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如遭雷劈,一下瘫在地上。正自彷徨无助,正好瞧见强逼了丫鬟把自己抬出来的赵氏,顿时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嚷嚷起来:

“老爷饶命啊!这些事都是姑母指使我做的呀——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些什么?都是姑母眼馋大表兄的家产,想要霸占了来给二表兄,才会指使我和兄长对毓儿下手,还有李静文的这些首饰,也是姑母说本就是陈家的钱买来的,怎么也不能便宜了外人,才吩咐我收了来送到外面融了,再打些新样式回来——”

再如何姑母都是陈清和的继母,就不信陈家还真就连脸皮都不要了,把姑母也一并送进大牢。

赵氏正好走到院中,闻言好险没昏过去,气的哆嗦着斥道:

“秀枝,你胡说些什么!我什么时候指使你——”

话音未落却被徐恒打断,扬了扬手中的账本对赵秀芝道:

“这上面的缺口足足有一千五百两,除了赵昌承认的八百五十两之外,另外六百五十两跑哪里去了?”

赵氏不敢置信的抬头——不是说钱全被李静文带走了吗,侄子得了八百五十两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什么剩余的六百多两,自己不过贪占了三四百两罢了!

赵秀芝却已是心如死灰——自己当初分笔交到哥哥手中用来堵那些人嘴的,可不就是八百五十两?那岂不是说,哥哥眼下也被镇抚司的人给抓走了?恐惧之下,更是死死咬住赵氏不放:

“剩下的银两有四百两被姑母拿去了,大老爷只管去搜,那银票一准儿就在姑母房间中一个紫檀木匣子里,还有剩下的二百五十两,也是被姑母差小女送给家中长辈购买田地所用——”

一句话未完,赵氏已经叫骂着扑了上来: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心里更是愤恨交集——这个臭丫头怎么敢!自己也不过得了几百两罢了,这丫头和赵昌那个小畜生就敢拿了上千两的银子,到了到了,还把所有罪责推到自己身上。

赵秀芝被推得一下躺倒在地,却依旧死死咬住赵氏不放:

“姑母,你就认了吧。哎哟…大老爷明鉴,委实是姑母胁迫,小女子才不得不听命啊…”

悔之晚矣

还想再说,却听耳边一声断喝:

“到这时候了还敢攀扯别人,果然是死不悔改!来人,堵了嘴拉下去!”

却是程英,眼见目的已然达到,自然不容许赵秀芝再说——

自己本就是为了帮赵氏送个把柄到陈清和手里,要是闹的把赵氏当犯人带走了,可就不是帮人而是害人了!

当时便有官差上前,一下堵了赵秀芝的嘴。

赵秀芝神情绝望至极,拼命的挣扎着,朝着陈清和的方向“呜呜”个不停,眼里是显而易见的哀告。

陈清和哪里愿意搭理她?只黯然冲程英和徐恒一拱手道:

“家门不幸,让二位大人见笑了。”

徐恒之前早已严审了赵昌,知道陈毓被拐卖之事委实是那对儿兄妹一手策划,按理说两人牵扯到这起拍花子案中也就这一桩罢了,只这两人倒霉就在于竟然和郑宏扯上了关系,但此一事,就足以使他二人再无出头之日。

又兼陈毓于自己而言委实助益良多,又立了那般大功,以上种种,使得徐恒也乐意护着陈清和,左右也不过顺水人情罢了。

因此对程英的处置并无二话。

看徐恒没有异议,程英明白自己方才的猜测是对的——这位徐大人果然和陈家关系匪浅。

临告辞时,又忽然想起一事,忙忙瞧向陈清和:

“啊呀,倒是忘了,之前听闻贤弟谋了吏职,如今可有了结果?”

陈清和面有惭色:

“听说上官已是分派了方城县教谕一职,应该不日就会启程——”

读书人而言,考取进士才是正途。只是先有妻子过世,然后自己又数次春闱失利,连番打击之下,自然不免灰心,索性去吏部挂了号,正好自己同窗好友颜子章本身就是官身,前儿托人给自己捎来书信,说是自己被派了方城县教谕一职…

程英如何不明白陈清和的失落,当下安慰道:

“英雄不问出身,贤弟有大才,他日定然青云直上。对了,贤弟前往赴任时切记告知愚兄,到时愚兄必要给贤弟饯行的——”

方城县教谕?徐恒脑子里转了个弯——记得不错的话,这方城县令已然因为牵连到这起拍花子案中落马。来时周大人嘱咐过,若然陈家有什么难处,便可出手相帮。

虽则陈清和出仕为官自己帮不上什么忙,或许周大人愿意施以援手也不一定。

自然,事情没有确切结果前,徐恒也不会拿来说嘴,只嘱咐陈清和再耽搁数日,待消息确切了再行启程不迟。

陈清和应了,程英这才离开。徐恒却是从怀里摸出一个令牌,塞到小大人般侍立在旁的陈毓手中:

“小家伙,这个令牌你拿着——什么时候得空了,就到京都镇抚司衙门寻我。”

那牌儿并不大,却是暗沉沉的,瞧着就让人有些发憷。陈清和愣了一下,神情里又是感激又是无措,先冲徐恒一拱手:

“恭喜大人。”

却依旧帮着陈毓婉拒:

“只是这般重要物事,如何能送给毓儿这么个娃娃?若然他小孩家家的拿来胡闹,清和可不要愧死?还是大人收着为好。”

这样的令牌自己也听说过,正是镇抚司中标示持有者身份的。因着镇抚司的特殊性,每一个进入这个衙门的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身份标识,即便升官,那令牌倒也不会再收过去,而是交由持有者自己处置。

大多持有者会自己保存下来,或者送给自己赏识的人,用来作为推荐入镇抚司的信物用。而除了信物外,无疑也是向外人昭示,手持令牌的人乃是镇抚司护着的。

当然这令牌对送出者也是有一定的制约性的——无论持有者拿来做好事还是坏事,最终都会被记到送出者的头上。

也因此,徐恒送出这枚令牌,无疑担有一定的风险。更不要说陈清和心里,还是读书是正途,至于说入镇抚司当差,却并不符合陈清和对儿子的定位——

自己没有考上进士,怎么着也要儿子弥补才是啊。

“送出来的东西哪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徐恒摆了摆手,“我和小毓儿也算有缘,即便长大后小毓儿不愿进入镇抚司,好歹也能做个护身符,就当是我对小毓儿的一点谢意罢了。”——先是破了这拍花子案,然后又生擒了郑宏,自己这回想不升官都难。

至于说小毓儿会不会拿了这令牌给自己抹黑,根本就不再徐恒的考虑之内——

陈毓就是自己天字第一号的大福星,把自己贴身令牌给了陈毓,说不好还能再沾些福气呢。

等徐恒并程英一行人离开,院子里顿时空落落的。

本是气焰嚣张的赵氏早在赵秀芝被人带上枷锁押走的那一刻就吓瘫了,好在那些官差自始至终没有往自己这边瞧上一眼,赵氏也就屏住呼吸,唯恐喘气的声音大了让那些差人注意到还有自己这条漏网之鱼。

却不防陈正德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吓得赵氏一哆嗦,待回头瞧见陈正德,张口就要喝骂,又忽然想到什么,生生又把斥骂咽了回去,小心着道:

“当家的——”

赵氏也不是全无自知之明,到这会儿哪里想不明白,那些官老爷定然是看在继子的脸面上,才放过自己一马。想通了这个关节,连带着对陈正德也多了几分讨好的意思,哪知脸上刚添了些小模样,就听陈正德冷冷道:

“我们陈家的庙小,怎么也容不下你赵氏女这尊大佛,你回去收拾收拾,我这就着人连你和休书一并送回赵家去——”

“当家的——”赵氏这才明白,之前陈正德说要休了自己竟然是当真的,顿时一阵头晕目眩——

方才听了赵秀芝的一番话,赵氏心里不是不恨的——既恨继子逼人太甚,更恨侄女侄子不知感恩反来祸害自己。

正如赵秀芝所说,赵氏贪图陈清和的家业固然想要帮扶娘家,更大的原因却是为了儿子陈清文。

而事实却是,娘家人竟然借由自己的手,盗取了更多的利益,甚而还把一切罪责推到自己身上来。

只是经此一事也明白,自己怕是从此就和娘家结了怨了。再想让娘家兄弟帮自己出头怕是不可能了。

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也好,儿子也罢,终究离不开继子照拂。

正盘算着如何低头讨饶,陈正德却忽然说了这样一番话。

当下就红了眼睛,哀求道:

“当家的,我知道自己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嫁给你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再怎么着不是还有文儿吗,就看在文儿的面上,你就饶过我这一次吧——”

却不料不说陈清文还好,说起陈清文,陈正德脸色顿时更加狰狞:

“你这毒妇还敢提文儿——若不是你,文儿怎么会到现在还未醒来——”

就在方才,后院传来消息,说是陈清文好容易捱到房间里,可是在听说赵氏依旧坚持和长兄对簿公堂后再次晕倒,到这会儿还没有醒过来…

“你说什么?”赵氏呆了一下,忽然发疯一样的就要朝后冲,腿上却是一阵剧痛,一个不支,再次跌倒在地。

陈正德一下跨至赵氏身前,眼中神情,恨不得杀了这人:

“这么多年来,若非你一再搅风搅雨日日生事,文儿又何至于一次比一次病的更重?你身为人母,却没有半分慈心。但凡你能对两个孩儿一视同仁,老天又何至于这般惩罚我陈家?亏清和两口子心地良善,才会再次接纳于你,你倒好,竟是又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你不走,是想要逼死我儿子吗?还是说,你要等我把你送到官府大牢中去?”

说着一叠连声冲外面道:

“陈财,着人抬了这毒妇出去——立时送到衙门去,再去请来族老,把这毒妇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掰扯干净,再在祖宗祠堂休了她去…”

赵氏脸色顿时惨白——自己做的事真是传扬出去,不独自己再没有脸面活在世间,便是儿子,顶了个谋夺长兄家业的罪名,这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来。

直吓得一下抱住陈正德的腿,哭叫道:

“你莫要如此,我走,我走便是了——”

陈正德却是一下抽出腿来,令人拿了包袱并写好的休书一并塞到赵氏手里,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而去。

赵氏坐上马车,眼泪扑扑簌簌的掉了下来,走到大门处,正好和送人后回转的陈清和迎头撞上,终是令人停了马,探头对陈清和哀求道:

“我欠了你的,自然会还,只求你莫要为难我儿子…”

陈清和冷眼瞧了一眼赵氏:

“清文是我兄弟,他姓陈,和你赵家有何关系?”

口中说着,脚步不停的往后院而去。

赵氏呆了片刻,抬手掩面哭泣不止。

数日后,陈清文终于醒转,同一天,传来了赵氏因不堪娘家人辱骂在赵家院子里自缢而亡的消息…

好事将近

“我们家秀姐儿可真漂亮。”陈秀本就生的好,被李静文巧手妆扮之下 ,更是让人眼前一亮,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

李静文越看越爱,放下梳子,刚要说什么,回头正好瞧见盯着自己和陈秀发呆的陈毓,不由抿嘴一笑,探手就要去抱陈毓,“瞧瞧,我们家毓哥儿都看呆了呢。”

陈毓猝然回神,身体下意识的后仰——虽然这会儿顶着个六岁娃娃的脸,内里却当真是个成年的汉子,这般亲近的动作委实有些吃不消。

李静文的手停在了半空,眼神明显有些黯然,却是很快掩饰过去,手落下时,抚了抚陈毓眼睛上的黑眼圈,很是心疼的道:

“毓哥儿每天都起得这么早,真是个好孩子,只是你还小,每日里吃好睡好最重要,以后照旧睡去,什么时候睡饱了,再来姨母这儿玩——”

本来李静文的意思,陈毓年幼,却遭此劫难,期间不定受了多少惊吓,有心自己或者让陈清和多陪陪他,可陈毓也不知为何,却是抵触的紧,坚持要一个人睡,甚而未出事前,这孩子本是最喜欢赖在自己怀里的,自打回家后,也就第一日让自己抱了下,之后却是每每躲开…

陈秀毕竟年纪大些,自然看出了姨母的难过,有心要骂陈毓几句,只是这么多日不见,又委实舍不得。只拿眼睛用力的瞪了陈毓一眼。

李静文已经下炕,抿了下头发道:

“秀姐儿毓哥儿先坐着,姨母今儿个给你们做些好吃的点心来——”

说是给两人做,其实却主要是给陈毓的。

实在是这会儿的陈毓,委实太瘦了,再加上身上的斑驳伤痕,一家人当真是心疼的什么似的,便是陈清和,背着人也不少落泪。

待李静文离开,陈秀终于忍不住道:

“阿弟这些日子是怎么了?是有些记恨姨母吗?”

毕竟当初,陈毓是在上元节和姨母一起看灯时丢的,难不成是在心里怨了姨母不成?

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握住陈毓的手道:

“阿弟,我知道你受苦了,可姨母也不是有意的啊——你忘了,姨母有多疼我们…”

当初灯市上的人太多了,赵昌的人又是有备而来…

“…姨母当时在灯市上疯一般的寻你,最后晕倒被人送回家来,一双脚都跑的烂了…”

“还有这次,明知道赵昌是个坏坯子,姨母还是跟了上去,是真为了你豁了命啊…好容易你回来了,怎么就同姨母远了呢?”

陈秀张开手臂,慢慢搂住陈毓的脖子:

“好阿弟,莫哭了,阿姐知道,我们家阿毓一直是最棒最棒的男孩子,有爹,有姨母,有阿姐,我们就是拼了命,也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就算阿姐求你了,不要再怪姨母了好不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阿弟这次回来,平日里喜欢的,他竟统统瞧都不瞧一眼,还有以前姐弟俩爱玩的游戏,无论自己如何想法子逗他,也就一边瞧着自己玩罢了,那般冷冷清清的模样,总叫陈秀一次次从噩梦里醒来,总觉得弟弟人虽回来了,魂儿却好像还在外面飘着。

陈毓怔了下,下意识的抹把脸,入手却是一片濡湿——自己竟然,流泪了?

——虽然已经回家些许日子了,陈毓心中,却总觉得像一场梦,甚而爹爹也好,姨母和姐姐也罢,这些上一世一个接一个先后离开自己的亲人,陈毓总觉得,他们是自己的梦中人罢了。

若然梦里太过亲近的话,说不好,一睁眼,这些人依旧没了,天大地大,却依旧是自己栖栖遑遑一个人罢了!

积攒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不可遏制的汹涌而下,陈毓一开始还只是无声的流泪,到最后却是呜咽出声,却又宛若重伤濒死的兽儿的嘶鸣:

“阿姐…对不起…我没有,没有怪姨母,也没有怪,爹,怪你,我只是觉得,我是,在做梦…梦中,梦中你们,都没有了,就只有,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怕,我怕碰了你们,梦就会醒…姐姐,你不要走,你和爹爹姨母都不要走好不好…毓儿会很快长大,会保护你们,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们…”

“啪”的一声响从外面传来,然后门一下被推开,却是李静文正站在门外,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的身后,则是同样红了眼睛的陈清和,脚下则乱滚着各种形状的小点心,李静文却是瞧都不瞧,径直哭泣着跑了过来,一把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直哭的肝肠寸断:

“毓儿,毓儿,都是姨母不好,才让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是姨母不好…”

陈清和则是用力的撑着门框,指关节都有些泛白,眼泪也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怪不得儿子总是睡不着,却又总起的最早,起来后也不说话,就是盯着每一个人看,却原来这孩子却是这么的煎熬着啊!

陈毓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茫然的坐起身来,不由羞愧不已,还真是小孩子,竟是哭成那个样子,甚至哭到最后,睡了过去…

门“咔哒”一声响,陈清和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上揉眼睛的陈毓,愣了一下,很快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上前亲自拿了小衣服帮陈毓穿上:

“醒了?想吃些什么,我去让人端来——”

陈毓有些愣怔——这真是自己那个两三岁时就能因为自己没有背全三字经而狠下心来打自己手心的爹?

太过震惊,一直到陈清和握了陈毓的小脚要帮着穿袜子时才猛的清醒过来,忙不迭的探手夺过来:

“爹,我自己来——”

瞧着无比熟稔的自己套上袜子的儿子,陈清和心里却是酸涩不已——以前总想着对儿子严一些,可不要养成个纨绔才好,这会儿儿子连穿衣都不假手于人了,心里却又止不住钝钝的痛——

到底受了多少苦,才让之前那个吃东西都要人喂的宝贝儿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总觉得老爹的眼神有些过于诡异,陈毓手都有些不灵活了,终是被陈清和又坚定的把袜子拿过去,一点一点帮陈毓套上。

陈毓红着脸,忽然又想起什么,忙忙的抬起头来:

“爹呀,可别惊动姨母了——”

姨母眼睛上的黑眼圈比自己还厉害呢,说不好比自己失眠还严重。

“傻孩子——”一声轻笑却是在外面响起,李静文和陈秀各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打开来,大的食盒里是陈毓平日里最喜欢的饭菜,小的食盒里则是样式精美的点心——明显全是李静文的手笔。

“不用管姨母,你好好的,姨母自然就会好好的——”

陈秀已经笑着拿了个小猪模样的点心送到陈毓嘴边:

“阿弟快吃——”

要赶紧成个小猪一样的胖仔才好呢。

李静文拿了手帕浸了水温柔的帮陈毓擦了手和脸,然后又拿了只盘子,每样菜都拨了一点,递给陈毓。

陈毓接了盘子,眼睛却是又一次发热,半晌忽然抬头恳求的瞧着陈清和:

“爹,你娶了姨母好不好?我想让姨母当我的娘——”

一句话出口,李静文脸一下和块红布一般,火烧火燎的,险些把食案给碰翻。慌慌张张的转身,扭头就往外走。

却不防刚走到门前,就听见一个温润的男声道:

“好。”

李静文脚下一踉跄,差点儿摔倒,亏得陈清和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好不容易李静文站稳身形,下意识的回头瞧去,正好看见两个孩子又是捂脸又忍不住开心的笑容,只觉得一张脸更是要烧起来一般…

很快,陈府就传出要办喜事的消息。为了备嫁,李静文又回了秦家老宅,虽然同样一心巴望着姨母赶紧过门,陈毓却还多了些跑腿的行当,比方说,去准岳父家送喜帖兼拜访——

“你丢了这么些时日,想来他家也是挂心的,现在既然回来了,总要去让他们瞧瞧才好。”

陈清和如是说。本来按照陈清和的意思是要亲自带着儿子登门拜访的。奈何陈毓自回家以来,处处表现的和个小大人相仿,便是这未来老丈人家,也坚持自己一个人去便好。

要赶在赴任前成亲,时间本来就有些紧,再加上,一想到儿子这么小,竟然就能结交到镇抚司的人,陈清和心怀大畅之余,对陈毓的话自然也就格外看重。又想着李家不但是亲家,当家人李运丰更是自己昔日同窗好友,而且不过送份喜帖,也不需要自己亲自登门,便也就同意了。

只特特准备了一份厚礼,着陈毓带上。

陈毓应了,回头就悄没声的将箱笼里面的东西取出放回库中,转而命人上街买了些时令瓜果放了进去——