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问是什么亲戚。

她说不上来,母亲根本就没有告诉她。

那两个奴才大笑着,将她赶了出来。他们将她当做了乞丐,给了她吃食,对她说,“我们家老爷做的是大官,这些年,来攀亲戚的人也不少,每月没有十个,也有五个。小姑娘,还是快走吧。”

她拿着他们吃剩下的馒头,被他们向赶乞丐一样撵走了。但是,她不甘心,她在等。等着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回来,可是,她始终没有等到。

当晚,她就躲在街对面,望着那豪华的大门。

后来,她看到一顶华丽的轿子抬了过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华丽的轿子,那轿子停在大门前,一个小姑娘走了出来。她穿着绣着花的衣裙,外罩着厚厚的白色裘衣,高贵而美丽。她艳羡地望着她,犹若望着天宫里的仙人。她听见那两个奴才毕恭毕敬地喊她小姐,看着她在几个侍女的拥簇下,入了大门。她知道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姑娘,是这个府里的小主人。她太美丽了,竟让她看得入了神,忘记了去求她。后来,她进去了,她只得站在雪地里继续慢慢等待。

那时候,天已经黑了。她这一等,便是一个晚上。她的手冻坏了,肿得好像个馒头,可她不愿意离开,她觉得她总会等到她要找的人。

第二日一早,她看到那家老爷的轿子出了大门,她赶过去阻拦,却被侍从们撵走了。他们说,哪里来的小乞丐,白老爷是你能见的?滚一边去,老爷要上朝了。

朱颜改 第192章 那是我的锦绣人生

她苦苦哀求说她有急事,请让她见白老爷一面。

这时轿子停了下来,轿帘打开,一身朝服的男人从轿厢中探出头来。他望着她,唇角含着温和的笑意,只是那身朝服以及他头上的官帽,为他平添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他说:“小姑娘,我急着上朝,你若有急事,可先去找我的管家。”

他说完这句话,轿帘合拢,侍卫们拥簇着轿子从她身畔走过,转眼便远去了。

她不甘心,于是便跟在轿子后面跑,可是,她又饿又冷,终究是没有追上,眼看着那顶轿子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白雪皑皑的街头。

她气喘吁吁扑倒在雪地里,一夜等待的委屈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千辛万苦从锦县来到此地,找到了要找的人,却没想到,并没有预想到的温暖。她正哭得伤心,一条野狗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朝着她狂吠起来。她吓了一跳,匆忙从地上怕了起来,落荒而逃。

她缩在无风的小巷里,用冻得红肿的手,将母亲的手书打开了。她想知道,她到底是白家什么亲戚,倘若她再去白家,人家若是问起,她也好回答。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她从她母亲的信里,知道了自己母亲和白家老爷的关系,原来,他曾是母亲的相好。后来,他回了京,她母亲便发现自己有了喜。她母亲原本想要进京去寻找他的,可是,却知悉这个男人娶了亲,并且夫妻和睦,那男人还扬言再不纳妾。母亲虽是青楼女子,却也是高傲的。她曾以为,这个男人对她,是一心一意。如今发现,这一切却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她一腔悲愤无处发泄,后来便开始接客。

她看完了信,满腔愤懑。

她没见过接客前的母亲,但从别人口中,却晓得母亲那时是楼里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之贵家小姐还要优雅高贵。有多少男人做梦都想将她母亲娶回家,可是,就是因为那个男人,她母亲的美好人生才被毁掉了,同时毁掉的,还有她。

皑皑的白雪茫茫的冰,散发着若有似无的光芒。她似乎能从冰面上看到母亲的脸,那张曾经倾城绝色的脸,此刻已经如昨日黄花。

她有摸了摸自己满是冻疮的脸,还有红肿的手。

她忽然不想去白府了,她想回去看母亲。可是,等她乞讨着回到锦县,她才得知,在将她送走那一晚,她的母亲便悬梁自尽了。她这次回去,无疑是羊入虎口,老鸨将她抓了起来,捏着她的脸蛋说:“你回来的正好,你的母亲不在了,那便由你顶上。你这张小脸,比你母亲也不差,将来定会出落成美人的。”

她说要再养她几年,然后就让她接客。那一刻,她也想到了寻死,但是,她没有死成,或者说是她命不该绝,有人救了她。

那个救了她的人,名叫崔于寒。他是个好人,将她从青楼买了出来,他听了她的遭遇,说他会帮她的。她这才知道,崔于寒是白砚的好友。他说,他可以先带她到京城,再想办法安排,让她见白砚一面。于是,她随着崔于寒到了丽京,住在了崔府。她在崔家待了一段时日,崔家一个老奴不知怎么得知了她的身世,他问她,“你恨吗?”

她说恨。

他再问她,“你想报复吗?”

她说想。

老奴点了点头。

从那日起,老奴便开始偷偷教她武功,同时,还教给她易容的法子,开始改变她的容貌。他说,你若想报仇,便不能以他女儿的身份过去,也不能以现在的容貌过去,因为你和那家的女儿容貌有些像。

她说,那她以什么身份过去。

老奴说,他会安排的。

她从不知,在崔家,竟然藏有这样一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她心中怀了恨意,武艺便进展很快。后来,崔于寒还没来得及安排她见白砚,崔家便出了事。崔于寒在被流放北地前,托人将她托付给了白砚。后来,她便和崔家的奴仆们一道,充入了掖庭。又过了些日子,白砚派人将她接到了白府。她才知,自己此刻身份是崔家千金崔铭铭,而她易容的模样,也渐渐和崔铭铭越来越像。

就这样,兜兜转转,她终于到了白府。

她看到了白砚和他的夫人琴瑟和鸣恩爱异常,她看到白砚的一双儿女,他们一家很美满。

每当这时,她便会想起母亲悬梁自尽后的样子,想起自己被蹂躏的那一夜。

白砚格外开恩,收了她做义女。白素萱叫她妹妹,因为她所顶的身份是崔铭铭,她比白素萱要小。

可她并没有一丝的感激。

她恨!

她才是他的大女儿,她才是白家的大小姐,可是,她却只能顶着别人的身份苟活。

她将这一切怨恨埋在心底深处,埋得久了,便生了根发了芽,长成了郁郁葱葱仇恨的大树。

每日里,她看着白家小姐,她恨!

她的母亲也是个才女,她自小学得她母亲的技艺,作画、刺绣、抚琴,这些她都会。但是,她知道,就算她会,就算她比过了她,她也依然会压在她的下面。

白家大小姐很得宫里白皇后的宠爱,十四岁便入宫开始协助白皇后做事,她是女尚书,统领着素衣局。她端庄娴静,才华横溢,她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她常常想,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她的。假若当初,嫁给他父亲的人,是她的母亲。那么,这一切都是她的,是白素萱占了她的。

后来,她遇到了颜夙。

那个少年,是那样的俊美,那样的儒雅。几乎是第一次见到他,她便动了心,可是她心中知道,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她。他没有看到她,甚至从来没有注意到她。

她看着他和白家小姐恋爱,看着他们卿卿我我,她的心在淌血,这一切,原本都该是她的。

这荣耀,这铺满鲜花的锦绣的人生,本都该是她的!

他们夺了她的锦绣人生,却还为她取名叫白绣锦,说希望日后她的人生一片锦绣。

多么可笑啊!“白素萱,你抢了我的一切,所以,我要你,还有白家的所有荣耀,都化为尘土,我作到了。”苏挽香,不,白绣锦,说完了这一切,侧首望向秦玖。

她一直坐在木板床上一动不动,犹若阴森暗影里的一尊雕塑,犹若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直到最后,当她面对着秦玖,说出一切都是她的时,她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秦玖望着暗影之中,白绣锦那张充满了仇恨以至于有些扭曲的脸。

原来,苏挽香的容貌才是她的真容。原来,当年在她身边的白绣锦,不光身份是假的,连那张脸也是假的,原来白绣锦这个人从头至尾就是欺骗,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阴谋。

她望着白绣锦那双灼灼闪光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打量她的眼睛。倘若,当日回京那一日,或者,在祈雪节上,她能认真地看看她的眼,或许真能早日发现,她确实和她是有相似的地方。也怪不得,枇杷说她和原来的她有些像。

原来,她们是姐妹。

她毫不怀疑她说得都是实情。

她的经历很悲惨,她母亲也死得很惨。她对她们母女很同情。可是无论她们多么惨,都不值得白家和那么多官员为之付出灭门的代价。

那么多无辜之人的血,难道就只为了祭奠她母亲一个人一场执着的感情?她相信,只要母亲找上门来,或许她早日说出身世来,父亲不会不负这个责任的。

她转过身,冷声道:“白绣锦,这个世上,总是有人会犯罪。所有的罪行,或许都是有原因的。但是,再悲惨再合理的原因,却也不能堂皇到,可以让你犯的罪是无辜的。白家,以及那些无辜人的血,将是你永生的罪孽。”

白绣锦闻言,脸色有些惨白。

“那个隐在崔家的老奴,他是天宸宗的人吧!白家当年那场血案,你和天宸宗甚至娴妃都是有勾结的吧?”秦玖冷声问道,“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天宸宗利用了而已!”

“那又如何?我复了仇!白素萱,不要以为你会好下去,告诉你,我会看着你的。你所做这一切,也许都是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你,还有白若衾的孽子,你们都不得好死!”白绣锦笑得阴冷。

“你知道吗?颜夙他现在,已经不再爱你,她爱的是我。我曾经怀过他的骨肉,你有什么?你当年约他私奔,他没有走,为什么,他舍不得自己的一切,因为他不够爱你。可是现在,他愿意保护我。而颜聿,他也不再爱你了,他现在爱的是身为秦玖的你。白素萱,你注定失去所爱,悲凉而死!”

你注定失去所爱,悲凉而死!

这声音在暗沉的牢中回荡,秦玖眯眼望向白绣锦,淡淡笑了。倘若是以前的她,或许会冲上去想要掐死她,但现在,她不会了!

只是一个被仇恨所主宰的可怜之人罢了!

朱颜改 第193章 夙素见面

下了一场小雪,丽京城真正冷了起来,万物萧瑟,但颜聿客院内的青竹却依然青翠。这些日子,为了便于照顾尚楚楚,秦玖一直都住在严王府内,红罗和绿绫自然也跟了过来近身照顾她。

这一日,尚楚楚在昏迷了几日后,终于清醒了过来。她身上的烧伤却还尚在医治当中,要痊愈还早,她还要受很长一段时日疼痛的折磨。秦玖生怕尚楚楚承受不住打击,未曾想到,这个小姑娘比她想象得要坚强得多。她只是在初醒时哭了一会儿,后来就再也没有流泪。榴莲每日不管多晚,都会来探望尚楚楚,经过这次事件,两人比之以前竟是亲近了起来。

秦玖这些日子一直在严王府照顾尚楚楚没有出门,但是,她没有放过外面的消息。这一日,枇杷将一封信笺呈到了秦玖手上,看完后,她诧异地蹙起了眉头,“这个消息,为什么到今日才查到?”

枇杷垂手道:“这些日子,素衣局一直忙着打探连玉人以及娴妃的行踪,不曾注意帝陵那边的情况,此事皇上和严王一直是封锁消息的。直到今日,皇上得了娴妃的信,我们在宫中的人这才晓得,帝陵那边早就出了事。八月十五那一夜,娴妃便持金牌去了帝陵,将静太妃从帝陵之中挟持走了。”

秦玖放下手中的花绷子,她忽然想起,那一夜,自己将静太妃的手镯摔碎时,颜聿脸上那哀恸的表情。那一夜,他忽然夜半去找她,应当是刚四处寻找她的母妃未果,这才到她那里去。他要将她母妃送给她的镯子亲自戴到她的腕上,或许是他的心愿,恐怕同时也是为了完成他母妃的愿望。可是她却将手镯摔碎了,那或许是他母妃留下来的唯一的物件。

“九爷,娴妃给庆帝的信上,只约了庆帝和颜聿到苍梧山,我们是不是也要过去?我们若是要去,会不会对静太妃不利?”枇杷低声问道。

秦玖眯眼,手指轻轻叩打着桌案。如果她猜测得不错,娴妃当初掳走静太妃时,尚且不知颜夙逼宫会失败。后来,她知悉颜夙兵败,明知自己罪不可赦,却并没有逃走,若她猜测得不错,她是想要救出颜夙。思及颜夙,秦玖清眸微微一黯。

“我们静观其变吧!”秦玖慢慢说道,这件事颜聿并没有告诉她,他大约是不想她插手。可是,既然事情和娴妃有关,她便不能不插手,她是绝不会放过娴妃的。

第二日,枇杷又送来了消息,说是天牢中的颜夙已经被秘密押送了出去。秦玖正在作画,闻言慢慢地靠在椅背上,黛眉微蹙。好不容易等到娴妃出现,她决不能放过她。秦玖将手中画笔往画纸上一放,眯眼道:“严王出门了吗?”

“还没有,不过,我想他马上就会出去。”

秦玖一言不发,命红绫取来厚厚的镶着毛边的斗篷,披在身上,“枇杷,你在府内照料三公主,我自己去一趟。你不用担心,这次去苍梧山,人只能越少越好。”她自己去颜聿就不一定会答应,若是带着枇杷,恐怕更不可能了。

秦玖料得没错,颜聿并不想秦玖去,他斜睨着秦玖身上的镶狐毛斗篷和内里红色的衣裙,慢慢说道:“娴妃只约了我和皇兄。”

秦玖蹙眉,很快知道他在说她穿得太招摇了,的确,她若要去,也要隐藏身份的。她想了想,“那让我扮成你的护卫吧!”

颜聿挑了下眉,“娴妃没让我带侍卫。不过,你若一定要去,倒是可以扮成押送颜夙的侍卫。”

秦玖无奈地皱了皱眉,“那好。我这就去换衣。”

她心中明白,她若要去,恐怕只有扮作押送颜夙的侍卫和庆帝身边的太监了。庆帝身边的太监,颜聿恐怕不能插手的,她也只有扮作押送颜夙的侍卫了。

这些日子,她其实一直想到天牢去探望颜夙的,可是,每当她想去时,不是有这事就是那事给耽搁了。其实有些事情,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她心中很清楚,自己在逃避着去见他。因为她不愿去面对他,不想去面对那生命中残酷的过往。可是,没想到,再次相见,竟会是这种境况。

她要亲手押送他!

因下过一场小雪,越是临近苍梧山,路越是不好走。

秦玖和颜聿乘坐马车来到苍梧山脚下时,由骁骑押送的囚车已经停在山脚下的树林中了。因是秘密押送,所以押送囚车的骁骑并不多,不过十余人,却都是骁骑中的佼佼者。秦玖和颜聿在树林边等了没多久,就听见山道上传来马车声,她回眸看去,就见庆帝的马车在袁霸率领的骁骑保护下也到了。庆帝身着皇袍从马车中走了下来,即刻有太监总管李英和两名小太监过去搀扶住了他。

庆帝这段时日衰老得很快,脸色灰白,神色肃穆。他看到颜聿,便道:“将颜夙押上,我们上山去。”

因为娴妃信里不让他们带人,所以,袁霸率领骁骑只能在暗中保护,押送颜夙的人,只能有两个。秦玖随着骁骑一道入了林中,只见林中空地上停着一辆囚车。这是一辆改造过得囚车,四面围了布幔,上面也是有车篷的,在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另一名骁骑手脚麻利地爬上囚车,片刻后,便将带着手镣和脚链的颜夙押了出来。

天色虽是刚刚过午,但因是阴天,这林中也阴暗得很。山间的风张狂肆意地吹着,在颜夙的目光朝着她望过来那瞬间,秦玖原本就沉重的心此刻更加沉重了起来。

颜夙身上穿的不再是锦衣华服,但也不是囚服,而是一袭便服。衣衫很干净,他那夜受的伤显然也好了,只是,他的脸色却苍白得很,越发显得如画的眉目更加浓黑。而更让秦玖心惊的是,从那日分别,还没多少日,颜夙的两鬓的发已经花白,犹若覆着一层霜雪。这让秦玖记起,那一日她到天牢之中去看苏青时,见到的颜夙鬓边有霜华是真的了。

颜夙一眼便看到了秦玖,似乎在这里见到她并不意外,他朝着她微微一笑,昏暗光影中,一双墨玉般的长眸深深地凝视着她,这样的注视,是情到深处的恍如隔世。

秦玖也朝着他微微一笑,快步走到他面前,与另一名骁骑,一左一右,将刀押在他身后,带着他出了林子。

娴妃约他们见面的地点正是娴妃修行的白云庵。

秦玖这些日子也曾派人到这里来寻娴妃,却都是一无所获,颜聿也多次搜过白云庵,但并没有特意控制白云庵。娴妃在苍梧山待了多年,偌大的苍梧山定有她的秘密藏身之地,他总觉得,她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到白云庵的。果然,娴妃将约见地点定在了白云庵。可见,这些天,她可能根本哪里也没去,只是在山中某处藏匿。

白云庵位于半山腰,雪后的山道很不好走,颜夙的脚镣在地上拖曳而过的声音,让秦玖心中莫名的乱。

众人都是沿着山道步行上山的,庆帝在前,他坐着一架四人抬的软轿,太监总管李英随行在一侧。秦玖和那名骁骑押送着颜夙走在正中,颜聿走在最后。攀过一段狭长的青石山道,终于看到了隐现在翠竹林中的白云庵。这里环境清幽,看上去倒是一个修行的好地方。临近庵门,众人看到檐角上飘起的袅袅香雾,看得出,这里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并没有埋伏。

庵门是大开的,一行人径自进了院子。在大院正中停住了脚步。

他们所站之地,正对着正殿的大门,透过大开的门,可以看到殿中供奉的佛像,慈眉善目,宝相庄严,正在闭目而微笑。在大佛前的蒲团上,有一人正跪在那里焚香祈祷。她身着一袭半旧青衣,却难掩一身雍容贵气,她身畔还伫立着一名老嬷嬷。

秦玖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脸,但是却认出了那老嬷嬷,正是娴妃身边的方嬷嬷,毫无疑问,那在佛前祈祷的人,便是娴妃无疑。她这样的人,沾染了一手血腥,竟然还会跪在佛前祈祷。

“朕来了!她在哪里?”庆帝皱眉看了一会儿跪在蒲团上的背影,大声说道。

娴妃慢慢站起身,从殿内走了出来。她站在大殿门廊下,目光温柔地凝注在庆帝脸上,淡笑着说道:“颜廷,你终于为了她来了,果然,在你心中,她是最重要的。”

庆帝望着娴妃唇角边清冷的笑意,叹息道:“蕙兰,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蕙兰?”娴妃笑得温柔,但眸中却满是冰冷,“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你这么叫我了,为了她,你果然什么都肯做。”大殿内香火的烟雾隐隐约约笼罩在她身上,衬托的她的背影消瘦而幽幽,一如她此时的声音,好似含着许多怨尤。

宫里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美丽,却也一个比一个心计深沉,谁能想到,一向吃斋念佛的娴妃,竟也是如此狠辣之人。

朱颜改 第194章 最悲哀的母子

庆帝皱了皱眉,似乎压抑着什么,低声问道:“蕙兰,你不该这么傻,告诉朕,你把她关在哪里了?”

娴妃的目光却已经移到了颜夙身上,她看到颜夙的样子,眉头拧了起来,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颜夙却并没有说话,面对他的母妃,他的眸中满是苦痛。

“她就在这白云庵,你将夙儿交给我,我派人送他出去后,自然会将她交给你。”娴妃唇角的笑意,端得是嫣然如丝,一字一句,却咬得极重。

“娴妃娘娘,你总不会怕我们逃掉吧。你这庵中已经布了天罗地网,我们就这几个人,你难道怕我们逃走吗?我要见到母妃后,再一起放人。”颜聿冷冷说道。他早就已经看出来,这庵中的女尼,恐怕早已经不是普通的女尼,怕都早是娴妃的打手了。

娴妃轻轻一笑,低声对身侧的方嬷嬷耳语了几句。方嬷嬷转身到了佛像后,片刻后,将静太妃从后面带了出来。

静太妃一如那日秦玖在帝陵中见到她的样子,依然美丽,只不过脸色憔悴了些。她的脖颈上架着一柄剑,面对死亡的威胁,她脸上神色倒是波澜不惊。

庆帝看到了静太妃,忍不住向前迈了两步,却被身畔护卫拉住了。颜聿看到横在母妃脖颈上的宝剑,长眸危险地眯了起来,他冷冷说道:“放人吧!”

娴妃和方嬷嬷对视了一眼,“也好,我数三个数,一起放人。”

颜聿点了点头。

秦玖望了一眼身畔的颜夙,从来到白云庵,他便一直没说话。只是当他母妃出现时,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忧伤,他回首瞥了一眼秦玖。那目光里含着浓浓的歉意,秦玖慢慢转过头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