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身子微微发抖,她盯着溯渊,一字一顿地道:“这是数千万年前的事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早些年,虚空兽良善是出了名的。它们这一族喜好良善爱做好事是本能,就属于那种看到别人受伤就不好受,手贱要去帮忙的那种。

当然因为它们身体特质还有与生俱来的能力,它们帮忙了一般也不会受伤,最多是遇到了骗子有点儿伤心,但真正确定了对方是骗子是恶人,它们也会打心底讨厌,所以那伤心也转瞬即逝,会变成厌恶和不愿接近。

然而变故出现在千万年前,那段岁月之中,虚空兽损失惨重,以至于后来出生的孩子,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不要多管闲事,控制住自己的本能。”

它们幼时的训练,基本都是把受伤的小动物摆在面前,只有克制住本能不去救助才有饭吃。然而实际上,等上课完毕,那些长辈立刻去医治了,心疼得不得了,每次想起来,白真都觉得他们简直让人无语。

这段往事每一个虚空兽都通过血脉传承铭记在心。同样,具体那恶心法器的名字和如何炼制的方法知道的原本就不多,最后也在刻意要求下禁止传播,原来知道的种族,在千万年的时光当中,血脉传承逐渐削弱缺失,也使得这个事情成为虚空兽所独知的,现在,居然从一只小天狼嘴里说了出来,如何不叫白真震惊。

“你怎么会知道?还知道得这么清楚,祭坛、龙筋凤骨、炼制手段都清楚!”

强大的威压碾压下来,双方实力还是有差距,溯渊一时不注意跪趴在了地上,时秋被那威压波及,身子沉得像要陷入地底下,浑身骨头都咯吱作响。

然而就在这时候,溯渊昂着头,一点儿一点儿地站了起来。他头上独角微微发光,光晕所罩之处,威压骤然减弱。时秋身上的森然寒意变得微弱了不少,她喘了口气,也用双臂用力撑住地面,然后一点一点儿的想要爬起来。

强者的威压其实对自身元神锤炼也有好处,如今溯渊分担了大部分压力,他已经站起来了,时秋也不想就这趴着,她也得站起来。

顶着那沉重的压力,时秋缓缓地撑起了身子,她的双腿在颤抖,身子也有些摇晃,就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溯渊的头伸过来,给了她一点儿支撑。

他撑着时秋,道:“返祖嘛。”

白真冷笑一声,“知道也无妨,如今哪里去找那么多的龙筋凤骨。”她说完之后,原地踱步,将池边的淤泥踏起不少,末了,猛地顿住,她伸了头过来,看了一眼时秋,又瞧了一眼溯渊,眼睛微微一眯,道:“你们说这么多,是扰乱我心,叫我回去看看情况。”

“我承认,你们做到了。虚空兽一族也的确良善,你们告诉我这些么,我其实也是感激的。”她似笑非笑地扫视两人,道:“我也是个乐于助人的,我出去的时候带人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时秋心跳加速,激动不已。

然这时,白真呵呵笑了两声,“然而我实力有限,只能带走一个哦,你们俩,谁走,谁留下?”

虚空兽自由穿越任何界限都没问题,然而要带着其他人穿越界限的话就会变得困难得多,而且那人修为弱还好,若是修为高出虚空兽的话,基本上难以成功。

白真修为远高于时秋和溯渊,她可以轻松带走其中任何一个,带两个其实也可以实现,但会有些勉强,而且她自己容易受伤,所以她是不打算冒险的。

白真看到时秋和溯渊都变了脸色,笑得越发张扬起来,她道:“我在周围转转,一个时辰后回来,你们俩商量好,谁走,谁留下?”

她飞到空中,化为流云,还留下了银铃般的笑容,虽是在笑,那声音里却透着莫名寒意。

时秋下意识地用手捂着了心口。

她很紧张。

手心冒汗,心跳如擂鼓。#####

145:不见春风

时秋看着溯渊。

溯渊也看着她。

他眼睛像是被水洗过,干净清澈,盈盈发光,神情也十分温柔,那样子,有点儿像从前那世界上她见过的黏人的宠物狗。被那双黑黢黢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时秋到了嘴边的话都有些说不出口了。

她想离开这里,非常的想,每时每刻都在想。

楚逸不只是她的未婚夫,还是她的兄长,她迫切地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现在到底如何。这种感情是无可替代的,毕竟,他们才是真正的亲人,来源于同一个世界,同为穿越者。

而她修为更低,比溯渊还差得多,实力更差,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她要修炼多少年,才有机会尝试打破这界限离开。溯渊现在就已经比这里的灵兽都要厉害了,他留在这里也没有危险,以后想打破的机会也更大。

白真说携带的人修为越高越危险,所以带她也安全一些。

她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也想通过这些理由来说服自己,说服溯渊,然而被那双眼睛盯着,看到他姿态优雅的低头舔毛,时秋就觉得喉咙像是被人勒紧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归根结底还是自私,若当真只能一个人出去,为何不是他?他还一直想回家呢,为了这个目标奋斗了那么久…

他甚至可以很轻松的制服她,然后跟着白真离开。

他还在小琼山秘境里困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从那么古战场离开,现在,又要继续受困于此么,虽然他活的年岁比她长,但白真也说过,他才刚刚成年…

  “坤华…”一时紧张之下,时秋都叫错了名字。

结果溯渊站起来,一抬爪子,前爪就按在了她脑袋上,还使劲地往下按揉了两下。接着道:“你去把那些鱼都处理了,动作快点儿,越多越好。”

“哎?”

“磨蹭什么,快点儿,记得撒辣椒水。”他用肉垫拍了拍时秋的脸颊,指使时秋过去弄鱼了,而自个儿转身在原来的窝里扒拉几下,掀开小圆盾上面盖着的草叶和破衣服,眼角余光偷瞄到时秋在刨鱼,他小心翼翼地从里头掏出了三颗尖尖的银白的东西。

接着,他把小圆盾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招出本命灵火,把小圆盾给融化了。当时这圆盾就是泥巴造的,但也不是普通泥巴,那块泥巴他仔细看过,是炼器坊丢出来的低阶材料,勉强可以用。

他之前在时秋采药的时候也找了些炼器的材料,这会儿把一种铁精融在泥巴里,重新造起盾牌来。

受材料限制,盾牌的改善空间不大,而时间也不多,他还得忙别的,也没刻上繁复的阵法,只是将盾牌的防御能力弄得更强,在盾牌内刻了个聚灵阵,若时秋遇到强敌只能躲在盾牌里,也能保证那里头有灵气,而且还可以修炼。

炼制盾牌没花费多少时间,而接下来的炼制,他就谨慎多了。

那三颗牙是他前不久换下来的,虽是乳牙,却也锋利无比,有极强的威力。他将自己的毛发种到了牙齿当中,又留有一缕神识封印其中,用灵火炼制过后,就成了强大的保命法宝。

若是时秋遇到难以抵抗的危险,扔出乳牙,他的元神虚影就会跑出来作战,他出不去嘛,但也能通过这样的方法,偷偷看看外界,也不算孤单了。

当初那个萧南山不也被困在混沌天域里头,他还能用神识在沧海界翻云覆雨呢。只要他足够强,不断变强,哪怕时秋离得远,神识也能延伸过去,也算是出去了。

溯渊其实不惧孤独,他曾经在小琼山秘境里一个人蹦跶了数百年。那时候刚刚出壳,什么都不懂,小琼山秘境里有都是凶物,他能活下来也是经历了太多艰难。

而现在,这里它血脉觉醒了最强,在里头称王称霸的,日子肯定好过得多。

再者,他在外头也无亲无故的,出去之后也是想回家,然而通天之路断绝,回也回不去,于是说,呆哪儿都一样。

他一边炼制法器,一边安慰自己,偶尔偷瞄一眼忙着腌鱼的时秋,还是觉得有点儿心涩。

就好像心尖尖儿被蚂蚁夹了一下,明明不疼,却让人莫名难过。

离别,总是让人伤感的。这样的情绪以前不曾体会过,而以后,他微微一笑,将最后一颗乳牙烧炼完毕,用爪子在上面一笔一划的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颗乳牙炼制花费的时间最长,因为他在里头弄了个储物空间,时间有限,那储物空间不大里头也没山水空间,但这储物法宝十分坚固,哪怕是渡劫期的强者,也窥探不到里头的东西,更无法抢夺。

比时秋那破水滴坠子要安全可靠得多。

等炼制完,时间也差不多了,溯渊瞧了下时间,突然蹭蹭地跑到了月牙潭,一头扎了进去,时秋连忙跑过去看,就见月牙潭潭水涌动,水花溅出,犹如飞剑一般射出,逼得人都无法靠近。

“小崽子你找死!”白真怒吼。

“别以为我不打人啊!”

“唉哟…”

“你他妈牙尖嘴利的,你是个爷们儿不?”

“还用血脉力量压制我,你是黄金圣血又如何,修为这么低,我还不信我治不了你!”白真的声音从水潭底下传来,听她说话的意思,是溯渊把她咬了?

下一刻,就看到溯渊猛地从水里蹿了出来,他受了伤,脑袋上还在流血,但神情却是乐滋滋的,等回到岸边,他嘴一张,吐出了一根细长的银白色毛发。

那是白真的鬃毛?

他跑到月牙潭底下,去拔了一根白真的毛?

接着,就看到溯渊捏起那毛发,穿进了三颗银白色的牙齿当中,做好过后,他示意时秋过去,把小圆盾和骨牙项链一并递给了她。“盾牌我重新炼制过,你神识注入其中即可认主。这项链不需要认主,你直接挂脖子上就好。”

想到时秋脖子上有个水滴形状的储物法宝,他道:“你那储物法宝等阶太低,以后揣口袋里就好了。贵重的东西,就放在那项链的第三颗坠子里。”

末了,他道:“你跟白真出去吧,我安心修炼,打破界限出去不难。”

话音落下之时,白真已经从水里冒了出来,她哼了一声道:“想要自己出去?祝你早日成圣。”

刚刚被他扯了头发,她压根不想带他走了。

本是一句讽刺的话,哪晓得对方还微笑着点头,“承你吉言。”

白真直接单手抓住时秋,喝道:“走!”说完,竟是带着她飞入高空。

时秋的鱼都还没晒完。

她好像听到了溯渊在说话,但是流云的速度太快,使得她一时都没听见,时秋立刻将神识延展出去,延伸到极致,却没想到,她看到的不是一只皮光水滑的啸天狼,而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他仰头看着天空,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神识窥探,冲她微

微一笑。

肤如白玉,发如墨洒,容颜清俊出尘,乍然一笑,仿佛十里桃林绽开,将天边云霞都染成了片片桃红,温暖如画。

白真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她只看了这一眼,就觉得那些光亮骤然熄灭,神识所见区域,已经漆黑一片。偏偏那人的影像好似还在眼前,还在记忆当中。

“怎么?不舍得?”白真化为流云,在苍穹上奔跑,不多时,时秋就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她的身体仿佛也雾化了,缩小了,变得跟纸片儿一样了,唯有神识还是清醒的。

不舍?

不舍。

若是因为谁走谁留起了争执,她的心也不会如此沉重。而如今,他的大度,只会显得她更加自私,最重要的一点,时秋不傻,在看到那个笑容的时候,她大约明白了他的心意。

那不是长辈对晚辈的感情,也不是宠物对主人的感情。女人天生敏感,若非他一直是灵兽形态,平时对她呼来喝去的,只知道吃鱼吃肉,她早该察觉了。

他含笑送她离开,目中有恋恋不舍,那种眼神,没有言说的情深,她并非看不懂,更没办法装作不懂。

而她,却选择了离开,选择了辜负。

等找到了楚逸,她也会努力修行,努力搜集材料让本源珠复原,或许以后,在本源珠的帮助下,她能够拥有打破那星辰碎片的实力呢,总之,有位朋友还困在星辰碎片之中,她不会忘。

也不敢忘。

时秋将刚刚接过的骨牙项链戴在了脖子上,那三颗骨牙垂在心口位置,用手一摸,只觉那冰凉的牙齿好似有了温度,都有些烫手了。

她想了想,把当初保存在水滴坠子里的东西都挪进了第三颗骨牙里头,后来收集的草药被本源珠吃了大半,剩下的小部分灵气差些,她打算以后去卖掉换需要的草药。路归真塞给她的破东西也没转移,她把贵重的有意义的东西都放在骨牙里头,其他的,用坤华的话来说,直接揣在了兜里。

溯渊目送时秋离开。他现在刚刚血脉二次觉醒,本来是不宜化为人形,但在最后时刻,他已经变回了人的身形,也是存了几分自己的小小心思的。

他希望她的记忆之中,他不只是一只灵兽,一只小黑崽子,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想什么呢,溯渊摇摇头,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白真跑了,她的法器也收走了,现在天地间没了日月星辰到处都黑乎乎的,可以预见,接下来一段时间,这里头的生灵恐怕要往死里折腾了。

他看着还没晾干的小鱼,用本命灵火慢慢的烤,他控火煎鱼的本事很大,可谓是炉火纯青,以往从不会出错,没承想这次却把小鱼给烤糊了,溯渊呆怔片刻,忽然感觉凉飕飕的。

不是身体,而是心里头。

明明是自己的选择,可还是觉得失落。

刚刚成年的啸天狼,第一次体会到了寂寞。

就如同这天,失去了璀璨的光,堕入无边黑暗中,不复温暖,不见春风。#####→_→爱你们。

146:子母留香

出去的速度太快,冷风吹得人都快木了。身体早感觉不到,像是化成了雾气,就连元神都好似迟钝了一样。

时秋觉得自己都成了流云,快被风给吹散了。

“我们已经出来了,你好自为之。”白真话音落下,时秋便觉得自己身子猛地一沉,原本轻飘飘的身体立刻有了重量,就像是纸片上压了一块石头,使得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快速下坠。而白真,则瞬间飘远,不知去向。

时秋立刻唤出了机关人,身子落在了机关人张七身上,张七是可以飞的,它也吃了不少灵晶,如今可以在空中飞行一段时间,只不过张七这造型注定不好骑乘,时秋只能被张七扛在肩上。

稳住了身形,神识稍缓,时秋就打算自己飞了,然就在这时,阴魂火忽然叫道,“有陨火!天陨流炎!”

天陨流炎在天火之中排名第五,是陨石在高空之中时出现的火焰,也是极为难得的火种。时秋神识都没注意到有陨石,阴魂火已经哇哇大叫起来,吃了化生金莲的阴魂火感觉得到那天陨流炎的实力,觉得自己能吞得下,当下催促时秋去追。

时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已经踩着飞剑冲了出去,她现在还真的是火烧了屁股一般,阴魂火都飘出了体外。不多时,时秋就感觉到了一股炙热,她看到一道火焰划过天幕,与此同时,她体内的阴魂火猛地蹿起数十丈高,火舌犹如游龙一般飞向高空,将那天陨流炎拦截,并覆盖火焰之上。

天火打架,她是天火主人,也不能置身事外。

天陨流炎反击,火焰炙烤着阴魂火,时秋跟阴魂火神魂相连,也会受到冲击,然那火焰又没有直接攻击时秋元神,因此本源珠也帮不上忙。时秋打起精神,不断将灵气注入阴魂火体内,以助它一臂之力,不多时,她就觉得周身灵气都被烧干了一样,若不是张七驮着她,她都没办法继续飞行了。

好在阴魂火占了上风,又过了整整一个时辰,她那火焰猛地蹿高,直接飞回她体内,因为天陨流炎还有一些微火在抵抗,收回的时候烧得时秋头发都焦了一截,好在进入身体之后没有什么不适,反而让她觉得精神亢奋,虽然没了灵气,却灵台清明,状态极好。

她本来头发已经留长了,在那星辰碎片里灵气养着,长发已及腰,此时把烧焦的一截绞断,也还能到肩膀下头,她直接把头发扎起来绾了个道姑髻,接着用神识探寻四周,发现她身处界河当中,拿出地图一对比,看到地图上显示出她位置的小绿点,时秋心头大喜。

白真带她出来的地方跟当初他们跌进去的地方相距不远,还靠近南浔一些,也就是说,她速度快些,避开界河罡风,至多三五日就能抵达南浔。旁人想在界河之中穿行艰难,然而她有本源珠带路,倘若不是运气极差,都不会遇到太大危险。

虽然此时的时秋极度兴奋,但她也没盲目去闯界河,等到灵气恢复一些了,才让张七驮着往目标方向飞。

又飞了一日,眼看距离南浔界外的那处外岛只剩下半天的距离了,时秋心情也变得有点儿紧张了,认亲会是个怎样的场景呢?

他们会一起谈论从前的糗事来确定身份吗?关键问题还在于她能不能顺利见到楚逸呢,此前白堂去找他弟弟也根本没见到人,她没什么身份地位,连跟楚逸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啊,对不上话,怎么才能证明自己身份,她如何才能让楚逸知道自己来了呢?

时秋瞅了一下自己,觉得她应该先去买身衣服,人靠衣裳马靠鞍,她金丹后期的修为,穿上一身宝物金光闪闪地去问,对方总不会小觑她吧,没准把她当成什么大能门下的富二代呢。

想到这里,时秋便打定主意,到了之后先卖点儿药草,然后换身衣服,再去找楚逸。

她坐在奥特曼的肩上想事情,正入神的时候,忽然感觉储物法宝之中,一个东西直接炸裂开,将她水滴型的坠子直接炸得粉碎,里头堆放的草药自然也随之炸得齑粉,而时秋来不及庆幸她之前把贵重东西都转移到了骨牙里,就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杀意从背后袭来。

她一个闪身,身子翻转,躲在了张七身上。而张七则挥出手中的黑铁剑,朝着那道金芒硬砍过去。哐的一声巨响,张七的身子飞出数丈之外,那巨大的冲击力,也在它身上留下了一点儿刻痕。

“天山陨铁炼制的机关人?”一个浑厚的男声道:“我儿的子留香怎么在你身上,是你杀了他?”他话音落下之时,一个东西从时秋身上飞起悬到空中,时秋定睛一看,这东西竟是那个万花筒!

也就是当时路归真为了逃避追杀,直接把手里据说是仙器的法宝塞给了她,后来她咨询过溯渊,得知这法宝是一对,小的没办法使用之后她就直接放在储物法宝里没管了,哪晓得现在刚刚出了星辰碎片,眼看就要到达南浔见到楚逸了,偏偏就遇到了这档子破事。

路归真真是命里带煞,专门克她。

“这法宝只是我路上捡的,仙器你都舍得给他,难不成没有点魂灯?谁杀了你儿子,你会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摊上了这么个罪名,时秋也是憋屈得很。

面前这修士实力强大,但她更强大的,虚空兽那样的大能都见过了,这人施展在她身上的威压,倒真真是可以忽略不计。

她直视对方,眼神之中丝毫不见惧意,此番站直身体,冷笑一声道:“这东西是我捡到的,若你能证明这法宝是你的,拿回去便是,若是不能,我便放入知言楼,自然会有消息。”

“放肆!”男子乃是南浔界乐府宗宗主宫廉,三年前他派独子宫商羽施展遁光符前往沧海界邀请那炼制仙丹的修士加入乐府宗,没想到宫商羽一去不返,魂灯熄灭,身陨沧海。

他脾气其实不差,能够以音律为攻击手段的修士,若是修为不俗,定然修养也不凡。但最近一百多年,先是丧妻续弦,后是丧子,宗门也出现了变故,这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性格也有了变化,变得心眼狭窄喜怒无常,出手伤人也是家常便饭了。

他怒视时秋道:“当初沧海界有奇怪封印,我对魂灯感应极弱,既然没有通过魂灯看到凶手,那手中有子留香的便有最大嫌疑!”子母留香互相感应,在子留香靠近的时候,他的母留香就有了反应,于是宫廉直接飞了出来,要为儿子报仇。

他急火攻心,哪里会因时秋三言两语放弃动手,此番手一扬,大掌直接朝时秋碾压过去,“你周身阴煞之气,乃是魔修无疑,哪怕是你捡的,你也该死。今日便叫你替我儿陪葬!”

时秋祭出圆盾抵挡,随后用迷踪步闪到他身后,毫不犹豫地施展了芳草碧连天,而一次,漫天芳草之中,阴魂火犹如星火燎原,与芳草碧连天融在一起,将他包围在无边无际的火海当中。

芳草连天,摧枯拉朽,所过之处,杀机四伏,那些看似软弱的草芽,拥有超乎寻常的强大力量。

宫廉乃一宗之主,修为远超时秋,只是一开始轻敌大意,被芳草碧连天困住,身上也被剑刃一般的草叶割出了不少伤口,火焰灼烧到的地方,也是剧痛难忍。然他深吸口气,直接用周身灵气将火星逼出体外,随后怒发冲冠,喝道:“你敢伤我!”

他吼话之际,手中已经多出了一件法器,那法器是埙,看着像是陶土所制,上面刻满繁复花纹。

宫廉并非用嘴吹奏,而是手腕一翻,袖中鼓风,灵气注入陶埙,便有乐声传出,且在声音发出之时,那个万花筒一样的法器飞入高空,像是烟花一样炸裂开,射出了无数彩色银针,将时秋的芳草碧连天转瞬压制,直冲她面前。

咄咄咄咄…

张七外壳坚硬,但那些养烟火一样密密麻麻的针乃是仙器,此番密密麻麻的扎满了张七全身,霎时间让它变成了一个彩虹刺猬。而时秋躲在张七背后,又有圆盾支撑,虽然没有受伤,灵气却是所剩无几。

她倒是可以一直躲在圆盾当中,然而那埙的乐声却是无孔不入,连小圆盾都没办法彻底阻隔,且那声音越来越急,犹如春雷阵阵,使得圆盾都哐哐作响,竟是有坚持不住的迹象

那个人实力强悍,手里头握着的也是实打实的仙器。

她也是时运不济,一出来就遇到了这样的浑人。实力悬殊,让她越阶挑战太过艰难,无奈之下,时秋只能握住了第一个兽牙,喊了一声溯渊。

话音落下,就见身边卷起一阵黑风,那只啸天狼的虚影从天而降,直接冲到了那男子面前,与他缠斗起来。

他速度快若疾风闪电,利爪堪比飞剑法宝,步伐游走,也能在地上画出阵法结界,不多时,那男子便被撕咬得披头散发鲜血淋漓,时秋见状立刻飞身而出施展出百花杀,在她与溯渊虚影夹击之下,那男子受了重创,忽地一声狂啸,化作遁光逃走。

这种修为的修士要逃走,时秋毫无办法,她发现溯渊的虚影也越来越淡,当下放弃了追杀,而是稍缓口气,随后赶往南浔界。

那人是大派宗主,她得尽快找个靠山才行啊。

希望他伤得太重,暂时没办法找自己麻烦。有本源珠在,那人也没办法给自己身上留什么印记,时秋脑子转得快,转眼已经想了很多,不过她视线却是停留在越来越淡的啸天狼虚影上,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什么也没摸到。

掌心空落落,还有些微微凉,像是掬了一手冷风。

“时秋,那个人本身就快要走火入魔了。”溯渊的声音响起,又随风飘散。待到虚影彻底消失,时秋发现脖颈上的骨牙断裂,从项链上脱落下来,她连忙伸手,将那碎成几瓣的牙齿握在了手中。

想了想,时秋用当初从溯渊身上扯下的一小块皮毛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将碎掉的骨牙包裹其中。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把被针插成了刺猬的张七也收了起来,自个儿踩着桃木剑缓缓飞向了南浔界。按照溯渊的说法,那人本来就心神不稳即将走火入魔,此番受了重伤,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可能来找她麻烦,所以她暂时倒不用担心,可以放心去南浔了。#####→_→天气变化大,注意别感冒,别浪!!别以为有太阳,就少穿。我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叫你浪,现在好了- -

147:神仙眷侣

外界修士没有身份玉牌,根本没办法直接进入南浔界。

因此时秋现在的落脚地是南浔外岛。

那外岛就有五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一座繁华都城了。即便是外岛,进出控制也十分严格。环岛一周倒是没有围墙,却种了一排树,而树上还结了伴生的藤,藤上有刺,开了一朵一朵各色的小花,看那花朵形状,倒有些像喇叭花。

粉的、白的、紫的、红的五彩缤纷,让整个岛屿看起来绿树成荫,花团锦簇。

但放出一缕神识微微一扫,不见岛内景象,想来是有所限制,时秋见状便没有继续分出神识去窥视,在修真界规矩颇多,神识乱放唯恐惹到大能,她还是低调一些,以免发生意外。

外岛直接连通界河,唯一的进出口就是界河港口,那港口很大,能容纳许多灵舟,修士们从灵舟上上了岸,就会通过一座拱形长桥,一直走到一个被绿色藤蔓包围的拱形大门前,缴纳灵石,登记入内。

时秋自己飞过来的,没有靠灵舟,能够在界河里飞行的大家都不敢小觑,因此哪怕她穿得落魄,气色极差,倒也没人去招惹她。她跟在人群后头排队前往入口处,一路上倒是听到了不少消息。

毕竟许多人都是第一次来南浔界,难免会互相打探消息,互通有无。

她也就跟着听了个大概。

“那绕岛一圈的是婆娑树和长绿藤,千万别伸手去碰,特别是那些花,沾上了就会全身麻痹灵气冻结,乃是药宗特意培植出来的灵植,用来守护外岛的。”

一个走在队伍外,方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一边走一边说,“诸位都是第一次来南浔界,有些规矩得知道。这里有外岛的注意事项和地图,一块中品灵石一枚,有需要的吗?”将手里的玉简晃了晃,他乐呵呵地道。

想来此人是外岛修士,靠贩卖这些信息赚钱的。能够乘灵舟前往南浔界外岛的,一般来说都会缺这几块灵石,这会儿也有不少掏了灵石出来购买,时秋身上一块灵石都没,只能作罢。

好在她看着就很穷,那中年男子都没问她,不仅没问,还好意提醒了一句,“如果有各宗门的身份玉牌是可以直接入城的,哪怕是推荐玉牌都好,但如果没有,是自己来的,就得缴纳二十块中品灵石还有登记检查才能入内。”

时秋身上有块剑宗的玉牌,只不过剑宗是南浔大宗,有他们玉牌的弟子都是直接统一入内,现在拿出来也没多大用,再者拿出来没准就有剑宗的修士来查看,时秋想了想,又问:“知言楼的玉牌可有用?”

那中年修士还没走远,这会儿又折了回来,“这位道友有知言楼的玉牌?知言楼玉牌极为难得,需得才华横溢知识丰富之人才能获得,道友若当真有,那自然是可以进入外岛的。”

当初张耀辉看到她得到玉牌那么惊讶,她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这玉牌果然挺稀罕的。排队的修士都很守规矩,也无人大声喧哗,不多时,就轮到了时秋。

她取出玉牌,轻轻放在了桌上的青花蝙蝠纹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