就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最后一个问题,曹氏现在肚子里怀的还是死胎吗?”

小阿蒙想到小花能跟他打招呼,曹氏肚子中的东西还能呼吸,就回答道:“活的。”

贺椿不由想到,他之前感觉到的危险感是不是和那突然成活的死胎有关?受魔气而生,只怕那死胎现在已经成为传说中的天生魔胎了吧?

这出闹剧,邋遢老道坐在马车里看了个清清楚楚。

当看到少年用那么快的速度干翻于管事和三名护卫,老道心中赞赏,但也没怎么特别在意。

少年行动虽快,但也只是在高手之列,和他还差得远呢。

老道更在意的是曹氏,他这段时间除了在车队中寻找那能产生灵气的不知名宝物,就是观察曹氏。

随着天数过去,曹氏的胎像越来越稳定,同样的,她身上的不详之气也逐渐浓郁起来。

老道一直找不到那宝物,心焦之余,不由怀疑起曹氏。

他这是用了排除法,在车队中其他人都是普通人且表现也普通的情况下,就只有曹氏那么特殊,那么会不会那能生成灵气的宝物也和她有关?

而他之前能感觉到灵气,现在却感觉不到,是不是因为曹氏腹中不祥之物压制或遮掩了那宝物的气息。

老道突然轻敲车窗。就是这个理,如果不是曹氏贴身佩戴那宝物,以那浓厚的不详气息,曹氏早应该百病缠身或者死亡,而曹氏现在还能活蹦乱跳得天天挑衅主母,八成就是那宝物的功劳。

老道决定避着人眼去和曹氏单独聊聊。

丘和宜这边担心最后一晚会闹出事,神经一直紧绷着。

贺椿神情轻松,在车队中走了一圈后,进入马车中继续每日一操。而观赏者也是固定的两人:小阿蒙和丘和宜。

之前贺椿还把灵气释放了一部分出去,但自从他发现那老道来的第一天就像是在满车队寻找什么,他就把做操时产生的灵气全部分送到小阿蒙和丘和宜体内。

但今天,在十成确定小阿蒙就是他师父大阿蒙后,他不再把灵气分享给小阿蒙,不是他小气,而是他觉得比起灵气,小阿蒙应该更喜欢负能。虽说他师父好像什么能量都能吸收。

于是,今晚做操时,贺椿把小阿蒙放到了脚边,把引过来的负能也引入他体内一部分。

而就如他所猜测,小阿蒙的表情要比前段时间吸收灵气还要舒服。

贺椿也没把所有灵气都给丘和宜,丘和宜没有修练过,太多太浓的灵气只会让他补过头,于是贺椿习惯性地把灵气大部分都输送入阿蒙当初送他的灵髓珠里。

丘和宜再蠢再笨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更何况他不蠢也不笨,而且身体变化是那么明显。

丘和宜学过功夫,还跟苏镇青学过内气锻炼术。在少年第二次做操时,他就盘膝闭眼运行内气,以前他身体受到重大损伤,内气运行也受到遏制,帮他治疗的高手说他经脉已经堵塞,想要再打开几乎不可能。更后来他还生育了两个孩子,连以前那点底子也消耗光了。

在生育二子苏沣后,丘和宜真的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彻底空了,就连房事都有心无力。他能感觉出来,身体强壮的爱人其实并没有满足,但为了照顾他,每次都草草了事,而且还克制着自己的**主动减少了次数。

男人嘛,大家互相了解。房事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但也绝对不可缺少。他以前有用别的方法满足自己爱人,但到底不如真刀实枪来得痛快。

丘和宜收功,抚摸着自己重新变得富有弹性的手臂肌肤,微微抿唇,抬头看向闭眼似乎在感受什么的少年,满眼都是感激。

贺椿啪地睁开眼睛,“来了!有人又在挑动难民,这次动静不会小。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丘和宜已经在整理衣着,“就等你的吩咐。”

“车队所有财产确定全部放弃?”

丘和宜肯定地点头:“再多的钱财没命享也没用。”

“曹氏那边仍旧按照你原来的打算?”

“对,她现在还不能死也不能失踪。”他忍到现在可不是为了回去背罪名。

“很好。那就开始吧,您先请。”贺椿轻拍车底,掀开车底木板,示意丘和宜下去。

丘和宜把衣服塞好往下看,马车下方的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bug

对啦,明天中午十二点开始同步更新《丑皇》,老文一篇,有兴趣的朋友欢迎再来看看~~

☆、第171章

夜色/降临。

老道如鬼魅般出现在曹氏马车中。

曹氏刚想尖叫, 就发现她身边的丫鬟全部昏睡过去。

老道捂住曹氏嘴巴, 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想死还是想活?”

曹氏:“呜呜!”她当然想活。

车窗外,护卫没能听到这么小的声音。

老道:“丘和宜想要害你, 前面一直没有好机会,今晚他会使难民混乱,暗中掠走你, 你要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难民手中, 就听贫道吩咐。听懂了就眨三次眼睛。”

曹氏连眨眼三次。

老道微微松开手。

曹氏先喘过一口气,才低声问道:“你为什么救我?”

老道:“贫道是你老祖请来保护你的人, 前面为了取信丘和宜才接近他。”

曹氏半信半疑。

老道亮出一块令牌。

曹氏低头, 见真是老祖宗那边的令牌,且和与于管事手上的一样, 心里信了七分:“你、您说大夫人今晚要对我动手?”

老道颔首, “他不会明着动你,借由难民才是最好的借口。”

曹氏恨得咬牙,“我就说我这样气他, 他怎么还没有反应。原来他早就做好打算!真是聪明人一个!”

老道怪笑:“他不是聪明人也不会以男人之躯成为堂堂封疆大吏的正房夫人。你家老祖厉害吧, 可小二十年, 你家老祖也没弄死他。”

曹氏表情扭曲, “他一个男人和女人抢男人,真是臭不要脸!”

老道:“好了,贫道虽然答应孙氏助你,但也不是不要报酬。贫道现在可以救你离开,把你安全送到苏府门口, 条件是把你贴身的玉器全部送于贫道。”

曹氏心疼,玉器多贵重啊,她身上好的玉器还是老祖宗赐给她的。

老道看她犹豫,冷笑一声,作势就要离开。

“等等!”曹氏忙小声叫。

老道身体顿住。

曹氏眼珠乱转,提出新的条件:“请道长不止把妾身安全送到苏府门口,还要为妾身在老爷和老祖宗面前证明大夫人欲借难民谋害妾身一事。”

老道急着想到得到宝物,一口答应:“可以。你身上的玉器先给贫道一半,事成后再付另一半。你知道,如果贫道只是图财,你现在已经死了。”

曹氏看看身边昏倒的丫鬟,狠心把贴身带的玉器送给了老道。

老道手握玉器没有感觉到特殊之处,但他笃定曹氏身有异宝才能压制邪恶,倒也不急着验证玉器是否有特殊作用。

“你还可以叫上于管事和护卫以及你的丫鬟,不过人数一多,惊动丘和宜的可能也高,逃出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你怎么说?”

曹氏更信任于管事,但她看窗外那看不到边际的难民,心中十分害怕,想来想去还是让老道只带她一人和一名伺候的丫鬟先走。

老道不出所料地笑笑,让她把嘴堵好,打开后车门,伸手夹起她和一名昏迷的丫鬟,速度极快地闪入黑暗中。

于管事坐在马车中先没察觉任何异常,直到有看护曹氏的护卫之一匆忙来报:“于管事,车队不对劲,好多人不见了,曹夫人也已失踪。”

于管事一惊,忙下车查看,结果绕了一圈下来,发现不但曹氏和其大丫鬟失踪,连同大夫人丘和宜和他所有手下也全都不见了。

而原本处在看守位置的家丁全部变成了穿着家丁衣服的简单稻草人。

黑夜,加上大多人的夜盲症,不靠近看根本看不出这些都是假人。

如今车队中只剩下马车中刚刚被冷水泼醒的两个丫鬟,和于管事四人。

于管事冷汗流水般淌下。他知道他被大夫人给放弃了!

于管事心头恨极,但他不敢声张,让手下也别吱声,简单收拾了点钱财干粮,让三名护卫护着他赶紧走。

护卫之一看向曹氏马车,犹豫道:“里面还有两个丫鬟……”

不想带累赘的于管事不假思索地道:“不管她们,走!”

护卫们怕丫鬟闹腾,走时把两人全部打昏。

在于管事带着护卫逃入黑暗不久,有人影溜进曹氏车厢,把里面昏迷的丫鬟扛出,随后东拐西拐就不见了人影。

时刻注意苏家车队的人见车顶和车厢周围那些看守的家丁还在,可好一会儿都没有走动,不由感到奇怪,正打算靠近看看。

轰!

被难民包裹在中间的苏家车队突然起火。

整个车队像被泼了油,一瞬就燃起了火龙。

周围或被挑拨或有所行动的难民大多被吓到,不知是谁第一个喊了句:“着火了,快逃啊!”

大量的难民惊慌万分地向外围纷纷逃散。

“咴——!咴——!”马匹的绳索被烧断,拉车马被大火吓得奔入人群,惹得人群更加惊慌混乱不堪。

某些人想要借用难民搞混乱的计划再次被打乱,难民现在是乱了,但乱的不是他们希望的那种。

有人想要挤近着火的车队查看,但往外逃的难民数量太多,想挤到里面的人都如逆水行舟,光是防着被撞倒踩伤就费尽他们的注意力。

没有人注意到,在马车着火没多久,马车附近的几处草丛里分别爬出几个人,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看起来和附近难民无疑,这些人混入往外逃窜的难民中,跟着逃离了马车。

等谋划暴/乱的人好不容易靠近苏家马车,发现车队已经烧得只剩下架子。

等混乱停止,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些被踩伤撞伤的难民。

但这样的损失比起万人暴动可能造成的伤害,那就真的小的不成回事了,就连附近知道情况后的县衙乡镇也只是一副“哦,知道了,没闹出事,没死人就行”的态度。

次日,广宇城城门外排起了长队。

“嘎!”黑色乌鸦在空中盘旋。

一株枯树上竟落了几十只乌鸦。

小阿蒙趴在贺椿身上,看着城外铺天盖地的灰黑色死气。

一只乌鸦冲小阿蒙飞过来,“嘎!”

小阿蒙用力一挥手,把乌鸦驱赶开。

那乌鸦似乎在观察小阿蒙一般,飞过来又飞过去。

小阿蒙生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块贺椿给他防身用的石子,用力向乌鸦砸去。

“嘎——!”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跑。

贺椿回头,“怎么了?”

小阿蒙摇头,不想说自己被一只乌鸦给欺负了,虽然那大乌鸦看起来很可怕。

贺椿左右看看,眉头深深皱起。

广宇城并没有遭到水难,但大量难民逃至这里,并聚集在城外。

可城中官员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只是把难民集中在城外,不驱逐,但也没有给予任何帮助。

也亏得现在天气不冷,难民们随便找个地方互相抱紧了也会挨过去。

但半个月过去,很多难民手上已经没有食物,更没有交换食物的钱财。

难民营地中不断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人反抗,有人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